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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為王》第232章
232、卷五 八聲甘州(九)上

  西城內仍是燈火通明,酒樓開著,聽曲兒的院落遠遠有南方曲調,與蘇揚一帶又不同,咿咿呀呀,唱得甚是銷魂。

  曲聲漸遠,馬車停在一個極其偏僻的院落內,內裡有人迎出來,將游淼與李治鋒帶進去,江湖客只送到門口便不再進院中一步。游淼再往裡走,李治鋒低聲問:「會是誰?」

  李治鋒的酒意已褪了八成,游淼小聲道:「我猜很有可能是沒有死成的那位,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人……待會見面了我來交涉,你不要許他們任何事情。」

  李治鋒點頭,游淼心裡碰碰跳,長這麼大他第一次這麼緊張,翻來覆去地想,萬一真是太子,待會要說什麼。然而無論怎麼絞盡腦汁地想,腦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一名姑娘帶著他們穿過後院廚房,游淼見李治鋒手裡攥著一枚銅錢,便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不用太緊張,不管等著他們的是誰,都應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找二人麻煩。

  離開廚房,又走進一條小巷,小巷的盡頭又是一處院落,院裡十分安靜,二人剛走進去,家丁就將門關了。

  「師弟。」

  那人笑著轉過身,游淼與李治鋒同時動容,都是怔在當場。

  太子依舊是一副明月清風的樣子,就像當年中秋在京師初見的那一面,鬢前已有了不少白髮,游淼深吸一口氣,不住發抖。

  「李將軍。」太子又道:「兩位辛苦了。」

  李治鋒不住發抖,看著太子身後的那人,游淼忽覺詫異,轉頭看李治鋒。

  對面那人個頭矮小,一臉武夫之氣,只是看了李治鋒一眼,目光便駐留於游淼臉上。游淼答道:「陛下。」

  游淼拿不定主意是否行禮,或是行什麼禮,太子卻免了游淼這些繁雜功夫,說:「坐吧,今日沒有別的話說,只想見見故人,一敘同門之誼。」

  游淼點頭,說:「師兄。」

  游淼坐下,太子也坐下,作了個「請」的手勢,李治鋒方回過神,入座。三人圍著一張石桌。太子背後那人卻一直站著。

  「李治鋒?」游淼終於覺得李治鋒不妥了。

  李治鋒只是直勾勾地看著那小個子武人,問了句犬戎話。

  小個子武人點頭,以犬戎語回答。

  游淼登時就從中猜到了內情!李治鋒教他說過犬戎話,游淼雖記不太清楚,只聽得懂幾個詞語,但這確是李治鋒父族的語言無疑。也就是說,太子身邊的侍衛,是個犬戎人?

  這代表著什麼?!太子與犬戎族達成了什麼協議?!

  太子親手給游淼沏茶,游淼哂道:「君山銀針。」

  太子嗯了聲,說:「我知道你少喝綠茶,不過沒別的招待了。常常思念中原的信陽毛尖,卻總是喝不到。」

  游淼道:「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太子歎道:「是啊。那天先生發喪,我就在山頭遠遠看著你們。小時候他常用戒尺打我手板,沒料到,這便一眨眼二十來年過去了。我總覺得他還能再活幾年,沒有機會報答他的教導之恩,心中常常愧疚。」

  游淼道:「先生也活了七十來歲了,一生為國,如今終於可以真正休息了。」

  太子點頭,問:「他臨去之前,交代了什麼沒有?」

  游淼答道:「這個給你罷。」

  游淼從懷中摸個封兒,裡面夾著孫輿去世前,寫給游淼的那兩句詩,他將信封遞給太子。太子抽出看了一眼,眼眶發紅,抖抖索索地便哭了起來。一時間悲從中來,游淼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坐著靜聽。

  李治鋒自從見了另一名犬戎人後,便一直沉默,什麼都不說,那犬戎人雖個頭不高,卻時刻盯著李治鋒的手。游淼幾乎可以感覺到,這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

  太子哭完,歎了口氣,揩去涕淚,說:「謝了,子謙。」

  游淼知道,今天太子是冒著極大的危險見他一面,若自己回到朝中說出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但游淼不可能會去說,因為只要朝趙超說了,即將惹來的,將是更多的麻煩。

  無論於公於私,游淼都不認為,太子這麼做是好辦法。

  然而既然已經見了,自然不可能敘舊這麼簡單,游淼覺得太子一定還有許多話想說。

  「那天一名忠僕願意替我赴死。」太子道:「是以瞞過了李將軍。」

  李治鋒嗯了聲,說:「我也沒有見過你,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游淼道:「本來前去議和的人應當是我。」

  太子苦笑道:「所以總是說,人算不如天算,不必太往心裡去,子謙。」

  游淼點頭,心思都不在這上面,正心想何時進正題時,太子又道:「林家那孩子,是受我授意,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游淼一笑道:「回去就放他走。」

  太子點頭道:「明日我將出海,前往東瀛,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游淼聽到這話時,方真正的如釋重負。但他仍無法確定太子的真正用意,是避難,還是不再回來?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為什麼與犬戎人在一起?

  這些話他都沒有辦法問,今夜的事,只有回去與李治鋒詳細商量,才知道該如何應對。

  游淼道:「先生臨去之前,仍惦記著你,聽到你們回來,他才閉上雙眼去的。」

  太子聽到這話,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少頃帶著淚,哽咽道:「三弟會是個好皇帝。這一路,達列柯大王派出他的親衛隊,護送我沿途南下,所經之處,民生富庶,確是治世,生平。」

  「我離去之前,唯一擔心的只有兩件事,三個人。」太子低聲道:「子謙,看在你我師出同門的情分上,你能否幫我。」

  游淼道:「但言不妨,陛下,雖說我已告老辭官,但若有出力的地方,仍願意在朝中轉圜。」

  太子道:「第一個是聶將軍。」

  游淼明白,點頭,答道:「我會盡力保他不死。」

  太子又道:「第二個是李延,你須得提醒我三弟,提防此人。」

  游淼有點意外,卻仍然點頭。

  太子道:「第三個,是犬戎王達列柯,我一身病痛,容犬戎收留……」

  游淼這次沒有說話。

  「沙那多,你與子謙在一起,也已有七年。」太子說:「你兄長常常惦記著你,想讓你回族中去。」

  「唔。」李治鋒只是淡淡回答了他。

  太子又道:「我不知道你們兩兄弟處得如何,但犬戎與天啟,本不應開戰。多年中,犬戎在塞外胡族裡,與天啟確是最容易相安無事的一枝。」

  游淼道:「這個我不能承諾,李延,聶丹等人的事,都是國內之事,犬戎部之事,是與胡人的事。關乎國家,江山。」

  太子點頭,十分疲憊,游淼道:「但沙那多與我在一起多年,不為你的這個承諾,我也會盡力平息一切可能與犬戎交戰的機會。至少不讓兩族反目成仇。兩件事呢?」

  太子道:「第一件事,在北方時,父皇為了脫身,許過韃靼以長江為地,南北而治。來日胡人若以此要挾,要早作準備。」

  游淼點頭,知道其中定有不得不說的許多艱辛。

  太子許久沉默,游淼也報以沉默,許久後他抬眼,發現太子認真地看著他,眼裡噙著淚。

  「第二件事呢?」游淼問道。

  「第二件事。」太子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看著游淼,彷彿在惋惜,又彷彿帶著悲傷。

  「你要及早脫身。」太子說:「以我三弟那人秉性,只怕不會放過你,我不忍見你一世盡心竭力,最終付諸東流。」

  游淼直到這一刻,方覺得自己真正認識了太子。

  這些事他不是沒想過,趙超給予李治鋒的承諾,自己辭官,回到山莊……便是因為心底的不安。這些年裡,他也常常擔憂,自己有一天會遭遇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趙超目前只是帝位不穩,用得著他,也需要游淼等人的支持。來日只要趙超坐穩了,到了再無顧忌的時候,便將大開殺戒,到時候,包括他,李治鋒,聶丹在內的一眾開國之臣,都將遭到清洗。而李延也不例外,遲早將會被趙超賜死。

  因為他們都知道了太多的事,而知道太多事,正是君王心頭大忌,是不允許的。

  往好了說,趙超賜自己個全屍,保全整族,是好事。

  朝壞了說,則是連游家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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