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聽雨任他抱著,一向缺乏感情的雙眸半睜半閉,隱隱可見其中水光瀲灩,竟如月色般朦朧誘人。
趙小樓無意中抬頭望見,渾身一震,更加點燃了心火。
二人的衣物盡皆褪去。
酒醉中的趙小樓意外地溫柔,輕輕摩挲著風聽雨的身體,彷如在撫摸心中的至寶。白嫩靈巧的雙手一寸一寸地在風聽雨肌膚上撫過,落
下點點輕吻,不知不覺來到他身下。
那裡已經半翹了起來,趙小樓摸了摸,隱隱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許是喝醉了的緣故,也不覺得難堪,反而好奇地撫摸了兩下。
風聽雨深吸口氣,一把握住他的手。趙小樓卻不管不顧,緩緩地摩挲了起來。風聽雨漸漸鬆開手,閉起眼享受起這陌生的情慾。
趙小樓手段生疏,但極有耐心,最後竟真的讓風聽雨舒暢地射了出來。
「啊……」風聽雨低低一歎,喘息地釋放出來。
果然很奇妙。
趙小樓難耐地蹭了蹭他,迷迷糊糊地又伸手沿著玉莖向後撫去。
那裡似乎過於緊窒。趙小樓雖是大家公子,可年少氣盛,少不得像其它少年公子般背著長輩偷偷摸摸地看些風流小說,多少也知道些春
宮趣事。而且他模糊地還有著上一次的經驗,便莽撞地伸進一根手指,抽插起來。
他醉得糊里糊塗,也不知自己後來又做了什麼,只知最後再也按捺不住,抬起風聽雨的腿,粗魯地將自己的分身塞了進去。風聽雨那裡
又熱又緊,趙小樓一進去腦子就徹底糊塗了,只覺神魂顛倒,舒適難言,發力架起他的雙腿抽插了起來。
「唔……」風聽雨皺了皺眉,好在他有了上次的經驗,努力放鬆自己。而且剛才被趙小樓摸得舒服,後面也不是很難受。
趙小樓開始還有些莽撞,沒頭沒腦地亂撞,後來漸漸得了趣味,動作便溫柔下來。
他上次是走火入魔,被藥性刺激,以致心智暈迷,對自己所做的事都沒有什麼印象了,這次卻是酒醉後情慾上升,心裡還殘存著歡好的
意識。他又是個溫柔多情的人,因而下意識地希望身下之人也能舒服,所以極力溫柔討好地取悅對方。
在他有力的律動下,風聽雨很快感受到一種酥軟陌生的感覺在體內緩緩蕩漾。前端更是再度堅挺起來,甚至溢出了濕液。
風聽雨漸漸不能自已,尤其在趙小樓偶爾撞擊到身體裡的某個部位時,那種陌生而戰慄的感覺讓他心智迷茫,身體又痛卻又舒服。他微
微蹙眉,咬住下唇,抬頭望見趙小樓癡迷而神醉的表情,忽覺心中一軟,似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融化了。
「呃……」風聽雨終於從唇角流出一絲哼吟,身體內部好像也燃燒起來,隱約感覺股間一濕,竟似是從自己體內溢出了什麼東西。他對
情慾極度陌生,這種莫名的快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心卻飄了起來,忽然下身一暖,挺立的玉莖竟又被趙小樓握住。
趙小樓此番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潛意識裡想要討好風聽雨,因此又笨拙地幫他撫慰起來。風聽雨慢慢合上眼,將幾乎衝口而出
的呻吟嚥回喉間,只是急促地喘息著,任由趙小樓的雙手帶出自己身體從未有過的火熱……
月光輕柔地灑進來,好像鋪了一層銀色的綵帶。
風聽雨平躺在床上,全身赤裸,一絲不掛。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山頂的寒涼,只是微側著頭,望著地面上的月光不知在想什麼。
忽然身邊的人動了動,風聽雨轉過頭,見趙小樓像只小貓一樣窩在自己身邊,一手蜷縮胸前,一手放在他腰上,還有一隻腳搭在他腿上。
風聽雨靜了靜,輕輕扯過趙小樓腰間的薄被,幫他往上拉了拉。
趙小樓向他的方向又拱了拱,心滿意足地打起小呼嚕。那種從嗓子眼裡冒出來的咕嚕咕嚕聲,當真和小貓一樣。
風聽雨靜靜望著他,眼底流過一抹溫柔之意。
趙小樓醒來時天色初亮。他腦袋沈沈的,人也暈暈的,抱著被子滾了滾,忽然感覺不對,倏地睜大眼睛,赫然發現風聽雨沈靜的睡容近
在眼前,頓時晴天一霹靂,把他震傻了。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到風聽雨忽然睜開雙目,向他望來,這才回過神志。
$ 「啊、你……」他嘴裡發出破碎的聲音,一臉受驚過度的模樣。
風聽雨靜靜道:「我要起來了。」說著緩緩抽出被趙小樓壓了一夜的手臂,坐起身來揉了揉,然後有條不紊地穿上衣物,彷彿無事一般
邁出了房門。
趙小樓石化了似地趴在床上,昨夜發生了什麼已經不言而明。他臉色蒼白,腦袋發暈,眼前要是有個地縫,他一定毫不猶豫地鑽下去。
他戰戰兢兢地穿好衣服,收拾好房間,腳步虛浮地飄出房間,蹭到後院,卻見風聽雨竟然照常練劍去了。
天啊──讓我死吧!趙小樓痛苦地蹲在地上。
「小樓,早啊。」夏草一臉宿醉未醒地走了過來。
趙小樓倏地抬頭,兩眼紅通通地瞪著他。
夏草嚇了一跳,有些清醒過來,道:「怎麼了?昨夜喝多了?」
趙小樓只瞪著他不語。
夏草鬱鬱道:「昨夜對不住你。今日我要下山為父親辦理後事,山上還麻煩你照顧宗主一段時間。」
「什麼?」趙小樓大驚。山上就剩他和風聽雨兩個人?不行不行,太危險啦!
奇怪的是,趙小樓並未想到風聽雨是否會生氣地將自己碎屍萬段,他擔心的只是和風聽雨孤男寡……寡男的單獨相處,有點危險。
夏草卻不知道他這番心思,也未察覺什麼異樣,只是待風聽雨練劍回來向他請示過,便心情沈重地下山了。
他這一走可苦了趙小樓。風聽雨性格不似常人,完全不能以常人的行為判斷。可是發生這種事,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趙小樓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昨夜風聽雨不推開自己?以他的武功制服自己,根本是小菜一碟,怎麼會任自己為所欲為呢?
他卻不知風聽雨本是自閉之人,一切任由己心,做事沒有原因,他喜歡誰就是喜歡,討厭誰就是討厭。十二歲時因為突然想看北漠的日
出,出走長達三年之久,終於練成神劍,卻也讓神冥教掀翻了天。
趙小樓冥思苦慮了一天也想不明白,終於下定決心去和風聽雨好好談談。無論結果如何,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承擔責任。
趙小樓拿出男子漢的勇氣,決定勇敢面對,誰知還沒找到風聽雨,就被人逮住了。
「啊啊啊──你、你、你是誰?」
「小家夥,你又是誰?」那人拎著趙小樓,活像拎著一隻兔子。
趙小樓驚恐至極。這人從天而降,一身玄衣,發白如雪,臉上妖豔的銀色面具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端得詭異駭人。
「你、你、你要做什麼?」
「本座問你話呢。小家夥,你從哪兒來?」
趙小樓聽他語氣淡淡,面具下一雙星眸,閃爍疑惑之色,不由答道:「我、我、我姓趙,從山下來。」
「姓趙?」那人似乎皺了皺眉,拎著他騰身而起,向內院掠去。
「啊啊啊──放我下來──」趙小樓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尖叫。
忽然眼前一晃,一道白衣身影迅速閃來,耳邊風聲陣陣,夾雜著衣袂翻飛之聲。待他回過神來,已雙腳落地,搖搖晃晃站在風聽雨身側。
那黑衣人立在對面,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大哥,幾日不見,竟不知你在山上養了這麼奇怪的一隻小兔子。」
風聽雨仍是那般平靜面容,沒有說話,卻將趙小樓掩在身後。
那黑衣人身姿挺拔,秀麗如松,身上的清冷之感與風聽雨極為相似。只是面具下眸色銳利如電。
他掃了二人一眼,忽然輕輕一笑,道:「大哥,還以為夏草不在,你在山上寂寞冷清,卻不想是我錯了。」
風聽雨終於張口:「你來什麼事?」
那人寬袖輕掃,淡笑道:「無事便不能來看你嗎?我們可是親兄弟。」
風聽雨也不理他,逕自攜了趙小樓的手向內院走去。那人見狀,眸光微微一閃,心下大奇,緩步跟在後面。
趙小樓仍有些驚恐未定,但已猜到此人的身份,大概便是夏草多次提起的神冥教教主風聞雪了。
聽說神冥教教規森嚴,歷代教主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手段狠辣,俱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風聞雪氣勢駭人,趙小樓對他隱隱感到恐懼,不知他怎會突然上山,而且對自己又是「小家夥」又是「小兔子」的亂叫,活脫當成寵物了。
風聽雨攜著趙小樓走進內院,自己在石桌前坐下,對他道:「你回屋吧。」
趙小樓如釋重負,正要舉步離開,風聞雪卻施施然走過來,在風聽雨對面坐下,道:「小兔子,去給本座斟壺酒來。」
趙小樓遲疑未定,風聽雨道:「他不是我的奴才。」
「哦?那又怎樣?」風聞雪嘻笑道。
「所以他不伺候你!」
話語未定,趙小樓只聽「轟──」的一聲,石桌已裂成兩半。再一抬頭,半空中一黑一白,已打成一團。
趙小樓傻了。他不明白這兩兄弟怎麼話沒說上兩句就打起來了?而且動手毫不留情,怎麼回事啊?
他雖然練了《暖玉心經》,但武功低微,根本看不清二人招式。只覺一黑一白,又或一白一黑,在眼前不停地來回閃爍。
花園裡風聲獵獵,樹枝亂顫,卻竟連一片葉子都未掉下來。除了那倒地崩裂的一方石桌和身邊不時撲來的寒氣,不知情的人只怕當真以
為這是天人下凡,凌空仙舞呢。
那二人鬥了片刻,突然齊齊騰身而起,向後山撲去。
趙小樓大驚,連忙追了出去。待他跑到後山,只見湖面上一人白衣黑髮恍若仙子,一人黑衣白髮猶如妖魅,正打得興起。
風聽雨手中長劍已霍霍而出,銀光閃爍,招招優雅狠厲。風聞雪則持一黑色龍鞭,在水面上甩起波瀾銀珠,氣勢駭人。
趙小樓第一次看見如此場面,也分不出誰佔上風,只是緊張地張著嘴,不停地追逐著那白色身影。
突然那黑衣人招式一收,龍鞭向趙小樓的方向襲來,白衣人立刻身形飛掠,持劍擋下。
如此過了好幾招,趙小樓才反應過來,那黑衣人竟拿自己作了擋箭牌,不由心中大罵卑鄙,回身向小屋跑去。
他當時一心只想著不能拖累風聽雨,完全沒有留神湖畔的大石嶙峋,突然腳下一個蹌踉,跌倒在地。
白衣人一驚,不顧身後追擊,立刻極速向他掠來。
趙小樓急得張嘴大喊:「不可──」卻見本已襲到風聽雨身後的龍鞭突然停住,回尾輕掃,輕輕鬆鬆收了回去。
「怎樣了?」風聽雨的聲音雖然還是平靜無波,但話語裡隱藏的關懷之意卻不容錯過。
他拉起趙小樓,想看看他是否受傷。誰知趙小樓不顧腿疼,反一把將他拉至身後,怒瞪著那緩緩走近的黑衣人。
風聞雪走到他們身前,收鞭而立。看見趙小樓的舉動,不由目光閃爍了一下,嘴角微勾。
他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見趙小樓護著風聽雨,指著他氣呼呼地大叫:「你卑鄙!你無恥!我不許你欺負他!」
他此話一出口,風聽雨和風聞雪齊齊愣住。
風聞雪先窒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似聽到了人世間最可笑之事。
趙小樓氣得滿臉通紅,狠狠地瞪著他。
風聞雪笑了好半晌,才停下道:「剛才明明是他先出手的,而且他年紀比我大,功夫比我高,你怎不說是他欺負我?」
風聞雪並不介意承認風聽雨比自己厲害。畢竟像風聽雨這樣的「怪物」,他們神冥教兩百年來也只出了兩個。
趙小樓看不出他們誰更厲害,但剛才確實是風聽雨先出手的,不由一時語塞。
他漲紅了臉,緊握著風聽雨的手,憋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那、那也是你先出言不遜。再說君子動手當光明正大,你以人為盾,算什
麼英雄好漢!」
風聞雪薄唇一抿,正色道:「本座本來便不是什麼君子,更不想作什麼好漢。比武本身就是一種暴力,不講手段,只求勝負,沒有光明
正大一說!」
「你、你……」趙小樓說不過他,又被他的氣勢所壓,不由握緊了風聽雨的手,手心裡緊張得直冒汗。
風聽雨一直低頭盯著被趙小樓握住的手發愣,突然發覺那手的主人輕輕顫抖,手心汗濕。
他抬眼看見弟弟戲謔的樣子,開口道:「好了,進屋。」說著拉著趙小樓便往回走。
風聞雪看著兄長的動作,眼中閃過異色,慢悠悠地跟在後面,心下暗笑。
有意思啊有意思,難道冰山也有情動的一天?
後院的石桌石椅已碎,三人來到堂廳,風聽雨對趙小樓道:「你去睡吧。」
誰知趙小樓卻胸脯一挺,道:「不行!我不走!」說完往旁邊一坐,眼睛緊緊盯著風聞雪,卻對風聽雨道:「我要陪著你!」
風聞雪低笑:「大哥,你從哪裡找到這麼可愛的小兔子?本座當真好奇。」
趙小樓神色不悅。風聽雨淡淡蹙眉:「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風聞雪瞟了他們二人一眼,不再囉嗦,道:「好,那我就說了。七月初十,請大哥下山一趟。」
「……並未到半年。」
「此事緊急,大哥身為宗主,勞煩一趟了。」
風聽雨蹙眉不語,忽然抬手凌空拂去。
指風襲來,趙小樓頓時眼前發黑,倒了下去。風聽雨將他撈起,道:「我先送他回房。」
風聞雪並未阻止,默默等他回來,才問道:「大哥,你和他什麼關係?」
風聽雨默然無語。
繞著風聽雨轉了兩圈,風聞雪忽然輕笑:「你開葷了?」
風聽雨想了想,覺得應該是,便點了點頭。
風聞雪顯然沒想到他竟承認了,反而愣在那裡。
風聽雨等了半晌,見他沒有反應,略微不耐道:「快說。」
風聞雪一時不知什麼該是正事了。對於風聽雨和那少年的關係,他委實好奇到極點啊。不過畢竟還是教務重要。
「李護法身亡了,大哥知道吧。」
風聽雨點了點頭。
李護法正是冬蟲夏草二兄弟之父。夏草為了父亡之事下山,冬蟲是風聞雪身邊的貼身小廝,今日沒有隨行上山,想必是和弟弟一起在教
中料理父親的後世。
風聞雪道:「近日江湖上新出了一個門派,名喚黑風,派中弟子皆盡殺手,出手狠辣,不擇手段,江湖上已有許多門派折在他們手上。
這些日子他們盯上了我教在江南的領地,連挑三處分舵。也是我大意了,派了李護法和陳長老前去處理,竟都折損了進去。」
風聞雪說到這裡,神色沈鬱,殺氣陡盛。
風聽雨不為他氣勢所動,仍是穩穩地坐在那裡。
風聞雪也是個人物,只一瞬之後,便收斂了氣勢,繼續平靜道:「大哥可曾聽聞過黑魔掌?」
風聽雨想了想,點點頭。
風聞雪道:「黑魔掌乃是三十年前邪教第一狂魔石厲海的成名絕技,他以此掌縱橫天下,一時無人敢與其匹敵。後在少林、武當及南天
門等江湖白道的帶領下,於嵩山一戰將他重傷,落崖身亡,這黑魔掌便從此失傳。不過今日,它又重出江湖了。」
風聽雨已有些明白,眼神詢問過去。
風聞雪點點頭,道:「不錯,我檢查了李護法和陳長老的傷口,確是黑魔掌。陳長老當日立時斃命,李護法回來撐了幾日,終是救不回
了。看那傷口,練功之人還未到火候,不過足以橫霸江湖。」
風聽雨落在劍柄上的手,手指微動。
風聞雪從懷裡掏出一張金色紙箋,輕飄飄地向風聽雨凌空送去。
風聽雨捏住一看,上書只有幾個字:
七月初十,守武林之平靜,張江湖之正義,望武林同道合力,圍剿黑風派。
落款是南天門門主南宮殤。
他淡淡道:「你想讓我參加?」
風聞雪輕笑:「不。」他面沈如水,一雙清眸淺淺掃過兄長,沈聲道:「參加圍剿的是本座!望風宗主於七月初十抵達神冥教總舵,與
教眾合力守教,一舉殲滅黑風派!」
風聽雨神情微動:「調虎離山?」
「不錯!」風聞雪冷笑,「這黑風派一開始的目的似乎就是本教。南天門廣發英雄帖,七月初十的圍剿他們怎會不知?本座已設下計謀,
環中自有環中計,只等他們自投羅網!」
他說到這裡,氣勢大盛,雙目炯炯有神,踱了兩步,微笑道:「屆時本座會將教中精英盡數留下,由風宗主帶領,應對黑風派偷襲之人,
望宗主不要讓本座失望。」
風聽雨沈吟片刻,緩緩道:「可有把握?你,畢竟是本教教主,只帶寥寥數人,不怕有何意外?」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神冥教的實力他非常清楚,何況他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應對黑風派的偷襲綽綽有餘,但風聞雪是他親弟弟,身為
兄長,他還是擔心的。
「不必擔心,本座自有把握!」風聞雪的逆風大法已練至第九層,除最後無形勝有形和返璞歸真二層外,天下已少有敵手。
風聽雨聽他這麼說,便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風聞雪走後,風聽雨來到趙小樓的房間,見他倒在床上睡得酣甜,喉嚨裡還發出呼呼的聲音,不由心下奇怪:點了睡穴還能打呼?
他越看趙小樓越覺得可愛,倒真像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想到這裡,不由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臉蛋,頓了一會兒,又捏了捏,然後想
想,又捅了捅。
趙小樓睡夢之中皺了皺眉,白玉般挺直的鼻子跟著聳了聳。
風聽雨望著他,不由微微一笑,漸漸出神。
他長這麼大,從沒有人將他護在身後,指著對方大叫:「我不許你欺負他!」
他武功天下第一,十二歲後就少有敵手,幼時性格封閉,但因是神冥教主的兒子,也從無人敢欺他。今日這體驗,實是生平第一回。
風聽雨雖然生來性情寡淡,比常人缺少七情六慾,卻也不是無心之人。
無論多少年之後,每當他回憶起這一夜趙小樓將自己護在身後的情景,仍能感覺到胸口一股暖流,緩緩蕩漾。
這樣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勇氣,竟敢對著他那邪魔一樣的弟弟大吼大叫?
風聽雨又是一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清晨醒來的時候,趙小樓有些迷糊,晨曦之中隱隱看見一人端坐在床畔。他瞇瞪了半晌,猛然回神,騰地一下坐了起來,張口道:「他
沒欺負你吧?」
風聽雨搖了搖頭。
「你們沒打架吧?」
風聽雨又搖了搖頭。
趙小樓晃晃腦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我怎麼睡著了?真沒用……啊!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風聽雨看著他,道:「我想在這裡。」
真是標準風聽雨的回答。
趙小樓啞然。過了片刻,忽然想起:「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去做!」說著跳下床,匆匆穿上鞋子奔了出去。
風聽雨照例去後院練劍。只是他今日不僅比平常晚了一個時辰,還有些心神不寧。這還是自他拿得起劍後從未有過的事。
早飯的時候,風聽雨默默用餐,卻輪到趙小樓心不在焉。
趙小樓不時地抬頭看看他,幾次張口欲言,又怯怯的嚥了回去。那種小心翼翼又忍不住話的模樣十分可愛。
終於,風聽雨用完早膳,放下碗筷,直直地望著他。
趙小樓明白他是在等自己說話,便侷促地摸摸桌邊,輕咳了一聲,然後又咳了一聲,慢慢開口道:「風宗主,那晚、那晚……我們、我
們……那個、那個……」
他緊張得話也說不連貫,好在風聽雨一向有耐性,也不催他。
「我、我……你、你……我們、我們……」
趙小樓詞不達意地囉嗦半天,終於自己也不耐了,猛吸口氣,一鼓作氣地道:「我錯了!你要打要殺隨便來!我會負起責任的!」
話一脫口,自己也覺得充滿男子氣概,剛才的忐忑和不安都不翼而飛,眼睛一閉,挺起小胸膛,大義凜然。
他等了半晌,卻遲遲沒聽到回答,不由奇怪地偷睜開眼,卻見風聽雨似比他還奇怪地望著自己。那神情分明在問:我為何要打你殺你?
趙小樓手足無措了,慌亂解釋道:「我那晚那樣做,是、是錯的……我不該那麼對你,雖然我喝醉了……不對!喝醉不是借口!就是喝
醉了也不該這麼做!總之……你應該生氣!你應該生氣才對!」
趙小樓好像怕他不懂似的,還用力點了點頭。
風聽雨只是像平時那樣淡淡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我不生氣。」
趙小樓張大小嘴。
他想過千萬種可能,甚至想過風聽雨把他從三絕頂上扔下去,就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我不生氣」。
風聽雨既然這麼說,就是真的這麼想。他雖然以前從未經歷過情事,但也知道男歡女愛乃是人之常情,只不過他忽略了那是男女之間,
而非男男之間。
他們神冥教修煉秘功,一旦練至六層以上便不能與女子歡好,只能和男人洩慾。他弟弟風聞雪的後宮裡養著那麼多男寵,他也覺得理所
當然之極。
不過聽趙小樓一直說「不應該」、「不應該」的,又說什麼要負起責任來,想必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名分的緣故吧?
風聽雨想到這裡,心裡動了動。
他自己是不在乎這個的,不過趙小樓出生書香門第,知書識禮,想必是在意的,倒覺得有些愧對於他。
風聽雨想了想,解下腰間長劍劍柄的絛穗,上面掛著一塊青玉,遞到趙小樓手上,道:「這個給你。」
趙小樓仍愣愣的,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不知他是何意。
風聽雨在他身上掃視一圈,視線落到從他衣襟間露出的玉笛上,道:「這個,給我。」
「嗯?」趙小樓摸出玉笛,疑惑地看著他:「你喜歡?那、那送給你。」
這玉笛是他極喜歡之物,乃是他八歲生日時姐姐、姐夫送給他的禮物,雖然心下不捨,但風聽雨既然張口要了,自己又收了他的東西,
拒絕的話自然說不出口,便有些戀戀不捨地遞了過去。
風聽雨接過玉笛,放在手裡仔細看了看,慎重地收到懷裡。
趙小樓看見他把東西如此仔細地收好,不覺臉上有些發熱,禮尚往來,也趕緊把他送的青玉絛穗小心放到懷裡,還拍了一拍,以示和他
一樣鄭重。
風聽雨似乎很滿意,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他站起身來,盤腿在床上坐下。
趙小樓知道這是他要開始練功打坐的意思,連忙收拾了碗筷,退出了屋子。
他糊里糊塗地向風聽雨請罪,又糊里糊塗地收了東西,也送了東西,悶聲歎息地琢磨了一天,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