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跳之後

　　五十級之後，我們終於存夠了錢，全員‘轉戰’到中央大陸。

　　我是不知道原本就出生在中央大陸的玩家們是怎麼想啦，但我們這些天梯大陸的人可是打從出生開始就在存中央大陸的船票錢，視‘到中央大陸’這件事為目標。

　　一出青龍港，被某個預約很久的垠之無團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朝我撲來。

　　“月大哥……我好想你。”

　　我趕緊推開一劍，免得我這套新換的衣服被他的鼻涕眼淚給弄髒了。

　　“你太誇張了。”

　　一劍昨天才到我家討飯吃，當時他還不停地拜託我快到中央大陸收他呢，“我們這不就來了。”

　　“一劍天下。”無極叫著他的ID。

　　一劍馬上回頭，立正站好，一瞼正經地回了聲：“是！”

　　他滑稽的動作逗得我們哈哈大笑。連無極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發了道入團邀請，垠之無的第六名成員正式加入了我們。

　　中央大陸不僅地方大、任務多，有趣的人也下少。

　　繼一劍之後，無極又收了只愛採礦不愛練功的鍛造系矮人，名刀門，不打不相識的人族法師，邪火煌：還有抱著我的大腿拖個半絛街都不放手，最後只好收下他的人族道士，千里任我行。

　　隨著團員的增加，垠之無的任務愈做愈多、愈做愈難，而名聲也更響了。

　　“老大好慢啊！”千里坐在草地上，不耐煩地用火靈符破壞生態中。

　　小羊也學他蹲在地上，虐待那些長得光滑油亮的綠草，不過他是用拔的，“對啊，老大很少遲到的。”一撮。

　　今天我們要出團做一個大任務，沒想到人都到齊了，但平常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個到的無極，卻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半生，無極不是跟你同時上的嗎？你沒在城裏遇到他，”我看向一旁笑容明顯萬分詭異的半生。

　　因為這任務的地點距離城市有些距離，所以我們是直接約在郊外集合，而不是城內。

　　“有啊。”半生說道。

　　“你們沒一起出發嗎？”

　　“這個嘛……噗！”半生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突然噴笑出聲，“為了我的生命安全跟清白著想，我當然只好很沒義氣的先閃了。”

　　“什麼啊？半生大哥，你說清楚點啦！”小羊問道，還不忘又拔了一攝無辜可憐的野草。

　　“還不就是那樣，他被一堆女人圍著，脫不了身啦！”半生幸災樂禍地說。

　　“這麼好喔！”話一出口，一劍馬上搗著嘴縮到角落，“當我沒說……”

　　要是半生在無極那參他一筆，他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哎呀！那要好久耶。”小羊抱怨，又一撮。

　　“誰叫老大女人緣那麼好……”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說。

　　俊美的外表、冷酷但卻萬分迷人的氣勢，讓無極除了以遊戲的角度來崇拜他的玩家之外，以人的角度愛慕他的女性也不少。

　　無極雖然冷漠，但對女性很有禮貌，就算再怎麼不耐煩，他也不會粗魯地動手趕走她們（只會用眼刀殺人），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是可以想像的……

　　“我去找他好了！”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大概是我的反應太過激烈了，半生有些訝異地看著我，“不用再回城跑那一趟，在團頻裏催催他就好啦。”

　　半生的視線看得我有些難堪，好像心裏某些醜惡的部分快被他看穿了。

　　我逃避似地移開視線，說道：“沒關係，我……我剛好去補個水。”

　　每次出團補給品一定都帶足的我，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謊。

　　不等半生發問，我立刻轉身往安全區的方向跑去。

　　盜賊奔跑的速度很快，快到這帶的怪物沒一隻追得上我，可是，我卻有股衝動想停下來，讓這些怪打死算了！

　　好丟臉，好煩……好痛苦。

　　回城後，不用特別去找，只要往人群（女人）聚集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無極。

　　果然，無極正被一群娘子軍圍在藥水店門口，看來他是補完水出來時剛好被人‘逮’住。

　　“旭，讓我做你的婆好不好？”一名長相俏麗可人的精靈族少女扯著他的肩膀撒嬌，“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那甜甜笑靨，可愛萬分的動作，是男人都會喜歡吧。

　　“我不要你養，我還可以幫你擋怪喔。”另一名半獸人少女接著說。“我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解任務！”

　　並肩作戰，好誘人的說法。

　　我要的，只是能夠一直待在他身邊而已，所以不痛，也不難受，要微笑著。

　　但或許是剛剛跑得太賣力，氣還沒順過來，我低垂著頭，手撐著膝蓋、一手按著胸口，胸膛揪得緊緊地，快不能呼吸。

　　只要多吸幾口氣，就會好了，很快……就好了。

　　無極的視線越過一名對自己樣貌身材很有自信，不停對他拋媚眼的女子，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對他揮揮手，擠出個微笑。

　　無極想要往我這裏走來，可是卻被人圍的動彈不得，好看的眉皺了起來。

　　“我不想找婆。”無極指著我，說道：“我只要有他就夠了。”

　　娘子軍們扭頭看向我後，有的哭著跑走，有的兇狠地瞪著我，但更多的是拉起喉嚨意味不明地尖叫著。

　　無極終於得以脫身，他走到我面前，一手攬上我的肩膀，“走吧！”

　　好險長長的頭髮擋住了通紅的耳根，不然我真該鑽個地洞躲起來了。

　　“你這樣……這樣說很奇怪。”小小聲地，心裏有些高興，也有些難過。

　　“哪樣？”無極挑眉。

　　“你少說了個‘們’，他們。”

　　我很清楚，無極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在說目前的他，在遊戲裏不要婆，他現在只想跟我們一起做練功，任務、沖聲望。只是這樣而已。

　　“因為只有你在。”

　　走出城，無極伸了個懶腰。

　　看來這豔福不好吃啊！

　　“不過說真的，交婆很麻煩，我想不找，所以有你就夠啦！”無極對我眨眨眼，然後開始喃喃念起咒語。

　　長劍幻出一圈風旋，將他的金髮微微吹起，我默默看著他念咒，心中的思緒千縷複雜。

　　他幫自己跟我放好了增加移動速度的疾風之走後，轉身往外跑去，“走吧，半生他們應該等很久了。”

　　點點頭，我刻意放慢了腳步，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

　　寬闊的背，筆直地朝著前方，不用也不要回頭，我會一直跟著。

　　很想玩笑地說：這是你說的喔！有我就夠了。可我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猶言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