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番外之衛斯俊(二)
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沒有絲毫猶豫,腦海裏隻浮現出了三個字——冷玺策。
也就在那一刻,我徹底明白了什麽叫驚爲天人。
無論是魔力還是容貌氣質,我都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他隻一瞬間就從我手上救下了單尤和慕長歌,也一瞬間就擊潰了我内心對他的所有渴望。他是如此地完美,如此地高高在上,這樣的人,隻能被人遠遠地敬仰,不可觸及半分。
這樣的他讓人感到絕望。
我以爲我就這樣完了。
可,慕長歌卻勸我活下來。
慕長歌,真的是個極度有趣的人。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一早能夠遇到像慕長歌這樣有趣的人,或許就不會奢望去追求一個根本不可能得到的完美存在。也不可能會像這樣落敗,甚至連自尊跟自信都一并被打碎,如此地一敗塗地。
也許是慕長歌的話讓我心動了,我竟然真的出賣了崎國,換取了自己的生存。
慕長歌說,隻要有機會就會求四方國人皇放了我們。
我隻當他在說笑,可他的眼神卻很誠懇,在牢獄中的那段日子,他也很照顧我,并沒有讓我受到太多的牢獄之苦。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四方國最後竟然同崎國結成了同盟,我們這一群人也因此而被釋放。但,曾經背叛過崎國的我們是不可能再次回到崎國的,于是我們決定留在四方國。
可是,四方國人皇單烏戶卻對我極爲不信任。
最後,冷玺策奪走了我的魔力,這個擊潰了我的一切的男人最後連我唯一值得驕傲的魔力也都奪走了。
從那之後我便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比以前在崎國的日子還要更加無聊。
就在我覺得自己都快要遺忘了自己的時候,那兩個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一個是遙不可及的噩夢冷玺策,一個是極度有趣的人慕長歌。
我在城牆上,看着他們并肩騎馬而過。
慕長歌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有趣的小孩子,波浪的栗色長發,纖細的腰身,俨然初落成了一位獨特的翩翩公子。
看着慕長歌同身側的冷玺策有說有笑的樣子,我突然就萌生了一股恨意。
爲什麽?
爲什麽他可以在那樣完美的冷玺策面前依舊淡定自若?
爲什麽他可以這樣自然地呆在冷玺策的身邊?
冷玺策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不可以被接近的存在。
我嫉妒慕長歌,嫉妒他即便是在冷玺策面前也絲毫不會自行慚穢的心境。
很快我就探聽到了一個令我極爲震驚而憤怒的消息,冷玺策竟然收了慕長歌做徒弟,那個目空一切的冰冷男子竟然收了徒弟。
這是絕對不被容許的。
我身體湧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恨意。
讓我沒想到的是,幾個月後,我就迎來了一個極佳地報仇機會。
慕長歌回來了,身邊卻沒有跟着冷玺策。
于是,我決定狠狠地報複他。
當我出現在慕長歌面前時,他顯得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不得不說他依舊還是如此地有趣。但,這樣的他,隻會讓我心中的恨愈發地強烈。
他爲什麽可以始終如一地做他自己?
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我就好想看他痛哭的樣子。
他對我沒有任何地防備,輕而易舉地就中了我的圈套。
望着床上因爲身中媚藥而全身潮紅的慕長歌,我身下居然湧起了一股強烈地欲望。可是,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竟然強烈地反抗着。明明身中媚藥的人隻會歡愉地叫嚷,他卻拼命地想要推開我。
他越是反抗,我便越是氣惱,越是想要蹂躏他。最後我發了瘋似地狠狠揍向他的臉,我不想再看見那張笑容出現在我面前,直到他面容都被打爛了,我才住手。即便如此,他卻依舊還是想要逃跑,他一邊朝門口爬去,一邊叫嚷着“師傅,救我”。
聽到他叫“師傅”我愈發惱怒起來,一把拎起他扔向屋内,結果他撞在桌角上暈了過去。
最後,我卻依舊還是沒能得到他。因爲他口中的師傅冷玺策,竟然真的出現了。
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冷俊卻雙眼布滿憤怒的男子,我忽然笑了,他在生氣,他竟然爲了慕長歌在生氣。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徹底輸了,無論我做什麽都不可能觸碰得了這兩個人。
我卻不死心,哪怕隻是一點點,我也希望這個冰冷的男子能夠爲了我而有所動容。
于是,我望了一眼躺在桌上渾身是血的慕長歌,笑嘻嘻地說道,祭司大人好像來晚了,慕長歌已經被我折磨得不省人事了。
我原以爲冷玺策至少會稍稍爲我這句話而改變臉色,可是,我錯了。
冷玺策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仿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用着與面容同樣冰冷的聲音說道,這不過是他應受的懲罰。
他隻用了一句話就将我所有的反抗與掙紮敲碎了,我的心再一次涼到了谷底。我顫抖着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卻引我至屋外,一揮劍,砍斷了我的雙手。
一股鑽心的痛幾乎讓我忍不住叫嚷出來,可我最後還是沒有叫嚷,隻是依舊不死心地追問道,你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冷玺策依舊沒有答話,而是一擡手封住了我手上的穴位,止住了從手腕斷口處大量噴湧而出的血。我當然不會以爲他這是想救我,不讓我死。他是想讓我慢慢流血,嘗盡極端地痛苦之後再慢慢死去。
他接着揮劍割去我的舌,又剜去我的雙目,将我定在門外。從始至終一言未發,完全一副不屑于同我說話的樣子。
其實,痛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是不是一個人了。每當意識開始變得模糊渙散的時候,一陣撕心地痛楚就又再度将我的意識拉了回來。
我不得不承認,冷玺策的手法真的是極端高明,這樣不動聲色地就讓人嘗盡煉獄般的痛苦。
模模糊糊中,聽見從屋内傳來了慕長歌歡愉的聲音,我知道,是冷玺策在替他解藥。隻是,我在想,冷玺策真的隻是單純地想替慕長歌解媚藥嗎?
剁手、割舌、剜目,這一切不過是因爲它們碰到了慕長歌。這樣強烈的恨意和占有欲,真的隻是一個師傅對待徒弟的心思嗎?
聽着屋内慕長歌那極盡歡愉的聲音,我突然想起了冷玺策的那句話,“這不過是他應受的懲罰”。
或許,冷玺策一早就察覺到了我的意圖。
或許,冷玺策根本就一直在看着我對慕長歌的所作所爲。
隻是,他沒有阻止我,因爲這是他對慕長歌的懲罰。
他從一開始就主導着這一場戲,我不過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被他用來懲罰慕長歌的棋子。
想到這裏,我忽然就笑了,那個人,那個冰冷的男子,那個高高在上而遺世獨立的男子,竟然爲了慕長歌費如此心思。
不過是爲了懲罰你不由分說地就信任我,他居然放任我肆意對你進行報複。可最後卻又将你所受到的全部傷害一一從我身上讨要回來,隻因爲我觸碰了讓他珍視的你。
真是……好笑,有趣!
慕長歌,你果然是個極有趣的人,連冷玺策這樣的人都被你影響至此。
雖然我興奮得想要仰天大笑,但逐漸冰冷的身體根本就擠不出笑容了。慢慢地,連痛感都消失,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臨死前,我腦海裏浮現出的竟不是父母,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而是慕長歌!
如果……如果我能早一點認識像你這樣有趣的人,那該多好?
——卷二·記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