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會議(一)
“真是的,”慕長歌拍着自己的臉到,“昨晚竟然就這樣哭着睡着了,連最後是怎麽爬上床的都不知道。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動不動就做出這麽丢臉的……”
“呃——,”慕長歌突然停了聲,搖了搖頭,自我糾正到,“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跟沒長大似的,竟然趴在别人肩上哭到睡着?跟個娘們似的……”
慕長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暗暗打氣到:
長歌,你這個魂淡家夥給我仔細地聽好了,這一次你絕對不可以再動搖了。
你隻是個普通人,不要給我裝聖母,什麽誰都不想傷害,這種事情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嗎?
既然這是你捅出來的婁子,那你就給我好好地承擔起後果。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拖拖拉拉地一直解決不了,還不如來個快刀斬亂麻。無論是多麽殘忍的話,你都一定要給我硬着頭皮說出口。軟弱就是軟弱,不許再拿着“不忍心”當借口。你越是不忍心,他們便越是痛苦。
下定決心之後,慕長歌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這才緩緩踏入那扇門。
“全都到了?很守時嘛!”就在幾人面面相觑氣氛異常詭異而緊張的時候,慕長歌帶着笑意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衆人回過頭去,隻見慕長歌帶着淡然的笑容緩緩走了進來。
除卻姬清儒和紅鳳傾知道慕長歌實際上是約了他們所有的人一起見面以外,另外三人是并不知情的。當他們看見其他人也同樣出現在這個地方的時候,心情有多糟糕是完全可以預見的。眼下見到身爲這次見面的策劃人的慕長歌現身,冷玺策、鬼畜千鬥、單尤三人都同時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慕長歌自知他們的疑惑,但卻不急不緩,坐定之後才再度開口道,“約你們來的緣由,想必你們心裏多多少少是明白的。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說廢話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我之所以約各位出來,是因爲有些事情必須要當面跟大家說個清楚明白。”
說完開場白,慕長歌掃了在座的五位一眼,繼續到,“雖然接下來這話從我嘴裏說出來感覺有點怪怪的,但卻不得不由我親自來說。在座的幾位都有着同一個目标,那就是我,而我也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擺脫你們。‘擺脫’這個詞用的或許有些嚴重,我隻是想表明我的态度和立場,并沒有别的意思。之前我說過,無論是誰,我都不打算接受。不過,你們的态度也很明确,無論我是不是接受,你們也都不打算放棄。對于你們這樣的态度……”
“停。”就在慕長歌打算一口氣說完的時候,鬼畜千鬥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慕長歌疑惑地望向鬼畜千鬥,“怎麽了?”
鬼畜千鬥的目光在姬清儒、紅鳳傾兩人身上停頓了片刻,道,“本王姑且不論這次談話的内容,爲何會有六人在場?”
“這……”慕長歌尴尬地望向姬清儒和紅鳳傾,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其實并非隻有鬼畜千鬥一人對此抱有疑問,冷玺策和單尤對此也頗有些意外。
雖說姬清儒、紅鳳傾兩人對慕長歌的感情他們也都多少有些察覺,但明明幾日前他們二人還處于這件事情之外,怎麽才過了短短幾天就突然變成參與者了?
“明白了。”看着幾人的神色慕長歌就明白了,他若是不把這話解釋清楚,恐怕就沒辦法進入正題了。
慕長歌隻能是硬着頭皮解釋到,“既然他們坐在這裏,那所代表的意思不就很明顯了嗎?嘛,總之就是那麽一回事。”
解釋完,慕長歌又稍稍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這才繼續道,“這件事暫時到此爲止,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對于你們這種不顧我意願的堅持,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關于這個想法,我曾對策稍稍提起過。現在,我就當着大家的面再重申一遍。我,既不是别的什麽東西也不是你們争奪的物品,我是慕長歌,是活生生的人。對于你們這種完全不顧我的意願隻當我是‘從屬品’的行爲,我非常不高興。”
聽着慕長歌的這一句“從屬品”幾人都愣住了。
他們的确是不顧慕長歌的意願下定了要得到慕長歌的決心,但他們是從心底裏絕對不想失去慕長歌所以才會這樣的,什麽“從屬品”他們根本就從沒這麽想過。
當然,慕長歌其實也很清楚他們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們之所以不顧他的拒絕隻是出于不想失去的決心罷了。
但,慕長歌卻不得不故意說出這番話來。
早在決定爲了此事而與眼前這幾人進行最後一次交流的時候開始,慕長歌就已經做好了無論多殘忍的話他都要毫不猶豫說出口的準備。
稍頓了頓,慕長歌又道,“我從來就不是從屬于誰的物品,我隻屬于我自己。無論何時,這一點都絕對不會改變。我說過,你們也好,别的什麽人也罷,誰我都不會接受。這一點,我希望你們也能夠好好地聽進心裏去。如果你們非要繼續堅持己見,隻會惹怒我而已。若是你們不介意從此以後聽不到我對你們再開口說一句話,也看不見我對你們再露出一絲笑容,隻成爲一具沒有任何情感的行屍走肉,那你們就繼續。”
說完這番話之後,慕長歌就暫時地沉默了。
不是沒有話說了,而是刻意選擇了沉默。
因爲他威脅了他們,拿他自己當籌碼。既然是威脅,當然就應該留一些時間給對方思考。
慕長歌自認自己并沒有什麽能力能夠對付冷玺策這幾人。要對付比自己厲害的人,當然就應該先尋找其弱點,然後從中突破。
雖然慕長歌也知道這種方法很是可恥,但可恥就可恥吧,他也不在乎。這種所謂的“面子形象”他從來都不怎麽在意,自己高興就好,哪管别人怎麽說。
慕長歌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神情反應不一但卻同樣臉色陰沉的五人。
盡管慕長歌表面上看起來是幾人之中最爲淡定的,但其實他此刻的心情比其餘五人還要來得更加複雜。他一邊背負着必須解決他們之間這層糾纏不清的關系的決心,一邊又承受着因爲殘忍地傷害自己所珍視之人而産生的痛苦。
“長歌,你當真打算如此?”面對慕長歌這樣的威脅,單尤最先開了口。
而最先開口的單尤也正是慕長歌最不想傷害的人,因爲單尤實際上是這件事情裏面的受害者。
慕長歌轉頭望向單尤,眼神竟然異常的冷靜,“毫無疑問,我現在非常認真。”
得到慕長歌的肯定答複後,另五人再一次神色凝重地陷入了沉默。
慕長歌卻沒有再繼續沉默下去,而是開口道,“如果說,隻要我還一直不斷地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就始終無法真正放下。那麽,我會選擇離開。剛剛所說的一番話很明顯是在威脅你們,但這句話卻是出自真心的。我還記得有人對我說過,要麽接受,要麽就徹底地離開。當時我無法做出徹底離開的選擇,因爲我從心底裏不想失去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但……現在是我不得不做出決定的時候。”
單尤一愣,露出了驚訝而明了的神色。
要麽接受,要麽徹底離開,這是炎丸那個時候對慕長歌所說的話。當時面對這個選擇的慕長歌非常痛苦,因爲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從此以後失去單尤,所以最後選擇了接受。
可如今……
此刻聽着慕長歌的這番話,單尤就真正明白了慕長歌的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