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她像煙花一樣怒放 ...
江氏的身子一顫,心頭湧上一絲不祥的預感。平氏看了看婆婆,猶豫地問道:“太太,這……”
江氏怔了片刻旋即冷靜下來,她轉頭吩咐伍媽媽:“你讓人緊守著二門,一隻蒼蠅也不能放進來!”接著看看平氏:“讓人把賢兒送回去,你隨我來。我倒要看看這個李氏翻出什麼花樣來!”說到這裡,江氏眼中驟然閃過一抹冷光。
平氏默不作聲的跟在江氏身後,心裡卻急巴巴著的盼著趕緊去看錢氏的好戲。伍媽媽指派完畢,也快步趕了上來,主僕數人逶迤向人聲鼎沸的南院走去。
院中燈火通明,人影幢幢。冬雪晚晴領著一干膘肥體壯的婆子拿著棍棒舉著風燈火把像護衛一樣威風凜凜的守著李秋萌,一臉的同仇敵愾。
此時,李秋萌正站在場地中央,模樣著某領導南巡講話的樣子,用她那清亮的嗓音對著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一對男女進行著諄諄教誨:“錢玉琪,你怎麼那麼無恥呢?我知道二哥常年在外,你獨守空房不好受,但你也不能這樣啊。你將夏家的清名置於何地?我們夏家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共得了四塊貞潔牌坊,沒想到卻出了你這個□,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嗚嗚什麼,我猜你一定很想撞牆對不對?你先別撞,我把話說完。……我都替你臉紅。以後走出門,你別說你跟我是妯娌,我好歹是一個體面人,同時也是一個脫離了宅鬥這種低級趣味的純粹的人。什麼?你不贊同我的說的話?我認為你是在妒忌,你終其一生也達不到我這樣的高度,要想敢上,唯有回爐重造。問題是人媽肯定造你,你再也回不去了……”
錢氏不但人被捆了,嘴也被堵了。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更是慘不忍睹。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錢氏的奶娘的兒子劉天良,同時也是她得用的管事。上次梅林捉姦之事,這個姓劉的沒少出力,但出事時,錢氏卻將他摘了出來。李秋萌這次正好一網打盡。
教誨完畢,李秋萌又來了一個總結陳詞:“這件事告訴我們什麼呢?我認為它首先申明我的立場:誰澆我一盆水,我就還他一鍋開水;誰想讓我沒面子,我就讓他裡子面皮一塊沒。這件事還告訴我們,算計別人者終被人算計。一個人並不是不要臉就能天下無敵。”
李秋萌的話音一落,就聽見江氏冷聲接道:“三兒媳婦,你說得很好,接著說,我還沒聽夠呢!”
李秋萌假裝才看見江氏到來,笑吟吟地說道:“太太,您也來看熱鬧了,俗話說,來得早不如趕得巧。來來,您說兩句。”
江氏的目光如利劍一樣直朝李秋萌射來,全院一陣死寂。西楓院中除了冬雪晚晴坦然無懼外,一個個不由自主的低頭縮背恨不得立即變成隱形人,生怕江氏發作他們。
錢氏一見江氏,見是見了救星一樣,嘴裡嗚嗚叫個不停,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劈裡啪啦的直往下掉。平氏看她這樣,心中大感快意的同時又有一絲憐憫和同情。同時,她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除非萬不得已,還是別得罪這個弟妹。
江氏掃了地上的錢氏和劉天良一眼,轉過臉繼續發作李秋萌:“我活了這些年,今兒才算長了見識。你們李家的家風真好啊!”
李秋萌恍若沒聽明白她話中的諷刺,淡然接道:“一般一般,太太過獎。其實這事,我也是受了太太的啟發才靈機一動、福至心靈想出這個主意的。”
江氏怒極反笑,一字一句的問道:“我倒想聽聽,三兒媳婦是怎麼受了我這個老太婆的啟發?”
“是這樣的。上次二嫂帶人去捉姦,這要放別人家肯定要嚴懲的。可是到了咱們家,太太卻是輕輕放過了。兒媳就想,也許夏家跟別家不一樣,大夥閑著沒事,你捉我的奸,我捉你的奸,禮尚往來,促進感情交流——”
“你——給我住嘴——”
江氏臉色鐵青,用顫抖的手指指著厲聲斥責:“李氏,你別以為我們夏家待你寬容,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我不管你們以前怎樣,進了我夏家的門,就得守夏家的規矩。——你問問你大嫂,她娘家是什麼背景,看看她再看看你們!”平氏心中油然而生一絲自豪。
李秋萌一臉不快:“太太,咱就事論事,您何必進行出身攻擊呢?真要往上數十代,大家誰都不比誰高貴。反正我外公家往上數第五代是土匪,你們呢?”她這麼一說,真可謂一杆子打翻一大群人。別說是他們這些人,就連皇上,往上數幾代,出身也挺令人尷尬的。而江氏娘家幾代以前不過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平氏也好不到哪裡去。
院中的人全都傻眼了!一起愣愣的看著坦然自若的李秋萌。
江氏的心頭湧上一股巨大的怒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平復了一下心緒,正要開口訓斥李秋萌。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眾人借著風燈定睛觀瞧,來的人正是夏錦寒和二少爺夏錦軒還有衛景。
江氏一看兩個兒子回來,目光閃了閃,抬手吩咐:“老二和老三家的,你們進來,其他人候在外頭。”伍媽媽等人上前給錢氏鬆綁,錢氏一得了自由立即嚎啕大哭:“太太,您一定要為兒媳做主啊——”
江氏皺眉:“進屋再說。”
一干人浩浩蕩蕩的往上房走去。
江氏進屋端坐在太師椅上,氣度威嚴冷肅。眾人低頭垂眸,錢氏低聲啜泣不已。李秋萌看著牆上的山水畫作達摩參禪狀。
“……你們兩個不顧體面,辱沒家風,來人,將她們兩人關入祠堂,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放出來!”
“太太——”李秋萌也顧不上參禪了,連忙舉手抗議。
錢氏欲言又止,就在這時,夏錦寒疾步匆匆像風一樣閃了過來,他走到江氏面前,躬身說道:“娘,秋萌她身子不太好,不可去祠堂那種陰冷之地。”
“呃……”眾人偷偷掃了一眼李秋萌那白裡透明的臉蛋,那豐盈矯健的身軀,還有她打架時的生龍活虎,不禁暗暗腹誹:這位二少爺簡直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江氏一語不發,靜靜地盯著夏錦寒。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冷笑。心電念閃間,夏錦寒再度出聲懇求:“如果娘執意要這麼做,那麼兒子……”
江氏的聲音冷得像冰坨一樣,她咄咄逼人的問道:“那麼你將如何?”
夏錦寒咬著細白的牙,語氣堅決的說道:“她膽子小,夏家的祖宗不都認得,我怕嚇著她,我只能和你一起去祠堂。”說完,他一躬到底:“請太太恩准。”
江氏恍如被重錘突然擊中胸口,她的身子晃了幾晃,臉色發白,用失望冷厲的目光死盯著夏錦寒。夏錦寒倔強的站在那兒,低頭不語,默聲相抗。
李秋萌覺得這母子之間似乎流動著一種詭異的氣氛。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夏錦寒一眼,只見他薄唇緊抿,雙眉深鎖。
“娘……”
“舅母……”
衛景和夏錦軒一起走了進來。
江氏的目光在二兒子身上停留一下,緊繃的臉色略有緩和。她又沖衛景點頭示意。
錢氏眼淚汪汪的看著夏錦軒:“二爺,我……”在她看來,夏錦寒這個不受寵的兒子都敢替自己的妻子求情。自己的丈夫若是能出言相幫,那個李氏今日絕逃不脫這場懲罰。
江氏一臉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說道:“軒兒,事情的經過你都知道了?”夏錦軒黯然點頭。
他想了想,轉身向錢氏走來,錢氏心頭一陣狂喜。
夏錦寒看著錢氏,目光閃爍連連,突然,他揚起巴掌,“啪”的一聲,向錢氏臉上狠狠摑去,他厲聲斥責:“你身為兒媳,不知孝敬公婆,整日惹事生非,身為嫂子,不知愛護謙讓弟妹,反而做出這等丟臉之事。我要你何用!今兒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我暫且饒你一次,再有一次,你帶著休書回娘家吧!”
眾人神色各異的看著這一幕,有的人覺得夏二爺明理懂事,有的覺得不可思議,西楓院的人則是暗暗叫好。
江氏則是目光複雜的看著二房夫妻,她在欣慰的同時又有些不快遺憾,如果是夏錦寒這麼做,或許她更受用些。
錢氏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半晌之後,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她像發了瘋一樣,披頭散髮的向夏錦軒撞去,嘴裡大聲叫道:“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我的兒啊,我們娘倆個好命苦——”
江氏見錢氏像潑婦一樣撒潑大鬧,皺著眉頭吩咐二兒子:“軒兒,還不將你媳婦扶回屋去。”夏錦軒吩咐幾個婆子架著哭鬧不止的錢氏往南院而去。
夏錦寒這時突然抬起臉,出聲道:“太太,您也累了,我們先告辭了。”江氏閉目不語。夏錦寒停了片刻,然後攙著李秋萌轉身就走。衛景尷尬的笑笑,緊隨其後。出了主院,夏錦寒讓夏紫領著衛景去客房休息。這個夏紫是夏錦寒新收進的小廝,幫著夏青夏白做些雜役。
路上,李秋萌說道:“想不到你二哥還挺明理的嘛。”
夏錦寒不以為然的笑笑,一語道破天機:“他不過是借機發作罷了。——若非二嫂不賢,他便沒有現成的藉口納妾。你等著瞧,過不幾日,南院裡又要熱鬧起來了。
“啊——”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尼瑪,夏家的男人實在太可怕了。
李秋萌心中念頭亂閃,最後,她索性先拋開階級矛盾,轉向解決夫妻內部矛盾:“咳咳,咱先說好,你可別有花花腸子。絕不能像你大哥二哥那樣。——你應該明白我的手段。”
夏錦寒見她這副模樣,心頭忽地輕鬆不少,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麼手段?”
李秋萌沖他示威性的晃晃拳頭:“我先把你閹了,然後卷財跑路,拿錢包小白臉,我一次包倆,左邊抱一個,右邊再抱一個。”
“是嗎?”李秋萌忽然覺得某人身上的氣場陡然冷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