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叢林地•黃金城(九)
“休……”想字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托德森扭轉自己僵硬如鐵的頸椎,艱難的從眼角搜尋到了那抹黑色卻又無時不刻散髮出強烈氣息的身影。
“你看,他等得不耐煩了。”攤手做無奈狀,夏爾雖然表面上裝做不在乎,而實際上她無比緊張的關注尤金一舉一動,只要他有任何過頭的行為都會在第一時間加以制止。
“不……不……”困難的吐著抗拒之詞,祭長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再受大腦的支配,在更為強大的力量面前,他的個人意志渺小得連身體都無法掌握。
無論他是咬破嘴脣,還是把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都無法讓腳步有少許的緩慢。
在托德森的帶領下,機關和陷阱都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
而隱蔽在暗處觀察的殘存原居民也沒有想到這其中的問題,只是對於祭長把外人帶去王塔倍感意外。
伴隨著塔門的石壁轟鳴開啟,一柄懸浮在半空中的法杖出現在人們視線內。
只有女子手臂粗,半人高的黃金杖頂端是圓形的日曜石,散發著灼灼熱力的同時,也散發出懾人的莊嚴。
“那是什麼……”施密特下意識的問道,本不指望得到回答,卻不料身畔的夏爾一個箭步竄了上去,在祭長絕望而悲憤的目光中將手伸了出去。
伴隨著“劈啪”的怪響,一股焦味在空氣中散開。
施密特盯著夏爾被結界燒黑的手掌,呆滯只維持了片刻,立刻怪叫起來。
“焦、焦了!”
“……”看著被燒焦了表皮的左手,夏爾沒想到看似簡單的結界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讓有極高火免的她受傷。
就在她還想做二次嘗試時,尤金動了。
白皙而纖細的手指越過她的頭頂,直直伸向了被結界牢牢護住的黃金杖。
又是一陣讓人心揪的“劈啪”聲,不過這次不同的是,尤金的手並沒有受到傷害,依然蒼白如昔。
尤金一手握著杖子的中間部分,把它遞到夏爾眼前。
夏爾沒有答話,把頭一偏,輕輕抵在日曜石上,藏在裡面的龍神碎片立刻被吸了出來,
這一刻,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卻默契的知道對方的想法。
不過短暫的沉默又被沒見過這類場面的施密特打破了。
他只看到年輕的弗洛倫西額頭貼著某種東西,一閃一閃的,雖不刺眼,卻感覺帶著很強的魔力。
當這團光亮完全沒入夏爾的額頭後,那根黃金杖一下就失了顏色,變得又舊又黑,完全沒有之前金閃閃的光輝。
“你竟然……”終於獲得自由的托德森撲上來,一把揪住夏爾的衣襟“女神之杖可是神器啊,你怎麼能……”
驚痛之下,他也沒有了說敬語的心情。
神器!?
施密特張大了嘴,雖然猜想這東西特定來歷不凡,卻沒想到居然是神器。
“生命之杖,不過是前光明女神蒂麗安賜下的神物,隨著神職的交接,它也不再具有正統的權效。大公只不過收回屬於星幽界的殘餘力量。放手……”隨著尤金的最後一句話,托德森被整個人震飛出去,他一落地,隱藏在暗處的其餘特魯克人也衝了出來。
“住手!”大聲喝止住幾名試圖以武力回報年輕人,嘴角有血跡的祭長坐直身體“你們不是對手,退開。”
“祭長。”與愛娜有幾分相象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把托德森扶起“他們是什麼人?”
“殿下……我無能,沒有守住女神之杖……”愧疚的望了一眼扶著自己的少年,祭長連連搖頭。
聞言,少年的視線在三名外來者身上一掃,最後定在夏爾身上。
“雖然我不知你們是誰,但……女神之杖裡所附帶的神力是我們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缺少了它的坐鎮,王城也會將喪失薄弱的魔法防護,不用一個月,這最後的特魯克居住地將不再有一個活人。”
“既然已經無法居住,為什麼不換個地方呢。”從吸收新碎片的恍惚中回過神,夏爾拋出了橄欖枝“吾乃弗洛倫西二世,只要你們肯拋棄這座破敗的舊居,我會在自己的領地裡專門辟出一個不亞於烏爾奇蒂特大小的土地,作為你們新的定居點。”
人們一片嘩然,均為夏爾大膽激烈的言辭而驚訝,伴隨而來的議論甚至掩蓋了祭長有氣無力的發言。
“為什麼……”
“我存在的意義是維護地上界的和平,光明特魯克人作為神之後裔雖然已不再受女神的庇護,但總算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與其浪費在這荒僻之疆,不如隨我回北方,說不定還能重建往日的榮耀。”越是血統尊貴的物種,越是無法放棄曾經擁有的輝煌。
這點夏爾再清楚不過。
“為什麼?”這次,發問的是被祭長稱為殿下的少年,綠色的眼眸裡有著朝越年齡的沉穩。
“為了平衡。具體來說,是為了我自己。弗洛倫西的權限與富裕讓帝國和同盟感到惶恐,長年累月的累積後,恐懼已經升級到了除之而後快的高度。一如當初的烏爾奇蒂特,不同的是,帝國第一公爵的身份太過特殊,無論是背景還是實力都過於剽悍。我要趕在皇帝羽翼豐滿前武裝自己,籠絡能與之抗衡的勢力的同時,亦要擴充自己的實力,僅憑兩千名龍騎兵,根本無法和龐大的神聖同盟對抗。
而你們,就是我所需要吸收的重點對象之一。特魯克人是天生的聖職者和法師,比人類法師更靠得住,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若不投靠我,就只有滅亡一條路。帝國和教會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壯大的機會,理由嘛……你們最清楚不過了。”
“殿下!你不能……”祭長看到王子臉上閃過猶豫和決絕,暗誹不好,正想出言阻止,卻再一次喪失了語言和行動能力。
“好……只要種族得以延續,為奴為僕我都認了。”年輕的皇室成員做了他不得不為之的選擇。
明知這可能是與虎謀皮,明知這有可能是圈套或陷阱,但他依然想放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