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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車廂裡,張大寶生平第一次拿到那麼貴重的禮物,簡直愛不釋手了,連離開村子的小小傷心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小球是漂亮的銀色,外面有好看的花紋,中間鏤空著,看來是存了些香料,放在鼻子前一聞,那種幽香是張大寶從沒聞過的,只覺得聞一下都心曠神怡。
「爹爹,你也聞聞,好香哦。」
張阿牛接過聞了一下,這香料肯定十分貴重,更不提這種精緻的小球,他們這種農村人是看都沒有看到過的,那個蕭家能用得起這樣好的香料,那麼精緻的玩意兒,想來真的是比他想像中還不知要富貴多少。
把香球還給張大寶,張阿牛掀開簾子朝外面看去,先生的馬車在他的前面幾丈遠的地方,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跑著。不知道先生的身子受不受得了馬車的顛簸,不過他大哥應該會照顧他的吧……自己怎麼才離了他這一點時間就想他了,這蕭家大哥為何要棒打鴛鴦,他很想親自照顧他家先生啊!
鬱悶地把頭探了回來,張阿牛憤憤地撓了撓腦袋,和他的先生一起品嚐著相思之苦。
從徐州到京城,騎馬約莫要走上半個月。幸好一路都是官道,除了一片需要走一日一夜的林子外,沿途都有補給,這路也算得上好走。
張阿牛和張大寶都是第一次乘著馬車出遠門,張大寶昨夜沒睡,馬車才駛了半個時辰,便抱著他的新玩具在張阿牛腿上打起了瞌睡。而張阿牛也沒心情看外邊的景色,先生不在,他什麼心思都沒有。
馬車走走停停,天快黑下來的時候,便停在了一個小鎮上,蕭家大哥決定在小鎮上投宿。
小鎮人人口不多,客棧也十分簡陋,見到有著華麗馬車和看著身價不凡的公子來投訴,小老闆簡直是把他們當財神爺了。
「老闆,我們要四間上房。」蕭三拿著銀子跟老闆說著。
「哎呦公子,我們小小地方,一共才三間單間,剩下的都是通鋪,真不是我們不想做您的生意……實在沒有……」
「沒有?我去問問我家少爺。」
蕭凌遠這一行人,正在客棧用餐,他們原本的計畫是,蕭凌孤和蕭凌遠各一間房,張阿牛和張大寶一間,蕭三蕭四共住一間。聽蕭二說這兒只有三間房,張阿牛心思活躍了起來。不能和先生一輛馬車,至少可以和先生睡一間房,他可以讓先生和大寶睡床,自己在床下守著他們睡……沒有四間房,真是天助了他。
「大少爺,我和蕭四住通鋪吧,這樣房便夠了。」蕭三表態道。
蕭凌孤搖了搖頭,輕道:「我和小遠一間。」
張阿牛剛升騰起來那點小小的心思就被無情地破滅了,鬱悶無比地加了塊豆腐狠狠地咬。
其實,蕭凌遠也有著自己的心思,他挺願意自己睡一間房的,這樣的話,夜裡張阿牛可以來找他,也不會有人知道。兩人一個白天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好不容易到了晚上,至少能好好說說話,解解相思意,可流年不利,這兒連足夠的房都沒有。他跟他的大哥睡,就一點跟張阿牛親近的機會都沒了,他不禁懷疑,大哥是不是故意的?
蕭凌遠委委屈屈地看了張阿牛一眼,張阿牛也正在看他,這對小情侶如同被王母娘娘打散的牛郎織女,飯桌上那麼多人又不能說什麼,只能悄悄地眉目傳情著。
阿牛哥,我想你……
寶貝先生,老子也想死你了……
都怪我大哥不好,我想跟阿牛哥一輛馬車……
阿牛哥也想跟你一輛馬車啊,沒我親自照顧你,我總是放心不下……
桌子底下,蕭凌遠突然覺得自己的腿被碰了一下,他臉微微地紅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張阿牛伸了長腿過來碰他。
隔著褲子,其實碰不到皮膚的,但這種在他大哥眼皮子底下,想法設法地親近,便跟偷情一樣,讓他被碰到的地方癢癢的,過電似的,有感覺得不行。
他像似是嬌嗔地瞪了張阿牛一眼:你做什麼?
我就碰碰你,一天下來聯手都碰不到,難受死老子了。
張阿牛不但沒收斂,使勁用小腿磨他的腿。
蕭凌遠不敢躲,怕一動靜大,便要被別人發現了,不但不敢躲,也有點……有點不想躲……
安慰著自己,八仙桌底下發生的事情,橫豎也沒別人知道。蕭凌遠佯裝專心吃著飯, 也不躲了,一天沒碰到張阿牛,自己何嘗不難受不想被他碰?
兩人的腿在桌子下邊斯磨了起來,每一次觸碰都讓人覺得燙燙的,身子燙,心也燙,彷彿只要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溫度,就感覺十分地安全,一整天的疲勞和寂寞都煙消雲散了。
「小遠。」蕭凌遠嚇了一大跳,腿忙收回來,抬頭望他大哥,見他大哥也正望著他,像被拆穿了小把戲似的,心慌不已。
「你吃得太少了。」給弟弟夾了個菜,蕭凌遠低著頭死命地吃,再也不敢和張阿牛眉來眼去,做小動作了……
眾人吃完了飯便回房歇息,就算蕭凌遠想跟張阿牛多說幾句話,他大哥前腳進屋,他也不能在外面遊蕩太久,他在回屋和去張阿牛那敲門間踟躕著,想去找他,又怕他大哥叫他回去,不找他,心裡又想念的緊。
真是奇怪,明明連吃飯都在一個飯桌上,這種被人故意隔開的感覺,反倒催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思念,像隔著天涯海角似的。
「先生。」張阿牛把兒子抱進了房,想追出來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和蕭凌遠處一會兒,卻見蕭凌遠正在自己的屋前。
蕭凌遠抬頭看到張阿牛,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被張牛牽住手往屋裡帶。
張大寶累了一天,已經睡覺了,蕭凌遠和張阿牛放輕腳步,坐在凳子上,手和手牢牢握在一起,雙目交接,誰都沒有說話,好像這麼看著對方,就已經足夠了一般。
張阿牛先沈不住了氣,他把先生的手捧到嘴邊輕輕地親了一下,說:「你大哥不是想這半月裡,天天讓我們見得著摸不著吧?我怎麼得罪他了。」
張阿牛當然沒有得罪蕭凌遠的大哥,但是蕭凌遠知道,大哥心疼他這個弟弟,冷不防地就跟一個人好上了,自然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讓他們親親我我地,得考察考察張阿牛呢。
盈盈的水眸望著他,柔聲道:「你忍著些……我會找機會來和你說說話的……」
「光說話有什麼用,我不能抱你睡覺,我們怎麼造孩子?」
蕭凌遠臉紅了起來,不知怎麼答話了。
「還有,沒阿牛哥在你身邊,你坐車坐得腰酸背痛沒?」
看著男人關心自己的模樣,蕭凌遠心頭一暖,道:「大哥說不定過幾日就煩我不願意我跟他一輛車了,到時候我就能和你們在一塊兒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
似乎聽到門外有動靜,蕭凌遠擔心他大哥來找他,打斷了張阿牛道:「我要回去了。」看了一眼張阿牛憤憤又不捨的表情,覺得他真是可愛,便紅著臉親了他一口嘴,淺淺地碰了一下便分開,道:「我也會想阿牛哥的。」
然後落荒而逃似的,回了自己屋子。
「回來了?」蕭凌孤在桌上看書,頭都沒抬。
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了,蕭凌遠做賊心虛,說:「我還不想睡,才出去散散步。」
「嗯。」蕭凌孤沒再說什麼,把書收好,道:「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啟程。」
作家的話:黏糊啊黏糊 啊…快要忍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