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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後,他才慢慢地降低了臉的溫度,用被子把自己包好,腳上的疼好像因為那個甜蜜的親吻而微不足道起來,可等張阿牛走了,它又開始絲絲作疼來提醒自己今夜發生的事情。
怎麼辦,最終還是被張阿牛發現了,這跟他之前安排的完全不一樣。他原本是想著,等自己破解完了那個機關,然後再想辦法讓張阿牛跟著自己一塊兒回京城去。但現在事情瞞不住了,他難道真的要告訴張阿牛所有的事嗎?他不能確定,告訴他會不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可如果不告訴他,張阿牛一定會不樂意的吧?甚至會懷疑自己對他的真心,到時候他又該怎麼去解釋……
蕭凌遠痛苦地絞著手,完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先生,你受傷了,讓大寶看看!」張大寶被他阿爹叫起來,聽說不上課了,第一個反應便是先生會不會不舒服了?他鯉魚打滾地跳了起來要看先生,被張阿牛丟去洗漱完才得以進屋,趁著爹爹去做早飯了,張大寶神色擔憂地來關心他的先生來了。
「大寶,先生沒事。」
「不行不行,我要看看。」張大寶這小子跟著他爹一樣,霸道得很,把蕭凌遠的被子從下面一拉,露出了他紅腫的腳踝,還有……還有半截白嫩的小腿。
「真的腫好大,先生真是的,散個步也會摔倒嗎?大寶每日都來幫先生揉腳吧,我受傷的時候爹爹就是這麼幫我揉的,兩三日就消腫了呢。」他喃喃了幾句,眼神往上,指著蕭凌遠的小腿,抬起天真的小眼神問道:「先生這兒為什麼也紅紅的,被蟲子咬了嗎?」
蕭凌遠眨了眨眼,瞬間反應過來張大寶說的是什麼,臉溫度直接升高成了粉紅色,慌忙地把腳抽回來塞進被子裡,搖頭,又點頭,語無倫次道:「不是……是……就是蟲子咬的……」
「秋天的蟲子咬人比夏天的蚊子還疼呢,不過我爹有藥膏,一塗就不疼了呢。」張大寶疑惑為什麼先生被蟲子咬了臉會那麼紅?不過他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張阿牛在屋外叫他過去幫忙,他老氣橫秋像個小大人似的囑咐先生:「先生一定要好好休息,一次床都不能下知道嗎?」然後依依不捨地出去了。
被熊孩子發現了自己小腿上的痕跡,蕭凌遠真是羞得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這哪裡是什麼蟲子咬的……分明是張阿牛那混蛋親他身子的時候留下的……讓他別留在脖子上,怕被人看到不好,他竟然……竟然在他的其他地方留了好多,大腿內側,小腿上都有,連臀部可能都不能倖免……
都怪張阿牛,他都說了不要的!還好張大寶沒起疑……不然自己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
張阿牛特地把兒子叫去打下手,一來是為了防止先生尷尬,二來還有別的目的,那便是早早地打發走了兒子,他得好好地跟先生說說話。
昨晚發生的事情太過讓他震驚,他從來不知道他們村子後面的靈山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可他尚且什麼都來不及問,先生就給扭了腳,當下他心疼都來不及,又哪裡來的時間去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給兒子懷裡塞了兩個肉包子,拍拍他的腦袋道:「去通知你的同窗吧,通知完了去找小虎玩,晚些再回來,知道不?」
「大寶不要和小虎玩,要回來陪先生。」
「就是怕你回來吵到先生休息,乖了,先生睡不好,回頭不喜歡你了。」
張大寶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好像先生確實不喜歡被人打擾呢,點了點頭妥協:「好吧,那我去啦爹爹,你可要照顧好先生。」
「還用你這臭小子說,趕緊的!」
兒子走了,他把稀粥盛在小碗裡放一邊涼著,又在菜碟子裡弄了些開胃的腐乳小菜,配上一個新鮮出爐的肉包子,在廚房裡楞了一會兒神,驚覺包子和稀粥都快涼了,忙端著給先生送了去。
「先生餓了吧?來吃些東西。」
蕭凌遠想起身,被張阿牛制止了:「就在床上吃,你不方便,我餵你。」
只是腳崴了,又不是手殘廢了,哪裡需要他喂。蕭凌遠瞥了他一眼,接過餐盤,默默低頭吃了幾口。
他有心事,胃口自然不見得好,吃了幾口就還給了張阿牛,搖搖頭:「飽了,你拿走吧。」
包子咬了一小口,粥也只是喝掉一半,張阿牛恨不得自己嘴對嘴的餵他,但先生不願意吃,他逼著他吃又怕他會不舒服,只能就著先生吃剩下的三下五除二塞進嘴裡,又一大口地稀粥把包子過進了肚子裡,抹了抹嘴,在他床邊坐下,道:「先生吃過的包子,味道特別好呢。」
自己都心事重重了,他還有心情調笑自己,蕭凌遠真不知該說他什麼了。
「好了,兒子走了,你也乖乖在我床上躺著了,是不是該告訴我,你昨夜做什麼去了?為什麼要一個人去靈山上?」
該來的還是來了,蕭凌遠的手絞著被子,咬著唇,他實在是太糾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張阿牛。
可男人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看到他尷尬,卻一點為他解圍的意思都沒有,就這般牢牢地看著他,似乎自己不回答他的問題,他就這般看到他地老天荒一樣。
蕭凌遠從沒想過張阿牛能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被子被絞成麻花了,終於崩潰似的開口:「你別問了,我不能告訴你。」
張阿牛猜測過蕭凌遠可能有的各種回答,並且覺得自己媳婦兒幹了什麼自己都能接受,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對自己還未完全敞開心扉,保留著秘密,把自己當個外人,什麼事情都瞞著他。
英挺的濃眉蹙了起來,張阿牛把他半躺著的身子擺正對著自己,迫著他直視自己的目光,臉色微沈:「你人都是我的了,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這顯然就是張阿牛的邏輯了。他心思單純,沒有蕭凌遠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在他眼裡,蕭凌遠整個人整個心都應該是自己的,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為他瞞著自己的原因,可蕭凌遠不這麼想,畢竟他所涉及的事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果東窗事發,他被處死,至少不會連累到張阿牛,他們……他們並沒有什麼關係,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
聽男人說得霸道,蕭凌遠心裡又高興又難過,他喜歡被他這麼理所當然地當所有物般,卻又深深地知道自己不能告訴張阿牛……
他搖搖頭,嘴巴緊緊抿著,不肯說話。
氣氛一陣陣的尷尬著,張阿牛看著蕭凌遠,蕭凌遠閃躲著。這陣僵持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以張阿牛的失敗告終。只見他歎了口氣,放開蕭凌遠,口氣悲涼:「我知道先生從心底其實是看不上我的,你們城裡人,又是有文化的,有許多事情,就算是告訴我這麼個鄉村野夫,我也未必聽得懂。你不告訴我,自然是因為阿牛不配聽你了。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沒用,無法成為和你分擔喜怒哀樂的那個人。」
他頓了頓,言語裡竟然有些哽咽,根本不像他那麼壯實的漢子會發出的聲音:「我從前也想過,先生這麼出色的人,怎麼可能會同意跟著我一輩子留在這麼個小村子裡。你是金鳳凰,有屬於自己的世界,不是我這種人能夠給的起的。但我那麼喜歡你,你同意跟我好我真是,天,我不知道怎麼說,可能如果老天讓我折壽二十年我都沒什麼不甘願的吧。我沒本事留你一輩子,你若是以後要走,我……」
他想說他也會放手讓先生走,可是這話在嗓子眼裡繞了好幾圈,就是吐不出來。就這幾個字,每個都跟尖刀裹著一般,吐一顆就會把他的嗓子眼戳破,戳得血流滾滾,腥甜腥甜的疼著。
作家的話:我們家阿牛哥其實可會講情話了……謝謝紫色魔物 ,heavycat ,527724276 的禮物也謝謝大家一直留言陪我說話,不然略撒鼻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