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這才是真相
「行,那就這個謹字了。」夏二叔笑著點點頭,有點粗糙的手摸了摸上官謹,哦,現在應該叫李瑾了。摸了摸李瑾童鞋的小臉蛋,抬頭對一邊樂呵著的李大有笑道:「看你家這小哥兒的面相,這以後啊,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夏二叔在城裏呆過,又是個能識文斷字的讀書人,雖然生意失敗了,卻在那會兒認識了不少人,自然也就練成了一雙能看相的眼睛。只是他也只會一點點面相,往深了看,那就是瞎說了。
「哎,謝夏二叔吉言了。吃飯吃飯,沒啥能招待的,隨便吃點,這裏還有點酒,喝點去去乏。」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程風跟李大有自然也是。先不管他家小謹以後能不能嫁個好人家,畢竟等他們家小謹能嫁人,還得老遠了。就沖夏二叔這句好聽的,程風心裏就比吃上肉還高興。
笑著招呼夏二叔在桌子邊坐下,再給倒上半碗過年祭祖時剩下的白酒,幾人便就吃開了。
李謹童鞋在夏二叔吃飯的時候,就被他阿爸給抱了過去,本來還開心著自己的名字跟前世很差不多。結果在聽到後面他阿爸跟夏二叔的對話時,腦袋就懵了。
他剛聽見了啥?他以後能嫁個好人家?而後面那嫁個好人家五個字,閃著金光的在李謹小童鞋的腦子裏來來回回的穿過,提醒著他剛才不是他錯聽。
當然,李謹小童鞋能想到的只有一個答案,難道我這一世是個小丫頭?可是他卻記得每次尿尿的時候,可是偶爾能見到自己那小豆芽的。
連著前世加上今生,記憶由開始的十九歲變成了九歲,加上這一世也不過十歲的記憶,其中後面一歲的記憶還只是作為嬰兒在床上跟小搖籃裏度過的。自然李謹小童鞋就不會知道他這一世所在的國度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李謹小童鞋繼續發呆,說是發呆,在抱著他的程風眼裏,只覺得他家的小謹真的是乖得不得了。別人家這麼大點的哥兒,那可是嬌的不行。看他家的小謹,不哭不鬧,多省心。
只是在程風眼裏省心的娃現在心裏卻一點也不平靜,滿腦子都是以後他要嫁人這兩個字。也不能怪李謹小童鞋糾結這兩個字了。雖然前世他是有個好家世,也知道同性戀這三個字,更知道有些國家對於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化,可畢竟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跟身邊的。
可這會兒他聽到的,卻是將來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許他現在糾結這個可能是有點早了,畢竟他這時候也只是個還不會說話的小嬰兒。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在沒什麼事做的嬰兒時期把這幾個字塞滿自己的小腦袋。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男人可以產奶他就已經覺得很驚悚了,為什麼他以後還是要嫁人的?他不是應該以後要娶個漂亮的女人當老婆嗎?還是說,這個世界也已經把同性婚姻合法化了。可是,即使這樣,他也不是要嫁人吧,怎麼著,他也是該娶的那個,不是嗎?
邊上的談話很熱鬧,桌上的飯菜也很香,因為阿爸今天是用了不少油去炒菜的,而且裏面還有葷菜,那香味在這個家算是比較罕見了。
不過李謹覺得,他現在完全是沒有心情去體會邊上三個大人加三個哥哥愉快的心情。他滿心糾結的就是為什麼他以後要嫁人,而不是要娶人。他覺得,等到能說話了,能自己走出這個家的院子了,一定要把這個世界徹底的瞭解完了。
作為一個被嚴厲教育著長大的優秀繼承人,瞭解身邊的一切人事物是必須學會的,也是家庭教育裏首先被教會的。
不能走路的小嬰兒時期就算了,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能完全下地單獨走路了,瞭解這個世界是必須得做的。他可不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好到不在乎以後是嫁人還是要娶人。
說白了,李謹小童鞋上一世雖然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歡的女人還是男人,可至少還是知道,男人娶女人才是天經地義的。當然,也不是說他不能接受兩男人在一起的事情,不說前一世身在那樣的大家族,見得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就是這一世,他所在的這個家,就是兩個男人在一起生活,所以他並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覺得,為什麼阿爸他們就覺得自己是嫁,而不是娶。
好吧,李謹小童鞋糾結的不是以後可能會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而糾結的是,為什麼他是嫁而不是娶這種比較客觀的問題。
原諒他在這一年的嬰兒時期已經淡定的認清了以後可能會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畢竟生在這樣只有男人的家庭裏,很難以後不會因為家庭環境等主觀因素,進而讓自己心裏覺得跟男人在一起比跟女人在一起好,至少這一年裏,他見到的阿爸跟爹兩個男人一起生活,就很好。不會有那麼多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說剛滿一周歲的李謹小童鞋如何糾結嫁娶這樣離他很遙遠的事情,柳河村在春忙的時間裏,家家戶戶都忙得熱火朝天。
這剛開春,天氣雖然不暖和,卻也不冷了,尤其是越到後面,這老天爺也更是照顧著莊稼人,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好,即使天不亮就下地,也不覺得多冷。
忙活了兩個月,該種的都已經下了地,甚至早種下的種子,已經冒出了那麼一點小綠芽。這春忙剛過,就迎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剛好給地裏才下的種子澆上了水。
李大有坐在屋簷下修理著手上的農具,看著這一場及時的春雨,心裏想著今年又是豐收的一年。然後咧開嘴直樂,想起前幾天夏先生跟他說過的話,覺得這往後的日子,肯定是越過越好。
時間一晃,就到了一年秋收的季節,而李謹小童鞋,也已經一歲半了。一歲半的年紀,對於正常的孩子來說,還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發育得慢的,估計這會兒連路都還不會怎麼走。
李謹小朋友自然不在這一列,先不說他阿爸省吃省穿的把好吃的都給他,就說他那比一般小孩子多的那幾年記憶,也夠他比其他的小朋友進步神速了。
不說走路,就說這說話,一周歲的時候他還連一個像樣的字都不會說,可到了後面,雖然也不能像個大孩子一樣說連貫的句子,可是阿爸,爹,哥哥什麼的稱呼,那已經是叫得相當順溜了。
兩個字,三個字的往外蹦,對於李謹小朋友來說,與他計畫的已經很慢了。可在柳河村這一批的小孩子裏,李瑾小朋友還被見過他的叔叔伯伯們稱讚是個頂聰明的孩子。
這誇獎,李大有跟程風自然是樂得更對自家的小哥兒疼到了心眼兒裏去了。有啥好吃的都往他碗裏夾,就連三個哥哥,也對他更是喜歡。
柳河村位於蒼雲國南邊,冬季雖然不能像靠近北邊的那樣見到雪,夏季卻還是很熱的,尤其是一年裏的秋老虎,這可是能讓人就是不動,也能出一身汗的討厭天氣。至少這對習慣了空調房的李瑾來說,這秋老虎就是他最討厭的。
即使再討厭,這到了一年秋收的時候,農民們還是得頂著大太陽下地去收麥子掰玉米,要是不趕在秋雨來臨之前把莊稼地裏的糧食收上來曬乾,到時候可就得等著糧食發黴了,那這一年也就是白忙活了。
農民們一年最開心的時候,大概就是秋收的時候了,看著自家地裏黃橙橙的麥子,一個個頂大的苞米,即使太陽火辣辣的烤人,也覺得心裏樂呵。
李大有家今年地裏就種了苞米跟麥子兩種糧食,別家地多的,倒是有種稻穀的,只是那東西一直產量不高,即使收成了,也大多數是拉到鎮裏去賣了,很少有人家留著自家吃的。
六畝地的苞米,三畝地的麥子,剩下一畝地,就分著塊的種了一些蔬菜。柳河村興許是適合苞米的生長,每年種下的苞米,只要稍微用點心,一畝地也能收個四百斤左右。
侍弄的好的,一畝地一年高產還能到六七百斤。
李大有家的院子不算大,但是堆個苞米還是夠了的。六畝地的苞米地,產了二千六百斤,這麼多的苞米,讓一家人忙了大半個月才收拾完。苞米雖然不用這麼曬,但是也得把苞米皮跟鬚子弄掉的。
鑒於家裏還有個小的,今年程風就沒跟著下地了,而是就在家裏看著,然後把收拾回來的苞米給搓下來。
這活看起來輕鬆,做起來卻是很費勁的事,因為沒有任何機器可以幫忙,這活兒只能是人手工弄下來。
程風讓能顛著走路的李瑾在一邊坐著,自己則開始搓苞米粒兒了。
李謹在一邊看著覺得好玩,也跟著在一邊學著搗鼓,讓一邊的程風看著好笑。因為手小,又沒啥勁,半天也不見得能弄一溜兒下來。
見自家阿爸那麻利的動作,李謹坐一邊發起呆來了。
想到夏天去外面那棵海棠樹下乘涼的時候,聽來的事情,李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還記得當時自己聽到的時候,簡直是覺得整個腦子裏都是天雷轟轟的聲音。
就是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也真正的知道為什麼當初周歲時,那位夏二叔公說他以後會嫁個好人家,而不是娶個人回家。
他這世所在的世界,是一個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的世界,而像他這種眉中間有蓮花印記的,被叫做小哥兒,是以後等著嫁人要生孩子的。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卻也沒有什麼恐懼排斥的想法。而他也是那時候才想明白,為啥他從睜眼那天開始,就沒見過女人,並不是那些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女人這種生物。
要說李謹小童鞋是怎麼瞭解到這個真正的真相的,自然就得歸功於柳河村那些話多的夫郎們。長舌的,碎嘴的,八卦的,不管是到了哪個世界,都是不罕見的,而且,這個也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們也是可以的。
而李謹就是從那些閒磕牙的夫郎們嘴裏間接聽到,經過整理得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