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金家那一位
「塗了藥好得更快不是挺好。」福樂不能理解獸人們大而化之的態度,瞪著眼說道。
壯漢一看祭祀生氣了,立刻就蔫了,悶頭坐著不吭聲了。獸人們捕獵完了經常會偶遇,因此很多時候都是結伴回來,他可是已經聽過這位厲害的祭祀大人的威名了,許多獸人的傷都是祭祀治好的,壯漢可不願意冒犯這樣一位令人尊敬的人,雖然個頭看起來更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福樂這裡的傷藥都是早就配好的,因為受外傷的獸人實在太多了,大家平時隨便打個架,或者心血來潮去捕獵那些更為凶殘的猛獸時,多少回受點傷的,因此福樂配的最多的就是外傷藥。
「不處理的話有可能會發炎感染,到時候就有你受的啦。」福樂碎碎唸著清理著傷口,喬在一旁幫福樂端著水,含笑看他數落著這比福樂高上半身的壯漢。
哈倫在一旁按照福樂的吩咐給沃夫敷藥,雖然沒有外傷,可身上也被撞得不輕,犀牛仗著體型巨大,也沒少給沃夫找罪受,看得哈倫一臉心疼,眉頭皺的緊緊的,反倒是沃夫這個當事人沒什麼感覺,只知道默默看著低頭忙碌的心上人,眼神那叫一個溫柔,恨不得黏在哈倫身上。
「接下來還要比試嗎?」福樂三下五除二幫大漢處理好了傷口,包紮好了問道。
「我是沒有了。」壯漢一臉鬱悶道。
福樂不太瞭解比賽的流程,不知道是怎麼個比法,下意識看喬。
喬很有眼色地接過了話頭解釋道:「一共二十場,每場贏的人,可以自由地互相挑戰。」
「那要是所有人都挑一個人呢?」福樂覺得有趣,不由問道,要是這樣,連番車輪戰群毆豈不是死定了?
「那也要接受。」喬罕見地挑眉,答道。
「嘿嘿,喬去年就是被所有人一起挑戰的吧?」大漢嘿嘿笑道,佩服道:「最後可是贏得漂亮啊,那幾個傢伙可是後悔死了,後來見著你都繞著走!」
福樂驚訝地看著喬,對方依舊一臉淡定:「他們太弱了。」
福樂笑眯眯地捏捏自家這位的腰:「幹得好。」
喬下意識地一繃,身體一僵,眼裡閃過一絲異樣,微微笑摸了摸福樂的腦袋。
「非得去比賽麼...」哈倫有些不滿地嘟囔道,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不要緊。」沃夫開口道,想了想,伸手試探著拉住哈倫的手,握住。
哈倫一愣,一抹紅暈爬上臉龐,眼睛看向別處,卻沒有掙開。
沃夫緊張兮兮觀察著哈倫的反應,見他沒有反對,也鬆了口氣,嘴角不自覺地裂開,很少笑的臉有些僵硬,看起來很傻氣,卻很真誠。
福樂正聽喬和那大漢講去年大會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哈倫和沃夫的小動作,沒人打擾的兩位罕見地拉了好久,沃夫估摸著差不多要回到廣場了,才依依不捨地鬆開。
「你...你去看嗎?」沃夫站了起來問道,哈倫抬頭,不知怎的,就從那張僵硬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期待,想了想,輕輕點了下頭:「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和福樂打了聲招呼,便又回到了廣場,大漢也興致勃勃地去圍觀接下來的比賽了,雖然被刷下來了,但是也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比賽麼,就是圖個樂呵,只要能捕獵就行了!
福樂和喬留下來把用過的東西全部都收拾了一下襬回原來的位置,把診所收拾乾淨利落了正要走,卻迎面看見金拖著個人往這裡走,看到福樂還著急地招了招手,看來是有事。
「是來看病的嗎?」福樂眯著眼瞅了瞅被金拖著往這邊趕來的獸人,猜測道。
「要看嗎?」喬皺眉問道:「累了的話,下次再說吧。」
「這可不行。」福樂趕緊擺手道:「哪有拖著不給人看病的,不要緊的。」
喬有些心疼地幫福樂捏了捏肩膀,這兩天福樂一直在忙著麥子的事,一直沒有歇過,感覺原本已經養出來的肉嘟嘟的臉頰又有些消瘦了,讓喬不由有些暴躁。
「不用擔心。」福樂看出了喬的擔心,心裡暖洋洋的,笑道:「對我來說,治病救人也是一種樂趣,我除了這個,別的也幹不好什麼了。」
「不用做什麼,我來做。」喬立刻道,阿樂已經夠好了,剩下的就全部交給他吧。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金就來到了跟前,身後那個極高的獸人懶洋洋地掛在金的背上,半眯著眼睛像是還沒睡醒,臉色蒼白顯得萎靡不振。
福樂離得近,看了半響,才不確定地把目光投向金,問道:「來看病?」
「嗯嗯。」金點頭,回頭拍了那獸人一巴掌:「醒醒,讓小樂幫你看看!」
「嗯?哦...」那獸人一副茫然的樣子,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揉揉眼睛慢吞吞地站直了。
福樂仰臉看著大概得有兩米的獸人,覺得自己脖子都有點疼了,好高!
這人長得有點像歐洲人,五官深邃,兩隻眼睛都是淺灰色,加之束在身後的及腰的長發,顯得非常有英俊。
「勞特,這是福樂,咱們的祭祀。」金認真介紹道:「福樂,這個是勞特,我的好朋友。」
「嗯?怎麼是好朋友?」正懶洋洋打哈欠的勞特不干了,又毫無形象地從背後抱住金,使勁蹭啊蹭:「我明明是你未來的伴侶!」
金被勞特親密的動作鬧了個大紅臉,漲紅了臉好不容易掙脫了勞特的懷抱:「別鬧,趕緊讓福樂幫你看看!」
「你就是新祭祀?」勞特鬧了一會,才恢復了正色,低頭看福樂,當即向他行了一禮:「感謝你對金的幫助。」
「沒事沒事。」福樂乾笑,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別人的謝意,而且獸人和雌性們還總是異常鄭重其事地對福樂道謝,每每讓他覺得受之有愧。
將人帶進了屋子,福樂好奇地看著緊緊摟著金的腰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掛到了金身上的勞特,想著這真是金家的那位?性格好...奇特啊。
金一臉尷尬,三番五次想把勞特從身上拉下來都未果,雖然看起來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可勞特兩米高的身材可不是開玩笑的......
「小金聲音的事情多虧了了,我那幾天睡著了,今天才知道。」勞特一臉歉意地看著金,順便親了親他的額頭,不過眼神卻含著冷意,看起來對金受傷的事情很不滿。
喬坐在一旁心中一動,敏銳地感覺到了勞特身上隱隱的戾氣,看來,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金坐在一旁顯得很無奈,這傢伙做什麼都是隨心所欲,他再怎麼反對也沒用...不過對自己倒是真的好。
「那麼,你是哪裡不舒服呢?」福樂也隱約聽出了勞特的口氣不太對,卻也沒有多問,恢復了專業的架勢,認真問道。一睡睡幾天?該不會是冬眠吧?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最近總是想睡覺,一睡就是很久。」勞特摸摸鼻子道,雖然現在恢復清醒了,但神色眉宇間還是能看得出一些倦怠。
「你的獸型是...?」福樂試探著問道。
冬眠的動物有三類,一是蛇或者青蛙這種兩棲爬蟲類,二是松鼠和刺蝟,還有就是一些熊類。不過看勞特的體型,不像是松鼠或者熊,也沒有爬蟲類那種陰沉靜默的氣勢,反而顯得很凌厲,大概又是什麼兇猛的野獸。
勞特聽到了福樂的疑問,便站起來就地變作了獸型,不過診所太小,勞特只好縮小了體型,不過福樂也完全可以認出眼前這傢伙是頭威武雄壯的獅子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福樂有些納悶,獅子秋天會嗜睡嗎?他不是動物園的飼養員,這個還真不知道。
「就是今年夏天吧。」勞特回想著,又補充道:「我也不記得有沒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是不是還越睡越累,醒過來就覺得很虛弱,想繼續休息?」福樂想了想問道。
勞特一愣,點頭,終於收起了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驚訝道:「你真的知道這種奇怪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有點想法,還不確定。」福樂也嚴肅道,這還是他穿越之後碰到的第一個有點棘手的病症,診治不出病因的話,恐怕沒法對症下藥,這種病症對應的病因有多種,相對的藥方也有相剋衝突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可能會適得其反,越治越嚴重。
外在的表現對應的是內在身體機能的狀況,就好比上火不能一味地去喝菊花茶降火一樣,有些人可能會越喝越嚴重。這就是因為上火也分為虛火和實火,所謂虛火,通俗來講,便是因為陰不制陽,人體講究陰陽制衡,一旦陰虛,那麼身體所呈現出的反應自然是「陽旺」,繼而表現出上火的症狀,例如咽喉乾痛等,這時瀉火就不能一味瀉陽,而是要補陰滋陰,恢復陰陽平衡的狀態嗎,自然也就去了火氣。若是一味瀉火,反而會使身體狀況更加糟糕。
因此,中醫才非常重視辯證,平衡,五行...這些東西,雖然在天朝中醫一直飽受爭議,但能夠傳承今日,也證明了其必有過人之處,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中醫講究辯證思維。莫說那些打著中醫旗號的大把騙子,真正的中醫大手,一例病症下來,若是有心細細講解,便一定可以讓人品出其中的道理和科學來,甚至許多東西都能用科學解釋開來。更無法否認的是,對於一些疑難雜症,西醫無能為力的奇異病症,中醫總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治療效果。
福樂謹慎地幫勞特診了脈,敲著桌面自己沉思了半響,才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不一定能把你治好,可能還得觀察一段時間,現在只能緩緩,讓你不那麼愛睡。」福樂斟酌著說道。
金轉頭看勞特,擔憂之色不言而喻,顯然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會有危險嗎?」
「額...」福樂遲疑:「我只能保住他不會出事,但是能不能治好...我也不敢說。」他得好好規劃規劃一下幾個治療方案,儘早找出病因,不然這麼虛弱下去可不得了,到了冬天不知道還會不會更嚴重。
「沒事。」勞特捏捏金的手心,一點也不擔心:「不會死就沒關係,你不會不要我了吧?」如果福樂這個祭祀都沒辦法,那勞特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希望了。
「當然不會!」金急得眼眶都紅了,看神情比自己嗓子壞掉的時候還難過,認真道:「我可以一直照顧你。」
勞特感動,表情柔和起來,灰眸帶著溫柔的笑意低頭蹭了蹭金的額頭。
「咳咳。」福樂乾咳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告白:「先幫你扎針,這幾天一旦有不舒服,就立刻通知我。」
勞特無所謂地點點頭,他自己倒是不擔心,只要能活著,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