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靜野燭聲
“壘功城?”
斷箏抬起頭看著那塊大大的城區,“真是怪名字,還是我們上一個住過的村子好聽多了。”自言自語完畢,他轉向另一邊正在打聽消息的同伴,“左左,我們今天要住這裏嗎?”
他們兩人同行往北走已經過了七天,一路上倒還是風平浪靜的,後來在一個較大的城鎮中左嶽就給他們又添瞞了一匹新馬,大約是他終於發現要是用步行的話,斷箏就會出現永遠說不完的廢話和問題。
“對。”左嶽扔了個單字給他,然後繼續和當地的駐軍詢問問題。
雖然那個昵稱很刺耳,但是他已經懶的要他改口。試想,“左左”總比那些莫名其妙的“左右”、“小左”、“嶽嶽”、“小嶽”來的能聽多了吧!
“我去逛街喔!”沒打算騷擾他,斷箏徑白抱著箏琴往市集走去。
左嶽沒有回聲,大慨是談事情談到忘記他的存在了。
這裏比他們先前經過的地方要大上很多,光看市集上的南北流貨量便知道?
在他們住的冰山山腳下那村子要這樣大的市集,大約要等到過年或是有重大節日的時候才會難得一見的出現各地的商人,而大師兄就會趁這機會抓著他和小藍到山下大肆採購一番。他私下和小藍達成共識,那根本是大師兄最愛的殺價節日。
一邊突然傳來很大的鼓噪聲。
“老哥,那邊在吵什麼?”斷箏隨口問了一邊水果攤子的中年人。
“看你應該是外地來的吧!那些人在放鷹。”水果攤的老闆也一臉興致勃勃的,“每兩月都會例行這麼一次的,養鷹的人家會帶出自己最好的鷹來競賽,最厲害的鷹會獲得城裏一個張大戶的賞金黃金五十兩。”
“那張大戶愛看鷹啊!”斷箏遞了幾個銅錢給他,然後順手接過兩個紅澄澄的果子。
“對啊!這鷹賽就是由他主辦的,他偶而也會帶著鷹一起參加競賽,已經這樣舉辦好幾年啦!”那老闆可惜的說著,“要不是我家窮供不起鷹隻,我肯定也弄幾隻來比賽的,看那賞金多誘人對吧!”
“每兩月一次,他可真有錢。”要是他師兄來,包准這浪費的張大戶會給揍得坑坑疤疤的。小氣的師兄向來主張能省即省,不該花的就不准花。
基於對那傢伙的好奇心態,斷箏決定去看看那個鷹賽。
越接近那地方越發現那地方的喧騰已經高到極點。
較令他感興趣的,是場邊還有幾個大籠,裏頭裝著幾隻大鷹,籠子上方大大寫著“鷹,一隻二十兩”的字樣。
“這些鷹都是給賣的嗎?”斷箏好奇的看著那些鷹,發現裏面有一些目光低垂著的。
“賣啊!給臨時報名的人玩玩,像你這樣的外地人很多都有興趣,要不要試試看呀!”那鷹籠旁邊的人這樣說道:“二十兩都賠本賣了,如何?”
“我看過再說。”裏頭有不少是病的或者是傷的,若是沒挺注意看就察覺不了。
“鷹賽要開始囉!快點決定吧!”那人又催促他。
“好吧!那就給我裏頭那只黑色的。”雖然那鷹在挺角落的,不過斷箏曾經聽白雩說過也曾親眼見過,那是海東青錯不了。但是大約是病厭厭的又瘦又小,連毛色都失去光澤才會被當成一般的野鷹放在一起。
“二十兩,我借你一個護手吧!”那人收了錢之後又往桌下彎去。
“不用了。”斷箏笑了笑,在冰山中他們也和動物相處慣了,自然知曉辦法,
“哪。出來吧!”他將手腕伸在籠前然後打開那門。
“客人,你的手會被它抓傷的。”售鷹的販子喊道。
那海東青看了他一眼,然後巍巍顛顛的站到他手上。
銳利的爪刺入他的皮膚。
“好孩子,多久沒有嘗過血肉了。”斷箏抱著琴然後走上臺階。
那裏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放鷹人。
略為中間一點有個穿華服的人,很多人小心翼翼的拱著他,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閒錢太多的張大戶。
那人往自己走來,眼睛盯著他給利爪劃破的皮膚,“小兄弟,第一次玩鷹嗎?連護手都不用的。”他說,但臉上沒有嘲笑的意味,純粹是關心的問而已。
斷箏這才發現這個張大戶也挺年輕的,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吧!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這孩子連站都站不穩,所以我想別用護手,這樣它反而站得實在多了。”
“我頭一次看到有人帶著琴和病鷹來比賽的。”這次的語氣有點不以為然了,“你還是先回去把鷹給整理好再來吧!這鷹不好看。”
“是嗎?”他看了一眼海東青,“我倒覺得不錯,對吧!”那飛禽點了下頭,不知是否真的聽懂。
“好吧!祝你好運,等會在天上會大開殺戒的,我看你這鷹說不好會第一個遭殃了。”他搖搖頭說道。
競賽,不外乎是比誰家的鷹最勇猛和厲害,所以就算在比賽中自家的鷹給別人的鷹給殺傷或死了也是一定的,最後留下的才是最好的鷹。
說著,那大戶走開了。
所以他沒注意到斷箏勾起的笑容。
“聽見了吧!好孩子,等等將你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天空上,要記得血和肉的味道。”他低聲的說著,“把其他阻礙你的都殺了。”
那鷹嗚叫了一聲。
“大雨?”
左嶽提高聲音。
“對,前幾天往塞北的路上下了場奇怪的雨,那一帶的路現在全都封起來,大約要三天后才給放行。”回答他問題的官兵說道:“我們帶左大人到驛館去,您可以稍作幾天的休息。”
“沒有可以代替的路嗎?我有急事。”
“有是有,但是那是山中的步道,有點危險,而且山上經常濃霧密佈的,連城裏的獵戶都沒幾個敢走上去。”那官兵說道:“路程狹小,必須下馬步行。”
“有地圖嗎?”他對山道向來不以為然,還沒入皇宮之前他就常常再和那種東西打交道,不管是有沒有人走的都一樣。
“有的,請大人今夜在驛站先秸作休息,晚上山上會起大霧所以不好走,地圖我們會送到大人的房間。”那官兵必恭必敬的回著話。
“也就這樣,斷箏……”他回過頭,發現後面那人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該死的傢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幾乎是反射性的低咒。
這幾天的行程幾乎常常發生這樣的事,他只要一個沒有注意,斷箏那傢伙就有本事給他跑個無影無蹤,然後惹出莫名其妙的麻煩。
“大人的那個同伴方才往市集去了。”一個小兵好意的說道。
“謝了。”
左嶽將馬匹交給另一個人,然後往市集走去。
才剛踏出一步,馬上就聽到那代表麻煩的驚聲尖叫發出。
整個市集混亂成一片。
“搞什麼東西?”左嶽疑惑的一一閃過那些人群。
然後,有一個粘濕的東西砸在他頭上。
饒是像左嶽這樣有膽識的人也不禁怔住。
那是一隻血淋淋的鷹頭。
天空中劃下一道血霧。
許多來不及躲避的人都給那血濺的一頭一身。
“怎麼回事?”他抓住一個倉惶躲開的人。
“那只鷹瘋了……”那人哆嗦的說道:“我沒見過這麼可怕的鷹,一上天空就開始攻擊所有的鷹群……”他指著天空,那裏又降下來一道血霧。
左嶽放開他,然後往中央奔去。
他必須小心那鷹傷人。
然後,在每個人都彎腰閃躲的地方,他見到一個不要命仍直直站著的人,“斷箏,你在幹什麼!”他拉下那站在高臺上的人。
“咦,你終於談完啦!左左。”斷箏還是一臉笑吟吟的看他。
“你在幹什麼?”左嶽這才發現他身上幾乎染血,像是給血雨淋了一輪般的上頭還沾著幾枝羽毛。
“放鷹哪,你沒見它飛的多好。”他不過是分了點冰元的力量給它,沒想到那鷹的恢復力會這樣強,不到一會兒就格殺了大半躲不及的鷹只。
“那是你的鷹?”望著天空那只殺氣騰騰的海東青,左嶽扯住他的衣領,“快把那東西弄下來,不然我就殺了它。”那鷹太危險了,他擔心會傷到人。
“左左,它不過是肚子餓了。”
鬆手,左嶽從腰間抽出配劍然後追上那海東青的距離。
那猛禽停在一處屋簷休息。
底下已然有幾個帶著弓的人伺機躲在下面。
“把弓給我。”左岳向其中一個人討來弓,然後搭箭拉開,其餘人見狀也跟了作一樣的動作。
“左左,不許動它!”隨後趕來的斷箏喊了一聲,那海東青振了振翅膀掠過停駐在他肩上,“誰動我就和誰翻臉。”他右手微轉琴身,幾枝脫出的利箭直挺挺的沒入底座。
“別鬧了,斷箏。”
“我沒有鬧呀!是那張大戶自己說天上要大開殺戒的,既然都參加比賽了,何以有人不能承受自己的鷹死而希望別人的落。而只因這孩子比其他鷹來的厲害些就要格殺,這樣不是挺怪異。”他抽出底座的箭說道。
“那鷹會傷人。”
斷箏挑起了眉,“是嗎?誰被傷了,被傷的人站出來呀!我就把鷹交出來。”他彎起笑容。
四周靜默無聲,的確是無人受傷。
這下子連左嶽都啞口無言了。
然後有一個笑聲傳來,“這小兄弟說的也沒錯,是我張某人疏忽了,規矩原本就是如此,既然小兄弟的鷹遠遠勝過其他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追究比賽中所發生的意外。 ”那所有人的目光下是那個舉辦鷹賽的張大戶,“不過這樣未免也太對不過其他人,若是在今天比賽中有鷹意外死亡的人可以到我張府請得合理賠償如何。”
“如果張先生都這樣說了,我們也不會有異議。”終究是金錢的吸引力比較大,幾個人討論之後紛紛散開了。
留在原地的左嶽不曉的該生氣還是拿他如何,“帶著你的鷹走吧!有人替我們張羅好住宿了。”他只能這樣說,何況斷箏說的話也沒錯,是自己太心急了。
“左左,我想你一定是很厲害。”佇立不前,只是發出一聲像是歎氣的聲音。
“什麼意思。”左岳給他突然冒出來的話弄得丈二金剛的。
“就是你很厲害的意思。”斷箏慢慢拿開抱在身前的箏琴,他將所有的人射出的箭都擋下了,唯有一枝後勁夠強,竟然穿透他的箏。
左嶽倒吸了一口氣。
有個折斷的箭頭深深陷入他的腰側。
醒來的時候只見燭光搖曳。
有一瞬間他突然認為這是冰山上而非塵世。
可以看到師父捧著書猛看,大師兄隨侍一旁與小藍追著他跑叫的熟悉場面。
可惜這裏不是。
“好痛。”他發出聲音。
腰側傳來像給利刃劃過的痛。
那守在床邊守到打瞌睡的人給他的聲音驚醒,“小兄弟你醒了啊!感覺怎麼樣。”是那個舉辦鷹賽的張大戶。
“痛而已,其他的地方怎樣都沒有。”斷箏擺出笑吟吟的面孔,“請問我怎麼會在這裏?”哇,他身上的衣物都給換過了,不知道是誰那麼好膽把他看光光。
“小兄弟你方才在外頭因為中了一箭所以厥了過去,所以我便差下人將你帶回醫治。”那張大戶算是有問必答的說道:“你那同伴在另外一個房間,方才是他親自給你換衣上藥的。”
“感激不盡。”斷箏支起身體,“尚未請教大爺的名字。”總不能真的叫人家張大戶吧!他是敢這樣叫,不過師父說出門在外凡事要小心為宜,先給對方一點顏面,再整也不遲。
好吧!最後那句是自己補上的。
“張晏,小兄弟可以直呼我名字無妨。”
“張大哥,您看來也不像個普通人嘛!”斷箏帶著若有所思的眸光看著他。
“小兄弟眼力不錯,我以前曾經像你們同樣是走江湖的人。”張晏笑著說道:“不過幾年前我已經退出江湖了,唯今只剩下放鷹這個興趣來消解平日無趣罷了。”
斷箏沒有接話。
他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就是看這張人戶不對眼,所以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和他攀談。
“說道這裏,小兄弟還沒報出自己的名字啊!”那床邊的人似乎沒發現他的不語,自顧自的繼續說著話。
“斷箏。”
“很強硬的名字。”
“會嗎?我倒覺得是個不錯的名字。”斷念而箏,是當初師父要他作的事。
“斷為凶,箏為引。小兄弟的名中帶了殺意。”張晏眯起了眼說道。
“是嗎?我倒覺得張大哥您的名字也挺驚人。”竟然說他的名字不好,那個是白雩辛辛苦苦才想出來得名字欸,“字中藏了玄機和兵器,看來不像甘於平淡之人。”
要比誰拆字準是吧!他可以拆到他的底都洩出來。這招他們三個師兄弟在冰山那個閒人歲月裏已經玩到不想玩了。
“小兄弟如此說差矣,我名中怎會暗藏玄機,不過是鄉下名罷了。”他的眸中閃過一絲光芒,不過快到瞬間隱閉。
“那我的名怎會暗藏殺意,若非解字人心意如此。”斷箏勾起唇角,一句話堵的那張大戶半晌回不出話來,“有心人得知,不過這也只是說笑罷了,請張大哥別見怪了。”他說,然後開始在心底竊笑。
堵死你!呆子。
“小兄弟果然聰穎,難怪所選之鷹也如此不饒人。”他笑的嘴角都有點抽筋,給一個比自己小的應得說不出話可是頭一遭。
“好說,對手不堪一擊罷了。”
推門聲打斷兩人的談話。
“左左,你怎麼沒有帶探病的水果。”一見到入門的人,他馬上就有鬧他的衝動。
只見左嶽扳著一張臉,不說話。
“你們慢慢說。”那張晏見到兩人的表情大異其趣,然後便很有自知之明的站起來,“晚了,記得早點睡。”語畢,他便走出房外。
斷箏挪動身體,讓自己坐舒服一點,“左左,幹嘛老罰站在那裏,你這樣我要抬頭看你很辛苦欸。”他取過放在床邊的箏琴,然後輕輕撫動琴弦流逸出音符。
左嶽看了他一眼,然後想張口說些什麼,又停下。
“我的鷹呢?”他最好別作趁他睡著偷宰鷹的事情,他絕對會翻臉。
“在張晏的鷹閣裏休息。”
那海東青,他終於知道那叫海東青的兇猛禽獸,剛剛竟然誤以為他對斷箏怎麼了而猛足了勁想攻擊他,還好那鷹閣夠堅固。否則,他不能保證那只七月半“鷹”會不會缺毛少塊的。
“那就好,它可是很聰明的,我想要得回去就當成禮物送給師父,師父一向對這些東西很好的。”既然那海東青有一點冰元,相信冰山上仍可生存。
“那鷹看來病厭厭的,怎麼會如此兇猛。”他怎樣都不會相信,要不是親眼看到,一隻病鷹格殺了大半的強鷹這種事怎樣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它原來就屬於天空,與人所養的嬌嬌鷹只不同,不過是錯入網中就註定被當成遊戲。”
總不能說是自己分了點冰元給它,到時又要解釋一堆的會受不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鷹眼中怨懟的眼神是吸引了他,“所以一上天空,不管如何當然是本能稱王。”看滿天家鷹給嚇的亂七八槽四處飛,還挺有趣的。
他差一點笑出來。
“我還是不太能接受這樣的事情。”那舉動與屠殺無異,看了不舒服。
“個人不同而已。”斷箏微微勾動唇角,“好比邊關不也年年如此,爭鬥中總有贏者總有犧牲。”
左嶽又沉默了。
桌上的蠟燭像是燃燒到昆蟲或什麼似的發出輕響。
“聽過十暮曲嗎?”斷箏一邊撫動琴弦,然後問道:“有一年師兄到山下辦貨,隨手帶回來給我的曲譜,聽說那時相當文人雅士都會彈的。”那音弦或快或慢,聲音宛若纏綿不斷的游走在房裏。
“曾經聽過幾次。”皇帝身邊的宮樂師偶爾會彈。
“我那時便覺得十暮曲很像我哩,不過現在想想,說不好你更適合一些。”
那仍然站著的人一臉不解。
挑起琴弦,斷箏閉上眼慢慢的吟唱,“暮時,遊光乍現天際遠。暮時,燈明忽暗不曾閑。暮時,琴酒色彩擱不見。暮時,棋逢對手定先天。暮時,今朝有酒不能斷。暮時,采桑人家錯身邊。暮時,臥雲誰說名利短。暮時,天高地遠獨我現。暮時,黃昏落後哪里暗。暮時,九轉輪回近眼前。”隨著音,他唱的極低又緩。
左嶽知道這首歌,很久以前皇帝向他說過意思,是說一個習武的的人踏進江湖,自什麼都不懂後慢慢變成絕代高手,中間他錯失放棄許多東西,到了最後連一點目標都沒有終於死去。
曲中都是以暮為主,中間描述的景物大約也都是黃昏之後的事情。
“我不覺得哪里像我。”他既不想成為高手,也不想將身邊東西放棄,所以這歌一點都不會像他,但是他也不覺得斷箏像這樣的人。
斷箏像個傻瓜,整天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正經。
“總有一天會像的。”斷箏將箏琴放回身邊,然後仍是笑吟吟的,“追求武功是那人的目標,曲子裏並不是說習武人,而是指追求目標之人,你沒目標嗎?左左。”
“這……”一時之間的語塞。
斷箏支著臉,“別煩惱啦!我只是隨便說說的而已。”怕等會兒他要想破頭還得處理屍體,挺麻煩的,“倒是,我想我們還是快快離開這個地方好了。”
“不行,你的傷頗重。”那一箭直接射穿他的側骨,要是勉強移動一定會產生劇痛無比。
“可是我覺得這張晏似乎有問題。”他說話的方式不像一個退隱的江湖人,反而讓他覺得很像是……
“我們移到驛站不就得了,那邊你要探聽消息也比較方便。”
“不妥,雖然對這家人有點抱歉,不過你還是等傷勢穩定一些我們再移動。”何況那傷根本是他下的手,雖然無心但卻不可完全避責。
“安啦!這種小傷我很習慣了。”以前和師兄弟練武的時候,動不動就從山崖還是山谷掉下去,這種傷幾乎是司空見慣了。
“習慣你的頭,要是不想讓我內疚就給我好好留著休息。”
“啊哈,你在關心我嗎?”斷箏露出欠扁的笑容,“所以我說我就知道其實你早就看上我了,要不然怎麼會在第一時間丟石頭引我注意,然後又非帶我上路不可,最後還想一箭射穿我的心……雖然你箭法夠爛,只射到腰而已。”
根本完全顛倒!
左嶽開始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懺悔沒一箭將他射死會比較乾脆一點。
不過是才認識了幾天的同路人,他有什麼義務要管他死活的。
“好啦!我知道你不說話是認同,所以我也大人大量的不同你計較那一箭,畢竟人長得帥是很辛苦的,應付這種暗殺也不是一天兩天。”
“斷箏!你給我閉嘴!”他真想、真想把他的頭扭下來。
偏偏那個惹惱人的還不知死活的咯咯笑著。
左嶽直接賞了他一拳,滿意的聽到還有痛覺的他唉唉叫,“睡啦!真要走出得等到明日像主人謝過再走。”現在都大半夜的,哪有人挑這種時間去的。
“都聽你的,誰叫我打也打不過你,嗚嗚……”
“給我閉嘴!”他發現他每跟一次這傢伙說話,神經就要繃斷一次。
“左左。”驀地,斷箏斂起不正經的態度,“今晚好像有另個人要彈琴啊!你別走進去他的地盤了。”這人腦筋直的很,現在還不是找張晏麻煩的時候,他才不想要在這鬼地方又待上好幾天哩。
聽話的人給說的一頭霧水,“沒頭沒腦說什麼。”
“沒呀!夜露寒涼,你也早點睡吧!”
待左嶽闔上房門準備返回自己的房間那晌,一首曲子由原本靜靜的房間傳出來。
那是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