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夕夜影
一陣沉默。
還是一陣沉默。
“咦?你們幹嘛都不說話了?”白雩左看看右看看的,最後還是決定先打破安靜。
三個師兄弟互相對看了一眼,有猶豫有懷疑,最後由向來多話的斷箏代表發言,“呃……你的話很難讓人接下去,師父。”
突然就告訴他們,要他們下山?接下來要說什麼?跳崖學飛如何?
“哪會?”歪著頭,不解。
“就是會。”藍海接著說下去,“師父,你確定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先經過兩次大腦嗎?”莫名其妙被整太多次了,他們現在會怕。
他們師父向來說話不經大腦,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還會漏說一兩句,但是內容已經足夠讓三個徒弟弄得人仰馬翻、啼笑皆非了。
白雩瞪著他,“既然都說了,當然是已經想過了。”
“那在想的時候有沒有睡覺?”斷箏提出另一項疑問。先確定他是不是在夢遊,接下來的才好說。
“當然沒有!”這兩個不肖徒弟!
“那好,我不走。”斷箏率先笑吟吟的說道。
“我也不走,師父你要趕我們了?”藍海眨著眼說道:“是因為二師兄常常欺負師父,所以師父生氣了嗎?”
啪!
斷箏從他的後腦打下去,“臭小子,別牽扯到我這裏來。”
“明明就是你,每次都欺負師父!”
“你們兩個,閉嘴!”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皇朝沉了聲音。誰都看的出來,他的怒氣已經變成烏雲在頭上飛呀飛的,“理由是什麼?”他看向坐在旁邊的那人。
見場面總算安靜了一點,白雩微微笑著從桌上拿起茶杯,“你們來到這裏多久還記得嗎?”他問,然後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很香,是第一季的春茶。
“大約十年吧!”斷箏看向旁邊的師弟,“小藍應該此我晚了三年,對吧!”
“是呀!皇朝應該更久一些。”他看了一眼烏雲罩頂的大徒弟,那人正以極為可怕的目光瞪著他,“我只想問一句,你們可還記得自己應該背負的是什麼?”
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一問,其他三人都楞了一下。
“記得吧!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會忘記。”他歎了一口氣,“我前幾天見了星象,冰山已經不能再提供你們作為隱逸之所,若是我繼續強留你們也會犯了天法,那些命運會更加迅速的找上你們。”
“所以,你要我們下山去解決自己的事?”皇朝瞪著他說。
“是的,也有許多人等著你們歸去,你們應該回到你們原來的生活才是對的。”他稍稍偏過頭,白色的發遮住他大半的表情,“你們將會發現,那裏喜歡你們的人會比現在多很多……”
砰!
“我不去!”發出很大聲響的斷箏站了起來,然後帶著琴往屋外離開。
“我也不離開這裏,我不想和大家分開。”第二個站起來的藍海同樣也表示他的抗議,然後便尾隨在斷箏之後離開了屋子。
留下屋內兩人。
那皇朝的目光還沒自他的身上離開。
“你知道,我們不會走。”他說,“當你將逆天法用在我們身上時,便表示今生我們將與天抗衡,為什麼還要我們離去。”
聲音低沉的,包含了許多許多的控訴。
“皇,你在我身邊最久的,還不懂就算是我也不能不順應天命嗎?”白雩避開他的目光,害怕那眸中的憤怒,“你們,包括斷箏和小藍,每個人都牽系著更多人的命運和生活,你們應該回去將這斷線連接起來。”
“我不懂,也不想懂。”皇朝發出低吼,“你覺得我們不懂事,不知道你的苦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就這樣要我們走?”他緊緊抓著他單薄的肩膀。
“這樣對你們好,你們原來便不是這世界的人……”
“那你就不應該將我帶來這裏!”
白雩愣住了。
大約也察覺自己的話傷了他,皇朝鬆開手,那方才給自己緊緊攫住的地方已經擦紅了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他說,雙手捂在臉上,“對不起……”
皇朝霍地站起身來,他不敢看他是否手上已經掉下淚水,“我走,你高興的話我就走。”語畢,他便扭頭離開。
留下那獨自的白色身影。
“你又和師父吵架了?”
才一回到房間,便被身後傳來的聲音給挑起一肚子不滿,“別煩我。”
斷箏悠悠哉哉的晃進房裏,然後自動自發的在椅子上坐下來,“你們剛才吵的挺大聲的,而且師父還被你弄哭了。”他放下手上的琴,輕輕的撥弄出乾淨的音符,“你不應該這樣對師父說話。”他雖然也常常欺負師父來玩,但絕對不會這樣向他說話,也不會弄哭他。
“不干你的事。”他回了一句。
“喲喲,真凶,我可是來告訴你我和小藍的決定喔!”他繼續彈著琴弦,皇朝能聽出那是他常常彈的一首曲子,“我們呀!只要將山下的事情都解決完之後就會再回來的,這下師父絕對沒話說了,況且冰元和腳都長在我們身上,我們愛來便來愛去便去不是嗎?”
那目光朝他看來。
“當然,我們是牛皮糖嘛!要給他甩掉不就白白浪費這名聲。”斷箏又是笑吟吟的不正經表情,“你想,我們都是沒有家的人,既然現在家在這裏,沒理由辦完事情不回家的呀!另外,還要記得帶點紀念品回來。”他眨眨眼,頑皮的說。
對吧!這裏吃穿不愁過的又自由,他還寧願一輩子待在這裏當作閒人哩。
下山之後必定得面對以往紛紛擾擾,到時候肯定要回憶冰山的好。
“別拿我和你做比較,我不像你沒什麼腦子。”皇朝冷冷的嗤了聲,但表情上明顯的和緩許多。
“真過分啊!師弟我的心靈會受傷哪。”斷箏誇張的叫道。
“哼!”看不出來。
那身為大師兄的人連理都不想理會他。
“對了,我記得師兄閣下您是出身於塞外的某個族吧!”他說,“帶著大漢寶藏之鑰的關鍵人,當心你回去之後那些人又要開始找你麻煩了。”這次是出自于師兄弟共同生活這麼久的關心。
在幾個歲月中,自然也明白其他師兄弟為何而來,又是為何而存在,就如他一樣,與他傳說終究得對上,然後將之延續下去。
“我不是當年的我了。”皇朝冷冷的勾起唇角,思緒赫然回到那時多年前的黃沙滾滾、蒼鷹飛天,“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該付出的代價。”算一算,那些「代價」要是帶回冰山來,應該夠他們用很久了。
他開始用靈光的腦子計算著。
“真好,我肯定不會帶回比你多的東西。”他就是沒這種做生意的腦袋,“我和小藍約好半年後,也就是八月十五月圓的時候在我以前被燒光的舊家碰頭。”那裏曾經死了不少人,應該也是廢墟-片了。
“等我吧!我們一起走。”他不用到半年就可以解決這些煩事,其餘的時間可以用來找一點東西。
“好啊!你可別玩得忘記時間。”
京城
退出了皇帝所在的大殿,幾近休息時刻。
“老二。”
一聽見那沒大沒小的聲音,左嶽反射性的罵道:“叫二哥,渾蛋。”轉過頭,看向那宮裏向來人煙稀少的園地。
“這樣順口嘛!”跟著聲音出來的是一個青年,有著和他極為相像的臉但卻年幼秀氣許多,他的臉上看來有一點狼狽的舊傷什麼的,但仍不減眼中那股玩性,“好久不見啊!三品官職好玩嗎?”
“你想死早點嗎?小子。”左岳勾住那青年的脖子,“混小子,你最近到底去哪哩,大哥派了很多人都沒打探到你的消息。”他這小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年也難得見過他幾次面,過年那幾天除外,因為他們一定都會回去陪著母親,這是兄弟們之間的默契,也是對親人的一份孝心。
“我最近發現一個好玩多的地方,所以跑到關外去了。”左弓笑嘻嘻的說著。
“關外這兩年不是駐了軍和外族僵持不下,你沒事到那裏幹啥。”他這弟弟一定是出生時腦子沒整頓好,老是做些奇奇怪怪出人意料的事情來。
“玩哪,你不知道關外有趣的人可多了,我就認識好幾個有趣的傢伙。”他說,臉上飛揚著漂亮的神采。
“是啊!留我在這裏受苦受難的,外加還對你們這些人忌妒的要死。”他渴望自由,可望的要命哪!
“哈哈。”這時候要努力的裝做什麼都沒有聽到,“我這次是特別回來找你的。”要不然會繼續聽那哀怨無道的聲音不停下去。
“找我?終於打算想和我交換身分啦!請啊請啊!三品官讓你當。”他很快樂的拱手,然後將身上的金牌禦令扔給小弟,仿佛那東西會燙死人似的。
“想得美。”這燙手山芋是誰接誰倒楣,他將那個黃澄澄的牌子扔回兄長身上,“我認識一對有趣的兄弟,那弟弟有一點方術給我們做卜著玩。”
“算命的?”他不吃這一套。
“不是,僅止跟自己人卜的。”他說,“所以我請他另外給我們家人做了點卜卦。”既然都要算了,還不如一起算,不過也只是多點八字而已。
左嶽歎了口氣,“老弟,你怎麼退化到連神鬼之說都相信了,他有沒有算出說其實你腦子沒裝好。”還是根本腦子沒裝進腦袋裏。
一抹綠光滑過他的頸側,但被另一劍刀穩穩的檔下來。
“你到底聽不聽。”左弓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竟然拐彎罵他腦子壞掉,“虧我還千里迢迢的跑回京城要同你說說這一件事,算我白好心了我。”他收回劍,動作快的只讓人見到綠色一閃而逝。
“好吧!對不起。”看他的神色認真,左嶽也收起玩笑的心態。
“你最近是不是奉命要去取回不屬於你的東西。”見他一楞,左弓便知道自己所說的無誤,“是兵器,足以影響朝綱的東西,你不但要將它帶回來,還要殺了原來持有的人。”
“是這樣沒錯,你朋友的確有一手。”他發出點點的歎息,“皇帝要我去取日輪。”
“真貪心啊!他有了江山還不夠嗎?”不以為然的說著,“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可能為因這把劍而死,相信嗎?”他說,神色也跟著凝重起來。
“我會死?”左嶽懷疑的看著他,“你朋友沒弄錯吧?”
“我希望他錯,但是小破從來不出錯才叫人擔心,你非去不可嗎?”誰希望自家兄弟真的隨隨便便死掉,至少要死也要老一點再死。但是長期相處下來,以往所說過的准不准跟了時間就知道。
“放心啦!你二哥我哪有短命相,說不準真是出了錯。”
他用力揉亂小弟的發,“與其煩惱這些有的沒有的,你還不如幫我想想看關於日月守護一族的事,我昨晚偷偷溜進皇帝的書房和書院找了半天都沒個頭緒,我想你應該會知道點什麼。”
那皇帝挺細密,將所有相關的檔都銷的乾乾淨淨,連一點短簡紙片都沒有留下。所以他想 這動不動就跑的遠遠的小弟應該會知道更多事情。
“我知道一點。”左弓說道:“不過我想你聽到這件事可能會不舒服,因為十年前守護一族一個晚上就被殺得精光,整個大宅也給放火燒掉。”
“誰下的手?”要是和他所想的吻合……
“你上頭,皇帝。”
果然如此。
“我聽說那一晚在附近的前輩們說,進去的雖然都有著過謹慎的打扮,但是身上卻配著大內的刀劍相權杖,沒半炷香的時間裏面便傳來人的叫聲和哀嚎聲,最後整座宅子便給火燒的一乾二淨,連到了現在附近的人都不敢到那片廢墟,說是鬧鬼什麼的。”
左弓頓了頓,“日前我們有經過那地方,裏面可慘了,都是一些骨頭什麼的, 他們連屍體都沒人敢收。”
就可憐那些骨頭,有被東西壓住或遮住的還好,其餘的不是風吹日曬就是給貓狗吃的不象樣子了。
“莫怪那日他會說漏嘴,原來是他自己做成的。”左嶽搖搖頭,這樣屠殺也不過是為了一個傳說中的東西,有什麼價值意義?
“那後來為什麼皇帝沒得到那東西?”
不是派人來奪去,怎會失手?
“聽說是給搶啦!那一年有一個利害的強盜寨叫石牙的,他們沒半時辰就將那些運貨的人給殺的精光,然後將日輪取走了。”
左弓環著手,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不過那頭子嫌那種有名的東西太礙事了,所以便將日輪給扔到山裏面去了,我想現在得到的那人一定是碰巧給拾到的,挺走運的傢伙。”這可怎麼說,天理迴圈一報一報吧!
不過他對那個強盜頭子還挺有興趣的,哪天有時間有機會應該去會會這個人才是。
照理而言,奪得如此神器應是高興保存都來不及了,哪有人要隨便將它棄置山野,還嫌麻煩占空間的。不然拿去賣給收廢鐵破爛的也好,不是一樣可以得一點錢的。
“我知道了。”還真是曲折不少,“總之,我想先到那廢墟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再轉向日輪的所在地去取劍。”自然是,由源頭開始追查的好,至少可以多得一點情報也教人安心。
“嗯,你可要當心一點。”那幫著說消息的小弟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聽說日、月是不分離的,既然日輪都已經現世,你要格外當心帶著月見的人。”
日輪劍的傳說是比較精采沒錯,但是相對的與它互補的月見刀一定也不是什麼簡單東西。
“別貧嘴了,我可不想再多一個麻煩,最好日月都別出現。”開玩笑,一個日輪就有人詛咒他死了,那另一把出現還得了,他大約也魂飛魄散別想投胎了吧!
左弓聳聳肩,“好吧!祝你好運,我該回去了,我可是偷溜出來的。”想於那些幫他偷溜頂住上頭的傢伙們,可能頻頻在後頭抱怨了吧!
“路上小心……等等!”突然想起來,左嶽叫住正想溜開的小弟,“你要回去哪里?”不趁機會知道他的行蹤,又要等過年才見到人了。
像是早知道他要問這問題,左弓一臉躲不掉的表情,“你別同老大說,我現在在塞外的軍營裏。”然後,他捂著耳朵。
“什麼!”左嶽果然如他所料大聲吼起來,“你這該死的傢伙!你二哥我在當差當的死去活來的,你竟然幫都不幫忙就算了,還給我跑到塞外那地方當兵!”這是怎樣,寧願當外地差也死不當京官就是啦!
“你誤會啦!我當的叫做軍醫。”左弓簡直要哀嚎了,他的耳朵痛啊!軍醫總比兵單純多、好玩多、悠哉多,而且搗亂之後可以裁贓的方法也多。
“不都一樣。”還不一樣都是當差!
“不一樣啦……”
琴聲錚錚然。
望著幾乎是可以觸碰到的白色圓月,斷箏像是嘲弄似的勾起笑容。
最後一個待在冰山上的晚上,與其說是有點突然,但他反而適應多了。要是師父要他們考慮十天半個月的,他一定沒可能這麼乾脆想下山,畢竟他已經整整十年不再思考這問題。
那滿是火焰的地方宛如地獄烈火。
每每午夜,總能驚醒於那一片熱浪中,兄長的聲中。
幾乎已經要記下清晰曾經在那個地方過了幾年的天倫。美夢破碎,換來的卻是抹也抹下去的家仇傷痛。大火紋身,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卻留下滿心的悲憤。
“斷箏。”輕輕的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已經習慣他師父無聲無息的出現方式,“師父,賞月嗎?”他指著大大的白色月亮,笑說。
“嗯。”白雩一點聲音都沒發出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生氣嗎?”想起那日皇朝所言,心中多了幾分歉愧。
“我沒事幹嘛生氣,又不是大師兄那種小氣鬼。”從發生爭執到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這兩人連一句話都不說的,真是腦袋壞去,“不過我們要走了,師父你自己照顧自己應該……沒問題吧?”他很懷疑,這個不知何為照顧自己的人,大約以後也沒正常吃飯睡覺了吧!
“沒問題啊!我以前還不是都這樣下來。”沒聽出話中的揶揄,白雩很認真的說,“倒是,你還記得以前的仇恨嗎?沒放棄要報仇的決心嗎?”
三人之中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第二的徒弟,雖然他這幾年來都是一副嘻嘻笑笑不正經的態度,但沒人知道他的心到底被仇恨遮蔽的有多嚴重。
“我記得。”知道瞞不過這看來迷迷糊糊實際上卻相當敏感的師父,斷箏也坦承不諱,“我還記得,當我出遊回來之後,見到的都是屍體、火、屍體、火,那熱和氣味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忘記,這些只是為了兩柄傳說中的兵器。”
他不會漏掉了任何一個地方,當他大哥性命垂危的表情要他走……當那些火整整燒上他身的時候,那痛那傷他都不會忘記。
「活下去。」
是呀!他好好的活了下來,就待有一天能讓那些兇手嘗嘗自己種下的惡果。
他說著,手中的琴聲逐漸的加快,像是要將滿腔的殺意全數發洩出來一般。
錚錚然,壓迫人無法喘息,像是刀鋒逼在眼前之般的殺氣。
“斷箏,住手!”情急之下,白雩按住他疾速舞動的雙手,乍然停下的琴弦發出一聲響繃斷在兩人的手上留下一道傷痕。
“我停不了、停不了,一想到一下山之後馬上可以找到那些殺我全家人的禽獸,我怎麼停的下手,我怎麼可以放過這個報仇血恨的機會!”
手上的紅立即被冰冷給凝住,但那顏色在月光下格外的魅人,“師父,你說我怎麼會停的下手?”他問,臉上全部都是嘲笑不已的表情。
“你必須停手,冰元不能染血,不然它的魂魄會減弱,你也會死的,這樣子沒有意義。”他不希望他任何一個徒弟雙手染血,不然……不然的話……
他只希望他們下山之後能找回原來屬於自己的一份寧靜與幸福,並不是要他們繼續以往的仇傷。他只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我死也好,除了師父和師兄師弟,我也只有這命,拿他來換我全家的血仇又有何不可。那些畜生本應該償命,報應到了沒有人可以躲得了。”他恨聲說道,他用笑臉過了十年的日子就夠了,剩下的時日也該用在家人的身上。
“你不該這麼說……”突然,他被擁入溫暖的懷抱中。
“我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師父就是這樣讓我哭的。”斷箏抱著懷中已經比他纖細很多的冰涼身體,記的初到冰山時,白雩抱著小小的他,讓那哭聲慢慢的停歇,“不管我是否還活著,師父、大師兄和小藍永遠都是我的家人,冰山是我的家,只要不死的話我一定會再回來。”緊緊的抱住那一點也不溫暖的身體,他慢慢的說著。
要是不死……要是能順利報仇……
他知道那被他說的發顫的手慢慢的抱著他的肩,“別死,別死。”白雩閉上眼睛,才剛說要分開,他已經給兩個徒弟弄得眼淚停不下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