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Level 37:譚笑
這場入冬的大雪雖然來的突然且猛烈,但不過持續了短短一天天氣就放晴了。葉陽馳和慕容莎下山後的第二天,清秋子便命他帶領其他弟子們將積雪清理乾淨,到了晚上,除了週遭樹下一座座雪堆外,經常行人的路上已經看不到多少積雪的痕跡了。
雖然如此,下雪畢竟算是正式宣告入冬,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比如衣物發放,比如房間保暖,住人和不住人的房間處理方式是不一樣的。趁此機會葉陽馳假公濟私了一下,從管事那裡弄來所有房間的鑰匙,去邑修瀾那裡拿出來了他本人的被縟,而後晚上悄悄上了山,將之前那床葉陽御風的換了下來。
許是因為上次說開了的緣故,這次上山邑修瀾沒再給他臉色看,雖然依舊是冷冰冰的樣子,但葉陽馳就是能感覺到那點細微的差異,並因此大受鼓舞,幾乎每晚都要跑上來看看。
當然這件事是瞞著其他所有人的,包括慕容莎,畢竟清秋子可是明言了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上山。幸好葉陽御風底子牢,多年經營之下形象也好得很,沒人懷疑過大師兄會每天三更半夜跑上山,就為了跟那個以前不假辭色的外門弟子聊上幾句。
至於慕容莎,雖然她也許會保守秘密,但也可能因此質疑他與過去不同的處事方式——據葉陽馳這段時間的瞭解,葉陽御風可是個十足的老古板,只怕打死他也做不出這種半夜上禁地的舉動。葉陽馳雖然能用雙重人格的理由來搪塞隱瞞,可是這種事畢竟還是少些人知道最好,他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就這樣,葉陽馳白天忙著打理觀中入冬雜事,晚上上山溜躂一圈,小日子過的可謂充實之極。如是又過了七八天,葉陽馳迎來了在這個世界中第一個重要的節氣:冬至。
古時冬至要比現代充實隆重許多,對此葉陽馳雖然早有耳聞,但親身經歷了才知道這究竟有多麼折騰人:佈置與打掃都需要人手,這些瑣碎的事情往常都是葉陽御風來做的,這次因為葉陽馳「鳩佔鵲巢」,全都壓在了他這個生手身上。一番忙碌下來,某宅男簡直叫苦不迭,某日聽聞清秋子讓下山探親的慕容莎順便帶幾個人去慶山鎮採辦,急忙上前請命跟著一起遛下了山。
雖然有些奇怪一貫不願出門的首徒為何一反常態,清秋子稍一思慮後還是同意了。葉陽馳如獲大赦,收拾了東西將事情都丟給正牌跟班徐明子,而後便跟慕容莎一同下了山。
此次下山不同往日,因為第二天就是冬至,自然不能再山下盤桓,眾人買完東西后便迎著夕陽踏上歸途。
儘管時間緊急,葉陽馳還是趁機給邑修瀾買了一份禮物,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著要不要叫上慕容莎一起去求求清秋子,讓他放邑修瀾下山兩日一同過冬至。
早晨出門時天色便有些昏暗,到了黃昏,竟稀稀拉拉又下起雪來。葉陽馳伸手接了幾片雪花,皺起眉:這場雪若是下大了,那人是不是又要被封在山上下不來了?希望雪能早點停,還有,今晚最好先上山去給邑修瀾再送些食物以防萬一。
正想著,忽覺身邊慕容莎的腳步頓了頓,葉陽馳詫異的看向她,正對上對方猶豫且狐疑的目光:「大師兄……」
「嗯?」葉陽馳隨口應了一聲,下一刻便有些防備起來:他聞到了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慕容莎看了看毫無所覺的其他弟子,開口道:「你們先上山吧,我和大師兄有件事忘記做,還要下山一趟。」
其他人聞言並無異議,畢竟他們只是尋常外門弟子,此時帶著東西腳程又慢,若是停下來多半來不急按時回到觀中。慕容莎也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才讓他們先行離開,若是有意外,那些功夫一般的弟子根本不是對手,不如先行離開以免在此束手束腳。
等到其他人離去後,慕容莎才重又望向葉陽馳:「大師兄,你也聞到了?」
葉陽馳點了點頭,抬手指向北面那片影影綽綽的樹林:「好像是那邊。」他還不是很適應自己這具五感敏銳的身體,開口說話時也難做定論。
好在慕容莎並沒注意他,確定道:「嗯,我們去看看,以免有歹人作祟!」
二人說著小心翼翼走了過去,那隱約傳來的血腥味只能做個大概定位,加上林中有雪,找起來並不十分容易。兩人分開各自尋找,葉陽馳往左,慕容莎往右。走出去幾步後,葉陽馳忽然皺皺眉,自言自語道:「奇怪,怎麼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兒見過?」
邊想邊走繞了大半圈,便聽到另一邊傳來慕容莎的喊聲:
「大師兄!這邊!快來!」
葉陽馳聞言,還道她受到攻擊,忙展開輕功飛奔過去。但到了跟前才發現,那裡只有慕容莎一個人蹲在一棵樹下,面前的雪堆鼓起,似乎埋了什麼東西。
看到他過來,慕容莎只抬頭瞥了一眼,繼續拍著面前的雪堆,口中道:「大師兄,這裡好像有個人,來幫我一把!」
有個人?!埋在雪裡居然沒凍死麼!葉陽馳一驚,急忙過去幫著慕容莎將那人從雪堆中挖出來。慕容莎先挖出的是那人的手臂,仔細聽過脈跳,確定對方沒死。兩人從中間到兩邊將積雪掃淨,看到那人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左肩有一處猙獰的傷口,許是因為天氣太冷,那道傷口已經止了血,周圍的腐肉早已凍的蒼白——想來他們聞到的血腥味就是這道傷口傳出來的。
等那人的面容露出來後,慕容莎原本焦急的面色卻忽然一變,微微皺起眉來,顯得十分吃驚,脫口道:
「怎麼是他?」
「你認識?」葉陽馳詫異的反問,下一刻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一句「臥槽」差點冒出來:難怪他覺得這個梗熟悉的很,這不是慕容莎救譚笑那一出麼!
果然慕容莎仔細看了那人一眼,道:「這人我確實見過,算是我的一個——朋友。師兄,他還沒死,救他?」
救!當然要救!葉陽馳點了點頭,握著那人的手掌傳了些許內力過去護住對方的心脈,這種救人方式葉陽馳是第一次做,只是下意識覺得應該如此,做完後才捏了把冷汗:萬一他當時手一抖,慕容莎以後會嫁給誰可就真不一定了!
幸而大師兄的身體與經驗很給力,內力傳過去後,那個疑似譚笑的人面色頓時好看些許,只是依舊昏昏沉沉不見醒來。葉陽馳稍一思索,看向慕容莎:「你打算怎麼辦?將他送到山下還是帶回師門?」
慕容莎抿著唇,目光閃爍,顯然在思索個中利弊,片刻後才道:「上山吧!這裡距離山下遠,而且他這一身傷,送到山下難保不會遇見他的仇家,大師兄你看呢?」
她問的有些惴惴,顯然這姑娘心中知曉,雖然平日大師兄還算寵著她,但遇上原則性問題時卻從來不肯退步,她還真有些擔心大師兄會一口拒絕。
但葉陽馳不是葉陽御風,開了外掛的他早就知道眼前的譚笑是個多麼重要的NPC,自然一口答允,還想得十分周到:「行,上山的話,最好也瞞著其他人,你我誰都不知道他的仇家是什麼人,萬一被其他人知道了,將麻煩引到師門,師父怪罪是小,影響師門事大。」
他心中的算盤打得定叮噹響,按照遊戲中的流程,這次下山應該是慕容莎自己,但現在被他誤打誤撞遇見,自然是儘量維持「原著」比較好。萬一他一個不慎影響到這兩個人的情緣,以後的事情只怕要被徹底打亂了。
所以譚笑是一定要救的,不僅要救,還要儘量幫他們掃清一切障礙,以免這對歡喜冤家就此錯過。早點將慕容莎嫁出去,邑修瀾也就能早點死了心,以後——嘿嘿……
暗笑完畢卻又一怔:他到底在得意什麼?還以後,以後什麼?
慕容莎哪知道身邊的冒牌貨這會兒肚子裡已經九轉十八彎,她正忙著將譚笑架在身上,扶著他走了兩步,猛地想起一事,忙推了推旁邊一臉莫測高深的大師兄:
「大師兄?發什麼呆呢!快幫我打掃一下!」
「嗯?」打掃什麼?思緒忽然被打斷,葉陽馳一時沒反應過來。
慕容莎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向下,睨了眼地上那片沾血的雪堆:「這個!這些血跡不遮掩起來,萬一這人的仇家追過來,看到這攤血跡,只怕第一個就會懷疑到師門的!」
「啊,不錯,正該如此——我先前也是在考慮這個!」葉陽馳反應過來,忙亡羊補牢的附和一句,低下頭將那些雪仔細掩埋起來,而後在原地撒上一層從其他地方移來的淨雪,最後抖了抖樹枝,將樹上的雪抖下來才拍了拍手,表示大功告成。
做完這些,兩人便一前一後扶著昏迷的譚笑悄悄回到了山上,小心翼翼繞過其他巡山弟子後,將譚笑偷渡到了——邑修瀾的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