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如果本殿順利地繼承了皇位，相爺就成了第一功臣，怎麼會是罪臣。”寒曜定定地睨著聞人初，話說得很溫和，語氣卻格外的冷，就連那眼神都是冷的。

　　聞人初故意一凜，抬起眸，小心地看著寒曜，看到寒曜渾身上下都散髮著一股陰狠，再也不復見以前的溫和了，心裡也不禁感嘆著皇家的無情，把好好的一個溫潤平和的人硬是逼成了如今的只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弒父殺弟。

　　這些似乎都和自己年幼之時所經歷的一樣呀。

　　只是……

　　聞人初在心裡苦澀地想著，他如今也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當年的童真早在母妃被毒死那一刻被老天爺吞噬了。

　　“太子殿下……”聞人初惶恐地低叫著。

　　寒曜蹲下身來，和他平視著，那眼裡的冷狠更濃了。“本殿是皇太子，皇位註定就是本殿的，本殿也只不過是讓父皇提前憚位而已。相爺如今也沒有別的路可選了。”寒曜眼中的冷意再度加劇，他趨近聞人初的耳邊，低冷地說著：“本殿已經安排了三千御林軍秘密隱在這相府周圍保護相爺了。”

　　他已經把自己的奪位計劃告訴了聞人初，如果聞人初願意站到他這一邊來，他自然會好好地重用聞人初，哪怕聞人初是個狡猾的狐狸，如今的他也有了把握駕馭聞人初。如果聞人初堅持要當勞什子的忠臣，拒絕合作，那麼那三千御林軍便會不客氣了。聞人初現在是進也難，退也難的。

　　聞人初眼底掠過了一抹讚賞，太子果真陰險了很多，連這一手都想到了。

　　“哦，對了，三千御林軍有兩千是弓弩手。”寒曜再進一步解說著。

　　聞人初府裡臥虎藏龍，當年逃出去的啞奴都那般的厲害，寒曜要對聞人初下手，自然不可能僅派三千普通的御林軍，只有用弓駑手，才能制服相府。武功再高的人，都無法面對萬箭齊發。

　　想到了萬箭齊發，寒曜腦裡忽然掠過了那一幅畫面。一個白衣少女，不怕生死，迎著那百箭齊發之危，挺身上前，以其膽大之心，不怕死之身，硬是反敗為勝，一一除掉三百名弓駑手。雖說當時他被徐樂保護起來，那情景，其實他是看到了的。

　　那個少女當時是為了他吧，為了不讓他死於非命吧，心裡也是在心疼他的遭受吧？

　　如今，她在哪裡？她還會再為他而心疼嗎？

　　寒曜的心，忽然痛了起來。

　　他和她之間，已經被推得越來越遠了，已經到了敵對的位置上了。

　　她，曾經是他一心想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可人兒，現在依舊是，可惜造化弄人呀。他一奪位，必定對付寒煜，就算寒煜現在在外面帶兵打仗，戰事結束回朝，兄弟之間也會有對峙的，他們的對峙，也是他和她的對峙呀。

　　到了此時此刻，他依舊不願意傷她半根頭髮，她呢？她是否一如當年那般，也不願意傷害他？

　　聞人初眼底飛快地掠過了陰寒，這個太子狠起來的時候，還是挺精明的。

　　“不知道相爺決定如何？”寒曜灼灼地逼視著他，要求他立即站隊。“如今父皇一味地沉迷酒色，整天就和儀嬪混在一起，不僅後宮怨恨四起，就連前朝也是怨聲載道的，這些，相爺最清楚的了。本殿也不是那種弒君弒父之人，只要相爺能想辦法讓父皇無力朝政，本殿繼位便可。”

　　聞人初抿著脣不語。

　　“聽說相爺會煉毒。”寒曜再度開口，帶著咄咄逼人。“不知道相爺手裡可有那種無色無味，讓人吃了如同死人一般沉睡的毒藥？”

　　“皇上一天不駕崩，太子殿下都只能是太子，都只能是監國。”聞人初忽然低沉地開口。

　　聽得他這樣說，寒曜臉現喜色，知道他是願意幫自己的了。

　　聞人初也不是在幫他，只不過是順勢讓寒家兄弟的自相殘殺再進一步而已。

　　他在幫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相爺的意思是？”寒曜緊跟著逼問。

　　“在讓皇上沉睡之前，最好先讓皇上立下遺詔。”聞人初忽閃著桃花眼，就算寒曜是太子，沒有遺詔，登基一樣也會受到誹議，會被人說成是逼父奪位。寒曜對皇上還留著父子之情，並沒有要皇上的命，只讓皇上癱瘓沉睡。

　　寒曜深思片刻，點點頭。

　　立遺詔之事，他會讓藍珠幫他的。

　　反正藍珠喜歡的人是他，為了他，他相信藍珠會義無反顧地幫他的。

　　實際上，藍珠一直都在幫著他。

　　寒曜此刻變得相當的無情起來，也有點無恥，明明對藍珠沒有半點感情，卻享受著藍珠的幫助，還那般的心安理得。

　　“還有……”

　　“相爺先起來吧，別跪著了。”寒曜打斷聞人初的話，親自把聞人初扶了起來。

　　“謝太子殿下。”聞人初一副感激的樣子，戲演得逼真至極，寒曜竟然看不出半分的破綻，以為他是被那三千御林軍嚇到了。以聞人初的能力，別說三千御林軍，就算是三萬御林軍也奈他無何。他秘密準備報仇這麼多年了，他的軍隊絕對不比寒曜的軍隊少，而且他的軍隊全都隱在了天運皇朝各大軍營之中，沒有他的命令時，那些人都是聽令天運皇朝的，一旦他發號施令了，那些人便會反出天運皇朝，隨他殺回瀾月國。

　　“太子殿下可知道皇上身邊也有無數武功高強的暗衛？”聞人初看著寒曜，低低地問著，要對皇上下毒手，自然要先除掉那些不為人知的暗衛了。

　　知道皇上有暗衛的人，沒有幾個人，聞人初能知道，可見他的消息靈通排在第一位。也是，否則南宮玲瓏回京的消息，他也就不會知道了。寒曜的爪牙遍布京城內外了，都還不知道南宮玲瓏秘密回京了。

　　要是他知道南宮玲瓏回了京城，以他對南宮玲瓏那痴心的愛，早就想盡辦法把南宮玲瓏逼回他身邊了。

　　哪怕和陳青桐有了兩次的肌膚之親，兩次都是中了媚藥才會發生關係，他最想得到的還是南宮玲瓏。

　　現在的他，心變狠了，手變得更辣了，只怕會對南宮玲瓏用強硬的手段了。

　　“本殿知道。”寒曜也不毫不隱瞞，太后崩的時候，皇上夜訪儀長公主之時，他就知道了，他和瓏兒還聯手擺了皇上的暗衛一道，也殺了一些人。

　　“太子殿下有辦法除掉他們嗎？”聞人初灼灼地睨著寒曜，眼裡有一種探究。能成為皇上的暗衛，武功高強那是肯定的，最主要的是他們都是死忠心，除了殺掉他們，別無他法。

　　寒曜沉默，脣抿了起來，深思著。

　　他是知道皇上身邊有暗衛，他自己身邊也有著不少暗衛，不過除了黑炎之外，那些暗衛的武功未必就高於皇上的暗衛，如果他安排自己的暗衛去除掉皇上身邊的人，肯定是不行的，說不定驚動了皇上，反倒對他不利。

　　就算他是太子，皇上近來也讓臣子失望，可皇上依舊是皇上，依舊得到大部份朝臣的忠心，一旦他的陰謀敗露，皇下一紙詔書就可以把他殺了，哪怕他有軍隊，和皇上相比，還是差了點，一旦父子交戰，他極有可能會輸。

　　冷不防一隻修長白淨的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那隻大手拿著兩瓶什麼藥。

　　抬眸，便看到聞人初近在咫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變得極為冷靜，一眨一動間都流露出他的睿智。

　　“這是什麼？”寒曜並沒有立即接過那兩瓶藥，劍眉挑了一下，低沉地問著。

　　兩個人一直在交談，說話也一直壓得很低，外面的人一般都聽不清楚。

　　黑炎挺著腰肢，握著利劍守在書房門口，也沒有人敢近前。

　　“左邊那瓶是慢性毒藥，無色無味，把它撒在皇上寢室裡的龍榻上，十天之後，皇上便會全身癱瘓，神智不清，能吃，卻不能動，也不會說話，成為一個活死人。”皇上寢室的龍榻一向都沒有宮嬪過夜，他臨幸后妃的是，大都是到后妃的宮中去，就算儀嬪那般得寵，平時也只是在御書房裡的榻上侍寢，後宮中，能陪著皇上在寢室的龍榻上過夜的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是寒曜生母，他自會提醒皇后不可陪皇上過夜。

　　“右邊那瓶是化骨劇毒，只要中了此毒，一個時辰後便會全身腐爛，直至化成水。這是給你對付皇上暗衛的，皇上的暗衛除了他自己之外，大臣們多數都不清楚，就算全部消失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殿下，在下毒之前，你最重要的就是先拿到皇上的親筆遺詔。”

　　聞人初解釋過兩瓶毒藥的藥性之後，便把兩瓶毒藥遞至寒曜的面前，這一次寒曜接過了毒藥。

　　“本殿一旦登基，立即封相爺為王。”寒曜滿意於聞人初的投靠。

　　心裡其實驚於聞人初的毒。

　　“臣不想為王，只願意為殿下之臣，不過臣有一個條件，殿下登基之後，請賜臣一位美嬌妻便可，不過那位美嬌妻一定要臣指定的。”

　　他要的是皇位，而不是王位，他要的是南宮玲瓏。

　　寒曜笑，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