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花登場
吳要筠,年方二四,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此刻,他正穿著一身服帖筆挺的黑色waiter制服,脊背挺直,端正站在大廳一角,靜靜望著燈火輝煌下的衣香鬢影。
他是花翎假日酒店雙月灣西餐廳的侍應生,今日酒店內有一場頗具規模的商務晚宴,人手不足便臨時調派了包括他在內的幾名西餐廳員工過去幫忙。
觥籌交錯間時間飛逝,等宴會結束,已經過了他這一班下晚班的時間。
吳要筠盡職盡責的清理完自己負責的區域,便跟宴會負責人簽了個退,匆匆趕向了他們西餐廳的員工休息室。
門沒鎖,吳要筠心想也許是剛上班的夜班人員在,便徑直推開了門。
誰料入眼就是一幕活色生香。
本該早已下班的周盼眼角含淚香腮粉紅,氣喘吁吁的跨坐在也早應該下班的顏連身上,細瘦的胳膊緊緊攥住顏連的衣領,喘息交纏,嬌聲連連——
「顏連你他媽黑我!出老千禽獸不如!QAQ」
望著散了一桌子的撲克牌,吳要筠扶額搖頭,肯定又是顏連用帶人練級這種低級誘餌引誘周盼玩梭哈,周盼個瓜娃子也不長記性,跟顏連這個老狐狸玩牌,妥妥的自尋死路。
「喂喂,下去下去!」顏連眼角餘光一瞥,音色稍稍有些不自在,「這是技術懂不懂,偷雞算哪門子出老千,長得不高吧智商也低,趕緊滾下去!」
周盼哪裡會聽,倆人玩牌前是有打賭的,他這都輸了快三百金幣了,他遊戲中的家當本就不多,算來算去大半還都落進了顏連的腰包,新仇舊恨齊湧心頭,更是死死拽住顏連衣領,不依不饒。
「不成!這麼容易想吞我血汗錢,門兒都沒有!」
「三百金幣也值得你大哭小叫,娘們兮兮。」顏連鄙夷,發動第一波精神攻擊。
周盼身經百戰,選擇性無視,並向淡定圍觀的吳要筠發出組隊邀請,「花花你也說句話嘛,顏連個禽獸又出老千騙我!花花你幫我討回公道!」
這熊孩子不提花花還好,一提花花就好比踩了吳要筠的小尾巴。
「花你媽!」吳要筠咬牙切齒,扭頭一哼,直接無視路過,換工作服去了。
花花是吳要筠小名。
當年吳要筠他爹媽忙著躲債,東竄西竄沒個安穩,吳要筠生下來足月都沒得空取個正兒八經的名兒,倒是他媽會省事,把尿時總是「嘩——嘩——」的給吳要筠催尿,一來二去這花花就成了吳要筠的小名。
後來他爹跑到酒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找他要錢時,一口一個花花就被這群狼心狗肺的熊孩子聽去了,往後,吳要筠的大名基本就廢了。
見吳要筠離開,顏連使勁後仰,極力拉開他與周盼的距離,帶著一絲不耐的喊:「下去下去,趕緊的,不要你的就是了。」
目的順利達成,周盼見好就收,嘻嘻一笑後也就不鬧了。
倆人剛收拾完撲克牌,就聽櫃子門咔噠一聲脆響,吳要筠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天不冷,他只換上長衫,外套搭在了手肘上,乍一看細細瘦瘦的有種弱不禁風的味道。
「別玩了,收拾收拾走人,趕緊回家打日常。」吳要筠抬手看了看表,「還半小時就十二點了,順便把明天的週末副本也打完吧。」
「嘿好啊,明兒咱們班輪歇,玩通宵吧!」周盼和顏連倆人大半夜留這玩牌就是為了等吳要筠一起下班,三人好組隊刷本,此時一聽到遊戲的召喚周盼立馬樂成了狗,一雙大眼睛熠熠生輝,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家門躺進遊戲倉。
關好門,三人一起進了員工通道等電梯,周盼很是急切,跟多動症一樣嗶嗶啵啵不停按著電梯下行鍵,眼瞅著電梯到了樓層還不松手,吳要筠受不了他這煩人勁兒,跨步上前一巴掌呼在他腦殼上,邊進電梯邊歪頭罵:「又傻逼了吧,告訴過你藥不能停明不明白。」
對熟人吳要筠嘴巴是比較欠的,說話沒遮沒攔,可他萬萬沒想到這罵人的話音還沒落賊笑的表情便扭頭對上了電梯中另外的人。
僅是個照面,便足以讓他笑意盡失,呆若木雞。
來者何人?
沈迎夏,沈公子是也。
只見沈迎夏似是渾不在意,依舊單手插袋站的筆直,銀灰色西裝在燈光照耀下反射出瑩瑩亮光,襯在他微微仰起的光潔下巴上,整張臉都鋪滿了一種不可侵犯的瑩白之感,俊美宛若珠玉雕塑一般。他扇了扇睫毛,眼尾餘光睨了面前人一眼,似是勾起了一絲情緒,卻又轉瞬沒入眼底,了無痕跡。
而吳要筠,在他轉頭貼上沈公子的那一刻,脆弱的神魂便嘭的一下,天女散花了。
其實也不怪吳要筠神智不健,犯了痴呆,只因電梯中這位不是別人,正是花翎假日酒店的掌權者,他們這群小員工工作了三年都沒能搭上過一句話的大BOSS,沈迎夏。
此時,低等下人吳要筠正與這位傳說中的大BOSS面對面,身貼身,那起了一層薄汗的鼻尖與沈公子的粉色薄唇堪堪相對,目測只距五公分。
罪該萬死的五公分。
吳要筠汗如雨下,憂鬱的簡直不想活了。
還是跟在吳要筠身後的顏連反應快,他狠扭了吳要筠胳膊一把,同時溫文有禮的問了一句「總經理好」。
吳要筠在刺痛中回過神來,身子一顫,忙不迭的退後一步,低頭哈腰像個小太監般緊跟著問安。
周盼被擋在外面不明所以,蹦進來後傻大膽一樣,笑眯眯的也道了一聲好。
沈迎夏眼皮抬了抬,依舊無甚表情,淡淡對眾人回了句「辛苦了」,便摁下了大廳樓層。
春風沉醉,正是春末夏初的季節。
雖近午夜,可熱鬧的街區似是完全不介意時鐘的走向,依舊熙攘不休。
橘黃色路燈下,不寬的石子副路上映出一排三人的影,隨著腳步走走停停,不斷變換著長度和顏色。
吳要筠仰頭望瞭望夜空,後知後覺的籲出一口氣,顏連似是感知到身旁人的氣息,伸手摟住他的肩,輕輕拍了拍。
「嘖嘖,都說總經理是個大魔王工作狂,果不其然!」周盼的活力似是用不完,只見他歡快的蹦跳上前一小段,轉過身倒退著邊走邊說,「你看他大半夜的好端端不坐貴賓電梯跑來員工通道,怕是又要臨時抽檢哪個部門,唔,夠倒霉的嘍。」
吳要筠仍對之前的驚嚇耿耿於懷,彼時再聞依舊沒好氣,他恨恨瞪了周盼一眼,惡狠狠磨牙道:「瓜娃子不看路,摔不死你。」
周盼是個樂天派,對於此種低級挑釁防禦百分百,「哈,你還是先自求多福吧吳先生,當心那大魔王等你上班之後找你算賬,整死你啊!推薦你先買份人身意外險嘍。」說罷也不等吳要筠反應,哈哈大笑著奔前方跑去了。
吳要筠想咬人也沒機會下口,只能鬱卒的呸了一口。
顏連轉過頭看著他,迎著燈光的眼睛顯得特別明亮,他淡淡一笑,緊了緊摟住吳要筠肩膀的手,「別聽周盼瞎說,總經理雖說是有點超乎常人的嚴苛,但他不至於為這種事找你麻煩,公私還是挺分明的,信我,沒事的。」
顏連是他們西餐廳三班的領班,對領導的情況自然比他們這些低等下人瞭解,吳要筠也知道顏連有心寬慰他,但他其實除了驚嚇外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累的有些萎靡,懶得開口解釋罷了。
吳要筠低低的嗯了一聲,搖了搖頭,拂開了顏連的手。
午夜微風有絲絲沁人涼意,吳要筠向前邁了一步,鬆了鬆衣衫,裹了點軟風在身上。
周盼和顏連比吳要筠早幾站下地鐵,等吳要筠回家吃完宵夜洗完澡,穿著睡衣躺進遊戲倉時,這倆人已經組了野隊刷BOSS去了。
其實是不是和自己組隊吳要筠是無所謂的,他玩遊戲純碎是為了躲避現實中幾乎將他日翻的巨大壓力,對是否一起這種東西並沒有太多執著,只是周盼這個人依賴性特強,特別喜歡與朋友一起組隊遊戲的感覺,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三人才穩固的在遊戲中紮下根來。
話說,當年跳入遊戲界都是在周盼敲鑼打鼓威逼利誘,以及顏連閃閃動人的說辭之下,吳要筠才乖乖就範的。
他還記得那天,是一個云霞闌珊春風鼓噪的傍晚。
諸事不順讓他心情壞的像清明節上墳,而他那個不爭氣的爸爸也看不開死眼活眼,單挑那天跑去找他要錢還賭債,吳要筠想罵沒膽,想哭沒臉,想說沒錢,卻又不敢,生生憋了口老血在胸口,愁苦的宛若深閨寡婦,不知如何是好。
周盼和顏連這倆魔鬼適時登場了。
當天是白班,下班時間是下午兩點半,正是逛街的好時段,周盼和顏連這倆牽狗遛鳥的惡少借幫吳要筠散心之名忽悠他去商業街,七拐八拐帶他進了這輩子想起來就後悔的恨不能剁了自己的地方。
吳要筠,徹底玩脫了。
遊戲旗艦店內眾星拱月的閃耀燈帶和導購小姐們一聲聲甜膩膩的「先生」已然將吳要筠烘托成了上帝,迷魂湯把受了一天窩囊氣的吳要筠灌的那叫一個暢快,他整個人都迷失在導購小姐如馬里亞納般深不可測的乳溝當中,屁顛屁顛忘乎所以,頭殼一熱精血上湧,大筆一揮龍飛鳳舞,果斷簽下半年期貸款,購置了一台價格略高、略高的次時代通用全息遊戲倉。
一直守在一邊奸笑的周盼和顏連連連拍手叫好,大讚吳要筠出手果斷,英雄氣概。
於是,在這倆熊孩子的刻意為之下,吳要筠正式邁出了踏足遊戲界的第一步。
放棄抵抗,沉迷遊戲,揮霍生命,遠離現實。
當然,家當已被爸爸賭債榨光的吳要筠,為此付出了整整六個月從牙縫裡摳錢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今天是個黃道吉日,所以拖了將近兩個月,終於開新坑了,慚愧。
本來人魚的構思是給北鼻的生日賀文,奈何拖呀拖最終成了這個鬼樣子。= =
居然還是寫了網遊文,嘆氣。
北鼻不要打我,抱頭蹲。
沒存稿沒大綱,也懶得起章節名,好吧是才思枯竭,(誒?我有過才思這種東西麼?)
依然真空上陣,應該會日更,保佑我能雄起到年底。
拜謝各位讀者老爺們,覺得有意思不妨支持窩一下。
窩會給你們送水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