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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平凡》第40章
第四十章

  「呼……」阿船單手握著鼓錘,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拿了一瓶礦泉水從頭上澆了下去,加了一個小時,整整三個小時,除了中段偶爾休息外,他的雙手幾乎就沒停過。

  累!但是心裡卻脹滿了激昂的音符,彷彿台下觀眾的歡呼和狂飆的樂曲還沒停下呢。

  他看了看趙卓,趙卓正抱著自己的貝斯,娃娃臉上滿是笑容,都笑得只見牙不見眼了。連向來情緒不怎麼明顯的許曄也禁不住抿著唇,眼底透著濃濃的笑意。

  接而他的視線轉向了重新回歸樂隊,今晚算是第一次登台的小霉孩子,他的神情顯然還沒有從表演中緩過勁來,呆頭呆腦的露著傻笑。

  最後阿船與孫韶笑瞇瞇的眼睛對上,孫韶正喝著水呢,看到阿船看過來,便好玩地舉著礦泉水瓶子對四人一個示意——乾杯。

  五個人視線在這個時刻不約而同地在半空中交匯,隨後,眾人爆出一聲聲快意的大笑聲。

  「爽!今晚真是我這麼多年來最爽快的一晚了。」阿船喝了口水,抹乾臉上的水珠,暢快地道。

  趙卓和許曄三人附和地點頭,孫韶在一旁一邊看著幾人,一邊壓著瓶口繼續喝水,眸子底處也是笑意滿滿,嗯,看來雞血效果不錯。

  五人湊在休息室裡,一邊暢快地傻笑,一邊緩著勁兒,今天這場時常拉長了不說,他們自己也被群眾煽動著更賣力了點,孫韶差點唱得倒嗓了。

  過了一會兒,羅美玲推門進來,她手裡還托著一個托盤,裡面擺滿了酒水,她看著五感的眾人,豪邁地笑道:「姐兒今兒算見識到,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來,請你們喝酒了。」

  五感的幾人紛紛笑著上前去端酒,順便說點謙遜的話,待羅美玲端著托盤走到孫韶面前時,孫韶為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礦泉水,他現在這情況,喝水才是最好的。

  一旁的阿船和許曄也留意到了這茬,正要開口,羅美玲自己就收了托盤,將托盤上最後一杯端到自己手上笑嘻嘻地對孫韶道:「這杯是我的,小勺今天雖然最辛苦,可惜,羅姐現在還窮著呢,下次請吧。」

  孫韶怔了一下,失笑,舉起自己的礦泉水瓶子跟羅美玲的酒杯碰了一下,「那我選擇繼續留著,等羅姐成天後了,加點利息,酒水換大餐吧。」

  羅美玲頓時失笑,嘴角咧得越來越大,「行,衝著小勺兒你這句話,不用等,姐明天請你吃飯也使得啊。」

  眾人哄笑,在一旁攀住孫韶的肩膀,調侃地看羅美玲,「羅姐,你可不能偏心啊,聽者有份啊,要請吃飯,一定得把我們帶上,不然……我們可懷疑你別有用心了啊,咱小勺可嫩著呢,您難不成是準備老牛吃嫩草啊?」

  羅美玲怒,一腳踹過去,「滾你媽蛋。」

  「哈哈……」

  眾人擠在休息室裡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前面唱緊接著五感眾人登台的兩個殺馬特風格的年輕人走進來,看一屋子笑笑鬧鬧,像開宴會似的,當場臉色便沉了下來。

  羅美玲因為正對著門,第一個看到這兩人的表情,不由咳了咳。

  五感的幾人順勢看過去,兩個年輕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幾人自然也看到,心裡莫名的同時,整個房間的氣氛就隨之窒了窒。

  阿船很快回神,對門口的兩人打招呼,同時給眾人介紹,這是在他們休假這段時間新崛起的一對新人組合,最近很紅火。

  眾人忽而覺得自己懂了,紛紛笑著對那兩個年輕人點頭,這兩個人雖然可以把自己往成熟了裝扮,但是在場的就算不是人精,也多少有點眼力,基本能看出來,兩個人絕對不超過二十,很有可能是剛剛出來唱場的。

  至於阿船說得很紅火……嗯,確實值得玩味。

  這段時間因為開學季,同時炎熱的夏季過去,各個夜場相對暑假那會兒,會進入一個平復期,除了固定喜歡泡夜吧的人,和一些時不時要到這種場合談生意或者聯絡感情的生意人外,真正來瘋玩的年輕人其實並不多。

  所以,一般情況下,這個時期,各個地下樂隊和小有名氣的歌手都會選擇休息一段時間,同時,也給新人挪出出頭機會。

  而阿船說,這兩個年輕人的組合這段時間很紅火……那不是有人刻意捧著,就是後面另有意思了,不過總得來說,潛台詞是不要和這兩個年輕人撞上。

  想想也能領悟這兩人臉色那麼難看的原因,不管這兩人今天以前是怎麼了紅火法,今天五感的狀態和台下觀眾的反應,絕對都是狠狠抽了這兩人一耳光子。

  尤其在五感唱完所有的時段退場後,台下群聚的觀眾還足足對著空空的舞台喊了好一會兒五感的名稱,退場的時候,五感的眾人可都親眼看著這兩個年輕人一早等在了台邊做準備了,結果愣是讓台下的觀眾和歌迷這麼一喊,硬生生僵持了好一會兒才上台。

  滿則溢的道理,眾人不敢說理解得有多透徹,但是適度低調收氣,好事偷著樂的處事方式眾人還是很能領悟的,當下,眾人也不在休息室裡亂侃了,藉著時間不早的借口,刷拉拉一下散個精光。

  孫韶和眾人一起齊刷刷地繞到後門,一走出來,孫韶眼角的餘光便瞥到巷口外面那輛黑色自由客,當下,他便對眾人擺手,先顛著步子跑了。

  眾人一邊吹著夜風,一邊瞇著眼看孫韶上了巷口的那輛看著十分眼熟的車,然後一溜煙地消失。

  「車好眼熟……」小霉孩王墨支著下巴呢喃,那眼神,總算清明了,從今天的震撼裡走出來了,他只嘀咕一句,後又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今晚的演出上去了,「我不過缺席兩個月啊,五感就變這麼紅了啊!旭陽哥說會簽約到經紀公司是真的啊?」

  眾人被他一打岔,也忘了那輛眼熟的車,攬住王墨的細脖子,「敢情你先前一直把這事兒當玩笑呢。」

  ……

  回程的自由客內,孫韶正坐在副駕駛上喝著糯糯的銀耳百合湯,易輝認真地望著前面的路況,最後實在忍不住,望著他:「傻樂些什麼呢?喝湯就好好喝,一邊喝一邊傻笑容易嗆到。」

  孫韶橫易輝一眼,收拾收拾心情,才將今晚的戰果一一說給易輝聽,易輝聽了半拉就懂了,這孩子是傻樂自己的預想效果不但達到了,眼看著還有超額的意思,所以正在心裡自鳴得意呢。

  易輝無奈地掃了他一眼,「你一點好沒撈著,還盡任著阿船他們挑難度高的歌,三個小時差點唱倒嗓,你有什麼好樂的,趕緊喝湯潤嗓子。」

  一盆冷水潑下來,孫韶頓時蔫了吧唧,他一邊不滿地斜睨易輝,一邊恨恨地舀著湯喝,正好喝到家,一盅湯見底,他微微打了飽嗝,上樓時抱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不想走路,易輝一牽他就鬧,「不行不行,再走肚子該破了。」

  易輝知道這廝是故意打擊報復,但眼看著都折騰大半宿,孫韶明早還要早起去上課,也是真捨不得他在瞎折騰,便很識趣地蹲□子讓孫韶自己爬上來。

  孫韶樂顛顛地爬上去,易輝背著他站起來,慢悠悠地穿過地下停車場往電梯裡走,孫韶在他背上,只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寬厚和安全的味道。他將腦袋埋在易輝的左邊,跟他說話:「背人的手法很熟啊,你背過多少人啊?」

  易輝勾著嘴角笑,「長這麼大,就背過你一個。」

  孫韶好奇,「頭一次技術就這麼到位,一點不顛簸啊。」

  「你以為坐拖拉機呢,平地背個人,你還想感受一下顛簸的滋味兒?」易輝好笑地調侃。

  孫韶慢悠悠地呼出一口氣,「那不是,我也從沒被人背過嗎?」

  「你爸媽沒背過你?」

  「我爸啊……」孫韶瞇著眼,「太遠啦,我都不記得了。我媽那身板兒你也看到了,她一個人養我就很不容易了,我怎麼捨得因為躲懶,就讓她背我這麼個沉小子走路呢。」

  易輝頓了一下,心裡湧起一陣心疼和酸軟的感覺,他緊了緊手,將背後的人背得更穩健,「所以你捨得奴役我啊?」

  「你跟我媽不一樣的麼……」孫韶赧然,怎麼不一樣也不往下說,聽了一會兒後,他出聲問易輝,「有人背過你不?」

  易輝腳下步子停了一下,然後又慢慢恢復了平緩,「嗯,我哥小時候常背我,後來,他走了,就再沒有人背過我了。不過,我比你上算,我還記得有人背過我。」

  孫韶聽著易輝的口氣,鼻子莫名一酸,張嘴便安慰道,「沒事兒,以後我也背你啊。」

  「就你這小身板?」易輝失笑。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沒聽過每個小白雞都是潛力股嗎?」孫韶當下不樂意了,在易輝背上便扭上了,「我跟你說,你可別後悔,等我練成了肌肉男,你可就沒優勢了。」

  易輝連聲說是,只求背上的祖宗能安穩點,背個小兔子跟背個戰鬥的小火雞可是兩把事。

  兩人吵吵鬧鬧進了電梯,一路上,孫韶不停地論證著各種他能背易輝的可能性,易輝被他吵得耳膜都發疼,背著他一進家門,就給放下,壓在門板上,用吻堵住了對方喋喋不休的嘴巴。

  孫韶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回摟著易輝反啃回去,咱可不是吃虧的主啊。

  兩人親著啃著的,便就一路扒著衣服滾到了擺上了大床鋪好了床單被套的房間裡,雙雙跌進涼被中。

  易輝自己躺在下面,讓孫韶覆在自己身上,掐著他的腰,啃著他的腹部和腰際線,啃得孫韶動情地緊緊摟住易輝的腦袋,整個背都繃成了一個弧度優美的弓,想逃離,又捨不得這些快感,最後只能沉淪。

  易輝一手向下握住孫韶的要害,拇指抵著前頭的小孔,上下揉捏,嘴唇又重新移了上來,噙住他胸前的紅點,用牙齒輕輕嚙咬,孫韶被逗得滿臉汗水,腦袋直搖,便要尋求自我解決之道。

  卻被易輝帶著,將他的手挪到自己身下的重型武器上,嘴湊到孫韶耳畔,「乖,給揉揉。」

  易輝的低啞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宛若壓在駱駝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孫韶腦中轟得一聲,手已經覆到了一塊炙熱的鐵杵上,他下意識地上下揉捏著。

  易輝被孫韶潮紅著臉,半迷糊半清明的神情給深深勾引,他倒抽一口氣,再緩緩呼出,也不再磨蹭,掏了潤滑的東西就往孫韶後臀摸去,粗糲的指節就著潤滑劑滑進腸道深處。孫韶不舒服地扭了一下腰。

  易輝被逗得悶哼一聲,手下動作加快,待得孫韶一個不注意,便將對方拉起半坐在自己身前,一個挺身,進入了炙熱的甬道。

  「唔……」孫韶不能自已地向後繃緊了身體,易輝拉住他的手,將他帶向自己,□卻毫不留情地進攻起來。

  孫韶覺得自己忽然就成了一葉小舟,上上下下,緊隨著外力搖擺,等到眼前白光閃過時,他只聽到易輝的一聲重重的低喘在自己耳畔響起,很遠,又很近。像響在耳邊的渺遠的歎息。

  「我等有一天,你來背我。到時候,我們兩個糟老頭就這樣,你背我一程,我背你一程,慢慢地從公園走回家。」易輝啞著聲音,像是還沒從□中恢復似的說道。

  孫韶瞇眼,忍不住隨著他的這個暢想去腦補那個畫面,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到時候都老成一把骨頭了,背來背去,都折了腰,我看,我們大概就一輩子都走不到家門口了,躺那哎哎直叫喚吧。」

  「……」易輝無語半晌才幽幽地道:「那也好,就一起躺那吧,手牽著手,等人來搜救咱倆。」

  「……嗯。」

  兩人身體交疊著身體,胡天侃地地暢想著各種或溫馨或詭異的未來,睡神便慢慢侵襲了進來,當兩人頭挨著頭,肩並著肩睡熟過去時,窗外的月光才敢腆著臉往裡面偷看。

  月娘西去,金烏重現。

  第二天一早,孫韶因為記掛著要上課的事情,難得的比易輝醒得早,他輕手輕腳地從易輝的臂彎裡鑽出來,靜悄悄地走進浴室梳洗,捯飭完了自己,出來看易輝摟住了他的枕頭睡得還是很沉。

  他支著下巴,點了點,眼珠一轉,跑進了廚房,看看時間,熬粥實在來不及,他的時間也不允許,便拿了鍋子,翻箱倒櫃地找麵條。

  找到了後,又打開冰箱門,想找點配菜,結果門一開,就傻了眼——這麼大的冰箱居然能塞這麼滿……他是當自己養豬的嗎?

  他上下掃了兩遍,很多菜都是上了盤子擺上桌他才認識,這會兒安分地呆在冰箱裡,他和它們,還真是相見不相識,最後,孫韶從裡面摸了兩個雞蛋,抓了幾根小蔥,拉著個臉就關上了門——這是在歧視廚藝白癡嗎?那麼多菜,他居然有那麼多不知道該怎麼燒……

  他甩甩腦袋,在廚房裡忙活起來,叮裡咚嚨忙活了快半個小時,才弄成了兩碗成品,如果忽視散了黃的雞蛋,和夾著生卻膩呼在一起的麵條,以及上面長短大小很不一致的蔥條(花?),其實,應該也算完美。

  孫韶點頭,在心裡對自己肯定地說道。

  端詳半天,他實在還是不忍心拿這東西去荼毒自己的男人,萬一毒死了,以後可沒這麼好的男人陪自己一輩子了。

  於是,思前想後一番鬥爭後,他偷偷從廚房門前探出頭,想趁易輝還沒醒溜到樓下買點早餐,結果這頭才一探出來,就看到易輝正支著下巴坐在客廳裡,像是一早等著他了。

  他唬了一跳,縮回腦袋。

  易輝伸手敲敲桌子,「快點哈,等著投喂呢。」

  孫韶回頭掃了掃流理台上的兩碗麵,又往外看了看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顯然眼中藏著期待的易輝,最終,眼一閉,心一橫,將兩碗麵給倒了。

  易輝聽到嘩啦啦的聲音,一個箭步衝進廚房。

  「怎麼倒了?」易輝臉上神色失望到極點。

  孫韶快速地收拾了廚房,重新拿出食材,讓易輝站在自己一米外的地方,「你說,我做。剛剛那個,我可捨不得拿你做試驗品。」

  易輝一怔,驀而,重新笑了起來,他抱胸站到一旁,看著孫韶動作。

  而後,孫韶也顧不上什麼時間不時間,遲到不遲到了,端著鍋子,拿著面便運轉了起來,廚房裡便時不時地傳來各種和諧的聲響,一會兒是碗碰了,一會兒是蛋殼沒拿捏好敲得太碎了,一會兒又是切小蔥的鈍鈍的笨拙的刀切聲。

  這其中,只有一個聲音,一直含笑,且溫潤如初:

  「夠了,夠了,兩人份的面,不用太多水。」

  「好,麵條順著鍋沿往下滑,夠了,兩個人份量這麼多就夠了……現在,放雞蛋,雞蛋從鍋沿便往下打,別和面混在一起,不然要散黃……嗯,蓋上蓋子……」

  最後,客廳的飯桌上擺著兩碗雞蛋面,白嫩嫩的雞蛋軟軟地攤在麵條上,孫韶心中一股油然而起的成就感:「行了,我以後能做飯投餵你了。」

  易輝心頭一暖,看著孫韶的側臉,便露出了一個笑,輕輕點頭,「是,這個水平忒好,絕對餓不死我。」

  「……」

  一早折騰大半天,等孫韶終於成功將易輝給投餵飽,帶著滿腹的成就感往學校趕時,他的手機便響了。

  他接通電話:「喂……」

  「小勺兒,有空不,履行承諾請你吃飯啊。」電話那頭居然是羅美玲。

  「真吃飯啊?」孫韶驚訝。

  「怎麼,羅姐就那麼像喜歡開空頭支票的人啊?」羅美玲樂了。

  孫韶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什麼時候?」

  「現在啊?」

  「現在?你吃早飯呢?」孫韶詫異地迸出聲。

  「嘿,姐有事想請你幫忙啊,這不,趕早不趕晚嘛……」

  孫韶抽了抽嘴角,悲憤地仰臉四十五度望天。這是注定要他翹課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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