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晚，夜幕堪堪來臨，基地裡隱約還能聽見哀嚎慘叫聲，伴隨著槍聲，腳步聲，忙碌慌亂鬧到大半夜，情況才有些迴轉。

　　瞇眼，傾聽外面的聲響，唐嫣沒什麼心思睡覺，末世後基地便沒了電，夜晚一旦降臨四處便一片漆黑。下午時，基地鬧出那麼大的事，誰都沒有閒情在外面晃蕩，早早都回到住處，龜縮，關緊房門，就怕被變異喪屍襲擊。

　　透過窗戶望著外面幽黑的月色，出事後，劉沁雅讓唐嫣跟他們住一起，說是方便照顧。基地頻頻出事，黃老三和基地其他勢力，逼迫劉沁雅交出部分物資，不然就動手。

　　凝視靜寂的夜空，連半絲蟲鳴聲都聽不到，唐嫣臉色愈發難看，回憶小說情節，2012年12月爆發喪屍病毒，短短三月，席捲全球，劉沁雅所在的基地，翌年5月13晚，被舔食者圍攻。瞥了眼牆上掛曆，4月13，足足提前了一個月，小說裡沒有舔食者襲擊過基地，可……下午村東頭那件事，那鮮明的痕跡，豁然與食品加工廠裡那舔食者留下的爪痕一模一樣。

　　推門走了出去，客廳點著幾根蠟燭，劉沁雅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江離劉芸在她右手邊，高峰徐媛霸佔了左邊，隊裡其他人散亂或坐或站在四處，彷彿感受到空氣中那份無言的緊繃，基地裡眾人的臉色越來越青，越來越難看……

　　唐嫣依靠在階梯上，臉色也輕鬆不起來，沒想到舔食者會提前圍攻基地，出乎她預料之外！空氣裡，隱隱能聞到喪屍身上那種腐爛發臭的異味，越來越濃，讓人聞之慾嘔。

　　“哼！我早說快點離開這裡，你們不聽，現在好了吧，連變異喪屍都出來了。”徐媛高聲咆哮，怨恨瞪向劉沁雅，臉上沒了半絲血色，絕望盛滿眼瞳，倉皇失措，她不想死……她還年輕，要不是劉沁雅，她和高峰一早就離開這鬼地方，哪會遇上變異喪屍？

　　“閉嘴！”高峰呵斥道。

　　劉沁雅淡漠看了眼徐媛，聲音平靜，說道：“江離，先把隊裡的人都叫過來，生死存亡的時刻，容不得半點馬虎，將汽油等物資整理好，隨時準備離開！”

　　劉芸忙不迭點頭，道：“對，沁雅說得對，不能再耽擱下去，時間拖得越久，可能越危險……”

　　劉芸沒接著說下去，眾人心裡有數，拖得越久，基地附近聚集的喪屍只會越來越多。基地四周矮牆防禦零散的喪屍還好，若是遇上喪屍群圍攻，好點也就是拖延幾個時辰，再則，基地人心泛散，不用等喪屍圍攻，基地就毀了。

　　“為什麼不考慮守住基地？”江離說道。

　　話落，客廳鴉雀無聲。劉沁雅面帶憂色，守，如何守？基地沒有規範的秩序，沒有強大的異能者，光憑他們不可能守得住。

　　“馬良幾天前在村東頭見過黃謨，今天下午村東頭發生這種事，你真以為黃老三他們沒收到半點風聲？”劉沁雅皺起眉頭，語氣森冷，透著一股子陰寒氣勢。她知道江離是擔心基地其他普通人，他們一旦退走，喪屍圍攻時，死的便是那些沒有實力的普通人。

　　末世，好人通常都活不長！

　　聞言，江離臉色頹廢，一頭黑髮無力聳搭在耳邊，“我們走了，基地那些普通人怎麼辦？”樣子頗為無力，不安從褲袋裡掏了掏，半響後才想起末世中香煙成了奢侈品，摸出一個空盒子，扔在地上。

　　唐嫣冷哼一聲，聲音陰沉道：“貓哭耗子假慈悲！”

　　小鎮時，毫不猶豫將她踹進喪屍群，那時候怎麼不考慮她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這番話，聽著只會讓人覺得虛假，作嘔。

　　“我……”江離眼神遊離，臉色蒼白。唐嫣言語中的意思，他哪能聽不明白！

　　見此，旁邊的劉芸想開口反駁，猛不然抬頭對上唐嫣的眼睛，頓時打了個寒顫，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那雙冰冷無情的眼，彷彿預示著，開口就死……

　　“沁雅，夏天宇說有事找你相商。”馬良從外面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看。

　　劉沁雅淡淡地點頭，望了唐嫣一眼，眼神多了絲探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唐嫣變了，不在驕縱，不在刁蠻，周身瀰漫的清冷淡漠，不知不覺間引人側目， “讓他進來，小心別讓黃老三他們盯上，趁這個混亂的時機，離開基地，前往青龍基地，基地已經不再安全了，沒必要再繼續浪費時間。”

　　馬良領著夏天宇進來，打過招呼後，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回到基地後，唐嫣才知道，夏天宇在基地裡名氣不小，與黃老三有點過節，雖沒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卻也好不了多少。能正面抗衡黃老三，這夏天宇肯定不簡單。

　　這關頭，劉沁雅敢與夏天宇接觸，真的沒有一點私心？說出去誰都不會信，黃老三奈何不了夏天宇，動不了劉沁雅，難道還不能為難他們下面的人？劉沁雅真傻還是假傻……

　　“嫣兒，你還有事嗎？”被唐嫣看的莫名其妙，劉沁雅禁不住出聲。

　　“下午那事你知道的吧！”唐嫣似笑非笑道。

　　劉沁雅警惕掃視了唐嫣一眼，難道她猜到了什麼？不可能，這事連江離劉芸他們都沒察覺，“知道，馬良通知我的，怎麼了？”

　　“我還以為變異喪屍襲擊基地的事，讓你擔心了。”

　　唐嫣話一落，眾人臉色驟變，劉沁雅眼中掠過懊惱，臉色微沉，唐嫣知道了？不可能……等等，唐嫣從外面回來後，對她的態度也變得十分奇怪，眼裡驚疑不定，戾氣稍縱即逝。

　　“唐嫣，慎言！”江離陰鬱呵斥一聲。

　　唐嫣戲謔的口吻，傻子都明白話裡隱含的意思，凝視唐嫣的視線帶著絲絲告誡，這時刻決不能讓隊裡人生了疑心，末世人人為己很正常，卻沒人會公然拿到明面上說出來，撕破臉，對誰都不光彩！

　　“沒事的，江離，嫣兒跟你們開玩笑的，基地發生這種事，誰心裡都不好過。”劉沁雅溫柔笑著，完美演繹長輩的角色，縱寵嬌蠻的唐嫣。

　　唐嫣抿嘴淺笑，劉沁雅那神色，可不像不知情，只是不知江離他們知道多少？故事女主總是特別的，以前看小說時，她就覺得奇怪劉沁雅為什麼要離開基地？她離開那會，基地還沒出事，她一離開……基地便被舔食者圍攻，死傷無數，不到十分之一的人逃出生天。親身經歷後，才發覺事情不正常，劉沁雅一定收到什麼消息，不過，卻一直隱瞞著。

　　“好了，還是想想怎麼離開基地，時間可不多了，誰知道我們還能不能看到明早的日出？”徐媛自嘲說道。

　　基地東西兩頭都圈著木欄，基地矮牆建的粗坯，年久失修，不少地方都坍塌露出裡面的黃磚，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晚上十一點，氣溫再次驟然下降，漆黑的深夜，除了屋內影影綽綽的蠟燭，沒有一絲光亮，夜風呼呼作響，彷若置身寒冬臘月，沒有暖氣，窗戶緊閉，寒風依舊噬骨冰寒，眾人心中忐忑更甚，有幾個低垂著頭，不斷咒罵著什麼。

　　耳邊，風聲鶴唳。

　　“沁雅不好了……”

　　不多時，天空淅淅瀝瀝飄起小雨，風聲夾著雨聲，為靜謐的夜晚更添了三分蕭索，猛然外面傳來數聲慘叫，緊接著一個踉蹌的步伐聲走進，帶著急切的語調，大力推門闖了進來。

　　這情況，唐嫣倒不意外，下午時舔食者襲擊了基地，晚上不可能太平，只是沒想到變故來得這麼快，快得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調整，基地就被圍攻了。

　　“發生什麼事呢？”江離忙起身，上前扶起推門而入的青年。

　　“喪屍圍攻基地，出現變異喪屍……前面快頂不住了！”

　　聽到這句話，劉沁雅臉色變得鐵青，事情發生太快，下午基地遇襲，晚上喪屍群就開始圍攻基地，忍不住看了眼窗外暗沉的深夜，氣急道：“附近有多少喪屍圍攻基地？黃老三他們現在在哪？情況太反常了，喪屍不可能無緣無故圍攻基地，肯定發生了什麼預料之外的事？”

　　普通喪屍沒有智慧，聽覺靈敏，怎麼會發生圍攻基地這種事？

　　“去黃老三那邊報信的人說，黃老三那群人不見了。”

　　“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江離氣急敗壞問道。

　　“跑了唄，難道還留在基地等著餵變異喪屍，怎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嘲諷，唐嫣淡漠道，“矮牆擋不了多久，還是好好想下怎麼離開？”

　　黃老三那榆木腦子，萬不可能有這份果斷捨棄的勇氣，這裡面黃謨應該沒少推波助瀾。看向劉沁雅冷靜發號施令，讓眾人從基地後面撤退，嘴角勾起冷笑，不愧是女主，連退路都考慮到了。

　　馬良從庫房抗出一箱槍支，丟在地上，讓眾人快速裝備，時間不多得儘快撤退，唐嫣毫不遲疑上前拿起手槍，瞥了眼江離，冷道：“消音器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喪屍對聲音有多敏感……”

　　聽見她的話，原本高興的人，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槍聲穿透力極強能傳達到幾十米開外，遇上喪屍，如若貿然開槍，到時候只會引來更多喪屍襲擊。

　　劉沁雅見他們發呆，眉頭一蹙，說道：“消音器有限，分發給槍法可靠的，別耽擱時間，嫣兒跟緊我別亂跑，江離通知下去，馬上撤離！”

　　唐嫣沉默看著劉沁雅有條不紊安排下去，不可否認，盯著女主光環的劉沁雅，光這份捨得的魄力，尋常男子都做不到。

　　“將喪屍圍攻基地的消息發佈出去。”頓了下，劉沁雅閉上眼說了句。

　　旁邊高峰眼神執著，閃過火熱，沁雅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

　　唐嫣漫不經心把玩著手槍，透過窗口，仰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把喪屍圍攻基地的消息發佈出去，真的好嗎？善良還是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