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我的妹妹是級任導師！？

　　——是誰……我的妹妹到底是誰……

　　一早，出門上學的帝野將悟走在校園裏面，往深流院學園的校舍前進。

　　當下的季節是五月下旬。帶著新綠清香的爽朗微風吹得群樹枝葉搖曳生姿。

　　在這令人身心舒暢的空氣之中，學園的女學生們一邊朝氣勃勃地互道早安，一邊往玄關走去。微風的吹拂使秀髮與裙擺輕盈飄搖，為女孩子們的優雅步伐平添了幾許風采。

　　將悟進入深流院學園插班就讀很快地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的他，為了找到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女，按理說早就要認識許多學校裏面的女孩子，並且跟她們打成一片，甚至更進一步地……開始慢慢培養感情了。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將悟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直直地盯著那些女學生們的背影不放。那眼神就跟老鷹一樣銳利。要是附近有警察的話，八成會把他當可疑人物盤問吧。

　　——和我離散的那個妹妹到底是誰啊！

　　或許那個『妹妹』現在也在這間學校，並在離將悟不遠的地方，偷偷觀察著他也說不定……

　　「帝野你有甚麼問題嗎？站在那種地方發呆。」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將悟赫然回神。

　　只見一名身穿寬鬆運動夾克的女性走出玄關盯著將悟。這位不論左看右看都只是個小學生的女性，正是將悟的級任導師小都裏舞子。

　　「啊，小都裏老師。早安。」

　　「瞧你表情呆滯成那樣。想必你一定是迫不及待想上老師的課了對吧？」

　　「沒、沒有啊，不是那樣的……」

　　「你不用跟老師客氣了。待會兒上課老師會準備一大堆難題考倒你的，趁現在做好心理準備吧～」

　　「拜託老師不要在上課時間玩好嗎……」

　　「有甚麼關係。一直認真上課會覺得很無聊的。」

　　小都裏老師露出惡作劇般的表情嘻嘻嘻地竊笑。

　　那言行舉止一點都不像大人。

　　將悟用彷彿在看待小孩子的眼神，低頭看了只有自己胸膛那般高的小都裏老師。

　　「嗯？帝野，你那挑釁的眼神是甚麼意思！你想跟老師單挑嗎？是不是啊！」

　　小都裏老師一邊氣呼呼地怒瞪將悟，一邊踮起腳尖握拳捶打他的胸膛。簡直就像聽到別人說自己壞話而發脾氣的小學生一樣。

　　「我沒有要跟老師單挑，拜託別打了。」

　　——小都裏老師真的是大人嗎……

　　將悟咂舌心想。

　　——該不會……小都裏老師是我的妹妹吧……？

　　對了……仔細想想，小都裏老師的存在其實就是個謎團，太讓人捉摸不清了。

　　明明是大人，可是從頭到腳部長得像小學生，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有沒有可能我們大家都被她騙了？其實老師只是個小學生，而且還是我的……妹妹……

　　「少胡思亂想了～那怎麼可能呢。」

　　將悟敲了自己的腦袋一拳哈哈大笑，打消了奇怪的念頭。

　　小都裏老師面露有些驚嚇的表情，抬頭看了突然笑出聲的將悟。

　　「怎、怎麼了？你該不會亂拔長在路邊的香菇吃了吧？」

　　「誰要亂撿東西吃啊。」

　　「噢，對了。帝野，我有事想麻煩你。可以請你去教職員室一趟，幫我從辦公桌拿點名簿嗎？老師等一下還有事。」

　　「現在嗎？」

　　「你那不滿的表情是怎樣？不去幫老師拿的話，我真的會丟難題考你喔。」

　　「呃……」

　　「那就說定了，拜託你囉！」

　　把事情丟給我後，小都裏老師揮揮手，踩著輕快的腳步返回校舍。

　　「報告～」

　　教職員室和一般教室分屬不同的校舍。

　　將悟按小都裏老師的吩咐跑了一趟教職員室，拿起放在她辦公桌上的黑色點名簿。

　　「哎，將悟同學？早安。」

　　回到走廊後，恰巧碰上一個往教職員室走來的女學生。原來是班級委員鶴真心乃枝。

　　「心乃枝早安。你來教職員室有事嗎？」

　　「嗯。我來交輪值表給小都裏老師。」

　　「老師現在不在喔。她說有事離開一下，還命令我當跑腿幫她拿點名簿呢。」

　　將悟無奈地聳聳肩膀，搖了搖手中綁著繩結的點名簿給心乃枝看。

　　「真是，小都裏老師有夠會使喚人的。」

　　見將悟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心乃枝噗哧一笑。

　　「也只能認命了。我們要聽大人的話嘛。」

　　「大人、嗎……總覺得我比較像在服務小學生。」

　　於是心乃枝走進教職員室，把輪值表放在小都裏老師的辦公桌上。將悟和心乃枝完成任務後，結伴一起前往教室。

　　就在兩人通過外廊準備進入主校舍的走廊時——

　　「咦？小都裏老師。她在那裏幹嘛？」

　　赫然發現小都裏老師的背影出現在走廊的盡頭。只見她站在那兒不停東張西望。那地點離教室有段距離，而且四下無人。

　　她看起來好像在警戒甚麼，那態度就像賊頭賊腦的小偷一樣。

　　大概是確定附近沒有其他閑雜人等，小都裏老師興衝衝地點頭後，火速接近一旁的用具室然後打開房門。

　　「小都裏老……」

　　將悟還來不及出聲呼喊，小都裏老師已經一聲不響地進入用具室，並關上了房門。

　　「啊，跑走了。」

　　「她好像在躲甚麼耶。有人在追她嗎……？」

　　心乃枝一臉納悶地注視著小都裏老師躲入的房門。

　　「差遣人去跑腿，自己卻不知在胡搞甚麼。我本來想把點名簿交給她的……」

　　將悟噘嘴走到了用具室的前面。

　　當他手握門把打算開門進去的時候……聽見了房內傳來哭哭啼啼的啜泣聲。那是小都裏老師的聲音沒錯。

　　——小都裏老師……在哭……？

　　將悟停止開門的動作，不禁和心乃枝面面相覷。

　　他悄悄把門往旁邊一拉，從門縫偷看房內。

　　狹小的用具室光線幽暗。窗戶的百葉窗被拉下，外頭的光線呈條狀照入內部空間。

　　只見有個穿著運動夾克的嬌小背影躲在靠牆並排的置物櫃後。那是小都裏老師，她的肩膀不斷頻頻發抖。

　　將悟屏聲息氣，並豎起了耳朵。

　　「……咿。嗚……嗚……」

　　沒辦法看見她的表情和手。唯有哀戚的哭聲隱隱約約傳進了將悟和心乃枝的耳中。

　　「葛格……」

　　將悟的背頓時因緊張而抽搐了一下。

　　——葛、葛……格……？

　　「舞子裝大人裝得好累……好想多多跟葛格撒嬌喔……」

　　她說……甚麼？小都裏老師裝大人裝得很累……？

　　意思一整個莫名其妙。無視將悟的滿腹疑問，老師繼續哭道：

　　「其實啊……舞子是葛格的妹妹……不是大人。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而已。」

　　將悟渾身起雞皮疙瘩，背部猛烈竄起了寒顫。

　　自己似乎聽見不該聽到的事情。好像不小心得知了驚天動地的秘密。

　　將悟緊張不已地輕輕拉著門把，帶上了用具室的門。

　　「老……老師剛剛說的那些話是甚麼意思呢……？」

　　心乃枝似乎也聽到了。她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將悟。

　　面對眼前的突發狀況，將悟也只能搖頭回答。

　　「我也不清楚……總之被小都裏老師發現那就麻煩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將悟和心乃枝腦筋一團混亂，只能盡量放輕腳步聲從用具室前面快步離開。

　　§

　　後來上世界史的時候，坐在最後一排座位的將悟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忘不了今早在用具室看到的場面，上課心不在焉。

　　——小都裏老師其實是小孩子……？她有『葛格』……？這麼說來，難不成她是我離散的妹妹……？

　　小都裏老師正站在講台上，用竹劍指著黑板，講解古代的埃及史。

　　「然後呢，這個叫古埃及王托勒密六世的家夥，跟自己的妹妹克麗奧佩脫拉二世結婚了。古埃及很誇張對吧？老師也想去爬一次金字塔呢。」

　　「老師！」

　　坐在前排座位的男學生元氣十足地舉手發問。

　　「有問題嗎，田中？」

　　「我們想和小都裏老師攜手走進人生的墳墓！」

　　「你這說話沒頭沒腦的蠢貨！」

　　小都裏老師擲出的粉筆應聲射入了田中的鼻孔。

　　「老師我啊，早就決定死掉之後要變成地縛靈，詛咒那些日子過很爽的死現充了！」

　　「啊啊，真希望被老師的靈魂附身……」

　　如佛祖般露出滿臉笑容後，田中「碰」的一聲倒趴在自己的桌上。

　　看著用竹劍前端啪啪啪地敲著地板的小都裏老師，將悟「哼」地笑了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就常理思考，小都裏老師不可能是我的妹妹。」

　　見將悟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隔壁的神風雅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將悟，你在碎碎念甚麼啊？」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小都裏老師真不像大人。」

　　聞言，雅也露出嚴肅表情看了小都裏老師。

　　「——對啊。小都裏老師說不定真的是小孩子……」

　　「啥……？你、你在胡說甚麼啊。」

　　「我有……看到。」

　　「看到甚麼？」

　　「昨天放學我經過走廊的時候，聽到用具室傳來有人啜泣的聲音。我好奇地偷看後，看到小都裏老師躲在裏面喃喃喚了聲『葛格』。」

　　「那不就跟我們今天早上看到的一樣嗎？」

　　雅重新把頭轉向將悟，壓低音量說道：

　　「我從以前就在懷疑了……仔細想想真的很奇怪。身高那麼矮，胸部又平得要命，感覺那麼像蘿莉的小都裏老師竟然會是大人……說不是小學生才奇怪吧！」

　　「有甚麼好奇怪的，小孩子怎麼當得了老師。」

　　「說不定是走後門入學的！」

　　「拜託，學生才會做那種事吧……」

　　這時，「咻」地響起一陣劃破空氣的聲音，瞄準兩人射來的粉筆命中後方的牆壁，反彈回來。

　　「餵！帝野、神風，上課禁止講悄悄話！」

　　將悟嚇得回頭，看見小都裏老師威嚴十足地站在講台上。她的眼睛變成倒三角形，像惡鬼一樣橫眉豎目。

　　「對、對不起。」

　　「上課講悄悄話的人，小心老師拉著他一起共赴※死後的世界！」（譯註：日文的『悄悄話』發音和『死後』相同。）

　　……小都裏老師那比小學生還遜的中年人冷笑話，一口氣讓教室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要揭露真相！一起調查小都裏老師的真實身份吧！」

　　午休時間，雅坐在學生餐廳的餐桌旁，一邊吃著甜味的漢堡肉咖哩，一邊大聲嚷嚷。

　　一旁的心乃枝也吃著飯團套餐便當點頭附和。

　　「我也放心不下。今早的小都裏老師哭著說自己是小孩子……」

　　坐在兩人對面的將悟，把每日招牌午餐的炸蝦吞進了肚子裏去。

　　「雅和心乃枝，你們兩個真的認為小都裏老師是小孩子？」

　　「不然將悟你相信小都裏老師是大人嗎？那個超孩子氣的小都裏老師。」

　　「那當然。老師乍看之下是很孩子氣沒錯。那一定是因為她想瞭解我們學生的心情啦。其實她的心理已是個成熟的大人了。身為高中老師，她揮舞著教鞭，把人生傾注在學生的教育，以培育未來世界的主人翁為目標，是社會人士的楷模……」

　　將悟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拖鞋「啪答啪答」的腳步聲而被吸引回頭。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穿著運動夾克的小都裏老師一臉不快地站在眼前。

　　她把盛了午餐的托盤遞到將悟眼前。是看起來十分美味的麻婆茄子。

　　「帝野，茄子給你。快吃。」

　　「……劈頭就教我快吃。老師討厭茄子嗎？」

　　「我本來想吃麻婆豆腐，不小心買錯了餐券啦！跟餐廳的歐巴桑抱怨我不喜歡吃茄子，結果她回我說『不吃青菜會長不大喔』！」

　　「歐巴桑說得沒錯。挑食是不好的習慣啦。」

　　小都裏老師聞言，露出不屑的眼神「哇」了一聲。

　　「你在裝甚麼資優生？你跟歐巴桑同一國的喔？算了，老師不拜託你了。」

　　小都裏老師噘起嘴巴東張西望環顧餐廳，發現坐在裏面位子的同班同學田中後便離開了。他應該會很樂意幫忙吃掉才是。

　　雅「唉」地歎了口氣後，賞了將悟白眼。

　　「你說誰是心理成熟的社會人楷模啊～？」

　　「當我沒說——老師真的是小孩子嗎……？」

　　將悟愈來愈無法相信小都裏老師是大人了。

　　用完午餐後，將悟和雅、心乃枝三人展開了揭露小都裏老師真面目的行動。

　　他們來到中庭，發現老師正坐在陽光普照的長椅上「呼啊～」地張大嘴巴打呵欠。那表情一點緊張感也沒有，怎麼看也不像是上班中的樣子。

　　「找到了，她在那裏。」

　　三人躲在校舍附近的樹叢後面。雅低聲說道。

　　「然後呢？要怎麼做才能揭發小都裏老師是小孩的事實啊？」

　　「很簡單。我們只要當面質問，逼她承認『小都裏舞子是小孩沒錯』就好了。」

　　雅自信滿滿地回答後，走出樹叢靠近小都裏老師。

　　或許是察覺到有人靠近，小都裏老師微微睜開眼睛瞄了雅一眼。

　　雅臉上掛起別有心機的笑容，低頭看著級任導師。

　　「嘿～我說小都裏老師啊，其實你是小學生吧？」

　　本來在打呵欠的老師露出了錯愕的表情，眼睛眨個不停。

　　「怎麼突然問這個？重點是，為甚麼對老師說話口氣那麼沒大沒小？」

　　「因為～小都裏老師長得比我矮～胸部又小～真不敢相信你是大人耶～」

　　雅露出了老神在在的眼神，挑釁似地瞇起眼睛。

　　將悟躲在樹叢裏觀看雅的行動，忍不住冷汗直流。

　　「嗚哇，她說得也太直接了吧。」

　　「神風同學看起來好像很開心呢。」

　　「大概是覺得老師胸部比她小的關係吧……」

　　將悟和心乃枝看得膽顫心驚，但雅好像愈來愈得意忘形了。

　　她刻意地推擠胸部，擠出一道淺淺的溝，像在炫耀自己的身材般開始挑釁。

　　「你看你看。你快點承認自己的胸部跟小學生沒兩樣啦～」

　　「嗚、嗚……你這是想跟老師吵架嗎？」

　　小都裏老師心有不甘似地咬牙切齒。

　　「老師，你不必傷心難過呀。小學生胸部小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低頭看了自己的胸部後，老師無話可說地垂低了脖子。

　　「可惡……老師我都快不能相信自己是大人了……」

　　「看吧！還不快承認自己是小學生！」

　　「也對。比神風同學還要平胸，如果我自稱是大人，也沒人會相信……」

　　小都裏老師悵然地仰望天空，面露有氣無力的微笑。

　　「是嗎？原來老師我是小孩子啊……畢竟在這世上除了小學生以外，根本不可能有胸部比神風還小的女生嘛。」

　　「當、當然啊。大概也只有小學生胸部才會比我還要小了。」

　　「不對。現在的小學生發育都很好呢，高年級的小學生胸部也很大喔。」

　　「沒……沒錯，連小學生的胸部也很大……」

　　「比神風還要平胸，根本連幼稚園小孩也不如吧。原來如此，老師是幼稚園小孩啊～」

　　「知道就好。小都裏老師你比我還要平胸，所以是幼稚園……」

　　說著說著，雅的眼眶泛起了淚水。

　　「嗚哇啊啊啊啊！小都裏老師你這笨蛋！我要抗議你虐待學生！」

　　雅邊哇哇大哭，邊逃回將悟和心乃枝所躲藏的地點。

　　「人家才不是平胸呢……人家胸部還是有發育一點點……才不是幼稚園等級呢……」

　　雅癱坐在地上哭個不停。

　　「都怪你沒事拿那種話題挑釁老師啦。這就叫適得其反。」

　　「怎樣啦。不用狠一點的方式逼問，怎麼揭露她的真實身份啊。」

　　此時，心乃枝好聲好氣地安慰火冒三丈的雅：

　　「不可以用狠的方式喔。你有聽過『北風與太陽』這個故事嗎？」

　　「北風為了吹走旅人的上衣所以全力吹風，結果反倒讓旅人因為天寒穿上更多衣服。太陽則是用陽光照耀，輕鬆地就讓旅人熱到脫下了衣服……是這樣的故事對吧？」

　　心乃枝點頭同意了將悟的回答。

　　「愈是嚴厲地苛責小孩，小孩只會更封閉自己的心。唯有予以溫柔的守候，小孩才會願意對你敞開心房。」

　　「原來如此……」

　　「小都裏老師她戴著『老師』這張面具，在這嚴苛的世界裏努力生存。今天早上她不是哭著說『我裝大人裝得好累』嗎？這一定是老師放出的求救訊號。她需要可以讓她脫下面具，露出小孩子的真實面孔撒嬌的對象！」

　　一如要幫誤入歧途的學生洗心革面的熱血教師般，心乃枝用力握緊了拳頭。

　　「雖、雖然一頭霧水，不過心乃枝說這話感覺好有說服力喔……」

　　「那鶴真同學你有辦法拆下小都裏老師的面具嗎？」

　　「這個嘛，我來試試看吧。」

　　在將悟和雅的守護之下，心乃枝朝坐在長椅上高舉雙手打呵欠的小都裏老師走去。

　　轉頭一看的小都裏老師詫異地皺起眉頭。

　　「這回換鶴真？有甚麼事嗎？」

　　心乃枝在老師旁邊坐下，筆直注視老師的面孔。她的臉上掛著如保健老師般溫柔、充滿親情的和藹笑容。

　　「老師……不，舞子妹妹。你可以不用再逞強下去了。」

　　「舞、舞子妹妹……？」

　　「舞子妹妹好可愛。忍不住想給你摸摸頭呢～」

　　「餵。我可是老師耶！是大人耶！你竟然敢小看我！」

　　小都裏老師不客氣地把心乃枝的手拍掉。

　　可是心乃枝並未因此氣餒，她就像要拯救被人放棄的墮落不良少女一樣，露出慈悲為懷的表情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小都裏老師。

　　「我瞭解。舞子妹妹其實是個坦率又純真的小孩子。所以你不用再強迫自己裝大人了。快變回溫柔的舞子妹妹吧！讓我看看舞子妹妹的真實面貌！」

　　「怎麼連鶴真都滿嘴胡言亂語？」

　　「可以了！你真的不用……再逞強下去了……舞子妹妹，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裝大人，獨自承受著痛苦對吧？你覺得很孤單對吧？然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瞭解你的苦楚，你的心受到傷害，所以才變得像刀子一樣銳利！」

　　就像在為小都裏老師的痛苦代為發聲般，一行熱淚自心乃枝的眼眶流下。

　　那既是哀傷的眼淚，同時也是能融化冰凍之心的療愈眼淚。就連躲在樹叢後面偷看的將悟也深受感動，差點就哭出來了。

　　「請相信我們。我們絕不會折磨舞子妹妹的心……今後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吧……」

　　「嗚嗚……嗚……」

　　被心乃枝真誠的話語打動，小都裏老師像快哭出來似地臉皺成一團，發出了嗚咽的聲音。

　　「鶴、鶴真……老師其實也不想做壞事……也不想變成可惡的大人啊……」

　　「不要害怕。我身為班級委員，一定會幫助舞子妹妹成功洗心革面的！」

　　「嗚嗚嗚嗚！老師決定金盆洗手。我發誓我不當大人了，也不再抽煙喝酒……所以拜託鶴真不要丟下老師不管……」

　　「我不會丟下你的！舞子妹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你是我的知己啊！」

　　「鶴真——！……等等，你在讓老師陪你瞎搞甚麼啊混蛋——！」

　　「叩」的一聲，小都裏老師賞了心乃枝一記頭錘。

　　「呀！」

　　「聽好，老師是不折不扣的大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抽煙還有玩BL遊戲了！有不滿的話放馬過來，老娘奉陪啦！」

　　小都裏老師豎起中指，露出凶神惡煞的模樣狠狠地反駁。

　　只見她起身離開長椅，雙手插在口袋裏面，挾著猖狂的氣勢邁大步離開。附近女孩子們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全被她的不良少女氣場嚇得讓出路來。

　　心乃枝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地走回將悟和雅躲藏的地方。

　　「唉……勸說小都裏老師洗心革面的計劃失敗了。」

　　「說甚麼洗心革面啊。」

　　雅在胸前抄起手臂，盯著往校舍方向走去的小都裏老師背影。

　　「唔……那個一點都不成熟的態度，小都裏老師果然是小孩子沒錯。我一定要扒掉她的假面具……」

　　「是嗎……我總覺得單純是精神年齡的問題。」

　　「你們在玩甚麼遊戲啊～」

　　這時頭上傳來了聲音，將悟等人抬頭仰望校舍。

　　只見學生會會長天導愛菜從打開的社辦窗戶探出頭來，以一臉興衝衝的表情看著樓下的將悟等人。

　　§

　　「小都裏老師是小學生～？」

　　將悟等人來到學生會社辦說明小都裏老師的事情後，愛菜不可置信地大叫。

　　「沒錯！那個小都裏老師怎麼可能不是小學生，我才不信！」

　　雅說得口沬橫飛，一旁的心乃枝也點頭如搗蒜。

　　「我們都有聽到小都裏老師邊哭邊說『我其實是小孩子』。」

　　聞言，坐在副會長座位的國立凜香冷靜地闔上閱讀到一半的書。

　　「你們聚在一起胡說八道甚麼？在我們曆史悠久的深流院學園裏，不可能有小學生老師。」

　　「呃，就算曆史很短的學校也是一樣吧……」

　　將悟深深覺得凜香抓錯重點吐槽。

　　沈思了好一段時間的愛菜，以凝重的語氣喃喃說道：

　　「愛菜說不定有頭緒……」

　　「連天導會長也覺得小都裏老師是小學生嗎？」

　　愛菜點點頭，從桌子抽屜拿出掌上型遊樂器給將悟看。

　　打開電源後，螢幕顯示出遊戲的標題畫面。那是一款大受小學生歡迎，甚至被改編成動畫的運動遊戲。

　　「上次我在玩這款剛買不久的『閃電天堂GX』時，小都裏老師一副很羨慕的樣子在旁邊看喔。她跟愛菜說她沒錢買不起，還撒嬌說『一個晚上就好，拜託借我玩～』呢……」

　　「沒有錢……？那你有借她嗎？」

　　「沒有耶。愛菜是學生會會長，要保持威嚴才行不是嗎？所以我義正詞嚴地跟她說『不要。小都裏老師是大人了，要自己買。』老師聽了很氣餒，丟下『大人真是辛苦哪……』這句話後就離開學生會社辦了。」

　　這番水準一點都不像高中生和高中老師的對話，讓將悟愈聽愈頭痛。

　　「愛菜是不是跟小都裏老師說得太過分了呢……既然她是小學生，我態度應該要更溫柔一點的……」

　　凜香不知不覺間出現在愛菜後面，把文件捲成圓筒狀敲了她的腦袋。

　　「咿～凜香幹嘛打人家～？愛菜又沒有亂吃點心～」

　　「我看你最近工作都沒甚麼進展，原來都在打電動啊！」

　　「因為不快點破關的話很容易被劇透嘛……」

　　於是愛菜像下定決心般站了起來。

　　「好吧！愛菜決定現在拿『閃電天堂GX』去借給小都裏老師！」

　　「咦？這樣好嗎。我覺得你也不用對她那麼好……」

　　「沒關係。愛菜看小女生開心的樣子也會很高興～」

　　見愛菜面露溫暖笑容，一股暖流湧上將悟的心頭。

　　「哦，沒想到天導會長做人這麼和善。為了孩子氣的小都裏老師，自願借出貴重的遊戲軟體……」

　　「不用在意啦。反正這遊戲愛菜已經破關了～」

　　「……啊，是嗎？」

　　將悟為自己白白感動的事感到有些後悔。

　　於是，為了借遊戲給小都裏老師，將悟、愛菜、心乃枝還有雅四人在校內尋找她的身影。

　　最後一行人在教職員室找到了小都裏老師。

　　「資料就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唉～真是沒勁……要不要去摸個魚咧……」

　　小都裏老師一邊喃喃自語地發出有損教師尊嚴的牢騷，一邊檢查放在桌上的影印文件。她似乎正在準備下午的上課內容。

　　愛菜站在教職員室的入口，朝小都裏老師高舉『閃電天堂GX』的盒子。

　　「小都裏老師！我拿遊戲來借你了～！」

　　「你說甚麼！」

　　轉過頭的小都裏老師立刻眼睛一亮，一溜煙衝到了走廊。

　　「你真的要借我嗎！」

　　愛菜笑瞇瞇地把遊戲軟體的包裝盒遞給了小都裏老師。

　　「嗚哇～謝謝！感恩啊！」

　　收下軟體後，老師雀躍不已地跳來跳去。那樣子簡直跟收到了玩具禮物的小孩子沒兩樣。

　　「幸好你喜歡～舞子妹妹，你就留著玩到膩為止吧～」

　　小都裏老師彷彿發現事有蹊蹺，倏然停止了動作。

　　她用狐疑的眼神定睛直視愛菜。

　　「餵，為甚麼連天導也說話沒大沒小？而且神風和鶴真也來了，又有甚麼事嗎？」

　　小都裏老師警戒地輪流注視所有人的臉。

　　雅站到老師的面前，態度毅然地質問：

　　「小都裏老師你太奇怪了！為甚麼會沈迷小孩子的遊戲！」

　　「啊啊，你不知道嗎？『閃天』也很受大朋友歡迎的。」

　　「你騙人！收到小學生流行的遊戲還開心成那樣，就是證明小都裏老師是小孩子的最有力證據！」

　　小都裏老師聳聳肩膀，露出像在說「唉，真是沒常識」的模樣歎氣道：

　　「那我就拿出『閃天』是設計給大人玩樂的證據給你瞧瞧。」

　　只見小都裏老師留下一抹狂妄的笑容，折回了教職員室。

　　她打開教職員室裏面的教師專用置物櫃，從中搬出了一個小瓦楞紙箱。她有些吃力似地抱起箱子，回到將悟等人面前。

　　「這是甚麼？」

　　將悟低頭看著這箱被重重放到地上的東西問道。

　　「這些是老師的寶貴收藏品。打開來看看吧。」

　　將悟蹲下來打開了箱子。箱子裏頭密密麻麻地塞滿了薄薄的冊子，可以看到五顏六色的書背。照這數量看來大概有五十本左右。

　　將悟隨手拿起一本看了封面……不禁啞然失色。

　　本子的封面插圖是也有出現在遊戲軟體盒子上的兩名少年。好像是遊戲的主角和反派角色的樣子。

　　兩人眼睛如星星般發光閃爍，不知何故上半身赤裸，紅著臉頰凝視著彼此。詭異，實在是有夠詭異。這兩個少年的感覺也未免太淫亂猥褻了。

　　「這、這個是……」

　　「最近老師很迷『閃天』！還去專門的同人活動會場大肆搜購BL同人志！這是大人的愛好啊！只可惜我一口氣買太多，結果沒錢買遊戲軟體了！」

　　雅和愛菜羞紅著臉拿起同人志翻閱。

　　「你、你看這個！兩個男生在親親耶！」

　　「這本漫畫好奇怪，男生竟然穿水手服～」

　　「不可以啦，神風同學和天導會長！在學校看那種東西會被罵的！」

　　心乃枝拼了命地想搶走同人志，只是雅和愛菜就像著了魔似的，繼續沈浸在禁忌的同人志世界之中。

　　看到她們三人的反應，小都裏老師洋洋得意地挺起了幼稚園等級的平胸。

　　「嚇到了吧。老師我啊，對於你們這種小毛頭無法想像的世界可是熟得很呢！今後要把老師當大人尊敬！知道了嗎！」

　　「看你這樣我反而尊敬不起來……」

　　將悟傻眼地環視了雅和愛菜看得津津有味的同人志封面。

　　「好吧，我們很清楚小都裏老師是千真萬確的大……」

　　話說到一半，將悟忽然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嗯？」

　　為甚麼呢？總覺得好像有點怪怪的。這堆同人志小山有地方不對勁……

　　將悟拿起好幾本同人志比較封面。

　　少年們彼此深情凝望的插畫、手握著手的插畫、抱在一起的插畫……通往重口味世界的大門一一呈列在眼前。

　　一本又接著一本。

　　大致看過所有同人志的封面後，將悟終於發現了一件事。

　　——我知道了。這些同人志都有個共通點！

　　「看夠了吧。快點把看過的同人志收好！」

　　小都裏老師準備把同人志收回瓦楞紙箱裏面。

　　「等一下。非常遺憾，這些同人志並沒有辦法證明老師是大人。」

　　小都裏老師心虛似地停止了動作。

　　「而且，反而還變成了證明小都裏老師不是大人的證據。」

　　「你、你在胡說甚麼啊，帝野。老師當然是大人了。」

　　「大家看看這些同人志的封面——有沒有發現少了甚麼東西？」

　　雅擺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同人志看。

　　「少了甚麼呀？」

　　將悟把剛剛看到的第一本，也就是兩名少年上身赤裸互相凝望的同人志封面，拿到小都裏老師的面前。

　　「少了十八禁標誌啊！」

　　這個意外的答案，令在場所有人不禁「咕嘟」一聲嚥了口口水。

　　「大家仔細看同人志的內容。乍看下似乎是在描繪禁忌的少年愛，但其實每一本都是爽朗青春、內容健全的漫畫。這裏面別說是十八禁了，連本※R指定的漫畫也沒有。那麼瘋狂熱愛BL的小都裏老師會把這些同人志當寶，不覺得有點不自然嗎？」（編註：日本分級制度規定，R指定為未滿十五歲不得觀看的作品。）

　　「你、你很囉嗦耶。老師就是喜歡健全的內容啦。」

　　「真的是這樣嗎？會不會其實本來想買十八禁的，可是礙於年紀所以沒辦法買……難道不是這樣嗎？」

　　小都裏老師「嗚……」地發出呻吟，嘴唇開始顫抖。

　　一如想起痛苦回憶般，她垂低脖子，貌似悔恨不甘地緊握雙拳。

　　「老師去同人會場本來是想買十八禁同人志的，結果那群天殺的擺攤女生卻說甚麼『不能賣給未滿十八歲的小孩』……」

　　淚珠從她緊閉的雙眼滾落。

　　「混帳——！都怪你們把我當小孩子看！我要詛咒你們——！」

　　小都裏老師再也忍不住放聲哭喊，拔腿朝走廊盡頭衝去。

　　「老、老師！等一下！」

　　——不妙，我傷到小都裏老師了……

　　將悟趕忙追出去。

　　不能就這麼丟下老師不管。

　　因為小都裏老師她……說不定真的是小孩子，而且還是我的妹妹啊！

　　將悟一路追尋小都裏的蹤跡，最後在主校舍的偏遠用具室發現了她。

　　「小都裏老師。」

　　將悟走進用具室關上門，走到了小都裏老師的前面。

　　老師一臉無精打采地看了將悟。將悟放輕動作在她面前蹲下。

　　「抱歉。我完全沒有顧慮老師的心情……我不是因為老師不能買十八禁同人志所以在取笑你。」

　　「那為甚麼你們那麼堅持要把老師當小孩子看……」

　　「其實……我不小心看到了。小都裏老師躲在這間用具室哭泣……」

　　「哭？老師我甚麼時候哭了。」

　　「老師不用逞強。小都裏老師你不是我們的級任導師嗎？難過的時候……你可以叫我『葛格』沒有關係的。」

　　將悟向小都裏老師投以哥哥關心柔弱妹妹的溫柔視線，擠出和藹的笑容。

　　此時，小都裏老師才像驚覺了甚麼似地睜大雙眼。她應該是想起今天早上的事了吧。她一邊眨著眼凝視將悟，臉頰也悄悄地染紅了。

　　「帝、帝野……難道你聽到了老師的聲音……？」

　　「是的……那時候的小都裏老師，鹹覺十分寂寞……」

　　小都裏老師的嬌小身軀開始打起哆嗦。

　　「給我忘了……」

　　下個瞬間，她惡狠狠地瞪了將悟。而且雙眼佈滿血絲。那張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妹妹仰慕哥哥的害羞表情。根本是急著要咬死獵物的野獸眼神。

　　「小、小都裏老師……？」

　　「給我忘了啊啊啊啊啊啊！」

　　「嗚哇！」

　　小都裏老師縱身飛撲，把將悟壓倒在地上。她順勢跨坐在將悟的身體，一邊渾身顫抖，一邊用雙手揪住他的胸膛。

　　「給我聽著！現在馬上忘掉你看到的一切！否則，就算當場讓你頭破血流，我也要逼你忘得一幹二淨！」

　　「冷冷冷、冷、冷靜啊老師！救、救命啊！」

　　或許是將悟的慘叫傳到了外頭，入口的門「喀啦！」一聲猛地被打了開來。

　　轉頭一看，只見心乃枝和雅站在門口，半張著嘴巴，瞠目結舌地交互打量將悟和騎跨在他身上的小都裏老師。

　　「將悟有夠低級的。看小都裏老師年幼可欺就侵犯人家！」

　　「將悟同學，拜託你停止這種行為吧！我相信成熟的女性也會接受你的追求的！」

　　雅的冷冽視線和心乃枝的悲情呼籲，硬生生地刺進了將悟的胸口。

　　「等、等一下，這是誤會……應該說，拜託快點救我！」

　　「所～以～說～！老師是大人了！」

　　小都裏老師怒吼的時候，有一名少女從心乃枝和雅的背後探出了臉來。

　　身穿制服，頭戴魔女娘COS服的三角帽，外面還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是三年級的嵯峨良芽依。

　　「哦，小都裏老師。我終於找到你了。」

　　芽依進入用具室，走到小都裏老師的旁邊。

　　「嵯、嵯峨良學姊？那、那個，我們現在有事要談……」

　　「帝野你在這做甚麼？我是來問老師『妹妹來電鈴聲』完成了沒有。」

　　「甚麼……？來電鈴聲……？」

　　「我打算拿小都裏老師的特製妹妹來電鈴聲，當作『LYRICAL☆SISTERS』的集點特典發送給客人，所以拜託老師錄音——老師，請問進度如何？」

　　「老師。該不會你今天早上邊哭邊喊『葛格』是為了……」

　　小都裏老師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扭開頭不看將悟。

　　「因為我缺錢買『閃天』，偷偷接案子打工，所以才用錄音機在錄音啦。」

　　「我們聽到的是老師錄音的過程嗎……既然如此，老師早點告訴我們不就得了。」

　　「老師做這種兼差會引來爭議吧！所以我也只能隱瞞啊！」

　　「既然有爭議，那就別兼莫名其妙的差啊！」

　　將悟吐槽得頭頭是道，小都裏老師淚眼汪汪，鼓起了腮幫子。

　　那個受了委屈的表情，不管怎麼看都跟挨罵的小學生沒有兩樣。

　　§

　　「啊～啊～如果小都裏老師真的是小孩子事情就有趣了。真沒意思。」

　　下午的課堂開始前的教室。雅坐在自己的位子，拄著臉頰百無聊賴似地喃喃自語。

　　「雅，你只是抱持等著看好戲的心態而已嗎？」

　　坐在雅隔壁的將悟輕聲歎了口氣。

　　「因為小都裏老師如果是將悟的妹妹，那多好玩啊。」

　　「好玩個頭啦……」

　　「話說回來，小都裏老師實際上到底幾歲呀？」

　　心乃枝一邊準備上課要用的教科書，一邊提出疑問。

　　「的確，小都裏老師的年齡是個秘密。到底有沒有人知道呢？」

　　將悟的視線在教室內掃射，最後停在一名男同學的背影上，那個人就是田中。

　　「對了，說不定他有可能知道。我去問問看。」

　　將悟起身離席，走到了田中的旁邊。

　　「田中同學！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甚麼？」

　　「我想知道小都裏老師幾歲了。田中同學你好像對老師的事瞭若指掌，不知道能不能請你告訴我。」

　　「原來如此。找上小都裏老師粉絲俱樂部第二號會員的我，也算帝野同學慧眼識英雄了。關於小都裏老師的情報，本人沒有不知道的。」

　　田中「哼哼」地露出了驕傲的笑容。

　　「是、是這樣子啊……那小都裏老師到底幾歲了？」

　　「這不是廢話嗎！小都裏老師她……」

　　田中咧嘴一笑，氣勢威猛地振臂揮拳。

　　「是永遠的十歲！」

　　「…………是嗎？」

　　問他問題的我實在太笨了……將悟垂頭喪氣，失望透頂。

　　之後，老師向愛菜借了『閃電天堂GX』的遊戲軟體，每天午休時間都在中庭打電動。每次看到小都裏老師那興高采烈地沈溺於電玩的模樣，將悟還是忍不住會懷疑老師其實是小孩子。

　　不過由小都裏老師錄製的『妹妹來電鈴聲』的企劃，最終果然是以教師配音會有爭議為由，遭到半途腰斬的樣子。

　　只是，那時老師躲在用具室錄音的音檔不知為何遭到外洩，並且在全校男學生間引發了爭相高額收購的風潮。

　　至於小都裏老師是否真的是大人……這問題對將悟來說，仍是一道未解的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