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難上加難。
又過了兩天,郭城宇找到吳所畏。
「關係已經打通了,池騁猜得沒錯,現在這個姓孟的副主任抓池騁這個案子,舉報材料也掌握子在他手裡。你想撈人,就必須得從他身上下功夫。」
吳所畏挺著急,「那要怎麼下功夫呢?」
「這還不簡單麼?」郭城宇說得挺乾脆,「一個字——錢。」
這幾天經歷了種種逼債之後,吳所畏聽到錢這個字就是一身冷汗。公司資產被凍結,他的個人財產也搭進去一大半。現階段再想用錢,就只能動他那個小金庫了。姜小帥那話問的真好,樂意麼?樂意,那就把錢交出來吧。
「你覺得需要多少才夠誠意?」
郭城宇說:「看你想達到什麼目的了,是想從輕發落還是無罪釋放。」
「當然是後者。」吳所畏說。
郭城宇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那起碼得這個數。」
不多不少,剛好被掏空。
吳所畏不禁懷疑,「你說那個官員是不是暗中調查過我的帳戶資訊啊?」
「有這種可能。」郭城宇苦笑一聲,「誰讓你們公司近一年來發展得這麼順風順水?你自個兒賺的盆滿體滿,不給上頭打點打點合適麼?」
吳所畏暗暗咒駡這些喝人血的特權階級。
郭城宇說:「其實這事由池騁他爸來經手就容易多了,就是得豁出去那張老臉。」
吳所畏想都沒想就說道:「不能讓他爸摻和這事,萬一留下隱患,給他爸以後的仕途造成不利的影響,池騁就成他們家的罪人了!」
郭城宇又說:「其實我覺得從輕發落就夠了,風險小一點兒,負擔也小一點兒。以池騁現在這種情況,判個一兩年,頂多在裡面待三五個月就能出來了。何況在看守所待遇也不錯,忍忍就過去了。」
池騁能忍,吳所畏忍不了,別說三五個月了,三五天他都受不了。
「行了,就這數,麻煩你再給跑幾趟了。」吳所畏語氣很堅定。
姜小帥就坐在不遠處,聽到吳所畏這話,心裡特不是滋味。他挺想過去插一句的,想勸吳所畏別這麼蠻幹。可想起吳所畏那晚說的話,他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還有檢察院那邊,你也得送禮,雖然不需要那麼多,但也得說得過去。」
吳所畏心裡咯噔一下,小金庫掏空之後,他基本身無分文了。
「錢上面有困難麼?」郭城宇說,「有困難的話吱一聲,我這邊馬上打錢。」
吳所畏拒絕得相當果斷,「你這些天跑東跑西的,也沒少費心,錢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郭城宇一聽這話就明白吳所畏的用意了,果然和姜小帥是師徒,誓死要將他和池騁之間的界限畫明朗。
想到這,郭城宇又把目光掃到姜小帥身上。
「帥帥。」
姜小帥假模假式地在那看視頻,郭城宇叫他也假裝聽不見。
郭城宇大步走了過去,直接摘了姜小帥的耳機戴到自個耳朵上。
「你幹嘛?」姜小帥憤然去搶。
郭城宇嘲弄的口氣說:「這耳機裡怎麼一點兒聲都沒有?」
姜小帥嘴硬地說:「我剛關的。」
郭城宇又把目光轉向螢幕,看到明顯的靜音符號,再次朝姜小帥投去戲謔的目光。
「看默劇呢?」
姜小帥窘著一張臉朝郭城宇怒斥道:「管得著麼?爺樂意!」
「跟我回家吧。」郭城宇好脾氣地哄到。
姜小帥完全無視,依舊一張臭臉對著窗外。
郭城宇又說:「你別在這招人膈應了,人家事夠多的了,你還在這搗亂。你說說你在這能幹什麼?做飯不會做,洗碗把碗摔了,還得費人家幾斤糧食,半袋洗衣服,多不招人待見啊!人家沒轟你是給你留面兒,你還沒羞沒臊地賴在這!」
姜小帥怒火燒身,用盡平生力氣狂吼一聲。
「滾!」
郭城宇看到姜小帥炸毛之後,如願以償地朝門口走。
臨出門前,朝吳所畏說:「東西放門口了,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言外之意,姜小帥是我們家的,到這只是客,要以『客』相待,郭城宇這是明著客套,暗中報復,也給吳所畏和姜小帥劃清了界限。
這四個人,沒一個心縫兒大的。
郭城宇走後,吳所畏把外面的東西搬了進來。裡面有一些新衣服和護膚品,全是姜小帥喜歡的牌子。還有一個移動小冰箱,裡面放著姜小帥喜歡吃的菜和熟食罐頭,全是郭城宇親手做的。
「你看他對你多好。」吳所畏說。
姜小帥其實早就原諒郭城宇了,他就是想找個藉口多陪陪吳所畏,也想讓郭城宇多花一些精力在池騁的事上。
吳所畏把冰箱裡的菜拿出來熱熱,故意擺在茶几上,當著姜小帥的面吃。
「特好吃。」吳所畏吧唧吧嘴,「還是原來的手藝,還是原來的味道,你真的不想吃一口?」
姜小帥冷哼一聲,「我早就吃膩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吳所畏又夾起一跨脆骨,咯噔咯噔嚼了起來。
姜小帥磨了磨後槽牙,最終還是慫了,操著一張大窘臉蹭了過來。
後來姜小帥才發現,吳所畏自始至終就吃了一塊排骨,他根本沒有胃口。姜小帥有點兒後悔,早知道就再忍一會兒了,還能讓吳所畏多吃一些。
……
下午,房產仲介打來電話。
「請問是吳先生麼?」
吳所畏開口,「是。」
「有位先生有意買您昨天在我們這登記的那套房子,我把他的電話告訴您,請您記錄一下。」
吳所畏神色一怔,那邊已經開始讀號碼了。
「先等一下。」吳所畏連忙打斷,「我……我還沒找到筆。」
兩個鐘頭過後,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來看房了。
「你家這房有一定年頭兒了。」男人對著老舊的磚牆說。
吳所畏點頭,「應該是七幾年蓋的,將近四十年了。」
「我就是看上這個地界兒了,這房可真不怎麼樣。」男人說著用手拍了拍大杏樹的樹幹,隨口問道:「這杏樹結杏麼?」
吳所畏連忙點頭,「結杏,每年都結,一年多一年少。」
男人點點頭,跟著吳所畏進了屋子。房間雖然老舊,但還算整齊。尤其還有土坑,老一輩的北方人對炕都很懷戀。男人剛一進屋,就盤腿兒做在炕上抽煙。
「搭上院子八十多平是吧?」
吳所畏點點頭。
男人一口價,「二百萬,全款。」
吳所畏沒說話,看到男人把煙灰掉落在炕席上,燙出一個窟窿。
「嘿,您瞅著點兒,席子都讓您燙了。」
男人朝吳所畏投去不耐煩的眼神,「這房你打不打算賣啊?不打算賣我就不在這耽誤工夫了,還有一家等著我去瞅呢。」
吳所畏說:「就按照你說的價,成交了。」
「那一會兒就去辦手續。」
吳所畏點頭。
男人又說:「你先看看,有沒有要搬走的東西?」
吳所畏說:「都搬走。」
男人嗤笑一聲,那表情仿佛在說,這種破爛你也要?
兩個人商量妥了之後,吳所畏跟著男人一起往門口走。鎖門的時候,吳所畏的手一直哆嗦,構造最簡單的一把老鎖,吳所畏卻鎖了很久才鎖上。
房屋過戶手續辦好之後,吳所畏就開車去了陵園。
在吳爸和吳媽的墓碑前佇立了良久,吳所畏只說了一句話。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以後就算花幾千萬我也會把咱家老院買回來的。」
說完這話,吳所畏磕了兩個頭,抹一把眼淚走了。
而後,吳所畏又把自個的車賣了,而從池騁手裡買來的那輛老車卻沒捨得賣。
週末,吳所畏借了一輛車,把老院僅有的那點兒家當全都搬了上去。結果,車剛開到池騁的住處,卻被告知房屋戶主已經變更,吳所畏不能住在這了。
吳所畏二話不說,抱著大醋包和大醋桶,揣著小木蛋上了車,又往回了姜小帥的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