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兩人正玩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穆子飛起身去換衣服，陳峰去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個男孩，他顯然沒有想到開門的是他不認識的人，原本正要仰著頭打算開口說話，在看到陳峰的時候愣住，仔細看了他一會才說，「這位哥哥，媽媽讓我喊你們過去吃飯。」

　　陳峰微笑著回答，「好的，我們馬上過去。」心裡想，這大概就是那個叫子哲的孩子吧，和穆子飛有一點像。

　　穆子飛正換好衣服出來，男孩看到他就笑著喊，「哥哥，去吃飯了，媽媽做了好多你愛吃的。」連語氣也是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上揚，昭顯單純。

　　「去了。」穆子飛走過來牽陳峰的手，陳峰覺得在小孩子面前這樣的行為有些不合適就掙脫了。

　　對面的門開著，男孩聽到他這麼說就上來拉他的手說，「哥哥，你暑假在忙什麼？媽媽不讓我來找你，說你忙。」他們兩個人走在前面，陳峰有些尷尬地跟上，穆子飛走了一步回頭看了陳峰一眼遞給他空著的那隻手，陳峰搖頭，他就收了回去，回答道，「談戀愛。」

　　子哲很開心地問，「哦，那你什麼時候帶人家回來吃飯？」

　　他們在門口換鞋，對話屋裡的人也聽到了，子哲的母親聽到這裡從廚房裡探出頭說，「子哲，去洗手。」

　　她看著子哲去洗手間才對穆子飛說，「你父親在書房。」說完又對陳峰笑了笑，「你別客氣，隨便坐，馬上就好。」

　　「嗯，好的，阿姨。」最後兩個字陳峰喊得還不算艱難，畢竟他和穆子飛差了五歲，和這個女人的歲數差得又有些多了。

　　穆子飛是明顯叫不出口，只能點了下頭。

　　穆子飛在沙發上坐下，開了電視，然後喊陳峰在他旁邊坐下，剛才那女人話裡的意思明顯是想讓穆子飛進去找他父親，陳峰用手肘推了推他問，「你不去書房看下你父親？」

　　「我陪著你。」

　　陳峰是初次來這邊，穆子飛體貼得不想丟他一個人在客廳尷尬，子哲這時候已經洗完手出來，在穆子飛那邊坐下，從他面前拿過遙控換台說，「哥哥，給你看個我愛看的。」

　　陳峰寬慰穆子飛道，「你去吧，馬上能吃飯了就叫你。」還不忘哄著旁邊的子哲說，「我陪你看吧。」

　　穆子飛起身說，「嗯，等下就回來。」

　　子哲見穆子飛離開，興致也沒有之前那麼高，沉默著看電視，陳峰看兩眼電視又抬頭看看關著的書房，他其實還是擔心穆子飛會和他父親之間發生爭吵，過了三四分鐘，穆子飛就出來了，他走過來在陳峰身邊坐下，陳峰吃驚道，「怎麼不多聊會？」

　　「沒什麼話聊。」

　　「吃飯了。」女人端著菜上桌，「子哲，去喊爸爸出來吃飯。」

　　穆子飛帶陳峰去衛生間洗手，穆子飛邊洗手邊輕聲說，「他要是給你什麼，你別收。」

　　「嗯，你就算不說我也不會收的。」

　　穆子飛洗完換陳峰洗，穆子飛擦乾手從後面抱了下他說，「不管是什麼，我以後都補給你。」

　　陳峰用手肘向後推他，「鬆開，又不是自己家不要這麼隨便。本來就不是我的，要你補給我幹嘛？」穆子飛鬆開之後靠在牆上笑著說，「原來你已經覺得對面是自己家了，我很高興。」

　　陳峰覺得話題被轉移了重點，外面餐桌上有碗筷擺放的聲音，陳峰擦著手說，「去吃飯吧。」

　　桌上穆子飛的父親已經坐下，子哲坐在他的右手邊，陳峰走過去叫了一聲，「叔叔。」不知怎麼他喊得時候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坐吧。」他早已在第一次見面打量過陳峰，這次倒沒有給他太多多餘的眼神，等兩人坐下，他問陳峰，「看你年紀，是剛畢業還是在實習？」

　　「下學期才實習。」

　　「噢。」他頓了頓還想再問，卻被穆子飛打斷，「得聊完才能吃飯？」

　　穆父早已習慣穆子飛的態度，可還是皺著眉說，「越大越不像話。」話雖是責怪，語氣卻還算和緩。

　　「子不教可不就是父之過？」

　　陳峰看著兩人針鋒相對，覺得尷尬無比，在桌下輕踩穆子飛一腳示意他少說兩句，趕緊自我介紹道，「我在西城校區那邊上學，學的是經濟方面的專業，下學期才實習。」

　　坐在穆子飛對面的子哲就來回看著自己的哥哥和父親，陳峰想這個孩子心裡或許正佩服自己哥哥敢於頂撞自己的父親吧。

　　女人端著湯過來打圓場道，「都吃飯，吃完再聊吧。」

　　五人坐定才開始動筷吃飯，穆父中途給穆子飛夾了菜，穆子飛很不給面子的夾出來，一直關注他的陳峰看到他抬筷打算開口，很迅速得把碗遞過去道，「我雖然愛吃，也不用你省給我，桌上還有。」

　　穆子飛側頭看他一眼，還是順了他的意，把菜放進他的碗裡，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穆父看出穆子飛的意思，也沒有再給他夾菜，只是對陳峰說，「你別客氣，喜歡吃什麼就自己夾，以後隨時都可以過來坐坐。」

　　穆父話裡的意思相較之前也有了變化，陳峰點頭答應說，「嗯，好的。」

　　一頓飯耗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吃完，子哲被打發去寫作業，女人起身收拾碗筷，陳峰起身去幫忙，他畢竟不是一個女孩子，在這方面表現實在是彆扭，於是作罷。

　　三人靜坐了會，穆父開口說，「過去有些事我做得未必對，我以為你總會想明白，然後開始過正常的生活……」

　　「好了，有些事明白歸明白，可我還是不會原諒你的，這對我母親不公平。」穆子飛側頭看廚房的方向說，「她也確實不錯，可她終究是頂替了我媽的位置，所以我也不會接受她。」

　　他在桌下拉了陳峰的手，「我選擇男性並不是因為你而對男女的感情產生了不信任，你不用內疚，而且我現在過得很好，並不是在過你眼裡的不正常的生活。」

　　「難得你今天願意說這麼，為這個問題我們吵過太多次，我現在是管不動你了。你能理性思考就好。」說著從口袋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放在桌上按著推到陳峰面前，「見面禮。」

　　陳峰推辭道，「叔叔你太客氣了，不用的，我都沒帶什麼東西就直接來了。」邊說邊看了眼穆子飛繼續說，「子飛說一家人不用這些虛禮。」

　　「收起來吧。」他說，「這本來就是子飛的母親想要為子飛準備的。」

　　陳峰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麼來推辭，他看著穆子飛等他示意，對方從他桌前拿起紅包放在穆父面前，「這就當是我給子哲的吧。」然後他拉著陳峰起身，「陳峰明天早上還要上班，我們先回去休息了。」

　　穆父也沒有挽留，兩人回到家，穆子飛還對陳峰重提了次，「裡面的東西我以後補給你。」

　　「一個紅包裡面能裝什麼？值得你老提補給我？」

　　「我也不知道，手感像是存折。」穆子飛轉頭，陳峰被他一眼看得有些愣住，穆子飛的眼睛有些發紅，他笑著繼續輕聲說，「我想那怎麼也是我媽的心意，我希望能多個人陪我記住她。」

　　連空氣也安靜了片刻，陳峰回以微笑，然後擁抱了穆子飛，「我會的。不管什麼都有我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