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那時年少(伍)
鼎哥笑了一陣停下,手下也都不再發出聲音。他看著挺直腰桿站在那裡的曾如初,緩慢的說道:「那我今天就好好的給你上一課,教教你學校老師不教的……」
曾如初冷眼看著他們把曾雲生像是死狗一樣拽起來,一個打手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彈簧刀,連機會都沒曾如初,直接一刀捅進了曾雲生的肚子裡。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房間。
曾如初瞪大眼睛,臉上鎮定的表情終於龜裂,還沒等他說什麼,聽到鼎哥率先開口了:「這麼玩什麼意思?先把他五官割下來,然後剁了。剁碎點,魚也好下口。」
那人再壞,再傷透了他的心,也是他的親爸爸啊。那個小時候會抱著他騎大馬,帶他去遊樂園,偷偷給他買糖吃的,他爸爸啊……有時候,喝得醉死過去的曾雲生,還會神志不清的低聲喚他:兒子,寶貝兒子……這個男人,只是這些年忘了愛自己而已……
「住手!」曾如初聽見自己說。
有人拿來一份合同書,連同筆一起遞給他。鼎哥含笑看著他。
等曾如初再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看到自己的名字在那份合同上了。一眼掃過去,有幾個刺目的字:甲方必須無條件服從公司安排,直到還清五十萬債務及利息為止……
腦袋裡一陣眩暈,曾如初感覺眼前都是黑的。但是他沒讓被人看出他的異常,而是依然表現得很鎮定的冷聲問道:「現在,可以送他去醫院了嗎?」
他連「爸爸」都不願意稱呼這個男人。在這一刻,曾如初知道自己徹底毀了,被這個生他的男人……
有人送曾雲生去醫院了。曾如初頭都沒回,他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那個男人。
「來,等會兒有人教你些規矩,然後帶你去換衣服」鼎哥暗自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今晚?」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曾如初還是難受得想殺了自己。
「嗯……」鼎哥斟酌著話語,一邊淡淡的說道:「青春有限啊,就今天。」
曾如初僵硬著身體跟一個人出去,蒼白的臉上是絕望的表情。
坐在屏幕前的袁宇站起來,也是他該準備的時候了。他想了想吩咐道:「別讓他些人說太多,嚇唬嚇唬他就得了,別給弄出心裡陰影。」
「好的,袁少爺。」經理領命去了。
袁宇沒有馬上出去,他站在包廂門口的玻璃鏡子面前,撥撥頭髮,整了整襯衫領子,覺得很滿意了,才走出去。
等曾如初經歷了痛苦的過程,被人灌了藥,往一個包房裡送的時候,陰暗的走廊裡他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嘿,咱們估計來晚了,那幫孫子一定罰咱們酒……」
「那都不算事兒,必須讓今晚壽星喝倒下……」
「……袁宇?」曾如初抬頭,看到差一點擦肩而過的袁宇。
袁宇聽到聲音,跟朋友一起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冷漠的表情幾秒鐘之後才變成驚訝:「曾……如初?你怎麼在這兒?」
「快走。」站在曾如初身邊的一個男人拽著他的一條胳膊,推了他一下。
「我……」曾如初心裡又喜又悲,在這種地方看到平日躲都躲不及的袁宇,心裡突然莫名的產生一種奇異感覺,類似親近,類似依賴……
「等等!」袁宇幾步走過來,擋在他們前面,一把把曾如初拽過來,說道:「怎麼回事兒?你們誰啊?」
「先生,這是我們夜總會內部的事兒,他是我們的員工,我們還有事兒呢,你能讓我們先過去嗎?」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看著袁宇,說出的話看似客氣,語氣則不太尊重:「您要是看中了他,以後來可以點他的台,我們親自把人給您送過去。但是您估計得明天,因為今天已經有客人先點他了。」
曾如初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男人的話一字一句傳到袁宇的耳朵裡,他覺得甚至比聽剛才那些低賤他的話還讓他難受。
袁宇在今天白天還說喜歡他呢,到了晚上,看到自己在這種地方,變成一個出來賣的……他會怎麼想?
「什麼你們的人?」
「袁宇,你走吧。」曾如初臉色蒼白,咬著嘴唇冷聲說道。
「阿宇,咱走吧,這是他們酒店的少爺。」袁宇後面的朋友走了過來,拉了他一把,小聲的說道,卻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曾如初心裡疼得厲害,他睜大眼睛盯著袁宇的俊臉,看著那臉上的表情由不可置信到深沉,再到堅定……
呵,曾如初心裡拔涼拔涼的,可笑自己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居然還會無知的抱著那一絲渺小的希望。他幻想著袁宇過來抓住他的手,帶著他衝出去……
曾如初,你這麼經歷了這麼多,還能天真的可怕?
曾如初嘴角自嘲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現,他輕輕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跟著夜總會的人走。突然感覺抓著自己手的力道加大,攥得他都有些疼了。袁宇低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今天誰也不能帶他走。」
「找你們的經理來。」袁宇冷聲說道。
曾如初抬起頭,看到袁宇堅毅硬朗的眉眼在走廊暈黃的燈光下透著一種堅定,好像被他握著的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一樣……
有多久了,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來說,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沒有人會在乎他,沒有人會珍惜他,就生他養他的父母,都毫不憐惜的把他推到今天的境地。可是,這個一直說喜歡自己,對自己好到無微不至,眼高於頂的大少爺,居然一直這麼執著的,覺得自己好……
曾如初感覺胸口脹痛,堅硬的心裡防線被鑿開了一個角,然後整座築建多年的堡壘,在頃刻之間徹底崩塌……
曾如初用力的回握袁宇的手。
袁宇回過頭來,堅毅深情的雙眸看著他說:「不要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不管是男人女人,或堅強或冷漠,心裡最深處其實都渴望有一個人,在他或她的耳邊輕輕的說一句:「不要怕,有我在……」
是啊,這個世界即使再殘酷,即使再多的風雨荊棘,只要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會感到害怕。
袁宇大筆一揮,什麼也沒說,替曾如初還了債。牽著曾如初的手,大步走出夜總會的大門。
夜裡的冷風迎面撲來,曾如初感覺渾身的燥/熱得到了一絲紓解,他看到走到下面兩個台階停下,和他面對面站著,比他低了一個頭仰望著自己的袁宇,像是宣誓一樣,眸子裡的光深情似海……他說。
「曾如初如初,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你。我愛你,我太愛你了,愛得心都疼了……無論我做了什麼,那也都是因為我太愛你……」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像是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星光。夜總會外面閃爍著五彩的霓虹燈,在這個奢靡迷離的夜晚,曾如初的心柔成了一灘水,他目光迷離的望著袁宇,想說謝謝,但是他還有更想說的話……他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兩個字:「袁宇……」
袁宇——是面前男人的名字,是第一個,也是永遠刻在他心裡的名字……
不知道是體內的藥性作怪,還是今晚的月色太迷人,亦或這一刻他幸福得快要死去……曾如初低頭,吻上袁宇的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一定上肉肉,就想寫這幾個番外了。不寫別的了。大家沒看夠可以去看偶的新文哦。不過估計得過幾天才開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