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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晉陽》第123章
下部 第 39 章

  那白衣人神色焦灼,雙眼流露出的,既有恐懼又有期盼,緊盯著小寶兒,又大吼一聲:“快說,你主子是誰?”

  他鐵鉗一般的雙手攥的正是小寶兒的傷處,疼得他兩眼發黑,正趕上念及主子已死,悲痛沮喪,又不知自己何年何月,方能扶著那靈柩尋到妥當人手中,一顆心彷徨之極,那千萬般滋味,霎時間涌上心頭,扁嘴哭道:“我為何要告訴你,你是誰啊,告訴你又有何用,反正一切都晚了,什麼都完了,告訴你一個不相干的,又有何用?”

  白衣人眼神微眯,伸手迅速往小寶兒褲襠處一摸,小寶兒大驚失色,掙扎道:“你你,你幹什麼?”

  白衣人冷哼一聲,視線瞬間轉為狠厲,單手揪住小寶兒的衣襟,低聲道:“果然是個太監,信不信我在這當著人把你褲子扒了?這兒的人可都沒瞧過太監下面,想來個個好奇異常,要不要試試他們怎麼對付你這種小太監?”

  白衣人並不知道,他所說的這等威脅,恰好切中的是小寶兒心中最為根深蒂固的恐懼,他可以不怕死,不怕苦,不怕受傷,甚至不怕挨餓受凍,可他最怕的是,人們投射到他身上,那種宛如見到下等畜生般鄙夷蔑視的眼光。小寶兒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他害怕地看著那個白衣人,成串的眼淚禁不住掉下來。白衣人冷冷一笑,道:“不想的話,就老實回答,你伺候的主子,可是姓蕭?”

  小寶兒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那白衣人一呆,聲音有些遲疑,道:“可是,可是晉陽公子?”

  小寶兒渾身一顫,想點頭,可這人才剛一番行為,著實不是什麼好人,怕他如凌天盟那般人一樣,便是主子死了,也不放過他的屍身,卻又連忙搖頭。可是他畢竟是個老實孩子,那眼底欲蓋彌彰的恐慌和閃爍,早已泄了秘密。白衣人猛地揪住他的後領,將他隨手一帶,躍過眾人頭頂,輕飄飄落到藥鋪以外。小寶兒只覺天旋地轉,尚未緩過神來,卻被白衣人一把攥住胳膊,厲聲逼問道:“說!墨存現在在哪?你才剛說他不在,是什麼意思?”

  小寶兒恐懼地睜大眼,瞧著那白衣人凶神惡煞的模樣,越發緊閉雙脣,不敢回答,生怕一個不對,丟了性命,還連累主子身後受辱。那白衣人已然失卻耐性,冷笑道:“不說?很好,這會倒硬氣起來了?墨存身邊的閹奴,本就一個兩個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是上頭的耳目,便是朝中哪位的走狗。我替他收拾你,也算替他出口憋氣!”他瞧著小寶兒眼中越來越深的害怕,輕笑著道:“狗奴才,你才剛說,天下第一神醫醫術出眾,只對了一半。其實,那神醫還有另一半的本事,你知道是什麼嗎?”

  小寶兒驚慌搖搖頭。

  那白衣人輕描淡寫地道:“另一半本事,便是用毒。知道最厲害的毒藥下去,人會怎麼死嗎?”他放緩了口氣,幾乎溫柔地道:“最厲害的毒,用下去人卻不覺得自己中毒,仍舊吃喝勞作,一如尋常,可突然之間,某天吃著飯,手指頭忽然掉下來了,正吃驚,想揉眼睛,哪知眼珠子又掉了下來,摸上自己的臉,臉皮一層層像紙一樣自動剝落,身上的皮膚,如同蛇蛻皮一樣,稍微一揭開,整個都能掀開……”

  小寶兒臉色發白,抖著聲道:“別,別說了,求你……”

  白衣人用力將他頭髮揪起,比劃道:“你說,我是讓你先掉臉皮的好,還是先掉眼珠子的好?”

  小寶兒初時還害怕得發抖,忽然間想到什麼,眼睛一亮,身子也不抖了,抬起頭,一眨不眨地瞧著那白衣人,道:“你,你,你就是天下第一神醫,白析皓,是,是也不是?”

  那白衣人微眯雙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寶兒大著膽子,道:“是的話,我便有一句話轉達,若不是,你便是,便是像才剛所說那樣殺了我,我也,我也無話。”

  白衣人一愣,放下他,緩緩道:“我便是告訴你,我是白析皓,你又如何明辨真假?”

  他顯然提出了一個小寶兒從未想過的難題。小寶兒只知道蕭墨存曾經讓他去找白析皓,但這個天下第一神醫,除了其姓名,他卻對這個白析皓再無所知。小寶兒咬了嘴脣,眉頭皺得緊緊的,忽然,他想到什麼,大聲道:“我,我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第一神醫。”

  “哦?”白析皓冷冷斜睨了他一眼,道:“瞧在墨存份上,我便再讓你廢話兩句。”

  小寶兒道:“你若是白析皓,應猜得出,主子想對你說什麼。”

  白析皓的眼神驟然黯淡了下來,目光溫柔而深情,又有說不出的哀傷,最後長嘆一句,道:“若是墨存,要對我說的,多半是,抱歉之類。”

  小寶兒眼睛蒙上淚霧,點頭道:“你果真是白神醫,主子要我傳的話便是,他對不住你,請你原諒他,請你忘記他。”

  白析皓慘淡一笑,喃喃道:“傻子,我自有我的痴纏,與他何干?又談何原諒,更如何忘卻呢?”他猛一抬頭,目光炯炯地瞧向小寶兒,道:“現下,你該告訴我,你一個近身侍從,如何流落到此間?墨存他,到底怎麼了?”

  小寶兒垂頭咬了嘴脣,終於下定決心,抬頭道:“主子他,就在此處,你,請隨我來。”

  白析皓臉上掠過驚喜,卻又掩不去疑慮重重,惡狠狠地道:“你若敢戲耍於我,我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小寶兒搖搖頭,幽幽地道:“宮裡宮外都這樣,那麼多人圍著主子,都說喜歡他,說要護著他,要拿世上最好的藥來治他,可?????”他眼淚汪汪地住了嘴,道:“白神醫,主子病重時,只提到你,他心裡頭,或許是願意見你的,你且隨我來。”

  他帶著白析皓拐向自己的馬車,那馬車灰撲撲的毫不起眼,車廂門扉緊緊掩著,上面鎖了一個黃銅鎖。小寶兒從脖子上拉出鑰匙,上前打開了,垂頭站在一旁,道:“主子,主子就在裡頭。”

  白析皓隱隱覺得不對頭,他手掌一轉,掌風向外,啪的一下推開車門,隨著門被推開的瞬間,本能地側身避開,卻不見有任何來自車內的攻擊。一種更為深刻的恐懼突然涌上心頭,他有些遲疑地向前挪動兩步,卻見那車廂之內平鋪著兩床精緻絲被,上面躺著一人面容恬靜,雙目緊閉,美若出水芙蓉,正是那朝思暮想的蕭墨存。白析皓心裡狂跳不已,愣愣地走上前去,輕聲呼喚:“墨存,墨存。”

  不見回應,他伸出手,手指微抖,湊到那張精緻難言的面孔鼻端,猛地一縮手,難以克制地全身顫抖。他戰慄著,仿佛怕驚醒了那人一般,以極其輕柔的姿勢,將躺著的蕭墨存慢慢擁入懷中,那擁抱越來越緊,終於忍不住仰頭嘶聲痛呼,嚎啕大哭了起來。

  小寶兒流著淚,蹲在車外,聽著那人如負傷野獸一般嘶吼痛哭,那悲痛真實地直落他心底,仿佛找到共鳴一般,自蕭墨存自盡以來,他所苦苦壓抑的傷痛一下子全掀了開來。他聽著聽著,忽然覺得車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了無聲息,不一會,那人急匆匆地抱著蕭墨存的屍首,猛地從車上跳下來,那樣的高手,居然在落地時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終於堪堪站定,也顧不上什麼,只衝著小寶兒吼一句:“他是不是吞了那顆珍珠?”

  “什麼,什麼珍珠?”小寶兒茫然無知地看著他,回道。

  “脖子上的,黑色珍珠!他是不是吞了?吞了多少天?快說!”白析皓狂吼道。

  “不知道,不知道主子吞了什麼,”小寶兒驚慌失措地回道:“前日,他一低頭,便吞了那東西,只一下就,就去了。”

  “這麼說,是他自己吞的了?一下斃命,那,那就沒錯了,”白析皓低頭喃喃地道:“竟然真用我給的藥尋短見,前日,天可憐見,天可憐見,不愈三日,還有救,不,不,是絕對有救。”他猛地一抬頭,抱緊懷中的人,閃電一般衝入藥鋪,揚聲對那掌櫃的道:“吳鉤,將人遣散了,鋪子關了,進來幫我,快!”

  那中年文士一愣,隨即應道:“是,師傅。”隨即一邊驅趕那一干探頭探腦圍觀的人,一邊罵道:“娘的,瞧什麼瞧,春暉堂今日不做生意了,打哪來回哪去吧您那,什麼?還看不看疑難雜症?看個屁,沒見才剛有病人被抬進去了麼?這回的免費問診,估計就伺候他了,沒您什麼事,快回吧啊。”他正趕著,卻有個小孩一頭撞了進來,慌裡慌張道:“我主子呢?白,白大夫,抱我主子去哪了?要作甚?”

  中年文士一瞧那孩子,正是剛才自己師傅失態衝出來揪住不妨的,估計剛剛抱進來那人,就是這孩子口口聲聲的“主子”,也是令那肆意妄為,脾性古怪的白神醫極為重視的人。他倒不好趕這孩子了,想了想,道:“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求著我師傅,他老人家都沒答應出手看病,這回倒新鮮了,居然自個蹦躂出去挑了你那主子問診。憑他多大的毛病,只要他出手,沒有治不了的,放心吧啊。”

  小寶兒焦灼地道:“可,可是神醫再厲害,也,也不能把死人看活啊。”

  中年文士詫異道:“什麼死人,誰是死人?”

  “我主子,我主子已然過身了啊。”小寶兒急得要跺腳。

  中年文士一拍腦袋,道:“哎呦,這下可乖乖不得了,師傅不單要當神醫,簡直要當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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