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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晉陽》第117章
下部 第 33 章

  蕭墨存此言一出,眾人皆有些不解,若說為自己辯解,實不該挑與苦主對質,更何況那婦人狀若癲狂,瞪向他的眼底有無窮仇恨,又豈是三言兩語說得開的?

  別說其他人,便是沈慕銳徐達升之流,也不知蕭墨存意欲何為。蕭墨存見沈慕銳沉吟未決,卻踏上一步,微笑著問他:“慕銳,我想與這位夫人交談幾句,不知可否?”

  沈慕銳只覺奇怪,卻不知怪在何處,但見他柔光瀲灩的一雙眼睛看向自己,陽光底下,真如流光溢彩的寶石一般,心中一軟,只得點了點頭,道:“允。”

  蕭墨存微微頷首,就如平常向他表示謝意一般,淡淡笑了一下,扶著小寶兒的肩,對著那婦人道:“你適才說我害死誰?”

  那婦人尖聲罵道:“害死誰?呸,你個不要臉的妖人,老天怎的不收了你,讓你在這禍害人間?害死誰,你瞧瞧那上面供桌上的牌位,那都是你害死的,那些冤魂都瞧著你呢,瞧著老天怎麼收拾你,似你這等委身男人身下的□,就該被千人騎萬人壓••••••”

  “呵呵呵呵,”蕭墨存忽然止不住輕笑了起來,仿佛聽到甚為好笑的笑話一樣,笑得渾身發顫,不得不靠扶著小寶兒,才勉強站定。他瞧著那個婦人,目光中有些哀傷,也有些嘲諷,打斷了她滔滔不絕的漫罵,道:“你說了這麼多,無非罵我是娼妓小官之流,只是這樣一來,你家首領豈不就是□?沈慕銳,”他抬頭,淡淡地問:“今兒個真正新鮮,不若當著大家的面,你說說,我跟你,是什麼關係?”

  “這話我早已說過多次。”沈慕銳看著蕭墨存,溫情畢露,柔聲道:“你是我沈慕銳此生的愛侶。”

  蕭墨存聽了此話,臉上顯出一絲苦痛,隨即深吸一口氣,轉身對那婦人道:“聽到了?你現在可以想想,你到底是要罵我?還是要罵你家首領?我即為沈慕銳的愛侶,你侮辱我,便是侮辱他的眼光和決定,若這就是你的打算,那麼,墨存便有句話,不得不問執法無情的刑堂主事。”

  他頓了頓,挺直了背脊,淡淡地道:“凌天盟幾時多了條規矩,盟眾心懷不滿,便可肆無忌憚辱罵盟主?若你仗著苦主身份,便可不尊盟規,不經刑堂,隨意漫罵尋仇,那凌天盟與一般江湖莽夫,山寨土匪有何區別?長此以往,盟主何以御下,何以確保號令一出,眾人莫有不遵?”

  眾人聽了,心裡皆暗暗點頭。況那婦人適才市井潑婦之相,已然惹得不少人心中厭煩,只礙著她的苦主身份,心有戚戚,這才任著她胡鬧。那刑堂主事啞然無語,半響道:“蕭公子所言甚是。”

  “很好。”蕭墨存轉過身,環視了那群漢子,朗聲道:“我知你等心裡對此皆有不滿,然所有不滿,盡可朝著我一人而來。你們若敬沈慕銳仍是盟主,他便還當你們是兄弟,所有不滿,則可坐下來,在兄弟的分寸裡說開了解決它。若先存了漫罵侮辱,聚眾鬧事,甚至動用私刑,逾矩犯上的念頭,對不住了,這盟規也不是隨便立著玩的。該如何,咱們便如何。”

  他面沉如水,冰冷的目光直視那婦人,淡淡地問:“此婦人該當何罪?”

  刑堂主事萬般不願,卻也只得道:“鞭刑二十。”

  那婦人萬萬料不到傳言中心軟良善的蕭墨存,居然說動手便要動手,當下唬白了臉,掙扎著哭叫起來:“我一個寡婦家,拖兒帶口的,我知道什麼盟規不盟規啊,這妖人害死先夫,累死那麼多弟兄,怎的你們都不出面殺了他報仇,反倒要罰我一個女人?鵬遠啊,你睜眼瞧瞧啊,你個死鬼,活著的時候就沒見怎麼對老娘好,死了還容你那幫兄弟欺負老娘•••••••”

  蕭墨存卻不理會她的哭號,只瞧著那刑堂主事,似笑非笑地道:“不動手?果然是厚此薄彼,盡想著對付我一個外人了。”

  這話甚重,眾人聽了,均覺得蕭墨存心腸歹毒,連徐達升都踏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卻被沈慕銳的目光制止。那刑堂主事臉色發青,卻也只得揮了手,一旁便有刑堂的盟眾提了一根黑黝黝的軟鞭來,駕著婦人的兩名大漢將她背過身去,揮鞭子的大漢一揚手,“啪——”的一聲,打在那婦人背上,那婦人慘叫一聲,只是背上衣裳完好,卻並無見血痕,想是上頭交代了手下留情。

  那大漢還待再揮鞭,卻被蕭墨存喝道:“夠了。”那大漢抬頭,示意沈慕銳,沈慕銳點點頭,遂垂下鞭子,站立一旁。

  蕭墨存疲憊地嘆了口氣,對那婦人溫言道:“這一鞭,教訓的不是你辱罵我,而是你愚不可及,被人攛掇利用而不知。”

  那婦人一臉驚詫地看向他,抖著脣道:“你,你說什麼?”

  “不用那麼奇怪,”蕭墨存輕嘆道:“你一看便是江湖女兒出身,潑辣跋扈慣了的人,適才一番話,卻說得進退有度,煽動極強,不是你能說出來。”他頓了頓,輕聲道:“只是,那人教你說這些,卻不安好心,我稍微一反駁,你受這二十鞭還是少的,只怕血濺當場都有可能。唉,你怎會覺得,能在沈慕銳面前動得了我?便是真讓你殺了我,那之後呢?你不想活了,那家中孩兒,也跟著不活了嗎?”

  那婦人臉色巨變,她來之時,只是一時恨意衝昏了頭腦,並無細想那種種緣由,此刻蕭墨存一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令她整個打了個機靈。她素來只知首領威嚴,但沈慕銳到底是個什麼人,卻並不清楚。這下偷偷望了台上巍若神祗的那人,一股寒意從腳底冒起。是啊,怎會覺得,自己有本事在那人眼前殺他心愛之人?便是殺了,那人的手段,又豈是可輕易冒犯的?自己死不足惜,但那家中尚存的幾口人,真的都不活了嗎?

  蕭墨存注視著她的臉,又輕輕補充了一句:“況且,你真的有那麼恨我嗎?”

  那婦人一時之間也有些迷惑,瞧著眼前翩然若仙的一個人,若剔除那層仇恨,這樣的人,平時見了,眼睛瞧都瞧不過來,哪裡想得到恨?蕭墨存嘴角浮起一絲凄然的微笑,轉過身去,對那刑堂主事道:“念她愚笨,又逢喪夫之痛,衝撞首領,也不是有心,餘下十九鞭,便免了吧。”

  刑堂主事悄悄鬆了口氣,請沈慕銳示下,沈慕銳點頭,目光閃爍,道:“允。”

  那婦人“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到蕭墨存衣襟上,罵道:“蕭墨存,不要以為你為老娘求情,老娘便領你的情,你勾結朝廷,毀我總壇,生就是我等的大仇人,這筆血債,我就算討不了,也有人會向你討,你等著!”

  蕭墨存神色木然,倒是一旁的小寶兒生得渾身發抖,忙不迭地拿手絹擦去穢物,指著那個婦人罵道:“你,你這人當真好歹不分,主子替你求情,幫你說話,你不思感激,反倒••••••”

  “別說了,”蕭墨存長長嘆了一口氣,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目露恨意的苦主們,在看看旁邊無數懷疑、審視、鄙夷和痛恨的目光,道:“不用說,你們也是怎麼想的了?”

  四下無聲,蕭墨存轉身,看向台上的沈慕銳,道:“你,也覺得我是勾結朝廷的奸人?”

  沈慕銳立即答道:“當然不是。”

  蕭墨存定定地看向他,半響不語,眼光中流露出來的,是似喜還憂,似怨還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漸漸的,這些情緒慢慢褪下,只餘下兩眼的空寂。沈慕銳看得暗自心驚,伸手道:“墨存,我從未疑心過你。”

  “是,你從未疑心過我,就如我從未疑心過你一般。”蕭墨存輕聲答道,猛然一甩衣袖,凜然轉身,對著眾人,朗聲道:“你們覺得蕭墨存勾結朝廷,背叛凌天盟,蕭墨存也無話可辨。墨存出身皇族,供職朝堂,你們心中存疑,也無可厚非。只是請諸君想以下兩點:其一,墨存在天啟朝,創立尚書處,撰邊防細務,整理戶部,改革弊端,獻抗旱十三則,任南巡督察使,安頓荒民,制止瘟疫,再獻秋冬糧食種植法,輓千萬饑民於困頓之中。墨存於此,非宣揚自身,只不過將所做之事,與大家做一個交代。我這一生,不求揚名立萬,不宣仁義道德,然所做之事,自問上不愧天地,下對得住自己的良心!試問,以我的為人,何需做出那等勾結背叛之事?以我的才智,若真要勾結背叛,凌天盟焉有此刻翻身之時?”

  眾人嘩然,漫罵反對聲此起彼伏,少數臉色難看,眉頭緊鎖的,卻心知肚明,蕭墨存所言非虛。現場一片人聲鼎沸,徐達升不得不出言道:“大夥稍安勿躁,讓蕭公子繼續說下去。”

  蕭墨存淡淡一笑,他為人講究平等和善,給人印象一直溫良恭謙,君子端方,卻在此刻,現出一種深埋於骨子裡的傲氣。他掃視全場,繼續道:“其二,若我要剿滅凌天盟,絕不會選那等時機,而會選此時此刻。今日所到眾人,想必皆為凌天盟骨乾精英,負責凌天盟各州縣要務,經濟營生,若此刻引入龍騎尉、驍騎營數萬雄兵,再於周遭埋下火藥,饒是你武功蓋世,又怎敵得過千軍萬馬?若真的除去你們這批人,凌天盟還剩下什麼?只等著自己土崩瓦解罷了。”

  他此語一出,眾人皆是變色,均嚇出一身冷汗來。確實,總壇被毀,雖然折損嚴重,可卻未傷根基,況且眾人突遭變故,全盟上下同仇敵愾,不出一年,定能恢復過來。但若將在場這數百人盡數殺去,那才是傷筋動骨,只怕凌天盟就真的毀去也不定。故這次水陸道場,單單防範就設想許久,只是蕭墨存若有心報信,那才真是防不勝防。

  蕭墨存察眾人臉色,已知自己說到他們心坎之上,當下笑了一笑,道:“無需擔心,二品輕車將軍率領的朝廷追兵,被徐二當家引開了足足兩百里,便是星夜兼程,也要三天才到得了這裡。徐二當家,是也不是?”

  徐達升點頭道:“不錯。”

  “可若是在你步迷魂陣混淆厲崑崙判斷時,我有心阻撓呢?”蕭墨存問道。

  徐達升臉色難看,卻只得承認道:“不能硬拼,只得退散。”

  徐達升說出這等話,等於承認了蕭墨存的清白。在場眾人皆非草包,稍微一想,即明白此間厲害,再看蕭墨存一身凜然,浩氣十足,與那等妖孽男寵傳言相去甚遠,心裡已然信了七八分。沈慕銳臉上,也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墨存來這麼一出,雖然不在他計劃內,但卻也達到相同效果,他心裡久懸的一塊大石頭不由落地,正待開口,卻聽得台下一人高聲道:“就算蕭公子清白無辜,那他帶著的那個小崽子呢?那可是貨真價實的閹狗!請盟主下令宰了他,血祭我死難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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