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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晉陽》第145章
下部 第 61 章

  琴秋進得內院,守院子的侍衛這半年來跟他也算混個臉熟,見了是他,點頭打過招呼,便放他進去。他才進院子,卻瞧見小寶兒蹲在樹下,數地上的螞蟻玩。這孩子這半年竄高了些,可臉龐神情,卻依舊稚氣十足,一雙黑霧霧的大眼睛,撲閃著純淨清澈的光。琴秋見了這孩子,總忍不住覺著不舒服,像是在污穢之中呆得太久,驟然見到太過乾淨的人,心中彆扭得難受。他不明白,同樣掙扎在底層,為何小寶兒就能如此出污泥而不染,自己卻要遍體鱗傷?琴秋眼神一眯,幾乎想要動手將這雙漂亮的黑眼珠挖出來,卻看到小寶兒抬起頭,見是他,衝他大大地咧開嘴,笑著站起來,眼神中有單純的歡喜和怯弱的示好。琴秋皺皺眉頭,走過去正要開口,卻見小寶兒將食指豎到嘴脣邊,示意他不要出聲,悄悄地過去,小小聲地道:“主子沒起呢。”他頓了頓,又道:“白,白爺也在裡頭。”

  琴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白析皓對林凜親昵不避嫌疑,他又不是瞎子,自然日日撞見。只是在他看來,這世間男子之情愛,不是褻玩,便是利用,再不然,不過貪圖那美色,玩個新鮮。林凜那等相貌,擺在那,白析皓若不動心,那才是假的。只是這動心中有幾分真假,卻未可知。琴秋自身遭遇太多不堪,對這等事,難以有所幻想。這個時節,白析皓在林凜屋裡能幹什麼,可想而知。琴秋心裡冷笑,枉你白天裝得如何深情款款,進了屋,上了床,還不是禽獸一隻?

  就在此時,卻聽得屋內傳來一陣低喘,不一會,便是幾聲極力壓抑的呻吟。琴秋耳力甚好,立即聽出,那是林凜所發。那聲音不若平素溫潤,卻透著沙啞和顫抖,竟有說不出的魅惑,那床第之間何等旖旎,可想而知。

  琴秋聽得心裡一陣煩躁,想也不想,抬腳就往屋裡去,沒走得幾步,卻被小寶兒攔住。琴秋冷笑道:“讓開,我有要事找你主子!”

  “別去,”小寶兒漲紅了臉,搖頭道:“別去,琴秋哥哥,白神醫和主子,那個,不是在欺侮他,是,是……總之你別去啦。”

  他年紀畢竟尚小,對這等歡愛之事,也說不來個所以然,只本能覺著,自家主子和白神醫在一塊,畫兒都沒那麼好看,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好事。琴秋冷笑道:“不是欺侮?那倒是自甘下賤,勾搭成奸了?你到底是誰的奴才?”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回事,突然之間,便覺著滿腔中的怒火幾欲噴出,還沒想好,話便脫口而出,聲音又大,這兩句話登時清清楚楚地傳到屋裡。他一說出口,登時覺得懊悔,人家的事,說到底輪不到自己置喙。然卻聽房門嘎吱一聲打開,突然之間,眼前白影一晃,臉上清脆挨了一耳光。他定睛一看,卻見白析皓不知何時,已落到自己跟前,一雙眼眸底全是寒霜。琴秋禁不住倒退了一步,白析皓蔑視一笑,輕聲道:“再有一次,你必死。”

  他身上籠罩濃厚的殺氣極重,便是如琴秋這般驕橫,也心底發毛。白析皓又盯了他半天,忽然譏諷一笑道:“我真不明白,凜凜為何一個勁要護著你這麼個混賬東西。不過也好,他再護著你,也聽不得你才剛那些話,你如此愚蠢,他的耐性也不會太多,到時候我倒要瞧瞧,誰還能救你。”

  他說完輕蔑地看了琴秋一眼,轉身而去,一句話遠遠地飄了出來:“進去吧,這一次,又是他救了你。”

  琴秋臉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痛,心境愈加雜亂。他抬起頭,發了好一會呆,方慢慢走進內院屋子,推開門,穿過外間,進到裡面。迎面而來的僕役丫鬟手捧巾帕漱盂等物羅冠而出,琴秋便明白,林凜已經梳洗完畢。他這才走了進去,空氣中雖然點燃了一簇鬆柏香,卻掩不住那淡淡的□之味。林凜靠在榻上,雙頰紅暈,眼含春水,美得令人無法側目,分明是一幅才承雨露的羸弱疲軟模樣。琴秋呆呆地瞧著他,忽而覺著,這個人如此美好,能力又強,何必要跟著哪個男子承歡身下呢?他咬牙恨恨地瞧著林凜,一時間,胸口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煩悶。

  林凜卻眼也不抬,慢條斯理地伸手,小寶兒奉上一鍾溫熱的牛乳,他垂頭吹那上面的熱氣,慢慢地飲下去。這鍾牛乳直喝了半天,如沒見到琴秋這個人似的,顧自將他晾在一旁。好容易喝完了,小寶兒再奉上溫水漱口,熱帕子擦嘴抹手,這一弄,又是大半天。琴秋被他冷落了許久,才剛挨了白析皓一巴掌那等氣勢洶洶的憤怒已經退下,涌上心頭的,竟然有些許惶恐。他知道自己口無遮攔,剛剛的話,是真的令林凜生氣了,惶恐之餘,禁不住有些許懊悔內疚,吶吶地想張嘴道歉,卻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林凜直待小寶兒弄完了,才緩緩下榻,牽他的手到書案之前,教他臨字背書。琴秋瞧著他對小寶兒溫言細語,耐性教授,目光中盡是柔和寵溺,心裡不禁又氣又恨,想著反正你也不待見我,我何必在此自討沒趣呢?他如此一想,又覺著滿心凄惶,咬咬下脣,轉身欲走。卻聽得林凜不急不緩地道:“怎麼?連這點耐性都沒有了?”

  琴秋一個轉身,梗著脖子道:“誰,誰沒耐性?反正我也不是你什麼人,不愛在這貼你的冷臉,我走就是。”

  林凜站直了身子,一雙清明的眼睛直直看著他,道:“你口無遮攔,隨意謾罵,侮辱別人只當家常便飯,如此不懂得尊重旁人,我如何留得?想走便走吧。”

  琴秋氣得滿臉漲紅,道:“我,我何嘗謾罵你了?我,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是嗎?”林凜嗤笑道:“自甘下賤,勾搭成奸,這兩個詞,無論我怎麼聽,都不是什麼好話。我與白神醫,其間遭遇何事,經歷何等風波患難,你一無所知,有何資格下此定論,我倆愛不愛睡一個床,要不要在一起,是我們倆的事,又與你何干?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在指手畫腳?還是說,你根本覺著倆個男子在一處,便一定是下賤勾搭,一定違背倫理綱常?琴秋啊琴秋,可嘆我還以為你高潔風雅,不拘一格,卻沒有想到,你竟然如此食古不化,愛做那無聊之極的衛道人。”

  琴秋一急,想也不想道:“你,你明明能力卓著,才華橫溢,走到哪不能安身立命,建功立業?又何必,何必一定要依附在此,做那見不得光的白夫人?”

  林凜有些愕然,定定地看著琴秋,忽而目光變得柔和,喃喃道:“原來,你是因為這個。”他微微一笑,溫言道:“我與白爺,好些事你不知道,難怪會這麼問,現下我也不能一一作答,只說一句,你放心。”

  琴秋抬起頭,咬著脣道:“我有什麼不放心。”

  “我知道,你看著我,有時就像看你自己一般。”林凜溫和地道:“這等感覺不獨有偶,我也如此,把你救下,只因看到你,就如看到我的從前。境遇雖不盡相同,可當中那種種不得已,身不由己,疲於奔命,夾縫求生,你雖不說,我卻都明白。”

  琴秋詫異地抬起頭。

  “至於我現下的狀況,一是這身子中的毒還未清出,離不得白神醫;二個,便是我自己,也離不開他。”林凜笑了起來,目光坦蕩地看著琴秋,道:“我無法與你細說,這等感情,到底為何,我只能告訴你,這世上誰都會逼迫於我,唯獨他不會;這世上誰都可能背棄我,唯獨他不會。因為我信他。”

  “你就這麼篤信?”琴秋的口吻,忍不住尖酸起來。

  林凜笑而不答,拍拍琴秋的肩膀,道:“有時候,就算被騙過,也不意味著,從此便憤世嫉俗,不再信任何人。”他看著這個目光閃爍的少年,忽而柔聲道:“好了,你還沒說,這大清早的,跑來我這作甚?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琴秋彆扭地道:“沒事。”

  “說罷,”林凜坐了下來,定定地看著他,忽而道:“或者,你要說的事,與我有關?”

  琴秋想了想,終於面露不耐地道:“反正,就當還你人情好了。你聽著,我,我先前在的地方,成員彼此之間,乃用信鴿遞信。這種鴿子模樣與尋常信鴿不同,因而不會認錯。”

  林凜微眯了雙目,道:“你今早看到了一隻?”

  琴秋點頭,道:“是,而且我將之打了下來,取得了信函。那信用暗語組成,一般人即便尋獲,也認不得裡頭的意思。可剛巧,是被我拾得。”

  “然後呢?”

  “我便打開來瞧了,那裡頭講,”琴秋遲疑了一下:“老虎與鷹打架,讓獵人準備好繩索棍棒,準備抓老虎。”

  林凜臉色微變,道:“你的意思是……”

  “老虎是當今聖上,鷹指凌天盟。”琴秋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似的道:“這個話的意思,應該是京城那位爺,這回是痛下決心,要徹底除了凌天盟了。”

  林凜手有些發抖,道:“抓老虎……”

  “御駕親征。”琴秋偷偷地瞧了他一眼,道:“八成,是這樣。”

  “天子出京則不祥,他瘋了。”林凜喃喃自語。

  琴秋道:“皇恩莫測,或者,這位爺嫌京城的太平日子過膩了,想玩玩剿匪,也未可知。”

  “不是。”林凜苦笑了一下,道:“如此說來,那獵人的意思,便是要待兩敗俱傷,得那漁翁之利了?”

  琴秋微微嘆了口氣,默認不答。

  “果然,若我是亂臣賊子,此番確為謀反弒君的好機會。”林凜皺眉道:“不但將罪名推給凌天盟;事完了,還能以國仇之名,徹底滅了這個流寇組織,一舉兩得,倒也省事。”

  “現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琴秋抬起頭,躊躇了一下,終於道:“我,我來這前,有用信鴿報過跟蹤厲崑崙的事。我信中提及,發現一事或可牽制於他。這大半年沒有下文,估計那些人,也以為我死了。只是,現如今那位爺出京,厲將軍必定陪同。厲將軍文韜武略,舉世無雙,這樣的人在那位爺身邊,想抓老虎的繩索再牢靠,也難保不出岔子。因而此時除掉他變為當務之急。那麼,這樣一來,我大半年前報的消息,便會顯得有用,會惹他們派人追查。這信鴿飛躍此處,可見是取道過啟泰的,這附近定然有他們的人,按他們的本事,要查到此處,恐怕不難……”他頓了頓,終於面露焦急,道:“總之這裡,恐怕是不能呆了。”

  林凜靜默不語,卻定定地看著琴秋,忽而冷聲道:“琴秋,你說的他們,到底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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