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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晉陽》第10章
上部 第 10 章

  來這個世界不到仨月,還真是見識了前生從未見的諸多新鮮事:性虐、女瘋子、古代皇宮、男性的猥褻侵犯,現在又見識了天家牢獄,估計再來個秋後問斬,這場穿越時空的荒誕劇就齊活了。

  蕭墨存自嘲一笑,臉上被皇帝扇的那巴掌還火辣辣的痛,喉嚨腫起,脖子上被掐的地方估計也該指痕明顯。他低頭看,微微敞開的衣襟之下,那凝潔勝雪的肌膚上青紫遍布,全是被蕭宏鋮那個色皇帝又擰又掐給弄出來的痕跡。這還只是前戲而已,如果真跟那個禽獸發生性行為,再加上那些匪夷所思的道具,這具身體怕是要當場報廢在那裡。

  幸虧逃過了。蕭墨存吁出一口氣,摸了摸臉上被打的地方,還真疼,不過沒關係,這一次逃過了,這巴掌就挨得值。

  目前沒法打算更長久的事,當務之急,是好好在這所謂的天牢觀光休息,等皇帝那口氣消得差不多了,再想法從這裡出去。

  想起皇帝粗暴的猥褻,蕭墨存心底一陣反胃。他越發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延續晉陽公子的命運。他閉目回想了一下,那個皇帝,剔除掉他驟然變身色狼那一段,作為人本身,其實是他前世見慣了的成功男人類型。不怒而威的壓迫感,不動聲色的心裡戰術,眼睛裡隱藏著君臨天下、澤被四海的權欲和抱負。蕭墨存微笑了,怕只怕你無欲則剛,你有了慾望,我便有了機會。這種事,說穿了就跟前世想方設法打敗對手,標下某件相當具有升值空間的古董一樣,現在,只需好好想一想,找到足以和皇帝交易的籌碼,說好條件,以求雙贏,相信那個男人,還不至於愚蠢到真的寧要一個禁臠。

  想通了這一點,蕭墨存伸長手腳,拉了拉韌帶,一動才發現肌肉酸痛得很,之前與皇帝的一番廝打掙扎,已經用了這具身體十分的力氣。他低聲咒罵了一句,睜開眼,打量了下這間不足十平米的牢房:陰暗潮濕果然與電視上所見的一致,地下鋪著倒是工整的青石板磚,一塊塊碼得分外仔細。墻角是一張木板床,上面鋪著薄薄一層稻草,散髮著經久不散的霉爛味道,想必這就是他的床了。

  出乎意料的是,邊角處竟然設有一小木桌和一小板凳,似乎為了書寫吃飯用。蕭墨存透過柵欄看其他牢房,並沒有這個裝置,看來是此間特殊的東西了。他坐過去試試,桌子不歪斜,凳子也不缺腳,雖說小了點,卻不失方便實用。

  蕭墨存發覺來了這時空後,自己原本平淡的性格越來越隨遇而安,此刻坐在桌子前,竟開始琢磨著,什麼時候弄套筆墨紙硯進來寫寫畫畫,那這蹲大獄的日子就更爽了。

  坐了一會,忽聽得牢門那邊框當的開鎖聲,衙役護軍一行十幾個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過來。那男子腦袋低垂,似乎昏迷不醒,被人拖著前行,路過蕭墨存這時,身上一股炮烙後的皮肉焦味、血腥味和傷口腐爛的臭味撲面而來,聞之幾慾令人作嘔。臉都被濃密的烏發蓋住,看不清長相,倒是身形魁梧,拖著他的兩個護軍頗為吃力。

  蕭墨存皺起眉頭,再度為冷兵器時代的殘酷和嗜血感到厭惡不已。路過的護軍頭目和幾個隨從一路走來,見到他紛紛注目,眼睛裡立即閃過痴迷好色之光。蕭墨存厭惡地退了幾步,低頭看看自己,才發現身上還是套著那日被皇帝撕開的衣裳,衣襟敞開,露出裡面精緻的鎖骨和晶瑩的肌膚,還有皇帝弄出來的點點青紫。他行事一向磊落大方,卻忘了現在這副身體,要多美有多美,要多招人有多招人。蕭墨存臉色一沉,不動聲色地掩好衣襟,再以昂然的姿態從容回視那位頻頻回頭的護軍頭目,目光清亮,直到看得對方低頭疾走。

  那犯人如一個破麻袋一樣被扔在隔壁牢房,隔著柵欄,蕭墨存可以看到他被仔細套上沉重的木枷鐵鎖,護軍們對此人似乎甚為忌憚,拷上鐵鎖都離得遠遠的,生怕他突然醒來發難。在骨頭觸及地面的那一刻,蕭墨存似乎聽到對方發出低微的一聲悶哼。護軍們弄完後,有一個抬腳踹了那犯人幾下,罵道:“他娘的,老子叫你橫!叫你橫!”

  “行了,走吧。”護軍頭目發了話,大家涌出牢房,仔細鎖了好幾道鎖,才陸續離去。經過蕭墨存牢房前,那頭目笑了笑,老鼠樣貪婪的目光牢牢盯在他臉上、身上,咽了口唾沫說:“晉陽公子,您可看清楚了,隔壁這位,可是我朝開國以來最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殺人如麻,手段凶殘,身上背了不知多少條人命。聽說,他好色成癮,尤其好男色……”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周圍的衙役護軍聞言哄堂大笑,笑聲含有說不出的猥瑣和色迷迷。

  “特別是,喜歡那十六七歲,皮膚水光水滑的男孩,剝光了,操個兩三天,等人操昏了,再吊起來,拿尖刀子從腦殼處下手,剝下來皮,做成人皮燈籠。您要是覺著怕了,沒關係,跟我說一聲,我立馬給您換個牢房,保管比著乾淨亮堂,還離這瘋子遠遠的,只要您……”

  這晉陽公子的下賤形象,原來已經到了連一個護軍小頭目都可言語欺辱的地步了嗎?蕭墨存心下怒極,臉上卻風平浪靜,淡淡打斷他道:“抱歉,墨存以為,這位軍爺說得頗不地道,顯見外行。需知這世上只要是人的部落群體,都有堪稱剝皮的行家裡手。真正會剝皮的人,絕不會在剝皮前操人,因為行房時人體皮膚緊縮,不容易將皮整塊剝下來。”

  “剝皮要剝得巧妙,剝到整張人皮毫發無損,堪稱奇跡,必須要活剝。有好幾種方法,比較常見的一種是將把人埋在沙子裡,曬一段時間,剩個腦袋在外面,把頭髮剃完,在頭皮開個十字型,然後把滾燙的油從那個十字裡澆進去,然後將人迅速拉出來,這樣整張皮就剩在沙子裡。但此種方法講究時間,早點或晚點,皮肉沒有分離好,拉出來的血肉連著皮,嘖嘖,就毀了整個藝術。”

  “我個人認為,最好莫過於用刀剝。持三寸長,蟬翼那樣薄的尖刀一枚,將人餓上三天,按住他的手腳,一點一點地剝。注意,若想得到完好無損的人皮,一定要很有耐性,如剝開毛桃的皮子一樣輕輕地,從手部開始動手。剝的時候人一定要活著,這樣剝下來的皮才夠新鮮柔韌,不要管流出的血,不要管那個人的慘叫,只需要專注於手中的刀,小小翼翼地動。從腳開始也行,然後是陽物、臀部、腰、背,到頭的時候,要先削掉耳朵,再剝頭皮、臉皮,不久全部剝光。”

  他說的時候分明語調平靜,沒有一絲波動,卻令對面的軍士和衙役不由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背脊處往上升。特別是說到剝皮順序時,蕭墨存的視線一直隨之移動到對方相應部位上,眼睛裡若有若無的,流露出發現獵物的興奮之光。

  “做得好的話,”蕭墨存繼續淡淡地說:“剝皮完畢,那人還是活的,只不過剩一堆沒用的廢肉,疼個半時辰左右,人就會死掉。”他頓了頓,不無遺憾地說:“雖然死之前,嚎上一兩個時辰,確實很吵,不過為了一張完美無暇的人皮,這小小的代價,倒也值,諸位以為何如呢?”

  護軍們眼睛裡均流露出閃爍不定的疑惑和隱約的畏縮,面面相覷之餘,想起素日聽聞蕭墨存手段殘忍,凌虐下人,草菅人命的傳聞,沒準他在自個府內,就試過剝皮了,要不哪能那麼熟呢?護軍頭目更打了個激靈,猛然憶起這可不是一好惹的主,睚眥必報,最是心狠手辣。今兒個見到他的美色,倒昏了頭,上前調戲。完全忘了這皇上都沒定罪的人,指不定明天就放出去,萬一到時候天子枕頭邊隨便撒個嬌,自己和這幫弟兄們,真是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

  那頭目吞了吞唾沫,訕笑了聲:“受,受教了。”

  蕭墨存點點頭,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頭目討了沒趣,只得拔腿就走,眾護軍衙役跟在其後,有一個年紀尚小的楞頭青,還舍不得將視線從蕭墨存身上挪開,磨磨蹭蹭地不肯走。那頭目見之大怒,一肚子氣全撒他身上,上前一大巴掌拍過去,罵道:“還看什麼看,小兔崽子,這也是你看得的?”

  眾人又一通好笑,夾雜著楞頭小衙役委委屈屈的抱怨聲,頭目真真假假的喝罵聲,其他人起哄聲,熱熱鬧鬧地走遠了。隨著匡噹一聲關門聲,細細碎碎的鎖鐵鏈聲,這層天牢,又回歸寂靜。

  蕭墨存輕吁了口氣,望著頭頂斗大的天窗,天色尚未轉暗,自己入宮後就直接轉到大牢,府裡的錦芳和梅香她們,怕是要急壞了。傍晚轉涼,大衣服還留在御書房外面,今兒個晚上,應該要挨凍了。這些瑣碎之事一件件的,無來由擠進腦海,他正想得出神,耳邊忽然傳來低不可聞的一聲悶哼。

  蕭墨存被驚醒,轉身望去,那隔壁的犯人,正費力翻身,估計壓到痛楚之處,沒忍住,哼了一下。他因手被木枷困住,不知想坐還是想站起,竟然無處著力,試了兩次,都以失敗告終。

  看了半天,蕭墨存忍不住出聲提醒:“挪到墻角,借力墻壁,坐起來會舒服點。”

  那人身形一頓,沒有理會,又試了一次,沒成功。呆了半響,終於側身,腰腹膝蓋並用,慢慢挪到墻壁處,背靠著墻,緩緩的,坐了起來。又折騰了半天,總算弄成一個盤腿的姿勢,開始閉目打坐。

  這位大盜鄰居,估計在做傳說中的運氣療傷吧。蕭墨存掉轉視線,不再理會他,自己坐到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比比劃劃,盤算著與皇帝交易,勝算幾何。

  他沉入自己的思考中,渾然不覺天色已暗,寒氣侵體,待發覺時,手腳早已冰冷入骨。蕭墨存搓搓手,緊了緊衣襟,聽到牢門匡噹一聲,又被打開,一個護軍提著燈籠食盒走了過來。

  “公,公子,吃,吃飯了。”那人走到他的牢門前,聲音裡透著些靦腆羞澀。

  蕭墨存站了起來,走過去。那護軍手忙腳亂地將一碗稀粥,兩個窩窩頭從木柵欄縫隙中遞給他,飛快地偷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看看四周無人,從懷裡掏出一包荷葉包裹的東西,遞過去,小聲說:“公子,牢裡的吃食就這樣,沒啥可吃之物,您將就著點。這,這是給您的……”

  “是什麼?”蕭墨存問。

  “是,是”這人竟然難為情起來,躊躇了半響,方說:“是豬頭肉。”

  蕭墨存這倒驚奇了起來,尋思這人莫非是晉陽公子的舊時相識?他沉吟不語,也沒有伸手接過那個荷葉包,對方反而著急起來,抬起頭道:“公子莫嫌醃臢,這是小人親手滷的,最是乾淨不過了,真的,小人……”

  他這一抬頭,蕭墨存藉著燈籠的微光,倒看清了他的臉。只見他相貌端正,年紀尚小,眉目之間稚氣未脫,分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微微一笑,接過了那少年遞過來的荷葉包,道:“謝謝。”

  少年神情一滯,隨即滿臉通紅,忙低下頭,吶吶地說:“公,公子哪,哪裡用得著跟小人道謝。”

  蕭墨存打開那個荷葉包,一股誘人的香味飄了出來,立即引起肚子裡饞蟲嘰咕亂叫。他深吸一口氣,說:“很香啊,你手藝不錯,一起吃吧?”

  他這句最普通不過的詢問,聽在少年耳朵裡,卻是另一層意思。那少年臉上笑容一頓,帶了受傷的表情,眼睛含了委屈之光,二話不說,抓起一片肉塞進嘴裡大嚼了起來。

  蕭墨存隨即明白了,這少年是在怪他懷疑自己肉中下毒,遂抱歉地笑笑,說:“這位小哥,你別吃得那麼急啊,好歹留幾片給我不是。”他說著,也伸手捻起一片肉,放入嘴裡嚼嚼,點頭說:“嗯,還真是不錯。”

  少年見他也吃了,呆了呆,摸了摸腦袋,呵呵笑了起來。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對嗎?”蕭墨存邊吃邊問。

  少年臉上一紅,垂手說:“公子如天上明月一般,怎會記得小人。小人父母均是裕王府的家生奴才,府裡主子們賞的恩典,讓小的贖了身,又捐了這牢裡的差事。”他偷偷看了蕭墨存一眼,靦腆地道:“小人小時候,就,就見過公子。”

  “裕王府的,”蕭墨存沉吟了一下,說:“論起來,如今我也算不得你的主子,難為你還念著舊,你叫什麼?”

  “公子,小人名叫王福全,家裡人,都叫我小全兒。”

  “那我也叫你小全兒好了,”蕭墨存頓了頓說:“謝謝你的東西,你先去吧,你到底當職,在這耽擱久了不像話。”

  “是,公子,”王福全小心翼翼地問:“公子,那,這燈籠留您這吧。夜裡,也好點個亮。”

  “不用了。”蕭墨存眼光注視著黑暗,微微一笑說:“我不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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