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
嗯…?…這個姿勢……似乎有點不對勁?
抱緊了邪神大腿的埃及王弟一時熱血沖頭而不管不顧地死死拖住了想要離開的邪神,在稍微冷靜了一點之後終於反應出來自己此刻的行為到底有多麼詭異。
但是,雖然自己也覺得有些窘迫,可為了避免邪神真的甩下自己再一次離開,他仍舊死死地抱著邪神大腿不肯放手。
「宿主。」
而被抱大腿的黑髮少年叫他一聲,雖沒有多說什麼,可是那上揚的唇角卻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唔……你先答應我不准走我就鬆手!」
遊戲悶了一會兒,果斷先和邪神討價還價。
總之,先讓這傢伙留下來再說。
「可以。」
邪神回答得很乾脆。
遊戲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珠子轉了一轉。
「出去的時候也要帶我出去。」
「不行。」
邪神的回答依然很乾淨利落。
一是一,二是二,簡單明瞭。
屢次碰壁的埃及王弟蔫頭蔫腦地鬆了手,邪神再一次落地站在遊戲的身前,他微微傾身向前,拉近他和宿主的距離,因為瞇起而變得細長的眼凝視著他的宿主。
唇角仍舊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挑。
從大漠上刮起的風讓邪神頰邊甚於流水柔軟的黑色髮絲飛揚起來,擦過埃及王弟白色的頰。
那張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樣卻不自覺從骨子裡透出一種蠱惑的美感的面容讓遊戲不自在地後退一步,避開對方那近得能感覺到的氣息。
只是後退一步——
「哇啊啊啊啊!」
王弟悲催地又忘記了他現在站在高高的圓柱的截面之上,雖然柱子很粗,他一個人還算是寬敞,但是多了一個人就顯得落腳範圍有限。
他本就站在圓弧的邊緣,現在後退一步便是一腳踩空,措手不及地整個身子向後摔倒下去。
和上次一樣,一隻伸過來的纖細卻有勁兒的白色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地將他拽上來。
不同的是,再一次將他拽上來的邪神看著他,目光說不清是什麼奇怪的神色。
「說你沒用,卻強大到連吾的控制都能擺脫。」
黑髮的少年說,「說你強大,偏偏盡做些蠢事。」
「你以為我做這些蠢事是誰害的?」
被邪神認定在做蠢事的埃及王弟眼角一抽。
「你只要放我出去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一邊分辨,還一邊念念不忘念叨著讓邪神放他出去。
頂著遊戲的面容的黑髮少年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再一次湊近,他下意識側身又避了避,只是這一次注意了腳下。
「宿主怕吾?」
相較於遊戲近似少年略帶稚氣的聲音,邪神的聲線便有些低沉。
而正是因為這一點低沉,更是加大了邪神的魄力。
有時候遊戲也忍不住想著,要是自己自己學邪神壓低聲線,是不是就能多少有一點賽特念叨了許久的王室威嚴?
嗯……現在這時候想太遠了……
年少的王弟搖了搖頭,在用動作不甘示弱地回答邪神的問題的同時,也將腦中的那一堆胡思亂想驅逐出去。
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見到自己的臉上完全陌生的模樣兒覺得極不自在而已。
倒是邪神見他搖頭不回答,反而是自言自語了一句。
「你要能害怕吾,事情反而更容易……」
遊戲仍舊不吱聲,因為知道邪神那所謂的事情是什麼事。
他別說答應,連考慮都不會去考慮。
看邪神的樣子就明白無論自己怎麼說邪神也肯定不會答應放自己出去,又不知道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了,埃及的王弟的神色不僅有些蔫蔫的。
他意興闌珊地轉身從高柱上跳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冰涼的金黃色的細膩的沙粒將他白色的赤裸的腳包裹了半截。
他站在那一片廢墟沙漠之上向前走去,迎面撲來的乾燥的風揚起他純金色的額發。
他的身後,留下一個個踩下去的腳印。
走了一會兒,他站定,抬起頭仰望著那個半截被掩埋在黃沙之下的風化得看不出原來面貌的巨大神像。
他伸出手摸了摸身前那個斷裂掉落的僅僅是半截手指就足足有他一個人高的殘臂,發了會兒呆,一股從心底湧出的莫名的難過的感覺讓他低下了頭。
他留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只有這座高大的神像陪伴著孤零零的他。
他在這裡,一個人。
他在這裡,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
他在這裡,束手無策。
黑髮的少年站在高高的圓柱上俯視著他的宿主,還有那在沙漠之上留下的長長的腳印。
他安靜地看著他的宿主站在那半截神像之前伸手撫摸著那具看不清面貌的雕像,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
然後,他跟著飛身而下,落在遊戲的身邊。
他同樣站在柔軟的沙粒之上,卻彷彿站在堅實的石地上,未留下絲毫足跡。
「不到外面去做你想做的事,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遊戲背對著邪神,似乎不樂意再看一眼。
他毫無所謂王室形象風度地在沙地上蹲了下來。
他怕自己再看邪神一眼就再也忍不住管他什麼神不神的一拳揍過去……只是他也知道,到時候,倒霉的肯定還是自己。
想到這裡,剛才還不顧一切想讓邪神留下來的遊戲忍不住開口想趕邪神走。
雖然王弟的語氣有著明顯的嫌棄的意味,可是站在他身邊的黑髮少年看著那賭氣般蹲在地上背對著自己的宿主小小的背影,卻是忍不住想笑。
而他的臉上是真的露出了微笑來。
他說,「吾不喜歡人類的身體。」
對於限制束縛了他的力量同時也讓他覺得沉重不舒服的人類的身體,他是真的不怎麼喜歡用。
哪怕是他用神的血和死者蘇生的力量塑造出來的最完美的人類身體,仍舊讓他不喜歡。
再完美,在他眼中仍舊歸類於低劣品的人類身體。
若不是不想再讓宿主妨礙他,他寧可大部分時間待在這個他的世界之中,而不會去使用宿主的身體。
從一開始,他就表明過他不會奪走宿主的身體。
只是他的宿主似乎不怎麼相信他就是……
「不喜歡你還要搶……」
遊戲站起身回過頭來瞅邪神,一臉不爽的神色。
終究還是有顧慮不想和邪神翻臉,他忍了忍沒繼續說下去。
左思右想了一下,埃及的王弟再次提出要求。
「我也不喊著要出去了。」
他說,小心翼翼地看著邪神的表情。
「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吾不想說。」
「你不要太——」
王弟剛恨恨地吐出半句話,剩下的半截的卻被邪神接下來的一句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你自己去看。」
黑髮的邪神說,抬起頭,纖細的手指指向前方無邊無際的金黃色的沙漠。
一陣狂風突然席捲而起,捲起地面無數的黃沙。
它們在空中瘋狂飛揚,卻被旋風梳理著飛速繞著一個巨大的空氣中的圓弧旋轉起來。
那就像是在空中憑空出現一個巨大的鏡子。
遊戲錯愕地抬起頭,睜大眼看著這個以飛舞的黃沙為廓,以空氣為面的幾乎有身邊那巨像一般龐大的黃沙之鏡,下意識吞嚥了下喉嚨。
鏡子中倒映出來的並不是站在它面前的埃及王弟和邪神,卻如海市蜃樓一般照映出遠在千里之外的某個戰場。
那裡也是一片戈壁沙漠,無邊無際的黃沙在陽光之下閃耀著金色的細碎光芒。
只是那原本明亮得會刺痛人的眼睛的金色反光,被一眼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們擋住。
兩軍對壘,分列沙漠兩端。
黑色戰馬嘶鳴,馬蹄踐踏著沙地砸起金黃色的沙粒。
從沙漠深處席捲而來的狂風帶著沙粒掃過那顏色對立而分明的兩個軍隊。
膚色黝黑的大神官一扯韁繩,壓制著□因為戰場氛圍而躁動不安躍躍欲試的黑色駿馬。
「馬哈特。」
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的一瞬,遊戲忍不住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詫異,因為剛才乍一看,他還真沒認出馬哈特來。
馬哈特此刻並未穿著他最熟悉的寬長而精緻華麗的大神官的服飾,而是身著輕便的盔甲。
那張在面對他時總是寬厚溫和的臉,此刻目露利光,煞氣畢露,威勢盡顯。
那個在法老王面前總是像個老婦人一般嘮嘮叨叨的大神官,那個總是被女神官調侃欺負的老實的大神官,那個在他面前總有些優柔寡斷的大神官……此刻率軍傲然立於敵軍之前,背影高大得像是能籠罩他身後整個埃及軍隊。
他□的駿馬發出長長的嘶鳴,帶著不遜於野獸的獸性凶狠地用蹄子刨地,若不是主人壓制著只怕下一秒就要一躍而上在戰場上撕咬。
他只要立於軍前,就足以讓整個埃及軍隊的士氣高昂。
遊戲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馬哈特。
不是忠誠愛護法老王的僕人。
不是女神官的親密友人。
不是在面對王弟闖禍時左右為難而不知所措的大神官。
現在他看到的馬哈特,僅僅只是戰場上帶著埃及軍隊一往無前無人可以與之比擬的威嚴將領——
巨大的幾乎讓整個沙漠大地都震動起來的呼喝聲一波接一波像是翻騰的浪潮般傳遞過來。
原本安靜對峙的軍隊在那一瞬間同時發動了衝鋒,他們就像是相對湧起的海浪一般猛地拍擊撞在了一起,頃刻間碎裂成無數片。
遊戲緊張地看著馬哈特在週身無數精銳士兵的護衛下向前衝鋒而去,他們就像是一隻利刃,劈開了敵軍堵著埃及軍前進腳步的中軍壁壘。
然而頃刻間,敵軍之中也有一股精銳拍馬躍出,正正和馬哈特那一隊精銳對上廝殺起來。
鏗!
馬哈特的長劍擋住那向他直衝而來的敵軍將領凶狠地一劈。
然後,他縱馬後退兩步,喘了口氣,唇抿得緊緊的,用著複雜而又憤怒的目光撕咬著對方。
遊戲下意識順著那柄劈下來的長劍向對方看去。
在看見手持長劍的那個敵軍將領的臉一瞬,遊戲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的腳忍不住後退一步,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那個人。
然而,就在那個將領面露凶光再一次向馬哈特刺去非要奪其性命的一刻,他終於忍不住失聲叫出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人的名字。
「賽特!」
那是賽特,他不會認錯!
可是那張冰冷的臉上毫不掩飾的殺氣甚至於對馬哈特招招致命到底是——
難道——
遊戲瞬間吸了一口冷氣,一瞬間浮上心頭的念頭讓他只覺得整個骨髓都浸透到冰水最深處,整個兒透心的寒。
他猛地轉頭看向身邊那一臉若無其事神色的黑髮少年,咬牙道,「你對賽特做了什麼?!」
被宿主質問的黑髮少年眼角微微一挑,顯然並不明白宿主在說誰。
對他來說,所有人類的區別,不過是『宿主』、『法老王』和『人類』三種而已。
遊戲艱難地吞下一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抬手指向賽特。
「那個人類是吾選中的代替你的下任法老王。」
邪神漫不經心地瞥了那個人類一眼,回答。
「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吾隨時可以讓那個人類消失。」
就在遊戲這一愣神然後回頭和邪神一問一答的對話的時間裡,整個沙漠的戰場上已經差不多分出了勝負。
本是士氣高昂的埃及軍隊在和敵軍對上的一瞬不知為何一下子就潰散開來,每個人都流露出不安的神色,行動縛手縛腳。
就像是空氣中有一種極其強大的無形的壓迫力壓得他們無法喘息一般。
反觀敵軍卻是盡顯高昂士氣甚至到瘋狂的地步,一股不怕死以命換命也毫不退縮的瘋狂氣勢壓得埃及軍步步後退。
最終,再也支撐不住的埃及軍終於崩潰,無數埃及士兵四面逃散而去。
唯獨簇擁在馬哈特身邊的一股精銳在苦苦支撐了半晌,可是已經難挽劣勢,他們最終還是護著大神官從戰場側面匆忙地撤逃而去。
賽特率著一隊精銳追了上去。
雙方邊跑邊打,漸漸深入了沙漠深處。
賽特和馬哈特身邊的士兵們都一點點消耗殆盡,只剩下數個護衛,仍舊是一追一逃持續了許久。
然而,在追逃的過程中馬哈特□的黑馬不慎被後面的追兵射穿了前腿一頭栽倒在地,連帶著馬哈特也滾落下來。
終於追上來的賽特翻身下馬,他向馬哈特走去,臉上露出得逞的快意的冷笑。
他手上冰冷的長劍垂下來,沿著他走過的路在沙地上滴著鮮血。
鏗——
一聲兵刃撞擊的清脆的響聲,被賽特一劍打飛出去的長劍在空中打著旋兒,重重地斜插、入沙地。
失去武器的半跪在地面的馬哈特沉重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到近乎爆炸的地步。
他抬起半邊被鮮血染紅的頭,露出悲傷而又悔恨不甘心的目光看著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賽特。
他動了動唇,似乎在飛快地說些什麼。
賽特沒有搭理他,只是用帶著凶光的瞳孔盯著馬哈特,唇角露出得意而又陰冷的笑意。
然後,賽特猛然舉起手中的長劍。
一劍刺下——
「賽特住手!」
這一刻遊戲終於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阻止那似乎近在眼前的賽特。
可是他的手在觸及鏡面的那一瞬就被猛地反彈回來,強烈的抗拒力將他整個人都反彈地出去,重重地摔在沙地之上。
而他如此一伸手的同時也打亂了黃沙的氣流旋轉的軌跡,整個巨大的鏡子發出嗡嗡的聲音,頃刻間崩塌,撒落了一地的黃沙,堆起一個小小的沙坡。
在黃沙之鏡最後消失的一瞬,只能看見賽特將長劍刺下去的一瞬,飛濺而起的幾乎染紅了整個天空的鮮紅的血色。
遊戲撐起身體坐起來,怔怔看著那個沙坡發呆,臉色煞白。
他看著已經空無一物的天空,一臉失魂落魄。
他坐在沙地上,撐在地面的手背在剛才伸手的一瞬被旋風似飛速掠過的細細的黃沙擦出血痕。
那隻手一點點地攥緊,摳緊了滿滿一手的細小的金黃沙粒。
那扣緊到極限的指關節近乎泛白,手背上本是細小的傷口在這種膨脹的力道下被撐開,鮮紅的血流下來,染紅了手指間隙裡金黃色的沙粒。
埃及的王弟咬牙,齒間像是打架一般咯咯作響。
他的臉上露出似憤怒又似恐懼的神色,那讓他整個手臂都微微顫慄了起來。
站在一旁的黑髮的邪神看著他,目光微微一動。
王弟憤怒在他意料之中,可是眼底那種奇怪的慌張恐懼甚至於透出一份絕望的情緒到底是……
「為什麼?」
年少的王弟開口,一字一句像是從僵硬的喉嚨深處逼出來,最後一個字顫得厲害。
「賽特已經沒……不,根本沒有王室血脈,為什麼要選中他?」
「那個人類?」
黑髮的少年俯視著那張流露出讓他費解的表情的臉,遊戲意料之外的情緒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為何那個人類會讓他的宿主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而且,對於宿主的問題,他也抱持著疑問。
「吾為何要選擇有王室血脈的人?」
遊戲是最適合他的宿主,所以雖然這個宿主有王室血脈,只要願意成為他所支配下的法老王他也可以容忍。
可是,既然現在可以另選一個人類成為法老王,他自然會從沒有拉的血脈的人類之中選。
「宿主,吾不會容許除了你以外擁有拉的血脈的人類成為法老王。」
他說,微微俯下身,點墨似的瞳孔和他的宿主對視。
他伸出手,捧住他的宿主一邊的側頰。
他漆黑的瞳孔,邊緣折射著冰冷的弧光。
「拉以他的血脈束縛了吾長久的時光,吾將以此作為終結。」
埃及年少的王弟定定然和邪神的目光對視,唇角微微動了一動,卻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的瞳孔一點點黯淡下來。
歷史兜兜轉轉又重回了注定的軌跡。
賽特終究再一次選擇了和法老王對峙。
馬哈特再一次為埃及獻祭上他的生命。
黑暗仍舊一點點吞噬籠罩了埃及的大地。
自己那所謂微不可及的掙扎,是否終究還是會被龐大到無法抵抗的歷史的車輪輕而易舉的碾壓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安慰~~
其實我就是火氣積壓太久了才一下子爆發了,發洩出來就好了。
其實突然發那麼大火主要還是因為想起了上次一個看了盜文以後跑到第一章一邊刷負分一邊劇透一邊口口聲聲說我玩弄她感情的人。
負分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我在給讀者留言回復的時候總是閃閃躲躲曖昧掩飾左言右顧地不肯劇透……
我擦我身為作者不肯劇透就對不起你了?
劇透什麼時候從作者的權力變成義務的?
我喜歡和給我留言的讀者們玩曖昧開玩笑,人家都說了就是喜歡猜劇情不想看劇透,她們都不介意你個看盜文的跳出來義正言辭訓斥我個P啊!
當看到她這個負分理由的一瞬間第一感覺是這個公主病重症患者趕快滾,滾得越遠越好,我真心誠意地求她不要看我的文。
到現在我還是完全不明白那貨的臉皮怎麼能厚到那種程度自以為是到那種程度……
啊,發洩完了我爽了,滾走~~~
順便歡呼一聲我的收藏超過八千了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