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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王》第269章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巨大而空曠的宮殿裡傳來腳步聲的陣陣回音,青年長長的黑色影子斜躺在漆黑而冰冷的石地上,浮光一般在地面晃動。

  巨大的圓柱斜斜地照過來的影子隨著青年的走動而不斷從那張俊俏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的臉上掠過,時暗時亮,更是讓那面容顯得陰暗不明。

  高掛圓柱上燃燒的火焰晃動著,紅色的火光從後面照過來,映紅了他的後頸。

  賽特向前走去,衣襟隨著他大步的走動而掀動。

  時不時的,當掀起的衣襟垂落下去的時候,被他拿在左手上的東西就會露出小半。

  火光落下來,折射出最純粹的金色光芒。

  它在黑暗的宮殿裡顯得格格不入,用異於黑暗的純金之色反襯著這陰暗之處,點綴在其上的已經乾涸的血污掩蓋不住那一抹神聖華美之色。

  那濺落上去遍佈黃金之輪的血跡反而更顯出這個黃金神器沉澱悠久歷史的古老與經歷的慘烈……

  一襲垂落的柔軟的紗簾將那扇圓弧拱門掩蓋住。

  透過薄薄的半透明的紗簾,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石座佇立於被隔離開的寬闊的房間之中。

  還有那此刻不知是否又在沉睡的他的新主人坐於巨大石座上的輪廓。

  被認可為下任法老王的青色瞳孔的青年伸出右手,意欲掀起那一層薄薄的紗簾走進去。

  可是,就在他剛抬起手的一瞬,一隻深褐色的手臂刷的一下伸出來攔在他的身前。

  走路輕得聽不見腳步聲的紅瞳的盜賊王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

  他突然伸出的深褐色膚色的右臂,硬生生地攔住了賽特即將碰觸那層紗簾的指尖。

  當賽特微微皺了皺眉,用帶著一點驚詫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迪亞邦多尖銳的唇角微微向上翹了翹。

  頰上被拉開裂口的疤痕讓他這一抹本就陰冷的笑意更是帶上了幾分猙獰的煞氣。

  賽特皺眉是因為他有些奇怪,迪亞邦多為什麼總是能悄無痕跡地出現在自己身邊,簡直就像是刻意用行動來威脅壓迫他一般。

  迪亞邦多卻是毫不在意……或者說,他就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警告賽特。

  何況,只要他不樂意,就沒有人能發覺他的到來。

  作為最高級的魔物,他這點能力還是有的。

  深褐色的手猛地抬起來,重重拍擊在賽特的胸口,那不屬於人類的巨大的力道將賽特拍得身子一晃,後退了兩步。

  而隨著那隻手被拍在他胸口的東西在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就從他胸口掉落下去。

  賽特下意識手一伸,將那個金燦燦的東西抱個滿懷。

  被他拿在左手的黃金之輪和他抱住的東西撞在一起,發出金屬清脆的撞擊聲。

  賽特的瞳孔微微一縮。

  黃金天秤。

  被潑上一道猩紅的血污的黃金天秤安靜地躺在賽特懷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緣故,顯得黯淡了許多

  被吊在半空中的兩個金色的小圓盤晃動幾下,一下一下敲打著黃金之輪。

  清脆的撞擊聲在空曠的宮殿裡遠遠的傳了出去,又隱隱透出了回聲。

  雙臂抱胸以一如既往的張狂姿態立於圓弧拱門之前的盜賊王冷眼看著賽特,血紅色的瞳孔裡透出滿滿不耐煩的神色。

  「你想要這破爛就拿去。」

  七個黃金神器是法老王的象徵,當年『巴庫拉』費盡心機想要奪取這七個黃金神器,迪亞邦多卻是對此保持著反感甚至於厭煩的想法。

  此刻見到賽特那緊抓著黃金神器不放的摸樣,他皺了皺眉,毫不掩飾地從眼底流露出鄙夷之色。

  「給老子我有多遠滾多遠!」

  他說,轉身掀起紗簾走進去。

  進去前側身回頭用眼角瞥了賽特一眼,血紅瞳孔之中冰冷弧光一閃,帶著明顯警告意味的煞氣。

  盜賊王的身影消失在垂落的紗簾之後,透過半透明的紗簾,依稀可以看見迪亞邦多向石座走去的背影。

  賽特卻沒有在意這些。

  他低著頭,天青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視懷中的黃金天秤。

  他的眼底驀然泛出近乎刺人疼痛的陰寒的笑意。

  火光落下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即使是滿是血跡的黃金神器折射的光也照不亮那張滿是陰晦的俊俏的面容。

  那薄薄的唇抿著,唇角按捺不住地上揚。

  ——都說薄唇的人,最是無情。

  賽特突然轉身,幾乎是以疾風一般的腳步大步向前走去,兩個黃金神器在他身上閃爍不定。

  很快的,他回到了他那座裝飾奢華的房間裡。

  房間左側那寬大的石壁的正中央,純金色的黃金權杖高掛其上。

  它灼灼然閃耀著讓一切都為黯然失色的光芒,那光芒深深地照進賽特灰暗卻灼熱的眼底之中。

  黃金的權杖……它和法老王所擁有的象徵著埃及光輝與權力的權杖的如此的相像。

  「黃金權杖,黃金之輪,黃金天秤……」

  賽特灼熱的目光不斷地在三個黃金神器上輪流掃動。

  「三個了。

  他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狂熱而渴求的神色。

  「還有四個。」

  他說,喃喃自語,攥緊的拳頭讓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

  他吐字,一字一頓,像是咬著牙從喉嚨裡逼出來。

  「……還有四個!」

  ……………………

  白髮的盜賊王走入那個毫無防備的僅用一層毫無用處的紗簾掩蓋的寬闊的房間裡。

  雖然知道有邪神在不會讓那個明顯心懷其他打算的大神官有任何可趁之機,但是他就是不喜歡看賽特那盯著遊戲時露骨的算計的不懷好意的目光

  不過,那個有著不遜於他的傲氣的大神官竟然在剛才他那種近似於侮辱的話語下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恐怕那傢伙現在滿心滿懷都想著那個王座了吧。

  人是會改變的。

  人類都是虛偽的。

  無論是怎樣的人,一旦所擁有的負面之中的貪婪和慾望現行而且膨脹,那個人就會變成到最後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醜惡的存在。

  他討厭人類。

  所以,他不想變回人。

  一點都不想。

  迪亞邦多抬起頭,紅色的瞳孔注視著這個空曠的房間裡唯一一個巨大石座上。

  還是和他前幾次進來一樣,高坐其上的黑髮少年仍舊一手支頰神色安靜地沉睡,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對此,迪亞邦多也有些困惑。

  邪神似乎並不怎麼喜歡使用遊戲的身體。

  以前尚未封住遊戲靈魂的時候,除非必要,邪神從不會無緣無故佔據遊戲的身體。

  哪怕是暫時佔據了,一旦完事就會很快離開。

  或許……邪神也不喜歡人類這種脆弱而無用 身體?

  白髮的盜賊王皺著眉如此想著,走到黑髮少年的身邊。

  他微微俯下身,伸出手按在黑髮少年放在石座扶手上那近乎半透明的白色膚色的手背上。

  指尖傳來的和以往一樣的冰冷得不像是活人的溫度讓他眉皺得更厲害。

  許久之後,他的眉才舒展開來。

  迪亞邦多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更深地俯下身去。

  他低著頭,額頭抵在遊戲的左肩上,遮掩住眼底那一抹垂頭喪氣的神色。

  「你這傢伙醒來想必會很惱火吧。」

  他說,「本大爺做了那麼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

  白髮的盜賊王垂著頭,被掩蓋的俯視著下方的血紅色的瞳孔仍舊是銳利。

  「或許我也不過是以幫你作為借口而已。

  他低聲說,自言自語。

  他顯得有些沒精打采的,像個闖了禍的孩子。

  「雖然答應過你不會再對法老王出手,但是……」

  在他的心底深處,始終有著與埃及的法老王一戰的渴求和慾望。

  無論是身為『巴庫拉』,還是身為『迪亞邦多』。

  他始終逃不開他身為人類的記憶和怨恨。

  他也逃不開他作為被邪神創造出來的黑暗魔物而必然和法老王對上的宿命。

  陷入孤軍作戰的劣勢的法老王的埃及軍隊已經被他用大部隊重重包圍了起來,只等著身為統帥的他過去下達命令,一鼓作氣將其消滅殆盡。

  賽特那傢伙使用邪神的負面力量擊潰了軍力強於他的埃及軍隊;他孤身一人使用魔物的力量解決了一路埃及軍隊,還殺了一個大神官。

  但是,這兩種力量都是無法對法老王的軍隊使用的。

  因為一旦對上被拉神庇護的法老王,邪神的力量就會被壓制到最低而完全無法釋放出來,更別說用負面力量影響法老王麾下的軍隊。

  而他作為被邪神創造出來的魔物,在黃金積木庇護力量的範圍之內,黑暗力量也會被壓制到僅剩人類所能到達的極限的地步。

  因此,要打敗法老王,必須實打實用戰爭將其擊潰。

  迪亞邦多抬起頭,挺直了身體。

  血紅色的瞳孔平靜地看向他那個雖然不被他口頭承認卻早已認可的唯 的人類唯一的好友安靜沉睡的面容。

  那目光一點點沉澱下來,化作堅如磐石的不可動搖之色。

  白髮的盜賊王驀然一笑。

  深褐色的臉上綻開的是不帶著一點雜質的最純粹的笑容。

  灰白的發在空中掠過發亮的弧度,即使是笑,也帶著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剛硬而尖銳的痕跡。

  他伸出的手重重地揉亂了那沉睡的少年柔軟的黑髮。

  「你要生氣就儘管生氣。」

  他大笑著說,「反正你也不是本大爺的對手。」

  「大不了本大爺到時候幹掉那個什麼神官,強行把你丟上王座就是——」

  年輕的盜賊王如此說著,鬆開手,轉身大步離去。

  他的身後,埃及的王弟坐著,一動不動。

  細長的睫毛在那張白淨的頰上落下淺淺的陰影,讓那沉睡中的臉越發顯得安詳。

  ……………

  年輕的盜賊王帶著幾個心腹飛快地離開了宮殿,縱馬奔赴戰場。

  只是迪亞邦多沒有注意到,那站在側門的陰影角落裡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的人。

  賽特站在隱蔽的角落裡,一眨不眨地盯著盜賊王漸漸遠去直至消失的背影。

  然後,他的眼一點點瞇起,細長的瞳孔裡透出一絲詭異而陰鬱的痕跡。

  「障礙消失……」

  他低聲地自言自語,臉被黑影籠罩了大半。

  然後,他轉過身,背影漸漸隱入黑暗。

  天空中一輪彎月將淺淺的清輝灑落在埃及大地上。

  一夜寧靜。

  很快的,耀眼的太陽接替了落入地平線的彎月高掛天空,按照世界規則既定的軌跡,一點點劃過天空的弧度向地平線落去。

  宏偉神殿深處的某個房間裡,沉睡已久的邪神睜開了眼。

  點墨似的漆黑瞳孔俯視著那單膝跪在自己身前的人類,黑髮少年的面容是平靜的。

  「奪取的黃金神器在何處?」

  「我房裡。」

  賽特低著頭回答,語氣中透出一絲不甘願。

  「您承諾讓我成為下一任法老王,黃金神器該歸我所有。」

  他並未將黃金神器交上來,是擔心黃金神器被毀。

  細長的黑色睫毛落下來,半閉著讓黑髮少年的眼略顯得有些細長,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一抹奇異的美感。

  邪神靜靜地俯視著跪在他腳下的賽特,目光讀不出任何情緒,靜得如死地一般。

  然後,他微微抬了抬手。

  賽特只覺得眼前的景像一花,腦子一頓眩暈得厲害。

  一眨眼的功夫,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錯愕地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邪神就側著身子站在他身前,漫不經心地瞥他一眼,然後向前走去。

  黃金權杖,黃金天秤,黃金之輪。

  三個黃金神器被固定懸掛在石壁之上,沾染的血跡已經被擦去,在火光下折射著在這個略顯陰暗的房間裡最純粹的金色光芒來。

  夜黑的柔軟的發掠過近乎透明的白色的頰,黑髮少年靜靜地注視了那三個黃金神器許久的時間。

  整個房間安靜地彷彿時間都停止了流逝。

  賽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又落在懸掛在石壁上的黃金神器上。

  許久之後,邪神抬起手來。

  一團極小的黑色光球出現在白色的指尖之前,卻散發出幾乎足以貫穿天地的毀滅性的力量的壓迫感。

  毀掉黃金神器。

  這是邪神此刻唯一的想法,至於這股力量是否會毀滅整座宮殿以及他的信徒,他想都沒有想過。

  年輕的大神官站在邪神的身後,青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那個熟悉的背影。

  在邪神抬手指尖指向黃金權杖的同一刻,他也抬起右手。

  併攏的中指和食指的褐色指尖重重地按在他那被濃密的額發遮掩住的額頭上。

  他的唇動了一動,低低地吐出幾個字。

  驀然間,無風自動。

  嚴嚴實實地遮住他額頭的濃密的額發狂亂地飛舞了起來。

  暴露在火光之下的褐色的額心上,碧綠線條勾勒的被圓圈抱住的星狀線條發出光來。

  緊隨的浮現在那圓圈四周的細小的神秘符文若隱若現地、飛速地繞著圓弧線轉動起來。

  掛在石壁上的三個黃金神器突然閃耀出刺目的金色光芒,憑空飛起來。

  它們彷彿是有意識一般將黑髮少年團團圍住,驅散了邪神指尖 黑色光球,閃耀著光芒環繞著將其囚在金色的圈中。

  冷眼看著囚禁住自己的黃金神器,邪神微微皺了皺眉,側身面無表情地向身後的賽特看去。

  額頭上碧綠色的符文閃動著,將賽特天青色的瞳孔一點點染成紫紅的色調。

  那不正常的詭異的紫紅弧光在瞳孔邊緣閃動著,像是灼燒生命力的火焰在賽特瞳孔深處燃燒著。

  他抿緊了唇,眼角抽搐著,似乎在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

  埃及年輕的大神官用已經徹底染成紫紅色調的眼冷冷地注視著身前的邪神。

  他的唇又動了一動,再一次重複著他在剛才吐出的那幾個字。

  他說:「奧利哈剛的結界——」

  奧利哈剛的結界。

  以燃燒靈魂的力量在一瞬間將魔力提升到極致的恐怖的咒語。

  以灼燒靈魂的痛苦,換取最大潛力的爆發。

  傷人傷己的雙刃劍。

  埃及的大神官盯著的被三個黃金神器環繞暫時囚禁住的邪神。

  他的眼底流露出是瘋狂的不顧一切的目光。

  只有將魔力提升到極致,他才能同時操縱多個黃金神器。

  作者有話要說:

  【奧利哈剛的結界】

  原著效果:提升使用者所有召喚的怪獸卡的攻擊力,但是決鬥失敗者會被封印靈魂。

  本文設定效果:將使用者的魔力提升到所擁有的最大潛力的極限,以燃燒靈魂為代價。

  無間道什麼的最好玩了~~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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