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人歌
上輩子,董俷曾聽村裏的老人說過一句話:這老天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即便是給了你缺憾,也會在另一些方面給予補償。關鍵在於,你能不能發現並利用。
想想,這句話非常有道理。
就拿這三國演義來說,曹操、劉備還有孫權,哪個不是長得稀奇古怪,卻成了一番大事業。而袁紹劉表等人,雖然儀容不凡,可最終卻落了一個淒慘的下場。
大名鼎鼎的蔡文姬,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可是新婚不久,丈夫病死。而後流落塞外,日子過的淒苦,恐怕也不是為外人所知道。她固然創出了流傳千年的胡笳十八拍,可這流傳千古的樂曲,卻是用她一生的幸福換取。
還有那個貂蟬,四大美女之名誰不知曉?
可結果呢……
曹沖聰慧,早早的就夭折;曹植才高,卻鬱鬱而終。至於那小霸王孫策,也是英年早逝。
誰說老天爺不公平,其實公平的很呢。
董俷在四歲的時候發現了自己這具身體的好處。
長相的確不怎麼樣,可是天生的神力。他也曾想按照那些小說裏的情節,盜版幾首詩,然後天下聞名。但憋了一個月,愣是連一首完整的詩詞都想不起來。
那就去發明創造!
可是蔡倫已經發明了蔡侯紙,董俷上輩子是個護林員,又哪裡知道怎麼造紙?至於火藥,煉鋼,那想都別去想。沒上過幾年學,至少他上學的時候,老師在課堂裏可沒有說過如何製作火藥。更不要說什麼飛機大炮,那東西他是一點都不懂。
文不成,那就只有武力一途!
評書裏面武將,但凡是有點本事的,哪個不是混的風生水起?
可惜上輩子沒學過武,弓箭也不擅長。要是有把獵槍的話,倒也能百發百中。但又從哪兒找來獵槍呢?董俷很苦惱,甚至有一段時間很消沉,整天的悶悶不樂。
可當他發現這具身體竟然有著天生的神力時,絕望的心又有了希望。
不會武,我自己練不可以嗎?想當年村裏雖然沒系統的學過武術,可村長曾經教過他一套養生術。據說是正宗的五禽戲,不但能養生,還可以打熬氣力。
至於傳說中的沙袋,董俷可不敢想。
他現在是一個兒童,如果用那種方法來訓練,非但不能提高,相反還會限制發展。
打熬力氣,關鍵就在那個熬字!
五禽戲的套路,董俷倒是還能記得。似乎發明這套五禽戲的人,也是這個時代的人吧。他記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這五禽戲究竟有沒有用。不過堅持了一年後,力氣是越來越大,能拉開兩石弓,就足以證明這套五禽戲功法不是浪得虛名。
這幾年裏,董俷和董卓的關係並沒有改善。
雖然在奶奶的要求下,他開口叫董卓爹,可並不是心甘情願。這一點,董卓也知道,所以對董俷依然是不聞不問。五禽戲增強了董俷的體魄,讓他能自如的使用天生的神力,可同時也讓他的體格以驚人的速度在增長。這不,還不到七歲,看上去好像十幾歲的樣子。也因為這個原因,讓董卓對他總是心懷顧忌。
也難怪,尋常人家的孩子,誰有董俷這樣的個頭和體魄?
自從董媛嫁出去後,董俷身邊可以說話的人就又少了一個。那個便宜老子對他放任不管,他也懶得去哀求。找不到教他練武的師父,他就天天到演武場看那些家將們練功。等到了夜裏,他就偷偷的在奶奶住的院子裏,不聲不響的練習。
一來二去,整個董家除了董媛知道董俷的一些底細之外,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不平凡。而董俷也不刻意的去顯露,就像他說的那樣,隱藏的越深,就越安全。
今天,他也是和往常一樣來演武場看人練功。
可沒成想董璜心存惡意,竟然想要殺他。別看董俷沒殺過人,可畢竟在老林子裏當過護林員,兇猛的野獸也見了不少。董璜一槍刺出,那股子氣息他能感受到。
董俷要低調,可並不代表他會任人宰割。
原本他也不想太過分,可是董璜卻著實的激怒了他。演武場中的人都是董璜的家將,雖然明知道董俷的身份,但想想如果他們不聽從董璜的命令,那下場……再說了,整個董家的人都知道,眼前這個醜鬼並不得主人的歡喜,天塌下來,有董璜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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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心裏暗叫一聲不好,隱隱覺得董璜這次可能會有危險。
可能有什麼危險?他不知道。畢竟董俷只是個小孩子,就算力氣大一點,這演武場裏卻有十幾個董璜的家將啊。
眼看著家將們撲過來,董俷心裏殺意大盛。
一名家將揮刀劈砍,而董俷卻不躲不閃,雙手握槍向上一封,只聽鐺的一聲,家將手中的環手刀立刻被崩飛了出去。沒等那家將反應過來,董俷開口爆喝。大槍做棍,嗡的一聲砸下來。這本只是一招普通的力劈華山,可是在董俷的手中卻變得與眾不同。那速度快的如同閃電。噗,家將的腦袋瓜子立刻被砸的粉碎。
這是董俷第一次殺人,事實上他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對方未免太不經打,可人已經死了,當溫熱的血撲在他的臉上時,董俷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愣住了,那些家將何嘗不是?就連董璜也有點傻了!
死了的家將是他的心腹,雖然不是很厲害,但兩三個等閒大漢卻不是他的對手。
就這麼被殺了?
不行,這小子留不得!
董璜心一橫,反正這梁子已經結下來了,也沒有什麼退路了。他轉身跑向兵器架,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叫:「殺了那小子,殺了那小子,出了事情有我頂著。」
叫喊聲驚醒了一干家將,立刻舞動刀槍衝向董俷。
同樣的,董璜的叫喊聲也驚醒了董俷。一直在旁邊觀察董俷的李儒,發現這醜小子臉上流露出一種猙獰的表情。那表情,他曾經在董卓臉上看到過。然後,一個近千人的羌人部落從此消失無蹤。
這阿醜,動殺心了!
董俷掄圓的大槍,一招橫掃千軍。
那力氣很大,速度也很快。十幾斤重的大槍在空中劃過,槍桿微微呈現出一種弓形。
迎面而來的家將揮刀阻擋,鐺的一聲響,百煉鋼刀被生生折斷。大槍毫無停頓的繼續掃來,把那家將一下子砸飛了出去。一口鮮血噴出,家將倒地再也起不來。
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百個還是殺!
記得有本小說裏曾有一首詩。書名已經記不得了,可裏面的內容卻給董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詩曰:「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今欲覽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配削鐵劍,一怒既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
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為男即殺人,不叫男軀裹女心。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
甯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要說教起來,這首詩並算不得什麼好。特別是在董俷的這個時代,更顯得不倫不類。
當初董俷看罷這首詩,只覺得熱血沸騰。他還專門請教了村裏的大學生,說是一個叫仇聖的人所作。真實與否,他並不清楚,只是一遍遍的背誦後,牢記在心中。
歌聲起,血光現。
大槍一抖,猶如巨蟒翻身。原本是董璜之前所練過的槍法,在李儒眼中是花拳繡腿。可在董俷手中施展出來,卻變得非同凡響。配合他那略帶童稚嗓音的歌聲,原本極為普通的槍法竟然變得淩厲無比。真真是十步殺一人,殺得家將心驚肉跳。
李儒咽了口唾沬,也覺得那歌聲讓他熱血沸騰。
他忍不住邁出了一步,但又生生的止住腳步。他很清楚,這一步邁出去,代表什麼。
董璜的家將屍橫演武場。
而董俷只覺身體中的力量好像使不完,急需找一宣洩的口子。
他啊的爆喝一聲,展臂把大槍擲出。一個家將本來已經心寒,正朝著演武場外跑。那大槍帶著破空的厲嘯,兇狠的貫穿了家將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帶著他的屍體淩空飛了起來,一下子釘在了演武場的門檻上。屍體在空中晃來晃去,血滴滴答答的掉在演武場的大門口。
此時,演武場裏除了董璜、李儒之外,只剩下一個家將。
董俷健步如飛,衝到那家將門前,一拳把對方打倒,一腳踩著家將的腿,雙手抓住另一條腿,兩臂用力,大喝一聲之後,把那家將生生的撕成了兩半,鮮血灑得他全身濕透。
細長的雙眸掃過,盯在了李儒身上。
李儒打了一個寒蟬,心裏面撲通撲通的亂跳。
「阿醜,我是姐夫,你四姐董媛的丈夫……你聽說過嗎?」
董俷那雙發紅的眸子中,突然流露出一股暖意。他的身體鬆弛下來,剛要開口,李儒的臉色突然大變,驚恐的叫喊道:「小心!」
本能的,董俷輕輕一閃。
一抹寒光擦著他的肩膀掠過,利箭釘在假山之上,箭羽顫個不停。
李儒心裏暗罵一聲:蠢貨!
眼見著董俷殺心將要消失,那該死的董璜居然……
董俷呼的轉過身,正好看見董璜正撚出一支利箭,張弓向他瞄準。
兩人之間大約有二十步的距離,董俷大吼一聲道:「蠢賊,給我死來!」
李儒沒有看清楚董俷是怎麼移動,那速度太快了。而董璜被董俷的咆哮聲嚇了一跳,手中的利箭居然掉在了地上。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董俷衝到了董璜的面前。揮拳把董璜打翻,而後雙手抓住董璜的腿,竟然要生生的把他撕裂。
就在這時,演武場外有人高喊:「阿醜,手下留情!」
一匹戰馬衝進了演武場,向董俷衝過來。馬蹄聲如雷,令董俷心中更怒。他抬手把董璜扔出去,跨步轉身,迎著那戰馬一拳就轟了出去。
拳帶萬鈞之力,把戰馬的腦袋轟的粉碎。
可憐的馬兒唏溜溜一聲長嘶,不過身子卻止不住慣性衝了兩步,把馬背上的人一下子摜翻下來。
「阿醜,那是你叔叔,別胡來!」
李儒看清楚了馬背上的人,驚恐的大叫。馬背上的人,是董卓的弟弟董旻,也是董俷的親叔叔。李儒也不管那昏過去的董璜,快步向董俷跑去。一邊跑,李儒心裏一邊說:這算是什麼事情,亂了,全都亂了。
不過,李儒的叫喊聲並沒有能阻止董俷。
已經暴走的董俷才不管是什麼人,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就向董旻衝去。馬蹄聲響起,一隊人衝進了演武場。為首的人看到這情況臉色一變,縱馬衝出,手中大刀架住了董俷的大刀,人借馬力,把董俷撞得連連後退。
「文才,還不把他抓住!」
馬上之人大聲命令。只見一員大將衝到還沒站穩的董俷面前,縱身下馬,一把抱住了董俷。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們!」
「公子,冷靜、冷靜……大人回來了……」
董俷腦袋微微清醒了一些,停止了掙扎。也就在這時候,就聽馬上人怒喝道:「孽子,還不跪下!」
抬頭看去,董俷這才看清楚,那出手崩飛他大刀的人,赫然就是他的父親,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