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婚禮

　　隨著婚禮的日期臨近，外出的傭兵們陸續回到明城。千里和查爾的婚禮是今日全球關注的焦點，處於力量頂峰的靈者與魔者，是古往今來第一對跨越兩極限制的伴侶。他們的結合代表了無限可能，打破了眾人從前一貫的認知。他們的人氣無人可擋，幾乎得到了全世界的祝福。

　　這既是對力量的尊崇，也是對地位的認可。

　　他們被稱為奇跡創造者。

　　明城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槃家派遣送禮隊送來了大量禮物，除了數目龐大的禮金之外，還有一長串豪華禮車，工程隊、武裝隊、禮儀隊等等陸續抵達，不但負責安排婚禮的一切事宜，還會幫忙協助明城的後期建設。各種名貴禮品更是目不暇接，幾乎要將小小的明城堆滿。

　　看這陣仗，槃家是在娶媳婦還是嫁兒子呢？嫁妝一波接一波，看得人咋舌不已。

　　千里完全不用操心婚禮事宜，只需要每天試試禮服，挑挑首飾，聽司儀講解婚禮當日的流程。

　　「婚禮車隊在D界轉一圈就返回明城舉行儀式？」千里問。

　　司儀點頭：「是的，我們會在三天之內將明城中心的大禮堂裝潢好，保證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我想換個地點。」

　　司儀頓了頓，奇怪地問：「大人想換在哪裡？」

　　「這裡。」千里打開電子地圖，點了一個坐標，是位於明城東北面的一處野地。

　　「這裡？」司儀遲疑道，「這似乎不太合適吧……」

　　「我的力量來自於樹木，也希望在樹下完成這個神聖的儀式。」千里緩緩道，「不需要太豪華，最自然的，便是最好的。」重要的是，她希望她的孩子信念能夠親眼見證這場婚禮。這是她徹底放下前世種種，真正融入這個世界重新開始的起點。

　　「那麼洛邑大人的意思是？」司儀看向一旁的查爾。

　　「就選這裡。」查爾毫無異議地應允。對他來說，在哪裡舉行儀式都一樣。

　　千里朝他笑了笑，湊過去在他臉上啵了一下。

　　查爾不客氣地把她攬入懷中，還了一個熱情似火的深吻。

　　司儀滿臉黑線地閃出房間，房門閉合，隔絕一室春光。

　　儀式地點敲定，禮儀隊迅速運作起來，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就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天，伯恩應邀來到明城，千里和查爾在家中接待他。

　　「恭喜你，千里。」伯恩笑道，「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要成家了，查爾是個好伴侶，你一定會幸福的。」

　　千里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給他斟了一杯茶。

　　伯恩看了看她，問道：「怎麼了？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千里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開門見山地說道：「伯恩叔叔，我雖然與你交流不多，但一直很敬重您，也很感謝你對我的諸多照顧。今天在這裡，我希望您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

　　「你是不是地下城領主？」

　　這個問題一出，房間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伯恩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千里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眸。

　　半晌，他才開口道：「你既然這麼問我，想必是已經證實了吧？」

　　這句話顯然是變相地承認了。千里動了動唇，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伯恩笑了笑：「我不想知道你是怎麼發現的，只想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伯恩叔叔，如果在之前，即使知道你是地下城領主，我也不在乎。但你不僅想要與聖城分權而治，而且還濫殺無辜，逼良為娼，私自開礦，強迫平民和異能者為你工作，罪行纍纍，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為你開脫。」

　　伯恩喝了一口茶，說道：「千里，我是地下城的首腦，主要提供建立勢力所必須的技術和總方略，卻從不過問手下的管理方式。畢竟這麼龐大的組織，我不可能注關注每一個細節。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一種固定的運作模式。只是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隻怪獸，權利慾望的腐蝕，暴虐自私的成形，野心膨脹的發洩，皆非我所能控制。」

　　「你的意思是，建立蝶城，奴役勞力，屠殺平民，都不是你授意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沒有下過這些命令。」伯恩淡然道，「不過，這些事我都知道，卻不想管。」

　　「為什麼不管？」千里無法理解，「眼睜睜地看著地下城倒行逆施走向滅亡，你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伯恩回答。

　　「你不是地下城之主嗎？地下城破滅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知道我的異能是什麼嗎？」伯恩突然問。

　　「能量寄生。」

　　「沒錯，能量寄生。」伯恩緩緩道，「這是個十分特殊異能，運用得當可以完成很多人無法想像的創舉。唯一可惜的是，這個異能沒有直接攻擊力，而且因為力量分散，永遠也無法進階。所以，沒有足夠威懾力的我對地下城已經逐漸失去了絕對控制權。」

　　「也就是說，地下城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你的預計？」

　　伯恩點頭。

　　「於是你乾脆不聞不問，讓它破滅？」

　　「一座失去控制的地下城，留之何用？」伯恩如此說道。

　　伯恩的做法確實很有地下城風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果斷絕決，毫不留戀，數十年經營說放棄就放棄。

　　千里一時無語。

　　「事情你已經知道，那麼言歸正傳，你打算怎麼處理我？」伯恩一臉平靜地望著千里。

　　「伯恩叔叔，」千里沉思了一會，說道，「我不想與你為敵，也確實下不了殺手。但是你的異能危害性太強，就像癌細胞一般可以不斷分裂擴散，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你的異能，將你變成一個普通人。」

　　伯恩聞言，沒有任何異狀，好像對這個決定早已瞭然於胸。

　　千里微微皺了皺眉，左眼閃動，腦中立刻浮現幾副斷斷續續的畫面。

　　預知需要契機才能觸動，而伯恩心中所想正好觸動了這個契機。

　　「伯恩叔叔，這個異能是不是還有其他能力？」千里突然問。

　　「什麼？」伯恩不動聲色道，「你認為還有什麼能力？」

　　「比如……重生？」

　　伯恩這才露出幾分訝異。

　　「厲害！千里，你確實不可小覷。」他道，「直接告訴你也無妨，即使本體死亡，我也可以在任意一個分身上復活。某種意義上說，我是不死之身。」

　　難怪對生死毫無不在意，千里總算明白了。

　　等等，不死之身？那麼他到底復活了多少次？他的本體真的是伯恩嗎？

　　「你是誰？」千里謹慎地問道。

　　伯恩喝著茶，沒有回答。

　　千里突然站起來，說道：「我知道了，伯恩叔叔，我不會再為難你。希望你能履行與我的協議，好好經營剩下的產業。」

　　伯恩沒想到千里會這麼輕易揭過，一時愣住。

　　「那麼，接下來就請伯恩叔叔在明城靜候婚禮的舉行吧。」

　　說完，千里帶著查爾告辭離去。

　　這個人可以不斷復活，所以毫不在乎生死，人生對他而言就如一場遊戲，玩得再大也沒有人能阻止。

　　她要先將這個人的分身全部找出來，沒有分身，他就失去了復活的載體，這個異能也將隨之消失。

　　要找出他的分身絕對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所有被他寄生的人，身上的能量必然都帶著他的屬性，只要根據這種屬性規則製造一種儀器，就能根據波動找出他的分身。只是全球範圍這麼廣，需要不少時間和人力。

　　但他若想重新建立勢力，同樣需要時間。就看這場角逐最終誰勝誰負？

　　人生啊，充滿挑戰才更顯得精彩！

　　婚禮當日，明城上方數百輛車隊懸浮，五彩繽紛的虛擬彩花佈滿天空。音樂流淌，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喧鬧聲，將明城帶入一片歡樂的海洋中。

　　一身黑色禮服的查爾抱起千里，從陽台躍起，敏捷地跳上最大的禮車，在眾人的喧嘩聲中，駕著車子朝著城外飛去，身後的禮車隊隨後而至，在空中派成一條壯觀的車龍，有如一道絢麗的彩虹。

　　車隊一路飛馳，經過D界大部分城市，所到之處，萬人空巷。不少人甚至自發放起了虛擬禮花，為這對新人送上誠摯的祝福。

　　聖城和聖都的上空也是一片幻彩，連續12個小時的豪華禮花，徹底點燃了全球的熱情。

　　車隊行駛6個小時後，終於返回信念所在的山坡。這裡被細心裝飾了一番，觀禮的人圍成了一個大圈。

　　成千車輛懸浮在信念上空，排成一個愛心形狀。

　　查爾抱著千里躍身而下，落在早已等候多時的司儀面前。

　　司儀揚手，現場立刻安靜下來。開場白過後，千里和查爾交換戒指。查爾的戒指仍然是千里為她製作的那只心戒，而千里的戒指也是查爾親自做的，同體銀白，名為印戒，意為心心相印，永不離棄。

　　「現在，請新郎親吻新娘。」司儀高聲宣佈。

　　查爾攔住千里的腰，深深凝視，然後低頭含住她的紅唇。

　　霎那間，喝彩聲四起，禮炮齊鳴。

　　正在這時，信念的樹身上突然散發出一圈柔和的光芒，隨著靈氣波動，四周的植物變得綠意盎然，成千上萬的花朵瞬間綻放，香氣四溢，綠色的世界變得奼紫嫣紅，五彩繽紛。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彷彿置身夢中。

　　「嗷——」查爾仰頭高吼一聲。

　　站在不遠處的索特同時附和。隨後，一陣陣野獸的吼叫聲從濁化之地傳過來，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聲勢好大。

　　查爾攬住千里，幾個縱躍跳上禮車，從裡面拿出趨濁飛板，迎著風，飛快朝濁化之地飛去。

　　「哎！你們要去哪，儀式還沒完成呢？」司儀饅頭大汗地叫道。

　　話音還沒落，兩人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

　　濁化之地中心，無數濁化生物聚集，一齊仰頭望著空中的兩人。

　　查爾駕著飛板懸浮在空中，擁著千里說道：「從今往後，這裡也是你的領域。我們一起戰鬥，一起進化，一起度過難關，一起創造未來。」

　　「好。」千里微笑應允。

　　兩人相擁而吻，長髮在濁風中飛舞糾纏，黑與白的旋律，仿若融為一體。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