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規則（六）

　　17C05如今被槃家派系的部隊所佔領，千里和查爾的到來受到了首將傑夫的親自迎接。

　　城內的情況相對穩定，大多民眾都對槃家部隊的進駐表示歡迎，連續幾日的戒嚴沒有受到任何抵制。

　　街道上十分安靜，四處可見巡邏的士兵小隊。他們一見到千里和查爾，立刻露出敬畏的表情，紛紛頜首行禮，目光中滿是激動。特別是在查爾靠近時，伴隨著一股強大的威壓，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直到兩人遠去，眾人才彷彿如釋重負般，重重呼出一口氣……

　　傑夫領著兩人朝市政廳走去，雖然好奇他們來此的目的，卻沒有貿然詢問。

　　市政廳門外站著7、8名衣著筆挺的軍人，顯然正是傑夫屬下的重要軍官。他們接到千里和查爾即將蒞臨的消息之後，都一起出來迎接。

　　就在距離市政廳不足百米時，千里突然停下腳步，靜靜地面向那幾名軍官的方向。

　　「千里大人，怎麼了？」傑夫見她突然停下，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千里左眼的靈紋流轉，腦中浮現出一幅幅電影般的畫面。查爾似有所感應，目光警惕地看向那幾人。

　　「沒什麼。」千里淡淡回了一句，繼續往前走。

　　傑夫一一介紹周圍的軍官，在指向其中一位名叫「費西」的軍官時，千里的眉頭稍稍動了動。

　　兩人與軍官們寒暄一番之後，便被安排到貴賓室休息。同時，他們進入17C05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遍了各區。

　　房間中，千里靠坐在沙發上，閉上雙眼集中精神用感知四處搜尋著什麼。

　　不過片刻，千里微微睜開眼，查爾在一旁看著她，眼中透著疑問。

　　千里道：「晚上我們就去拜訪一下我們的敵人。」

　　查爾點點頭，明白她已經找到他們要找的人。隨即，他又露出鬱悶的表情，忿忿地哼了幾聲。

　　「怎麼了？」千里奇怪地問道。

　　「現在去不行嗎？」查爾抱著千里的腰，把腦袋靠在她頸窩邊，嘟囔道，「晚上會耽誤休息啊……」

　　千里一手罩在他臉上，把他的頭推得向後仰，沒好氣地說：「你這個精力旺盛的傢伙，有什麼可耽誤的？」

　　查爾拉開千里的手，掛在她身上，一副求撫摸的模樣。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禁慾來著……

　　「賣萌無用。」千里毫不猶豫打消他的念頭，「況且，不將暗處的敵人解決，我隨時有可能受到攻擊。」

　　查爾立刻殺氣騰騰道：「沒錯，竟然敢傷害你，簡直活膩了！」

　　千里笑了笑，抬頭親了親他的臉表示安撫，結果被他抓住機會，狠狠啃了一番……

　　晚飯時，千里拒絕了傑夫的邀請，和查爾在房中用了餐。

　　直到深夜，萬籟俱靜，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熟睡，兩人這時卻悄悄離開了房間。

　　「能量補充得怎麼樣了？」房間中，一名金髮男子對正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蒼發男子詢問道。

　　蒼發男子奪鶴精神萎靡，目光也有些渙散，但聽到金髮男子的問話，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繼續吧。」金髮男子說道，「以現在的距離，又是在最沒有防備的睡眠中，成功率應該會提高。」

　　奪鶴沒有說話，只是手握茸晶石，慢慢凝聚能量。

　　金髮男子認真地看著他，房中一時間靜得針落可聞。

　　正在這關鍵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沉悶而有節奏的敲擊聲。

　　奪鶴的動作被打斷，而金髮男子卻是臉色一變。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是一間密室，位於某座用來臨時堆放廢棄物的簡易房的暗牆之後，連門都是隱蔽的，誰會在大晚上的跑來這裡敲「門」？

　　金髮男子一個閃身，貼在牆邊，警惕地留意外面的動靜。

　　誰知他剛靠到牆邊，牆面就被人從外面打開，兩道身影出現他眼前，赫然正是他們急欲對付的人物——千里和查爾。

　　「沃倫，奪鶴。」千里開口喚道。

　　金髮男子沃倫面色刷白。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掌握了他們的行蹤，而且還準確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

　　莫非避過所有監控也逃不過他們的追蹤？

　　沃倫僵直著身體，沒有任何動作。奪鶴則只是靜靜地望著，表情淡然。

　　千里和查爾緩緩走入暗室中，牆面再次合上。

　　沃倫退後一步，忍住顫慄，硬聲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你對費西衛隊長使用了心靈控制。」千里回答。她在靠近市政廳時，就預見了費西不久之後可能做出的異常行為，從而反推出他被控制的可能。

　　沃倫和奪鶴聞言，同時一驚。

　　心靈控制是心靈感應異能的高級進化，能在一定範圍內完全控制某個人的行動和五感。他們可以隱匿在被控制者的大腦中，通過他們的五感觀察外界的情況，平時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同時，他們也能強制讓被控制者執行各種命令，比如，向某人發動攻擊。

　　當然，控制成功的前提是心靈感應的能量等級必須強過被控制者，而且心靈控制有範圍限制，不能離被控者太遠。

　　千里便是利用這個條件找到了藏身暗室的兩人。

　　「沒想到這樣都能被你發現破綻。」沃倫似乎有些喪氣，第一次產生無力對抗的挫敗感。

　　千里背手而立，淡然道：「你們的手段倒是不少，為了殺我，甚至不惜以命換命。」

　　她轉頭「看」向坐在床上的奪鶴。

　　她這個動作，顯然是在向他們表明，她已經洞悉了他們所做的一切。

　　「哼，我們確實都小看你了。」沃倫自嘲笑道，「早知道，幾年前就應該將你解決掉。」

　　話音剛落，查爾的目光倏地一厲，沃倫的臉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

　　沃倫再次驚退了幾步。

　　「若非你們太過暴虐，我也不會插手你們與北區聖城的權利爭鬥。」千里冷聲道，「那些平民何其無辜，你們為什麼要痛下殺手？還有那些被你們肆意踐踏侮辱的女孩們，又為什麼要成為你們爭權奪利的犧牲品？你們一身罪惡，如今打算拿什麼來祭奠那數百萬的亡魂？」

　　「哈哈。」沃倫諷刺地笑道，「別說得好像很偉大似的。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沒有所謂的正邪對錯，無論借口有多麼冠冕堂皇，最終還不是為了利益二字？」

　　「那麼，你們汲汲營營這麼多年，又取得了多大的利益？」千里同樣嘲諷道，「真正的強者，應當名利雙收。你們擁有足夠的能力，可惜用錯了方法。」

　　沃倫咬牙道：「別以為你們已經勝券在握，我們內部高手眾多，只要領主一聲令下，整個南區都將被毀於一旦。」

　　「領主？你們的領主是誰？」千里突然問道。

　　沃倫立刻閉嘴不言。

　　千里左眼中光芒閃動，腦中浮現幾副模糊的畫面。地下城最大boss的身份一直是個謎，連啟都無法搜集到此人的資料。難道他能夠屏蔽世界上一切信號數據，甚至在與別人聯絡時都不使用任何電子通訊設備？

　　「這樣吧。」千里又道，「你幫我聯繫你們領主，我希望和他直接對話。」

　　「你想做什麼？」沃倫警惕地問道。

　　「如今你們處於絕對的劣勢，難道不想和我們談談別的條件？」千里很清楚沃倫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地下城確實隱藏著無數高手。她手上還有一份沒有公佈的名單，上面全部是A級以上的異能者。其中幾名坐鎮聖都的領域強者都死在了查爾的手上，那是因為勢力集中，又能夠起到震懾作用，所以千里才沒有顧忌，但分散在城市各地的高手就不那麼好對付了。

　　地下城之所以沒有大肆暴動，是因為有所顧忌。他們明面上的勢力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地下的產業大部分仍然保存完好，這是他們立世的根本，又怎麼甘心拱手相讓或者乾脆放棄？

　　如是真的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實在很難確保他們不會玉石俱焚，徹底將南區鬧個天翻地覆。

　　「我要先請示一下。」沃倫猶豫地說道。

　　「他若不想和我談也無所謂，你只要轉告他，想保住基業，就徹底清理手上所有黑色交易，包括綁架、非法開礦、生化研究、販賣禁品等等，慢慢由暗轉明，按照正常的程序，一步步發展。」

　　沃倫面無表情地細聽，沒有出聲打斷。

　　千里繼續道：「你們或許會對我的建議嗤之以鼻，但我有辦法監控你們的所作所為，除非你們打算一輩子龜縮在天網之外。是選擇協同發展，還是暴力清空，由你們自己決定。」

　　事實上，千里提出這個條件也是權宜之舉。並非她不想將地下城徹底剷除，而是她暫時沒有這個實力，即使是聖城也做不到。地下城的產業龐大，想要完全吞食絕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招攬各種專業的人才。要知道地下城擁有很多涉及科技、礦物、醫藥等需要高素質人才的產業。若是全部毀掉，絕對是一筆難以估量的損失。

　　最好的辦法是一步步蠶食，耐心地分化他們的根本。在絕對的監控下，留其用，去其害，這股勢力總有一天會完成它由反及正的轉化，走向另一種形式的消亡。

　　「另外，不要再派人暗殺我了，與我交惡想必也不是你們期望的結果。」千里又轉向奪鶴，「至於這位，我就先帶走了，以後估計也不打算還，別費心找我要人了。」

　　奪鶴是千里從未見過的特殊異能者，她想帶回去研究一下。看他如今的狀況，似乎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反噬，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未見面之前，只覺得言咒十分可怕。見到人之後，才明白這不過又是一種傷人而自傷的可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