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驚天雪暴第八章變局
赤熾身子猛地顫動,龍館受到朝廷壓制,遇上麻煩倒也在預料之中,不過,那些皇族子弟只要出任正職,想必不會有什麼個人安危的事情。鷹莊則讓他頗感意外,但細細想來又似乎有理。
「俗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鷹莊這次乾了件所有武門都想幹的大事,聲望固然日隆,但懷有敵意的武門也會日漸增加。 」
「他們不是一致以龍館為敵嗎?鷹莊出頭應該是好事。」
「嘿嘿,你想得太簡單了,他們口中說要壓倒龍館,但真有這份心的恐怕不到百分之一,畢竟龍館都是皇家子弟,被他們壓著也不算沒有面子,但鷹莊是平頭百姓,身無寸功,原本只是定陽的一方土豪,連門派都算不上,不過是有些錢罷了。
「那些武門與鷹莊相交,為的是拉攏更多勢力,而不是捧個強者站在自己頭上,一旦鷹莊得勢,他們恨鷹莊的心恐怕比恨龍館更強烈。」
赤熾倒吸了口涼氣,沒想到武門間的脈絡如此復雜,更沒想到練武之人竟也如此奸險狡詐。
「鷹莊有你那寶貝姊姊,或許能保住性命。」魅幽羽拿著長笛在赤熾肩上敲了敲。
「真是……他媽的複雜,我什麼都不想管了,找地方喝酒吃肉就好,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別來找我!」
赤熾突然大叫大嚷,十足像個任性的小孩。
魅幽羽卻知道他在裝傻,不為所惑,眉頭一凝,沉聲道:「你既然捲了進來,就別想再脫身,鷹莊你可以不顧,龍館你也可以不管,但悠檸你能不顧?伐越和盛宣誠你也能不顧?
「嘿嘿,你不能,你這傢伙雖然貪杯也好色,可是你比誰都重義氣,講情分,若他們有一絲閃失,就算讓你活劈人你只怕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就是你││黃龍之子赤熾!」
赤熾翻了個白眼,身子一矮在雪地呈大字型躺倒,喃喃道:「你這傢伙能不能少窺探人家的腦袋?哎呀呀,真可惡!」
魅幽羽笑了,望向天邊的黑線,「我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也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但朝日城的地位卻永遠也不會改變,因為這裡有通往鬼獄的通道,或許還會有鬼人或屍人從這裡出沒,站在人界的立場,這裡是必須控制的地方,你覺得讓龍館或鷹莊這些勢力控制,對人界會有好處嗎? 」
赤熾從不貪權位,因此城池這類封地對他而言只是累贅,但魅幽羽的論點讓他看到了新的東西。
「既然如此,你直接去找青龍朝廷要來就是。」
「我何嘗不想?只是有許多因素阻礙,除非黃龍山替我擔保,如此一來倒不如黃龍山自己出面,效果和影響都會更好些。」
聞言,赤熾突然謹慎起來。他並不愚笨,只是不喜歡多想這種事情,但此刻也不能不多做考慮。
即便打著黃龍山的幌子把城要來,自己又不能幾十年守在這裡,一旦走開,這裡就是鬼人的天下,日後就算有天外異種殺來,這地方被劃成了禁地,誰也進不來,自己一個人除了送死什麼也做不了,黃龍山的威名就會從我手上徹底消失,這種吃虧交易,傻子才會答應!
又如果,黃龍山替鬼人擔保,把城劃給了鬼界,他們做什麼事還是要黃龍山承擔,一樣吃力不討好。
這兩個建議都對鬼人百利而無一弊,但黃龍山卻只能吃啞巴虧,自己才不干!
不過,朝日城不能隨意放任,若是聽說這裡有秘道通往鬼界,大概也沒有哪個敢來守城或是居住,讓魅幽羽獨自去交涉並把城要來,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但他似乎又有別的難處,到底什麼才是最好的選擇呢?
「現在出手還來得及,再過些日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亡羊補牢。」
赤熾見他說得沉重,心裡也如同壓了一座大山。鬼人之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但多少夾雜了一些私人利益在其中,只是與人界的興衰相比,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不知道,至少暫時我還想不出來,除非那股潛在的敵人不堪一擊,你若是要賭,倒也無妨。」
赤熾明知這是誘勸之辭,卻又不能置之不理。生性灑脫的他最好自由,要加上這樣的束縛實在有一百個不情願,沉吟了很久後依然不置可否。
突然,一個倩影躍進赤熾的腦海,現在只有她才能幫助自己。
「先看看情況吧,我現在孤家寡人,拿了朝日城也沒有任何意義。」
魅幽羽彷彿早已料到他的反應,長笛往腰間一插,雙手揚了揚,身上黑袍隨風擺動,紅豔的牡丹花活了似的在空中擺舞,「我在靖安府舊地等你,想好了便來找我。」
「靖安府啊!就算沒想好我也會去,想起玉笙香我又饞了。」
對許多人來說,雪暴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從人界的角度看,不過是地方性的一場小小自然災害,別說朝廷不會在意,就連各首府的重鎮也默不關心,更何況整個雪暴中也沒死幾個人。
歌舞依舊,錦瑟仍在,青龍國絕大部分的區域依然是一幅太平盛世、歌舞昇平的歡樂景象。
赤熾清楚地看到這一切,然而,他的腦海卻浮現出另一個畫面││巨大的雪暴來臨之前,大雪收斂,天空一片晴朗,周圍一切都美得彷彿仙境。
定陽鷹莊自從悠鷹活著回來之後,這片山莊的聲望便日漸高升,當然也夾雜著無數嫉妒的目光。
留在莊內的賓客比之前少了一半。這些武門大都對鷹莊產生了戒心,因而把據點移回定陽甚至是更遠的靖安府,觀望局勢發展。
忍謙之死使得鷹莊一片哀聲,莊內莊外都在為忍謙舉殯。由於這個原因離開的武門也不少,這一類相對親近鷹莊,大都選擇了定陽城為據點,準備就近聯繫。
三月依舊是春的時節,期待中的溫暖和風挾帶著冰海的嚴寒而來,咆哮著掠過東海之濱,枝頭上只留下淒涼的掛冰。
悠檸伸了個懶腰,迎著夕陽嫣然一笑,輕輕吸入雪後新鮮而又刺骨的空氣,裹在厚厚裘皮中的纖柔身軀打了個冷顫。
「好美!」
耳邊傳來充滿青春氣息的聲音,悠檸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揚首望去,赤熾橫坐在院牆上,左手撐著瓦片,右手輕輕撥弄著紅發,彷彿正坐在海灘邊吹著溫潤和暖的海風,悠然自得。
「是啊,這裡的風景永遠都是最美的。」
「景美人更美。」
「油嘴滑舌。」悠檸回頭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滲出笑意,但當目光掃到門口的白色布幡時,一切笑容都化去了。
赤熾躍身而下,輕輕落在悠檸身後,雙手俐落地撥起秀發,而悠檸也緩緩閉上眼睛,享受從頭部傳來的舒適。
「你怎麼來了?」
「有些事想藉用姊姊的智慧。」
悠檸撥了撥垂到面前的幾根青絲,咯咯笑道:「我哪有什麼智慧,不過你有什麼麻煩就說吧!」
赤熾一邊溫柔地梳頭,一邊抬眼眺望東方,天邊的黑線就像是懸在心上的一把利刃,一看便禁不住冒出冷汗。
「還記得,我上次在這裡說過的話嗎?」
「你是說……黑線?」悠檸的目光也往東方移去。
「嗯!」
悠檸想起了那場雪暴,雖只是在邊緣張望,但那鋪天蓋地的雪塵依然印象深刻,莊內除了忍謙外還有三名武師也在雪中失蹤,想必是被活埋了。
「好大的雪暴,要再來幾次,大概東海之濱就真的變成雪原了。」
「姊姊,知道屍人為什麼會出現嗎?」
悠檸搖了搖頭。
「在朝日城的地面有很多裂縫,屍人就是從那裡爬上來的。」
「地下?」
「嗯,地下。地下有通道連接鬼界,那些屍人是從鬼界爬上來的。」
悠檸雖然隱隱有些猜測,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啊」的一聲驚叫起來,立即引起院外的注意。
「小姐!」
「我沒事,不必進來,我要靜一靜。」悠檸回眸嫣然一笑,臉色卻突然生出紅霞。趕走丫鬟,與一個青年男子獨處,這與幽會實在沒什麼區別。
紅霞滿面,嬌羞無限,赤熾看得癡了,不知不覺與另兩張俏臉做了比較││織魚俏麗可人,活潑可愛;夜魈嫵媚性感,充滿誘惑力。
而眼前這張俏臉卻越看越覺得喜愛,不單是容顏,還是容顏之下的腦袋以及溫柔性格……直到悠檸把臉移開,他才漸漸清醒。
「也就是說,那裡有座鬼門?」
「可以這麼說。」
「看來那裡再也不能隨便去了,應該讓朝廷知道並劃為禁區才好,否則百姓誤闖入鬼界,引起兩界的爭鬥就不好了。」
赤熾大為驚嘆,僅憑一句話,悠檸竟然想得如此深遠,看來智慧之神真的眷顧她,而且是深深地眷顧,只是用身軀的柔弱做為代價,多少有些缺陷,他肆無忌憚地伸手在悠檸嫩滑的臉上彈了一下。
如此親暱的舉動只有情人之間才能做,悠檸吃了一驚,但很快就平復下來,甚至把頭枕到赤熾的身上,閉著眼睛享受這份寧靜與溫馨。
頭髮被壓在肚子上,赤熾只得放棄梳頭,雙手捏著悠檸的太陽穴輕輕揉著,柔聲道:「依姊姊的想法,禁區就這麼空著可以嗎?」
「自然要有軍隊看守,如果屍人不再出現,倒也不用太擔心。」
赤熾心中一動,魅幽羽一直堅持讓朝日城脫離青龍,讓特定的人來管理它,然而如果沒有屍人也沒有鬼人,一座空城根本無法興風作浪,空著就空著,與國無礙,與民無擾,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即便有潛在敵人隨時可能進攻,但海面變成冰原與陸地結成一體,朝日城與內陸城池已沒有任何區別,不可能藉助海洋的力量協助防禦,那麼丟了一個朝日城對人界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想通了這一點,赤熾的心情頓時輕鬆了,現在只要把鬼門的消息傳到朝廷,自然就會有人行動,魅幽羽恐怕只能另想方法了。
想到此處,他突然笑了。
悠檸回眸凝望,充滿稚氣的笑容燦爛輝煌,比天邊的殘紅更加炫麗,目光漸漸凝固了,這個瀟灑不羈的青年男子竟然來自那神聖之山,原本親近的感覺突然變成充滿距離感的仰視,眼神中藏著一絲失落。
赤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頭望向東方,天邊洋洋灑灑的白光彷彿細雪紛飛,喃喃念叨了一句:「也許又要下雪了……」
「檸兒!」
院外傳來悠鷹粗豪的聲音,悠檸應了一聲,秋波盈盈的眸子卻先瞥向赤熾,俏臉染上一層薄霞。
悠鷹大踏步地走進,一雙銳利鷹眼很快便捕捉到女兒身後那紅色身影,微微一愣,臉色有些陰沉,卻不像先前那麼敵視,「赤公子總是來得悄無聲息,偌大的鷹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到底是來了?還是走了?」
赤熾聽懂了話中的禪機,哈哈笑道:「既來又走,全看姊姊一念。」
「檸兒,是你邀他來的?」
悠檸惴惴不安地站起,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赤熾,神色頗為猶豫,只要一想到赤熾來自黃龍山,原本親近感多少有了些距離,那是一種自形慚愧而造成忐忑不安的心情。
悠鷹凝視著赤熾,這個青年的外表著實不敢恭維,但膽識及武功倒是不錯,卻又來歷不明,心中頗為猶豫,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
「莊主不必叫什麼赤公子,不好聽,還是直接一個熾字簡單明了。」
赤熾哈哈一笑,身子一彈便消失在院牆上,「我先走了。」
「這個赤熾有時倒蠻有趣,檸兒,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悠檸啐了一口,低頭看著結了薄冰的池面,父親若知他是黃龍一脈,不知道又會不會以貌取人呢?
悠鷹也在思索,一夜間各武門在莊內進進出出,奉承者、阿諛者、敵視者、友好者……讓人眼花撩亂,誰好誰壞不易分辨。這赤熾為人古怪、做事荒唐,對女兒卻極好,而那些門派菁英不知有多少是真的喜歡檸兒?
父女二人各懷心事,不知時間已悄悄地流逝了。
上林城,這座直接承受大雪和屍人兩次沖擊的東海小城,此刻依然一片潔白,然而那不是雪,而是滿城白幡。城中的氣氛並不沉鬱,甚至還能看到不少笑容,但一進入軍營或是城守府,氣氛便截然不同。
心事已了,赤熾心頭豁然開朗,帶著輕鬆的心情回到上林,剛進入城中便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心裡驟然一沉,因而立即趕往曹騎等人的住所,卻在街上遇到如命中剋星般存在的織魚。
白裡透紅的小臉一如既往的美麗,腰間還是那兩把只能裝飾的短刀,綠色衣裙透著活潑,只是見到赤熾表情有些古怪,噘起一雙俏麗紅唇道:「你這大色狼又跑去哪欺負人了?快說!」
「除了你,只要是美女我都想欺負!」赤熾笑著擠了擠眼睛。
「嗯,本大小姐……」織魚說了半句突然明白過來言下之意,氣得小嘴一噘,狠狠瞪了赤熾一眼,心裡卻真怕他心血來潮「欺負」自己,「大色鬼、大色狼,見女人就想那事,不要臉。」
「那事?那事是什麼事?說來聽聽?」
織魚撇頭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本大小姐玉潔冰清,不和你這麼粗俗的人計較,也絕不會上你的當,你快走,我不要見你。」
赤熾知道她辭窮,笑了笑倒也沒有繼續戲弄,問道:「餵,那些傢伙沒事吧?」
「伐大叔他們?好得很,都在家練功,誰像你這只叫春的貓到處亂竄。」織魚圍著赤熾轉了圈,伸長鼻子嗅了嗅,突然捂著鼻子叫道: 「你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好臭好臭。」
赤熾不禁啞然失笑,自打那夜隨夜魈離去之後便一直奔波各處,別說洗澡,就連休息都沒時間,低頭聞了聞果然有強烈的汗味,不禁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織魚的腦袋。
「小丫頭鼻子還挺靈的,來來來,陪哥哥泡溫泉去,天寒地凍,泡個暖泉一定很舒服。」
「你……真是個大色狼,羞羞!」織魚羞紅臉啐了他一口便跑開了,身影消失前還特意朝他做了個鬼臉。
遇上這一幕,赤熾的心情頓時輕鬆開朗多了,望著天空正想放聲大笑,一道藍色利芒突然從天而降,宛如流星直直地劈向前額。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身子朝下一伏,腳下順勢斜跨一大步,這才堪堪讓開了偷襲。
赤熾怒目回身一看,卻見遙獵手持雙槍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眼中充滿了敵意,藍色的槍尖離面部不到三尺。
赤熾隨即明白原因,不禁笑了起來,右手撥開槍尖迎了上去,「遙大少爺,好久不見啊,這份見面禮可不怎樣,還不如弄點好酒來。」
遙獵臉色不善,怒哼一聲,輕蔑地叫道:「你果然是個色鬼,竟然想讓魚兒妹妹陪你泡溫泉,真是可惡之極!」
「泡溫泉有什麼,又不是沒睡過,大被同眠滋味不錯,嘿嘿!」
遙獵勃然大怒,臉色一片漲紅,雙槍輕輕一顫便要突刺,就在此時,他突然笑了,不屑地撇撇嘴道:「本大少爺怎麼會上你的當,魚兒妹妹分明還是處子之身,你騙鬼去吧!想激怒本大少爺,休想!」
赤熾走到他身邊,用手肘蹭了蹭他的手臂,嘻嘻笑道:「大情聖,幾天不見怎麼就成了魚兒妹妹,真想不到大少爺的手段還挺高明,光看就能看出是處子,是不是在花叢中打滾慣了?」
遙獵頗有些洋洋得意,傲然道:「本大少爺風流倜儻,武藝卓絕,自然輕易博得美人青睞,哪像你這隻紅毛猴子,一副色鬼投胎的模樣,美人又怎麼可能瞧你一眼?」
「是嗎?那我去和小魚兒說說你的那堆相好,估計她會挺有興趣。」
「你敢?魚兒妹妹這麼冰清玉潔的美人兒,本大少爺只喜歡她一個,心無二志。」
赤熾擠擠眼睛,調笑道:「真的那麼好?我怎麼一點興趣也沒有,就算送到我床上,我也當塊破石頭扔了。」
「哼,你再敢褻瀆我的魚兒妹妹,小心我的雙槍不長眼。」遙獵雙手一抖,兩槍挺住赤熾胸口,一臉憤然。
「得了吧,你魚兒妹妹走了半天,再不追就真丟了,萬一碰到哪個色狼,又被搶到哪個男人床上,到時候……嘿嘿!」
遙獵突然一愣,大叫一聲如飛鳥投林般消失在長街上。
戲弄了二人,赤熾心滿意足地走向曹騎原來的住所,但走到巷口時卻已發現門口掛著一片白幡,知道仍在舉喪,心中一緊,連忙收斂笑容。
門口的士兵都認識他,沒等他走進已經把人請了出來。
「老弟!」
伐越、盛宣誠和曹騎同時出門,見赤熾毫髮無傷平安歸來,心中都分外高興,倒把心中的傷感沖淡了許多。
赤熾也是識趣,站在門口卻不進院,拉著三人含笑道:「累了幾天快饞死我了,你們出來正好,走走,陪我去喝兩杯。」
「這……」
赤熾推著他們往街上走,邊走邊道:「事情都結束了,傷感無益,喝兩杯解解愁思,然後再乾大事。」
伐越和盛宣誠對視一眼不禁莞爾,一直在為曹騎的狀態擔心,沒想到赤熾一回來,什麼事都解決了。
上林城中逃了大半百姓,許多食宿酒店都關了門,然而城中武士極多,因此只要開門做生意的店無不人滿為患,在街尾就能聽到酒客的喧嘩聲。
「嘿,好熱鬧啊!」
但伐越和盛宣誠卻苦笑連連,這些開門的酒店大都是被武士強行踢開後據為己有,只不過城外連逢大事,沒有人來處置他們。
曹騎如今聲望極隆,兩番殺向朝日城,又拒敵於城外,使得屍人無法攻城,即便對軍方沒有好感的武士對他也是極為尊敬。因此剛到街尾,武士們就發現了他,許多人都主動讓桌,倒是伐越和盛宣誠受了不少白眼。
赤熾大為詫異,坐下之後便問道:「怎麼都這種眼神?你們兩個是不是乾了什麼壞事?」
「唉,為了配合龍館行動,曹將軍帶軍出擊,還沒到朝日城便遇上雪暴,結果三百輕騎死了二百多,這些野武士本來就看龍館不順眼,現在都把矛頭指向我們。」
伐越早已習慣了,面對異樣目光反倒極為平靜,而盛宣誠相對年輕,眼中還有些憤憤之色。
曹騎聽到三百輕騎,神色又是一黯。
「喝酒喝酒,痛快就好,何必想那麼多?天知道明天我們幾個還能不能坐在一起喝酒,不喝個痛快對不起這杯美酒。」
赤熾抱著酒壇直接塞到曹騎的懷裡,自己拿起另一壇,拍開封蓋後就往嘴裡倒去,如此豪情連周圍的武士也都拍掌歡呼,那時上林一戰,赤熾已經展現出強大的實力,名聲並不在伐越等人之下。
席間,伐越等人都問起了經歷,赤熾簡單地說了一遍,至於魅幽羽之事則隻字不提,他知道現在絕不能提起鬼人,否則會引起更大的混亂。
「現在朝日城空空蕩盪,卻沒有一個人敢再去了,要不你們去一趟,或許能弄場大功。」
伐越和盛宣誠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龍館的情況已經傳到耳中,藏月已經領著其他幾名龍館武士趕回平谷,此番失利龍館只得後撤休養,這朝日之功只能留給旁人了。
「曹老哥,你呢?不想佔了此功?」
「既然是空城,又何來功勞?」曹騎猛灌了幾口,一臉苦笑。
赤熾神色一正,拍著他肩頭道:「正是空城才要去,聽說還有士兵的遺體尚在城外,你若不去,豈不是讓他們暴露於荒野之中?若不佔了這天大的功勞,那些死去的士兵豈不是白丟性命,他們可都是為你而去啊!」
曹騎的心結豁然開朗,騰的站起,點頭道:「這話不錯,就算為了死去的兄弟,朝日城也非奪回不可,日後請功之時當為他們多爭些賞賜,安撫他們的家屬,也好讓他們死得瞑目。」
「沒錯沒錯,為了他們的家屬,你也該搶了這天大的功勞。」
「你們先喝,我立即帶兵出發。」曹騎抱了抱拳,飛奔而去。
赤熾哈哈大笑,心情大爽,酒也覺得香醇可口多了。
「不會再來一場雪暴吧?」
「曹老大又不是傻子,衝入城中把軍旗一插,再弄點戰鼓什麼的擺設,到時候人人都看到一片「曹」字大旗,誰還在乎裡面有沒有人,反正五大軍營只有俺們的曹老大敢去朝日,這足以證明勇氣。 」
「這小鬼頭,真是精明啊!」
伐越和盛宣誠笑著對視一眼,心情也都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