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試鋒
「好!」持劍武士眼楮大亮,目光中添了一層欣喜與驚訝,忍不住高聲喝采,「好剛猛的劍氣,小兄弟莫非北國玄武?」
赤熾全心應戰,無暇回應,因為才不過兩句話的工夫,周圍的喪尸又撲了上來,這些沒有太多個人思想的生命,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沖力,只要一個命令便會展現出最強大的一面。
「這小兄弟好身手!老大,我們也別落後了?」
持劍中年武士略微觀察了一下環境,尸人的數目比想象中要多出數十倍、數百倍,似乎有一支尸人大軍正源源不斷地沖擊朝日城,原本想擋一擋的打算必然落空,此時不退只有力盡等死一途,因而點了點頭。
「殺!」中年武士虎眼圓睜,左手捏了一個劍訣,右手劍騰空疾送,隨著口中輕嘯一聲,手中長劍飛馳而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圓弧,劍身閃著淡淡藍光,讓外人能清晰地看到一道藍色光環。
數個喪尸失去了本就腐爛不堪的腦袋,紛紛倒下。
赤熾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中年武士的劍術相當高明,而且劍身泛著藍光,似乎還附上了特殊的力量,普通的高手也難以達到那種程度。
在喪尸人海中,五個人就如同飄零的落葉隨波逐流,卻掀起了無數大浪,紅色的身影就如戰神一般沖殺在最前線。
面對滿身劇毒的喪尸,巨刃是最合適最安全的武器,一揮之力足以掃飛一片,既攻擊了敵人,又為自己留下安全的空間,讓其它四人在這種環境下也如魚得水。
然而小小的優勢不過是全城一隅,偌大的朝日城並沒有因為東北方的激烈抵抗而改變情勢,龐大的喪尸不斷從各處裂縫中涌出,漸漸匯成一條巨大的洪流,傾刻間便淹沒了朝日城。
其余區域的戰斗十分悲壯,城中原本就沒有守軍,只有數十衛士守護各門,加上各處衙門數十名衙役,比起數之不盡的喪尸而言根本不堪一擊,而且其中有一半都選擇了與民眾一起逃亡。
倒是城守許平還算有些膽氣,派人招來了城外兵營中的五百人,這才有了組織性的反擊。
奈何士兵太少,就算城中武士傾力相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面對丑陋恐怖、如潮如海的喪尸群,他們需要克服的不只是數量上的差距,還有心理上的壓力。
殺戮是無情的,一方是沒有理智的喪尸們,另一方則是血肉之軀,數量又不成正比,失敗是早已預見的事情。
不到半個時辰,不到五百士兵已經戰死了三百人,包括數十名義勇參戰的武士和居民,可憐的他們連尸身也被喪尸摧毀了,剩下的兩百多人也逐漸不敵,漸漸潰散……
東北戰場,五人已經殺了半個時辰,長長的一條街道都堆滿了喪尸的尸體,高高地迭成了兩堵牆,把不擅長跳躍的喪尸給擋住了,因此街道內空空蕩蕩。
五人竄上一座二層小樓的樓頂張望,只見一條條黑色的長龍正不斷涌來,放眼望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喪尸頭。
「真恐怖,居然有這麼多尸人,怎麼可能殺光?難道這些家伙都會重生嗎?」
「實在太多了,原以為只是小事情,看來事態的嚴重性遠遠超越了我們想象。」一直表現優秀的中年武士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眼神中充滿了焦慮。
朝日城的淪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然而事態會否擴大到了整個青龍國,甚至是整個人界,還是未知之數。
五人中只有赤熾依然故我,保持著悠然自得的輕松神色,眼神中還有一種看透一切的超然意味。
在他看來喪尸不可怕,一城一地的得失也許對于平民而言是痛苦的,但對于人界而言,卻還沒到生死存亡的關頭。
如今的人界已經沒有多少人比他更懂鬼人一族。這個以陰狠、毒辣、無情著稱的一族,若真想染指人界就不會動用喪尸這樣的手段,因此他所想的並非陰謀,而是事件背後的真相。
「小兄弟,謝了!」
「沒什麼,從來沒打得這麼痛快。」
赤熾蹲下身子,抓起二片瓦礫輕輕一捏便成了碎屑狀,用力擦拭著冷巨的表面,不知多少喪尸被這把巨大的兵刃擊成肉碎,冷巨表面也沾了不少腐臭難聞的碎肉,不但氣味難聞,而且也極不好看。
「我叫伐越,你呢?」中年武士首先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赤熾。」他頭也不抬地應了聲。
伐越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听錯,又問道︰「赤色的赤?熾熱的熾?翅膀的翅?」
「赤色之赤,熾熱之熾──赤熾!」赤熾朝伐越露出大男孩般笑容,左手結了一個小單手印,一團火紅的烈焰從食指尖噴了出來,立即把巨刃表面的腐肉燒成了黑灰,隨著惡臭的輕煙一起消散了。
「原來是重音,還真少見!」
伐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被赤熾施展的力量吸引了。那捏瓦成粉的力量強大的內息,倒也不足為奇,後面這個古怪的手印卻非常罕見,明顯不屬于武技的範疇,因此赤熾的來歷讓他頗為好奇。
「所以叫我熾就好,兩個字听了煩。」赤熾甩了甩腦後的長辮,回首朝他笑了笑。
長發之人並非罕見,但辮子編得如此細致精巧卻著實罕見,就連大姑娘也未必有如此巧工,一個男人卻如此做,多少讓人不太習慣,盡管伐越不想以貌取人,但第一印象多少有些憋扭,呆了片刻才點點頭。
「熾老弟,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昨天坐船到了浩晴港,今早趕了過來,想出海去看看著名的千環島,然後坐船去沁陽港,沒想到遇上這種事,好困啊!」赤熾伸了伸懶腰,臉上立即現出倦意。
伐越的三名手下都微微變色,如此緊張的場面他們都覺得血液沸騰,神經緊繃,別說睡,就連坐下休息的念頭都不會有,赤熾居然還想睡覺?如此平靜的心境顯示出他絕非一般人。
伐越臉色一沉,望著城牆輕輕嘆道︰「誰也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好不容易平靜了這麼多年,難道世道要變了?」
「變?就憑那些破喪尸?別開玩笑了,他們要是能左右世道,人界早完蛋了。」
「雖然有些惡心,不過應付那些喪尸倒是不怕,只是──」伐越頓了頓,眼神越發深沉,喃喃自語又道︰「尸人的出現會不會意味著鬼界的入侵,著實讓人擔憂啊!」
綠袍少年小聲問道︰「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伐越正想回應,看見斜右前方突然狂奔出了十數個身影,都發了瘋似的拼命往西城門方向奔去,臉上滿是驚恐之色,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破爛爛的,只依稀辨認出是士兵的裝束。
在逃亡士兵的身後,一群喪尸正如潮水般涌來,論速度並不算太快,但士兵們大都經歷了死戰苦戰,早已精疲力盡,就連逃命也是跌跌撞撞,早已沒了儀態。
「上!救人再說,把喪尸堵住!」
面對潮水般的敵人,要想堵住這股洪流絕不是一般方法能辦到的,何況街道四通八達,稍有差池就會被重重圍住,萬一喪尸把房子都拆了,他們便沒了退身之所,危機可想而知。
四道身影如箭般從屋頂往下射了出去,直奔逃亡的士兵。
伐越奔到了一半,忽然感覺到少了一樣東西,才想起是紅發少年的那把巨型武器。
他回首望去,見赤熾沒有一起奔來,而是折往正西而去,心里不禁大為驚訝,只是緊張的局面不容他多想,不得不收斂心神準備下一波的狂戰。
「隊長,他怎麼往那個方向去了?不會是怕了吧?」
「怕就不會來了,大概有什麼想法吧?」伐越也是滿腹疑惑,但他器量宏大,不肯有宵小之念。
「救命啊!快來救我!」看到迎面而來的四個身影,逃難的士兵彷佛看到了救星,絕望的眼神立即煥發出生機勃勃的光芒。
「快退,後面我們來擋!」
伐越為了振奮士氣,選擇了最震撼的方式落地,剛才還身輕如燕的身軀變成了一座大山重重砸在街道正中,只听轟隆的一聲,青石板鋪成的街面竟被砸出了一個大坑,掀得碎石散落四方。
這一聲巨響如一把重錘擊在士兵們的心里,萎靡不振的心靈突然被敲醒了,精神也為之一振。
綠袍少年落在隊長的身後,回頭朝士兵們笑了笑,平和地道︰「走吧!這里沒事了。」他的笑容與震撼性的出場一樣動人心魄,緊張慘烈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
就在此時,喪尸群已經殺了過來。那重重迭迭、無休無止的身影著實讓伐越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一戰還不覺得怎樣,但在房頂看過了喪尸群的數目後,內心已經種下了陰影,再次作戰時心態已大不相同。
「都走了嗎?」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走了。」
「我們開始吧!這次敵人太多,大家要小心,不要太勉強。」
三位屬下都是一愣。
「來了,準備動手!」伐越的瞳孔微微一縮,煞氣在一瞬間佔據了雙眸,手中的鋼劍也舉了起來。
忽然天空劃過一道烈焰,以驚人的速度撲向喪尸群,只不過眨眼之間,偌大的一條街道已是一片火海。
「這是……」四人一臉茫然的愣在當場。
伐越轉頭望去,霍然發現正西面的三層高塔樓頂部,站著一個英姿勃勃的身影,手中巨劍倒插在塔頂上,手中拿著那張黑漆雕頭大弓,彷佛風中搖曳的神雕,正俯視著低處的獵物。
這個紅發家伙反應力真快,轉眼間就已經找到了最佳的攻擊點和攻擊方式,這種場面沒有比烈火更適合阻擋尸人前進的步伐,只是……
伐越回望火海,原本繁榮的一條街道已經化成了火海,濃煙滾滾而上,淒厲的場面著實傷感。
他的三個部下則為赤熾的舉動贊嘆不已,一箭便阻擋了喪尸追蹤的腳步,這一箭雖未必厲害,卻是最恰如其分的解決了事情。
「撤!」伐越腳一點,朝塔樓的方向飛縱而去。
其它三人見了連忙跟了上去,一直奔至塔頂。
「好小子,干得不錯。」
赤熾笑了笑,目光掃向街道,輕描淡寫地隨口說道︰「你們救完人後先撤,我再擋一陣。」
「不是堵住了嗎?」
赤熾愕然看了一眼說話之人,聳聳肩,略顯無奈地道︰「四通八達的街道,堵是堵不住的,也只能拖延一下時間。」
「可……」
「肅裁,不要說了。」伐越擺了擺手,阻止部下爭辯,沉聲附和道︰「他說的沒錯,堵是堵不住的。敵人太多,現在已經不是個人能解決的情況了,救人要緊,你們去接應逃離之人,我隨後就來。」
三人見上司支持也就不多說了,朝著赤熾抱了抱拳,閃身便往街道奔去。
伐越也抱了抱拳,深邃的目光緊緊盯著紅發少年的面孔,似乎想說什麼。
赤熾彷佛看透了伐越的想法,朝他笑了笑。
「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再怎麼差也不能丟了武神的臉。哦,對了,你順便把這小弟弟也帶出城吧!」他一指身邊的小童。
武神?謎一樣的身影立刻浮現在伐越的腦海中,但赤熾沒有解釋,他也沒有多問。緊張的局勢迫使他不得不匆忙離開,因為許多逃走的士兵已經筋疲力盡,撲倒在地,必須由人背著才能脫離被殺的命運。
「隊長,他真的那麼強大?一個人能阻擋尸人?」肅裁背起一人又扶著一人,慢慢朝西門走去,然而心里還是記掛著塔樓之上的少年,連他自己都有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牽掛一個剛認識不到半個時辰的少年。
「他的實力自然不弱,你們也看到了,他的攻擊力非常強大,劍刃呼嘯彷佛蛟龍出水、猛虎下山,必是玄武國高手。不過此子最強大的莫過于他的自信和信念,看到他那雙眼楮了嗎?」
肅裁歪頭想了想,眼楮突然一亮,驚道︰「對了,那人的瞳孔周邊不是白色,而是淡銀色,非常奇怪的眼楮。」
「自信中狂氣如潮,不羈中傲骨錚錚,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真正的英杰。我在青龍國巡視多年,這樣的人物還沒有見過幾個。」
「隊長不要太長別人的志氣,難道忘了都城那三人?青龍國後起之秀,非常了得啊!」
伐越的眼中精光大放,滿臉自豪之色,含笑道︰「吾家千里駒自然非同一般。」
「子爵大人、衛長大人、水竹先生都是天縱奇才,並稱都城三豪杰,這紅發少年雖然不凡,我看還是難以與他們相比啊!」
伐越沒有響應,但臉上的自豪,以及燦爛的笑容都足以說明一切。
他挪了挪背上弱小的身軀,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塔樓,紅色的烈焰不斷飛馳而出,射向各方,許多地方都冒起了黑煙,空氣中彌漫著焦木的味道,氣氛緊張地讓人窒息,許多士兵都忍不住朝西門狂奔了。
四人小隊接應了逃離戰場的士兵群,邊戰邊退,一路上繼續收攏其它人,逐漸變成一支上百人的隊伍迅速到達西門。他們相當輕松地擺脫了喪尸的糾纏,很快便脫離了越來越大的喪尸佔領區,退到了接近西門的地方。
各處遺敗的殘兵也退了下來,敵勢不可擋,拼命只是白送性命,明白這一點後,無論是兵還是民,都以最快的速度脫離戰場。
踏出西門,感覺就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心情一下子便輕松多了,許多人甚至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終于出城了!隊長,現在怎麼辦?如此大事是不是該去省府?」
「不必了,此刻大概已經有信使前往省府通報,我們要留下來。」
「留?」
「此處。」伐越凝眉睜目朝著腳下一指,眼中滿是堅毅。
肅裁三人對視了一眼,隨即都明白了上司的用意。朝日城的失守是無法改變的現實,喪尸大舉入侵,對整個青龍國都會造成威脅,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抑制尸人活動的速度,讓逃難的居民有更加充足的時間。
守住此處,一方面可以接應少數逃生的士兵與武士,另一方面也為居民西逃爭取足夠的時間,同時也有等待赤熾的意思。
伐越率先盤膝坐了下來,臉色十分平靜,凝成一線的目光直視城內,長劍橫放在大腿上,雙手按住劍,這是隨時都能擎劍而戰的姿態。
肅裁三人緊貼著坐了下來,姿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臉色無法像是伐越一樣平靜,目光也伸縮不定,不時地左右掃望。
安坐在隨時會有大批喪尸出現的城門,沒有足夠的勇氣和斗志是辦不到的。四個人並不多,但對于遺敗的人們而言卻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看到四個平和的身影,他們的心靈彷佛被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整個人隨之平靜下來。
一些武士停下了奔逃的腳步,慢慢到走到他們身邊坐了下來,面對這場巨大的災變,逃亡只不過是因為看不到勝利的希望了。
「隊長,你看。」肅裁看了一眼身後,臉上頗有得色。
伐越頭也不回,炯炯有神的雙目一直盯著正前方,銳利的眼神中藏著一種外人看不透的光澤,那是一種期盼。
「隊長……」
「不要說話,安靜坐著,調和內息,也許還會有大戰。」
聲音不大卻深沉有力,身後的武士們都不敢說話了,安安靜靜地閉上眼楮,恢復幾乎耗盡的內息,準備隨時面對可能發生的大戰。
此時的喪尸軍團很快就佔領了城市絕大部分的區域,卻沒有立即朝城外擴散,似乎巨大的城牆是他們活動的臨界點,西門處也一直沒有看到喪尸的身影,這讓守候在此的人們都很意外。
「怎麼回事?難道尸人只滿足于佔了朝日城的一部分?他們不想再擴張嗎?」
這是所有的人的疑問,但誰也沒有踏入城門去尋找答案,因為人們都明白,這場巨變已經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個城所能解決的。
正午時分,太陽終于擺脫了黑色的糾纏,興奮地移至中央,燦爛的光芒彷佛要洗刷一切,感覺上比以前更猛烈。
沐浴在強光下的朝日城居民們微微松了口氣,也許他們的一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喜歡太陽,喜歡熾熱的陽光,只有它才能稍稍撥去喪尸掀起的黑色陰雲。
朝日城依然蒸騰著黑色濃煙,緊張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尸人停止前進而有絲毫減弱。
西門處,一個迅捷的身影拖著長長的紅色幻影突然出現了。
伐越眼中充滿了喜悅,騰的跳了起來,激動的反應與他一直表現出的沉穩大相徑庭,肅裁等人都看得愣住了,不明白上司為何對這個古怪的少年如此在意。
「嘿!人還不少啊!都等什麼呢?」赤熾看到城門聚著十數人也著實吃了一驚,扛著冷巨,笑嘻嘻地掃視著陸續起身的武士們,表情輕松自在,就像是剛從酒會中逍遙回來。
除了那四人,其它武士都不認識他,卻無不露出驚愕之色。他們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居然還有人從城里出來,而且神色如此輕松自在,紛紛發出驚嘆聲。
伐越一步踏前,含笑問候道︰「沒事吧?」
「那些家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也就是人多而已,殺得有點累。」赤熾笑得很燦爛,神情中還有滿足之色,似乎殺得很痛快。
肅裁皺著眉頭問道︰「西門一直沒見尸人,城內怎麼了?」
赤熾指著自己的鼻子頗為得意地笑道︰「嘿嘿,那是我干的。」
「你?」眾皆愕然。
「我把房子都拆了,弄了幾堵火牆,那些家伙好像有點怕火,看到火就不沖了,所以不敢過來,不止西門,其它的城門我都堵了起來,只是東面是大海沒法堵。」
提到東門,赤熾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安,那巨大的黑洞延著海岸一直伸延,喪尸不斷從里面跑出來,數目多得驚人。
後面又是一片嘩然之聲,以一人之力便阻擋了三門之敵,困敵于城內,如此氣魄如此膽識,無不為之欽佩。
「好樣的!」
「真是條漢子,太棒了!」
「干得漂亮,英雄啊!」
眾人的喝采聲響了起來,倒是肅裁三人將信將疑地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武士,心里充滿了懷疑,與其說是懷疑,更應該說是不願相信。
「嘻嘻!大家過獎了,不過對付那些家伙也的確不容易。」赤熾與一般少年並無區別,听了這些贊美也頗為得意,笑得更是燦爛。
伐越沒參與頌贊,低著頭喃喃自語︰「尸人怕火?這倒是好辦了。」
赤熾听到了,隨口應道︰「嗯!不能說怕,至少不喜歡火。」
緊張的氣氛隨著這句話突然消散了,笑容也回到人們的臉上,隨之而起的還有自信,火也許是最普通的字眼之一,卻讓他們覺得,突然之間整個事件變得簡單了。
「找到弱點就好辦了。」伐越朝城內方向看了一眼,火光沖天的城市雖然有些淒冷,卻明亮了許多。
赤熾也回頭望了一眼,目光中的含意卻與其它人大不相同,與尸人的戰爭並不困難,但是尸人的入侵讓他深深思考了起來。
人界與鬼界的交流並不多,絕大部分人只知道鬼界的名字,並不知道鬼界到底是什麼,甚至有許多人把鬼界當成了轉生所在。
雖然有所感覺,但他依然對事情的真相不了解,朝日城的喪尸之禍不過是人界的動亂之始,而且還只是最微弱的一隅,仙鬼冥人諸界還有更巨大的變化正在進行之中。
此刻的鬼界,也出現了動亂的跡象。
喪尸領域與人界之間的大門在朝日城的方位被打開了,也因此出現了喪尸侵襲的那一幕。
然而那不過是最微弱的變動,更加重大的變故還在于鬼界大地的中心。
黑葬原野突然下沉,原本寬廣的平原瞬間變成了黑色熔岩之海,彷佛大地被黑色之焰熔成了泥漿,不斷在海中翻滾,蒸騰出一股股黑色的氣霧,開始籠罩鬼界的天空,而且面積正在不斷擴大。
仙界也是如此,至于冥界則仍被雙月當空的異象困擾……
整個時空都處于巨大的變革之中,但真正明白變革原因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站在海邊的小山上,眼前除了被烈火與喪尸佔據的朝日城外,便是東面的大海。
原本一望無際的海洋突然有了邊際,水天交接處那條黑色的長線非常明線,乍看之下像是遠方大陸的海岸線,但熟悉這片海域的人都知道,昨天觀海還沒有那條黑線。
「果然是天現異象!」赤熾凝望著正前方,上下兩排潔白的牙齒輕輕磨擦著,發出刺耳的磨擦聲。
「是啊!」伐越對他這種小習慣頗為驚訝,轉眼看了幾下,輕嘆道︰「三門雖然用火堵住,但海防已告失守,喪尸可以從海岸線朝各方進軍,看來東面這片國土將要變成死亡、殺戮之地了。」
「殺就是了!」赤熾輕輕撫摸著冷巨光滑的表面,紅辮子甩來甩去,若從背影看,大概會被有些人誤以為是女子。
伐越雖然對他的實力和氣質非常欣賞,對他這副打扮卻頗不以為然,紅色的頭發本就古怪,偏偏又弄了這樣一個古怪的發型,一般人看了都會覺得不倫不類。
「玄武國跑到這里可不近,你是游武士?」
天下四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自數十年前那場巨變之後,四國間的發展越來越和平,民間的交流比以往任何時刻都頻繁,一些武士選擇以出游的行式進行修煉,俗稱「游武士」,與一般武士加以區別。
「你怎麼知道我玄武?」
「年紀輕輕武技便如此高明,剛才你施展的小手印,似乎听說傳自玄武國黃龍一脈,莫非熾老弟竟是武神的子弟?」
赤熾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微現驚訝之色,伐越見識廣博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禁對伐越的身分也感到好奇。
伐越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不等赤熾發問便主動自我介紹︰「我是龍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