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鬼人之計 第一章弓技
如果說,朝日城第一場最矚目的個人戰,非赤熾與藏月的上林之戰莫屬。那麼,獨戰屍人大軍而沒有成名的赤熾,卻因為一戰決鬥而出名,實在是武士時代成名者的典型範例。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
在風起雲湧的攻防間,一招疏忽便有性命之憂,然而在伐越和盛宣誠看來,沒有冷巨在手的赤熾,多少有些力有未盡之感。
不過,這場戰鬥中,率先出手的並不是決鬥者,而是龍鑲衛士順頻河,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下,這位衝動的武士用不理智的行為,掀開了名動一時的大戰。
「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跟藏月大人叫囂,真是不知死活,先吃我一劍!」
劍芒若雪,揚揚灑灑地飛上三丈高空,華麗地罩著赤熾的頭頂,簡直就像煙花盛放,引起不小的喧嘩聲。
順頻河的左手劍對於眾多觀眾而言,不可不謂精妙。
赤熾連正眼都沒抬,挾著怒氣出戰的他就像一團烈火,絕非輕盈小雪所能澆滅,即便沒有冷巨在手,靈蛇般的右手也足以在滿天雪花中鉗住那小小的劍刃。
「滾開!你還不夠資格……」赤熾冰冷冷的一瞥,厲芒未散,幻影般的身軀便已切入順頻河的懷中。
順頻河被赤熾冰冷的一瞥所懾,來不及反應,手中長劍便已被奪,雙腕被分別切中,雙臂徹底失去知覺,宛如一堵巨牆的巨大撞擊力,還把他的身軀掀上半空,翻了兩個跟斗後,重重砸在街邊的一個蔬菜攤上。
砰的一聲,失去知覺的順頻河滿身菜葉、菜汁,狼狽不堪地倒臥在爛乎乎的菜堆裡。
大街上的人都目睹這一切,但視線能跟上赤熾身影的只有藏月一人。
赤熾剛一動時,藏月便想攔截,但念頭剛起,赤熾已經到了順頻河的身邊。第二個救人的念頭隨之而升,可那一刻,順頻河已經被擊中了。
赤熾所表現出的速度,竟然比藏月的思緒還快,藏月心中的驚駭絕非筆墨所能形容。
看不透的人也一樣驚愕,周圍聚攏了超過百名武士,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這傢伙,每次出手總是讓人驚喜,身法似乎更快了!」伐越只覺得,觀察赤熾的實力就像在追尋著一道幻影,永遠也無法知道下一刻的華麗。
「好手段!」藏月不喜歡說話,誇人更是少見,因此這三個字對其他龍館弟子來說,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過獎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讓他們捲進來比較,他們沒有資格。」
藏月也認為這樣的對手值得崇敬,沒有必要用人多來唬人,右手輕輕一擺,示意眾人退下。
「大人!」龍館武士們面面相覷,局面演變至上司親自出手,都覺面目無光。
「大家散開,這是公平的決鬥,不要玷污龍館的清譽!」伐越知道這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不想被過多的外在因素打擾,立即呼喊同門後退,而盛宣誠則抱起昏迷的順頻河朝遠處退去。
剩下的六名龍鑲衛士對視一眼,都隨著伐越一起退出戰場,至於其他圍觀者也紛紛後退,還有些爬上街道兩側的樓上,甚至是屋頂。
鷹莊一行人有些尷尬,事情由他們而起,卻被古怪的紅發青年搶去了風頭,可對方一直在為鷹莊說話,也不好說什麼。
「大小姐,我們怎麼辦?」石基詢問道。
「退吧!這個赤熾非常人,會有一場好戲上演。」悠檸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赤熾,對這一戰同樣好奇。
大街上,赤熾用力吸了口氣,胸口微微脹起,就像是儲存力量的寶囊,「大叔,我不客氣羅。」
「隨便。」藏月輕輕挽起袖口,緩慢的動作正說明他的謹慎。
隨著胸口收縮,赤熾幻影般的身軀便消失在大街上了。藏月全神貫注地留意周圍變化,以便隨時都能出招。
「紅蛇!」不知誰叫了一聲,眾人視線刷地轉向離藏月五丈外的酒肆門口,迷離若幻的身影中夾雜著一條靈動的紅線,詭異的行動路線就像是一條紅蛇,在空間內游動來去。
藏月也看到了,但他沒有動。單憑肉眼判斷,他已經確認對手的速度在自己之上,因此輕舉妄動便等於自殺。要想殺蛇就必須看準目標,如蒼鷹搏兔般飛撲而下,一擊致命。
紅色線條一直游離在五丈左右的距離,時而高縱上樓,時而遊走於地,而且頻率不一,讓人無所適從。
這看似不規則的行動方式,無疑是藏月最大的難題,自己的攻擊距離有限,一旦他選擇錯誤的方向,便給了對手最好的攻擊機會。
突然「嗖」的一聲,空中響起一聲輕音,就像是輕輕撥弄一下琴弦,在吵雜的人聲中就像絲一樣纖細。但藏月聽力極佳,便感覺到有些不對。
「上面!」
驚呼聲起,藏月根本沒有思考便朝後方輕輕一彈,躍出三丈。
等他回頭再望,只見一團光雨從天而降,擊在他剛才所站的位置,方圓一丈的地面,竟然被光雨擊出數不盡的小洞。
藏月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同時也明白了對手的戰術,更是驚愕莫名。
「世上竟有如此詭異的弓術!」悠檸幽幽的輕嘆就像夢噫般,而站在旁邊的石基、羅百里和盛宣誠都聽得清清楚楚,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們雖然見過赤熾背上的那把黑雕大弓,但誰也沒有在意。
弓術是軍中最普通的訓練項目之一,武士極少修煉這一項,因為這是一門易學難精的武術,而且受到近乎苛刻的距離限制,過近過遠都無法發揮箭的威力,距離感如何拿捏得當,必須來自長時間累積的經驗。
「竟然是弓術,簡直匪夷所思!」
「天底下用弓的高手,好像沒聽過有誰啊。」
「一把弓能做什麼?龍館四大天王總不可能像箭靶一樣站著不動吧?」
唯一見過赤熾施展弓術的人,只有伐越。圍觀人群又開始品頭論足地議論起來,嘲笑遠比期待更多。
弓術在於完美的命中率,而縱術可用最快的速度移動到目標地點,兩者之間原本便有矛盾,赤熾卻把兩者的優勢完美地結合起來。
藏月從腰間抽出一條銀色的帶狀物體,右手拿著尾部用力一抖,帶子立即伸得筆直,竟是一條銀子的鍊子槍,也算是不常見的兵器。
看到這條銀色鍊子槍,龍館弟子們都露出興奮之色,外人未必知道此槍的威力,可龍館之中卻無人不知。
十年前,藏月便以此槍與藤忍大戰數日,不分勝負,所以這把槍私底下被龍館弟子讚為「龍槍」。
鍊子槍與弓,這絕對是一場冷門兵器的交鋒,兩者之間的距離便決定了優劣。
赤熾當然很清楚,他一旦被對手近身會非常麻煩。
五丈!這就是他必須控制的距離。
速度使他有足夠的自信,但速度並不代表一切,畢竟這不是賽跑,在既定的範圍內,要想控制好彼此之間的距離非常困難,而弓術與一般武技不同。更簡單的說,弓術只能攻擊,是最純正的以攻為守打法。
率先射出的光芒是一種範圍性的真氣箭雨,名叫「遙望」,不用真箭,而是將真氣化成箭,射出時真氣散成雨點般的光芒,可以攻直徑一丈的範圍。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藏月第一次出擊了,鍊子槍筆直地朝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位刺去││左側店舖的大門,與幻影所在的位置一左一右,完全是相反方向。
以藏月的實力,完全沒有理由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眾人都不免露出迷惑甚至是鄙視的神色。
而場內能看懂這一招的,大概只有十根手指之數。其中之一是悠檸,原本神色輕鬆的她突然攥緊了拳頭。
藏月這一招看似無理,卻是預判到赤熾的行動方式,而赤熾身在空中,看似行雲流水的行動其實有規則可循,藏月攻擊的方位正是赤熾落腳之處,時間上可謂絕妙。
嘩然聲隨著紅線的飄移戛然而止,眾人的瞳孔中都映射出他們無法理解的事情││藏月攻擊的方向人所共見,但赤熾卻依然朝受擊處移去,這實在令人無法理解這是勇敢還是愚蠢。
像藏月這樣嚴肅的男子,想在他臉上發現一絲笑容,比從月光中找到太陽光還要困難,整個孝悌城根本沒有人見過他笑,也沒有人認為笑容會出現這張臉上。而此時他眼中卻充滿笑意,看著赤熾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攻擊點。
如果不明白赤熾行動規律的人,絕對不會明白他為什麼要自己撞上槍尖,然而即便明白他的行動規律,也未必真的明白赤熾的打算。
因為,他是赤熾!
當鍊子槍準確無誤地觸及紅線,藏月卻感覺相當怪異,槍尖就像刺入一團漩渦當中,在強烈的水流中不斷激盪著。
赤熾發出一聲輕快的口哨聲,就像是漫步在陽光普照的海灘上,「大叔的眼力還真不錯,可惜武器不太合適……」
聲音未落,「紅蛇」再度游離數丈,槍擊點未留寸絲,只有銀色槍尖在空中孤零零地晃動,像世人昭示它的無力與失敗。
沒有人驚訝這樣的結果,因為沒有人明白為什麼戰況會演變成這樣,而最讓人不明白的,還是赤熾的那一句話。
鍊子槍靈動如龍,對付赤熾遊走型的打法可謂恰到好處,就連伐越等人也聽得一頭霧水,許多人絞盡腦汁思考這個問題。
「武器不合適?到底是什麼意思?」
「鍊子槍矯若遊龍,兼靈巧與剛武,易學難精,一旦學成必成大器,這小子不會是糊塗了吧?」
「可他輕易地避開了,難道真是槍不合適?」
圍觀者門派各異,武學的知識也不盡相同,因此這個話題立刻成了爭論的焦點,你一句我一句爭得面紅耳赤,甚至要大打出手,令原本緊張刺激的決斗場,氣氛突然變得滑稽起來,決鬥中的二人倒被忽視了。
「這小子在搞什麼鬼?那槍雖然沒有刺中,但可以捕捉到他的行動軌跡……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伐越和盛宣誠當然不會忽視戰場,只是那一句依然觸動他們的神經,實在不知道赤熾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照理說武器只要能用好便是好武器,何況到了藏月的境界,根本不可能不合適。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決鬥卻漸趨白熱化。
一擊未中的藏月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依然保持著謹慎的出手方式,然而出手的頻率卻大幅增加。看來,他已經準確捕捉到對手的移動規律。
鍊子槍與長槍不同的地方,在於出招的柔韌度,許多攻擊的變化都隱藏在後面,槍尖滑行了一段距離後會突然轉向,此時的攻擊方位才是真的。
這種突然的轉向名叫「龍舞」,因施招者的實力不同,「龍舞」的變化也不盡相同。
像藏月這樣的人可以做到十八旋,也就是說,槍尖從出槍到收招,可以變換十八次不同的攻擊角度,手法異常詭異,不到最後一旋,被攻者絕對看不到槍尖真正的攻擊方位。
以眾人看來,藏月的麻煩在於不能接近赤熾,所以即便再高明的招式也無用武之地。然而藏月卻一動不動,這讓人們感到疑惑。
赤熾是少數幾個明白藏月意圖的人,也因此而煩惱。
再強大的人也不可以永遠以這樣的方式奔走,總有力盡的一刻,而要等到那一刻,就必須要有強大的防禦力,還有要超乎尋常的耐心。
而藏月的耐心,就是赤熾最擔憂的。
「這大叔真難纏,這麼耗下去可不是辦法。」念頭一轉,赤熾游動的身影突然一頓。
藏月的雙眼立即瞇了起來,戰場中任何輕微的變化都是一種信號。
果然,紅色身影從平滑中突然竄高,翻騰至三丈高的半空,隨即斜射出一片紫光。
見狀,藏月一個沉身,鍊子槍化作銀龍反捲向天,迎著那排紫光衝去。
紫光與銀龍相觸之時陡然下墜,貼著地面高速滑動後,直衝藏月的下盤。
赤熾並沒有期待這招「紫芒烈」能擊敗對手,因為這不過是障眼法。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紫銀相交的炫麗場面吸引,根本沒有留意到真正的伏筆。
赤熾連彈三弦,射出三道暗淡無光的真氣波,緊跟在炫麗紫光之後,然後在空中一個倒翻,像是踩著滑板一樣飄到另一側的屋頂,同時又射出一排「紫芒烈」。
如此循環往復,赤熾足足圍著藏月繞了一圈,先後四次釋放出「紫芒烈」,炫麗的紫光組成紫色光環,這一組攻擊有另一個漂亮的名字││ 「紫環烈刃」。
在外人眼中,這樣的攻擊實在是華彩絕倫,無論懂不懂武技都忍不住發出驚嘆之聲。
但身處核心位置的藏月卻依然沉穩如初,無論周圍的光彩如何炫目,他的雙腳始終沒有移動半寸,而「紫芒烈」的光華,也在銀龍的瘋狂翻騰中失去了色彩。
正當所有人都認為藏月可以逆轉初時的劣勢時,藏月卻感覺到雙足被三股強大的力量緩慢侵入,心裡驚駭到了極點。
慢箭,是所有弓術中最難的一種。
普通弓手可以釋放出華麗萬丈的箭芒,但要讓箭像蝸牛一樣爬行,還要蘊含強大的力量,絕非等閒人所能做到。
而赤熾這一招是慢箭系中的一種,名叫「地蔓」。
「地蔓」是以真氣箭的形式釋放,距離受到嚴格的限制,只要超過距離,真氣立即渙散,無法形成任何有效的攻擊,因此要求弓手有絕佳的距離判斷能力。
「真是個恐怖的年輕人,居然擁有這種實力,難道從娘胎裡就開始修煉了?」藏月看了一眼赤熾的身影,雙足就像被大樹根莖纏住似的無法動彈,雖然不至於傷害到身軀,但他知道這招是為了絕招而埋下的伏筆。
「大叔,這裡!」赤熾倒翻三次,劃出三道整齊的弧線,穩穩落在離藏月十米的一座磚砌煙囪上,一直晃動的身影才完全停了下來。
他將黑雕大弓拉成滿月,弦上雖然無箭,但所有人看到黑雕大弓時都覺得視線突然變得朦朧,漸漸地,連赤熾的身軀也變得有些迷濛,就像是他面前有一層水波遮著。
藏月甚少變化的臉部突然變色,眼中的驚訝已不是筆墨能形容。
視線模糊根本不是眼睛出了問題,而是黑雕長弓正在凝聚著一團強大的力量,由於力量過於密集,光線無法直接穿透,因此才會顯出朦朧之感。
當然,龍館四大天王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
藏月右手輕輕一送,鍊子槍如飛龍出水般騰空而去,雙手順勢用力合擊,兩團藍色的光團立即包裹住雙掌,掌心朝下一翻,隨著腰部用力,藍光狠狠地拍向地面。
只聽「轟隆」一聲,地面立刻被砸出一個坑,藏月借力用力,從「地蔓」的束縛中脫離,快如閃電地在空中追上飛逝的銀龍,整個人也隨之朝赤熾攻去。
出槍、聚力、下擊、飛騰、接槍、刺擊!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乾淨俐落,連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周圍武士無不發出感慨聲。他們之中有許多人能完成這些動作,但要用得如此迅捷又優美,也只有藏月這樣的高手才能做到。
赤熾嘴角溜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扯住弓弦的右手輕輕一放。
這一刻,藏月突然明白對手的詭計,整個身軀如墜冰窟。
也許兩人的差距並不是實力,而是心思的細膩程度。赤熾做事看似大大咧,許多作法都有違常理,但其實他的心思之細,絕非旁人能懂。
在場能察覺到赤熾心細的只有悠檸。她不是從表情、話語或行為舉止得知,而是那條比女子梳得更好的辮子,打理得沒有一絲分叉,這一點或許只有女人才能明白,梳辮子完全就是細膩感的表現。
「轟隆」一聲響,朦朧的小小空間中,突然爆發出一團烈焰直衝藏月,而爆發點就在藏月身前不到三尺的空中,根本避無可避。
驚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人們驚愕地發現,藏月原本一氣呵成的華麗攻勢竟然變成自投羅網,無論方向還是高度都恰到好處,根本就是自己送到對手的攻擊範圍內。
「大人到底在幹什麼,怎麼連一個野武士都收拾不了!」敖廣望著烈火吞噬了藏月的身影,心裡一萬個不甘心。敬畏的上司居然還沒怎麼攻擊,就落入了赤熾的圈套,他感覺面目無光,心口像被堵住似的。
而其他龍館弟子也大都如此,這一戰從開始到結束都是由赤熾主導,龍館四大天王之一的藏月卻相形見絀,眾人都覺得很沒面子,甚至有人生出「早知如此,不跟藏月一起行動」的想法。
伐越冷冷掃了一眼口吐怨言的同僚。在這種時候不擔心上司的安危,居然還出言責怪上司,簡直厚顏無恥到了極點,但他沒有心思批判同伴,藏月的安危成為他首要擔心之選。
就在伐越身子拔起、跳出人群之時,周圍數個人影同時拔起,或左或右躍向長街兩側的屋頂。
伐越甩眼一看,除了盛宣誠外,還有三名龍館弟子││丁布、林莫言和吉廣源。他心中不禁一陣欣慰,藏月的部下並不只有小人,至少還有一半忠貞之士。
火球強大的衝擊波完全展現出強大的破壞力,巨大的火彈狠狠衝擊街道的左側一排屋子。首當其衝的是一間食坊,木石建築瞬間便被沖垮了,擊飛的灰塵高高揚起,籠罩了大片天空。
不知是這條大街的幸與不幸,相連的藥舖片刻後也垮了,火球以同樣的方式推倒了十間房屋;站在街尾的人看到巨大的火球迎面衝來,都驚得面無血色;驚叫、哀嚎聲此起彼伏,偌大的街道如世界末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