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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溫涼》第90章
☆、90兵行險招

  霍文東是靠在周冉的床前睡著的,等他眼睛一睜開的時候,床上早已經空無一人,甚至連被面都開始泛冷,沒剩多少溫度了,只餘下床單上那星星點點的斑駁血痕。

  腦子頓時一繃,霍文東單手撐床,縱身一躍,三兩步奔向門外。

  老中醫正揪著那老和尚說話,周華寧昨晚半夜就乘袁定邦的車一起過來了,現在正聚精會神的聽老和尚講起周冉的病情,時不時點點頭,將他說的話兒默默記在心底。

  霍文東喘了口氣兒,稍稍平復下氣息,疾步上前走去,開口詢問道:「冉冉呢?他不在房間裡是去哪兒了?」

  老和尚指指東廂房,那裡是他平時研究藥物的地方,然後背過身,繼續和這個會做好吃飯菜的大姑娘好好聊一聊。

  也不管袁定邦陡然變得有些怪異的眼神,大步流星的直接邁向東廂房那邊。

  那東廂房是整座寺廟裡佔地空間最廣的一間,門前錯落有致的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草藥,雖然已是接近年末,有些藥花卻依然盛開,高枝玉立,湛藍奪目,姿態好不張揚。

  推開面前的那扇紅木門,裡面琳琅滿目的全是藥材,有些已經分門別類的收好放在一邊,有些則還沒有擇取乾淨,隨意散亂的堆積在牆角,左牆邊是排排列列的釘有木格子專門來放書的書架,右邊則是分佈均勻,佈置有序的草藥架子,裡面收集了各式千奇百怪的各有其獨特功效草藥,最裡間則是專門用來放他的實驗品的,旁邊還有個小石台,是專門拿來做藥草毒性研究的,設備非常齊全,搞的老中醫每次過來都要咬牙切齒,各種羨慕嫉妒恨一番。

  而周冉正全身赤裸的被放在一個盛滿藥汁的大木桶裡,下面不知道架了什麼東西,貌似能保持那桶內溫度的一個新奇東西,那裊裊升起的煙霧,還有充斥鼻端的新鮮藥草味都讓霍文東有一瞬的放鬆下來。

  因為之前周冉身上的血一直流個不停,甚至在昨晚睡覺的時候,他身上的那身血衣都還沒被脫掉,而地上殘留的衣服碎片不知怎的卻讓霍文東心裡有些小小的遺憾起來,若是自己早些醒來,他們也就沒機會來幫周冉脫衣服了。

  其實還是他心裡的佔有慾作祟了,周冉身上的血漬粘的時間太長,衣服和皮膚都粘連在一起了,他們一方面要防止周冉的血管崩裂,一方面還要小心不要傷到皮膚,免得使他的病情變本加厲,四個人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忙活完。

  室內溫度不斷升高,就是站在旁邊守候的霍文東都開始忍不住汗水夾背,身上的汗腺神經似乎一下子疏鬆開來,仿似開了閘門似的要將體內的水份全部排解出來。

  門外有人敲門,老和尚笑瞇瞇的站在門口,倒是有些慈眉善目的意味,不過□可就不怎麼慈愛了,「霍先生,你是想讓自己全身脫水而亡嗎?」這丫老早就忘了剛才是誰指的路,是誰沒囑咐他這些注意事項的了。

  霍文東心裡也是奇怪,邊擦汗邊回頭看了一眼安然浸泡在藥水裡的周冉,起身走出門去,疑惑的問道:「這屋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

  老和尚哈哈笑了下,沒回答,只是擺擺手讓他先出去,然後提著個裝滿黑色花瓣的小花籃走進周冉,挽起寬大的長袖,傾身將花瓣全數倒進浴桶裡,看那花瓣在水裡起起伏伏,裡面似有靈動之物,驀地就將那花瓣聚集在一塊,或是漂散開。

  老和尚靜靜的看著那浴桶水面好一會兒,伸出並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在周冉的脈門上探了一探,感受到他那迅速回流加快的血液行走速度,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緩步出門,吩咐霍文東在門外守著不要進去,免得無意間吸收了藥性,多生事端。

  老中醫在門外等候,眉頭緊鎖的盯著慢慢向自己走來的老友,心裡疑惑重重,看著他那悠閒的步調,不等他走近,就快步上前將他拉著往外走,那速度快的老和尚在後邊『誒,誒…』叫,差點連腳上的木屐鞋都跑掉了。

  兩人站在那東廂房前的一處開滿藍色花朵的藥草圃邊說話。

  「我說老禿驢,你現在趕緊給我個準話兒,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這麼做不是在害周冉嗎?再這麼下去他會爆管而亡的,」老中醫氣急敗壞的指著老和尚跳腳,句差說他殘害祖國的小幼苗了。

  老和尚摸摸下巴,彎腰輕撫了□前的那朵藍色小花,笑道:「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有時候強硬壓制只會起到反效果,不如開閘洩洪,水分四脈走呢。」

  老中醫遲疑的看了眼老和尚,他自己就是醫生,老和尚說的話兒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那做法卻實在大膽,若沒有十全的把握,他是斷斷不可能去嘗試的,「若是脈竭無流了呢」他心裡還是擔心。

  「你啊,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心中瑣事太多,一生的勞碌命,早說讓你和我住這兒一起研究學習了,看吧,落後我可不是一星半點,哈哈…」老和尚比著小拇指的最後一截,得瑟著拿到老中醫面前晃來晃去。

  老中醫一臉郁卒的瞟了自家老友一眼,瞧著神情都有些鬱鬱寡歡。

  老和尚也不在意,乾脆拉著老中醫一塊蹲下來研究身前的那片藍色藥草圃,笑瞇瞇的捻著手中的那片花瓣說道:「知道這花是什麼嗎?」他剛才倒進周冉浴桶的花瓣就是從這片藥草圃裡採摘來的。

  老頭習慣性的對著那藍花嗅了嗅,奇怪的問:「有什麼很特別的嗎?」瞧著跟路邊的小花小草也沒啥區別。

  「當然很特別,」老和尚神秘兮兮的笑了下。

  這花名叫藍提花,是他十幾年前特意從苗寨老族長那裡討要來了花種子,自己培育而成,是苗族獨有的一種聖花,只不過如今這時代不同,那些苗寨人對待這傳承已久的東西不再掩藏的嚴嚴實實的,對於一些善意的醫者,他們也是願意分享掉一些的。

  這花兒的又名叫『白罌粟花』,在一年十二個月中,有十一個月它是純白無暇的顏色,那時候的藍提花藥性溫和,可以製成各類藥效不同的藥粉,對人的心臟療養有著巨大的療效,屬於有市無價的東西,天知道這東西培育起來有多難,老和尚這幾年的時間精力幾乎都花費在這兒上面了。

  而這藍提花到了第十二個月的時候,它的顏色會由白色漸漸增深顏色,有濃黑到艷紫再到奪目張揚的湛藍,這就是它不斷積累毒性的一個過程,在這過程產生期間,花的本體會自己生成一條專注灌毒,吸收毒素和釋放毒素的小白蛇,目測也就小拇指粗細,不足十厘米長度。

  這小白蛇天生天養,完全人工飼養不得,它從藍提花生長的一開始就在花蕊裡孵化,積累了一年的毒性,經過毒囊的蓄養,在不斷吞吐過程中,讓藍提花吸收和釋放這種毒性,而當藍提花達到頂峰時期,完全變化成藍色之後,它原本的功效就會變異,變成一種帶有劇毒的花朵,而小白蛇的自身顏色也會與之同化,變成一種奪目的湛藍色。

  雖然它沒有罌粟花那樣引人著迷,沾染上癮的魔力,但是卻同樣有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效果,它能在身體潛藏一個多月之久,在你沒察覺的時候慢慢腐爛你的內臟,直到最後一刻,你才會有所感覺,才能發現自己的身體內部老早就腐化成一攤血水了。

  周冉身上的毒素經過一個多月的積累沉澱,早已傷及根底,要想盡快拔除毒素,只能用狠方法,先用藥浴浸泡,理通他體內的脈絡,疏導血管的流暢,讓毒素加速流轉的同時,輔以藍提花加以克制,也該是周冉幸運,若是換了其他月份,恐怕就是老和尚也沒法子救他了。

  花蛇相伴,有藍提花的地方就有小白蛇,平日裡他都是從別處吸取毒素灌養藍提花,天生有著吸收毒素的本領,老和尚在採摘藍提花的時候還特意將小白蛇包攏其中,將他一併放進浴桶裡,就是為了在周冉釋放毒素的時候,小白蛇能及時得到吸收和清理。

  老中醫摸摸下巴,大概原理他是聽過明白了,不過,「若是蘭提哈的毒性被周冉吸收了怎麼辦?」

  老和尚依舊神神秘秘的笑了下,沒再答話,反而開始專心伺理眼前的藍提花,他手上擦有苗寨族長特意給他的一種藥粉,能夠避免小白蛇暗襲,所以伺理起來也是自然隨意又恬靜無虞。

  老中醫也跟著蹲□來看花,瞧這花瓣藍藍的,花莖直挺挺,心裡直咂嘴,他還真沒看出來這玩意兒有什麼稀罕的地方,說到這個,他對另一件事比較感興趣。

  「誒,我之前給你的那半本書,你是不是看得懂啊?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老中醫撞了下老友的肩膀,興致勃勃的問道。

  老和尚一時沒防備,差點沒給一頭撞進花圃裡,右手及時後撐才止住姿勢,頓時沒好氣的瞪了眼那愛作怪的老頭,伸手揉揉鼻子,憋聲憋氣的回道:「我幹嘛要告訴你。」

  老頭一手抓起旁邊散放著的鐵鏟,作勢要剷平了他最心愛的藥圃,嚇得那老和尚急忙跳起來阻止他,面容氣得漲紅,「等等,急什麼,我說給你聽就是了嘛,真是,」卑鄙小人,每次都拿這招對付自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裡罵我,趕緊說,我沒什麼耐心的,」老頭扔下鏟子,一屁股坐在泥土上,斜著眼看老和尚。

  老和尚氣得鼻孔冒煙,看到自家老友這麼副無賴模樣,心裡也是無可奈何,面上不悅,但嘴裡還是乖乖給他解釋了,「這本書的前半部分我早在十幾年前就見過了,那時候我還記得給你謄抄了一份譯本,不過後來就不知道被你弄哪兒去了。」

  「哦?你知道這書的出處?」老中醫摸摸自己的腦門,無論怎麼想都無法回想起自己十幾年前是否有接觸過這類東西,只能寄希望於自家老友,看他能不能勾起自己的回憶。

  老和尚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那還用說。」

  事實上,這書和他淵源頗大,在十幾年前他還沒定居此地,此處遊學的時候恰好經過苗族,並無意間認識了苗族族長,後來相交甚篤,老族長也是愛才,才將那前半本有關苗族人控毒養盅的方法,林林列列的十幾頁,但是奈何老和尚自己不是苗族人,就算對這些玩意兒再敢興趣,也是無法碰觸。

  當時他還很好奇為什麼這書只有前半本而沒有後半本,才聽族長說起在他之前,那後半本被自己女兒的情郎給盜走了,而自己女兒卻沒有被一起帶走,他說的滿腹心酸,老和尚在知道是別人家的家務事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直到現在,他再次得到這後半本書的時候,才明白其中真相,看來胡金彪就是苗族族長女兒當年的情郎了。

  相比起前半本書的那些控毒養盅的方法,如今他手上的這本書就顯得彌珍貴了,裡面林羅滿目的寫滿了有關於毒物攻克的各類說明,以及最後一個煉製傀儡術的完整信息。

  想來胡金彪當時是被這最後一項神秘的傀儡術給迷惑了心竅,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不過,老和尚在看過胡金彪留下的那些有關於致幻劑研究的資料之後,心裡對他醫學上的造詣倒是敬意更濃了些,正因為他看過這後半本有關於傀儡術的秘術之後,他才更加驚歎胡金彪對這方面的天賦。

  在華國,人們極其注重世代傳承製度,就是在苗族也不例外,很多東西都是一代一代傳承下去的,並不一定說是要寫在某個本子上或者書上,胡金彪當時盜出來的這半本書,上面也只不過大略提及方法,具體製作過程卻很模糊。胡金彪癡迷此道,不但在其研究過程中完善了製毒解毒方面的知識,甚至很大層面的另類複製出了正版傀儡術的煉製過程,其正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一直以來的不成功,僅僅只是因為他無法從根本上複製出最重要的那味藥材,也就是藍提花。

  致幻劑的主要成份是冰毒,而毒品大多是由罌粟花提煉而成,它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非常接近藍提花的藥效,但是在本質上卻有少許的差別,也就是因為這樣細微的詫異,才使得胡金彪的實驗無數次的失敗。

  老中醫沒空搭理他家老友時不時的出神,隨口道了句:「那照你這麼說只要周冉的毒解了那就應該沒事兒了吧,」看老和尚沒回答,不耐煩的擺擺手,直接道:「算了,我還是去看看吧,嘿嘿,等他痊癒了,我要他好好報答報答,怎麼也得弄些好東西出來不是。」

  「誒…,」老和尚摸摸鼻子,看著老友樂顛顛的走遠了,眼神閃爍幾下,默默將自己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

  所以說,老友,你果然是太天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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