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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弦月》第182章
第三卷 神魔歸位 第五章 生之意,執之願

 屋內靜靜,兩人半晌皆無言語。輕弦看著迎舞,這個纖瘦孱弱的女子,卻有著一顆極度縝密,格外細緻,超然而聰慧,明練而透徹的心。她眼中世界,永遠比別人更清更遠。雖然她力不及,步不達,但心之恆遠,無止無休!此時她面色微慘,但容顏淡定。她依舊靜靜,絲毫不因自己的揣度而惶惶。

 「如果是這樣,我便留下來幫你一把。如果夜魔羅已經出來了,他或者已經潛伏在某個地方。你浪費他的時間,他不會放過你!」輕弦說著。

 「如果是那樣,我一直在浪費他的時間,他為什麼不出來處理我?」迎舞輕輕一笑,「難道說,他離了太康山,就沒辦法處理任何人了麼?」

 輕弦一怔,聽她接著說:「不過是我們猜的而已,再說我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不介意任何事發生!」她看一眼輕弦,「但你不同,你若留下,洛奇必會留下。我知道,你是不希望她再受傷害的!而我,也是一樣!」

 她挺直了背,長髮柔順而垂:「這裡真是美麗!」她微微嘆息,活著,便可以看到如此繽紛的色彩,感悟不同的人生。他們都是這樓中的居民,有時上去,有時下去。週而復始,生生不息。她每多一步,就會開懷一場。因她又看到美麗的風景,有全新的感受。這都是活的證據,如此鮮明!

 「以你們的腳程,回去不過十日。回去之後,你便可以見到那宗主。如果見不到,至少可以接近太康山,以你的本事,一定可以看出更多端倪。而且,你可以看到你的楓師叔,我想,他也是有執願,所以才會離開華陽。」迎舞說著,「鳳宣喑受了重傷,短期該不會帶兵。其他人,大部份已經聚集到休葉沼澤的邊境。即便來搶芫城,這裡也有千波醉和其他高手,你不必擔心!」

 「醉會奉行宗主的指派,你如何說服他?」輕弦低語。

 「他也有他的想法,就算蠱漠可以千里縱魂監管他,也不可能密不透風!」迎舞看看天色,站起身來,「我在這裡呆的太久了,我再去看看洛奇,最好你們今天就走!」

 「如果你跟我們說了這麼多,現在卻讓我們丟下你不管先跑掉,實在是太沒義氣了!」輕弦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開口。

 「你們?」迎舞轉臉看他,忽然見他露出一絲戲笑。她的面色一下變了,輕弦指指房頂:「她在上面,你沒注意麼?」

 「我怎麼能注意?我…….」迎舞的臉霎時紅了起來,眼不由的瞪著輕弦,「你這個……」她話剛說了一半,便聽到一陣咯咯卡卡的踏瓦聲。一會的工夫,便見洛奇一下打房門外不遠處跳了下來,一個撐地,抖抖身上的土,轉過臉衝他們一臉的嘻笑!

 「你傷成這樣還爬房頂?你不是睡了麼?」迎舞漲紅著臉,一副讓人抓個現行的樣子。急步向前,看著洛奇抖肩伸腿,一副舒展筋骨的樣子。

 「沒斷胳膊沒斷腿,怎麼不能爬?而且我有幫手咧!」洛奇說著,指指房頂。迎舞向上一瞄,正瞅著一條綠藤正飛速的往回收,她瞠目結舌,瞪著洛奇:「他怎麼可能讓你出來?他不是生氣了嗎?」

 「那他也不能把我拴在褲腰帶上,再說我和雨萱就在院裡逛逛。」洛奇聳聳肩膀,那藥吃了是犯睏,但她再醒來精神狀況就好了很多。總算見了天日,她哪裡閒得住?月不想讓她出門,但辛源年來找他,他只得放她出來一會子!她便想溜過來找雨萱玩耍,結果正看到迎舞與輕弦聊天,她耐不住好奇便上房偷聽了!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說不能走,不過你若留下我就陪你!」洛奇邁過來搭著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說,「你沒後顧之憂了?你把老爹送跑了?」

 「我留下是因為我答應過千波醉,你留下做什麼?」迎舞突然衝天翻了個白眼。她這個表情和洛奇像極了,讓輕弦忍不住搖頭低笑,被洛奇給帶壞了。

 「辛源年剛才去找老大了,我才能出來的!八成他也不走了,所以我陪你是順便!」洛奇笑,「風臨止傷成那樣,今天走不了了。他們都不走,表哥肯定也不走了。」

 「你說辛源年去找月君?」迎舞心下一動,一時看著洛奇發怔。

 洛奇點頭說:「是啊,辛源年不是蠱漠的手下麼?也許魔宗又給他指派任務了吧!」洛奇現在說到「任務」的時候,已經可以一臉淡然。一次又一次的錘煉,真是讓她的神經又茁壯了不少。

 相對於那未知的「任務」。洛奇倒是比較在意迎舞所說的話:「你答應千波醉?你答應他什麼了?」她一臉小心的問著,「他讓你留下來?又指望你去引那隻鳥來?」

 「不是,你想哪去了?」迎舞面上一窘,卻是乖乖任她摟著肩膀,「總之我不希望你留下,我不放心!」

 「小舞,我好歹也比你強些吧?」洛奇眼一斜看著她,「再著說了,咱們拜過把子的。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就一起留!」洛奇輕輕拍她地肩,「我現在還記得大牛當時的眼神,一直都忘不了。那時我還可以給自己找個藉口,我要留著這條命去找我老爹!其實就是怕死麼!所以這一次,如果讓我選,我一定不扔下你!」

 「我知道。」迎舞點點頭,「但你也是瞭解我的。我其實不是說要為誰做這些事,我本也沒什麼目的。我不過是想趁還活著,還能思考,便要儘量不讓生命那樣單薄。我被人保護了十多年,直到現在,我才覺得自己有那麼點用。不過不想太快又變回累贅而已!」

 輕弦半倚著門框,看著迎舞。她與洛奇交心,毫不掩示自己內心。留在這裡,窺伺更深的地方,不過只是不想回到從前的生活而已!她謀之深,思之遠,慮之詳,卻全無利謀之心。她只把這紛爭當一場戲,當一本書,當一個環環相扣的謎。她層層去解,並享受當中樂趣。沒有目的,只經歷這種過程。唯有真正看穿生死,漠視己命,眼中才如此平等通透。也正是這樣地平等通透,目的便不再那麼重要。世間強者何其多,但能如迎舞這般,又何止寥寥而已?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死了,傷心的可不止我們。最傷心欲絕的,可是你老爹!」洛奇瞪著她說,「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把你爹弄走的,但若你不給他一個希望,他如何走得甘願?若是這希望成個大謊言,你要他多難過?」

 迎舞微怔,忽然笑了起來:「我總算可以給他一個希望了!」「你也知道吧?那你還這般不在意?」洛奇看她笑顏如花,一時看呆了眼睛。半晌才咬牙哼著,「笑什麼笑,勾魂啊!」

 迎舞愣了,看著她水亮的眼眸,笑意更是深濃起來:「若是月君也會留下,我也趕不走你。若是他要離開,你自然也留不了!洛奇,選擇權不在你的手上!」

 「誰說的,我想留我就有辦法!」洛奇一下跳了起來,突然貼著她地耳朵咬了幾個字。輕弦一看她那擠眉弄眼的樣子,就知道她又憋餿主意了。迎舞固然聰明慧智,盤算細敏而深透,但比起耍小伎倆,洛奇絕對要計高一籌。果然,迎舞面色一變,指著她:「你……」

 「嘿嘿」洛奇手快的摀住她的嘴,不讓她說。眯著眼睛說:「不錯吧?」說著,她鬆開迎舞就往屋裡跳:「表哥,你喝什麼茶,好香呀!」

 輕弦半讓了身子讓她閃進去:「這裡能有什麼好茶,香片而已!」他一邊應著。一邊睨眼看著迎舞:「早些回去吧,一會子該找來了!」

 迎舞點點頭,微撫了一下髮,回眼看洛奇:「洛奇,得空來找我玩吧?」她指著東邊,「我就住那邊!」

 「好!一塊吃飯!」洛奇撐著桌,垮著肩,一手托著茶鐘點頭。

 迎舞笑笑,轉身便去了。輕弦看著她腳步輕移,足燦蓮花,裙襬飛揚的背影,忽然偏頭衝著洛奇:「你也不學學,好歹也照貓畫虎啊!」

 「畫虎不成反類犬!」洛奇搖頭嘆氣,「我學不會了,放棄了!」

 她滿飲了一鍾,滿足的嘆了口氣:「還是地上好,真舒服啊!」

 「你氣息還很紛亂,爬高上低,讓他瞧見,又是一頓氣!」輕弦看著門外,「這一道上,他可算忍功大長啊!」

 「有雨萱嘛,我根本沒怎麼動。」洛奇笑笑,看著輕弦,「我見她主動來瞧你,還以為大嫂有著落了呢!誰知道卻說些這個。」

 輕弦搖頭不語,洛奇舒展了一下手臂,突然走過來捅他:「這樣不覺得累嗎?」

 「累?」輕弦垂眼看她,忽然笑起來,「我真羨慕你!」

 「我?」洛奇轉轉眼珠,懷疑的看著他,「你想挖苦我?」

 輕弦剛要開口,院外忽然一個聲音揚起來:「花洛奇,出來!」這聲音讓輕弦差點笑出聲音,看著洛奇一臉死灰地樣子:「去吧,不然你一會死的難看!」

 迎舞回到東跨院的時候,這府宅內苑是建成花瓣型,位置也難分正東正南。此時院裡靜悄悄,迎舞估計醉還在睡覺。自從秋雲城一行之後,二人相處更加融洽起來,偶而耍點小計倆子,但總算相安無事。

 正巧從院裡跑出一個女孩子,正是彩雲!這女孩子是迎舞斂整秋雲的時候又遇到的。那日她送走父親與二娘,並未當時報呈,而是謊稱其父病臥。誑得父親名下諸將來訪,由醉一一制服,暫時控瞞了軍機。

 不日夕的大軍便已經屯兵城外五十里,敵兵一到,秋雲城中首先內亂,棄城出逃的將領十之有七。可見華陽給予父親的都是些什麼人!

 迎舞早就知道,故意不聞不問。醉與夕相見,秋雲便不戰而降。夕根本沒放妖鬼,沒動干戈,開城門三日任人逃亡,已經給了最大的優待,同時也為明淵的離開爭取了最多地時間!

 秋雲有附屬鎮若干,祥鎮便是其中之一。夕此番深入往南,居然沒帶自己的血河臨平。他駐於秋雲,便開始大肆收納方圓各地的良血,結果竟是找到彩雲頭上!

 迎舞自問沒本事拯救流離百姓,只是彩雲她認識。當初險喪敗類的手中,此時怎麼能讓她再落到夕的手裡。況且夕只是招納臨時血河,被他選中固然可以錦衣玉食,但他絕對不會帶她回魔宗屬地。救過她一次,再救一次也罷。況且她血質不差,不然也不會讓夕的手下選中。

 彩雲是見過醉殺人的手法,當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又見他與魔宗而來的強敵如此相熟,心中自然明白八九。但是醉與夕相選,她肯定是要選前者。秋雲已經陷落,附屬各鎮亦是難安,她舉家在此,唯有順從才能保命。況且魔宗強權天下,在此也未大肆殺戮,百姓只求安生而已,在誰的屋簷下都是一樣。

 醉當時只是藉此把彩雲撈出來,卻不曾想,她真就是一心一意當起血河來!她壓根不知道血河是來幹嘛的,醉也就直當招個丫頭使喚,結果弄得迎舞還特別不好意思,醉就拿住這一點,連迎舞都使喚上了。城裡的常務文折全讓她看,自己徹底甩手掌櫃,讓迎舞一點法子沒有!

 迎舞看彩雲手裡拿著個包袱,一臉紅撲撲,雙眼閃著光。見了迎舞,她收了一下腳步,半低著頭,一手絞著衣帶:「小姐,你回來了。」

 「你這是去哪?」關於這個「小姐」的稱謂,迎舞扳不過來她,也就隨她的便了。見她腳步匆匆地樣子,不由問著。

 「醉君又給我錢了,我沒處使,想拿回家去!我請了假了,明兒一早就回來!」彩雲一笑,頰邊小笑渦很是動人。她對目前地生活極是滿意,以前很窮,但祥鎮也算是太平,沒經過什麼戰火。於她而言,謀得一個餬口的工作是頂緊要的。現在降了魔宗,生活也沒什麼大變化,一家子依舊那樣過,但她可以到大城謀職,自然比以前要好的多。

 「這裡離祥鎮五十里呢,一來一回太遠了,道上不安全。」迎舞一聽扯住她,「一會我找人送去,你別跑了!」

 「那,那怎麼行,怎麼好讓……」彩雲一臉的怯怯,任迎舞拉著,「小姐你對我這麼好,醉君對我也好。再不能讓……」

 「行了。」迎舞笑笑,拉著她往回走。一進屋,正看到醉在堂室裡坐著,根本沒睡!

 「你這會子讓她回去,到家都夜裡了,一路上多危險呀?」迎舞看著他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低聲說著,「雖然此地已經被魔宗挾控,但芫城放了妖鬼,此時虛魂蕩漾,實在不妥當。」

 醉半揚了眉毛,撐著肘看她:「你回來的挺快的!」她明知他是說反話,但見他那眼神,她一下明白了。轉頭看著彩雲:「他是不是讓你在各院子溜一圈再出門子?」

 彩雲一見兩人神情詭異,一時間嚇怔住了,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醉哼一聲:「反正你瞧見她,總會拉她回來。總好過我去,你再擺一堆道理讓我聽的好!」

 迎舞哼著:「我說醉君何時好心,提前放月錢了呢!」

 彩雲壓根聽不懂兩人言語兵戈,只是一聽「月錢」兩字,以為迎舞不快的是這個,忙忙地把包袱往她眼前遞:「小,小姐,這錢,這錢不拿也可以的…….」

 迎舞一下無語,見醉眼中含笑,似是極滿意這招讓她裡外不是人。迎舞拉了彩雲:「不是,你收著。我找人送你回去,你家裡多住幾日也可以,不用著急回來!」

 「那可不行,我喜歡她做的桂花釀圓子。」醉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怕羽光前來,難保彩雲周全。他不管這些,彩雲在這,他才好挾制這個不聽話的丫頭!

 彩雲一聽笑了,滿口應著:「當然當然,我不家住去。我還得回來聽差呢!我這就做去!」說著,把包袱往凳上一放,看著迎舞,「其實也不等錢用,沒事的。我一會給小姐做芙蓉糕,我新學的!」她說完,便福了一福,喜不自勝的下去了。

 迎舞真是讓噎得沒話說,轉臉瞪著醉:「桂花釀圓子,扯謊都不帶眨眼的。」

 「彼此彼此。」醉微揚了眼尾,「見那東西挪不動腳的,好像是某人!」

 迎舞覺得乏力至極,一會跟她嘔,一會又記得她所喜的小食,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醉輕撫著眉,面上帶出一絲倦色:「其實你我,都沒資格救人!」

 迎舞明白他的意思,垂了眼睫,看著衣擺上墜的流蘇,輕輕說:「我只是……」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隱在喉間。

 「那些人裡,因我們認得她。只因認得,所以她比別人多了機會。」醉的眼半睜半閉,「這世道就是如此,要活下去總要付出點代價。我不認為她付出什麼代價了,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她撿了便宜,你卻要處處為她籌謀,將她送回家又如何?保她現下,能保她一世麼?這世上誰比誰更可憐?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想想自己,或者更劃算一些。」

 他甚少將話說的如此直白,他不屑與笨蛋廢話,而聰明如她,根本不需要他多言。她當然明白,他能這般說,是因他的牽掛。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他若留下,她必也得留下,但卻忍不住牽掛!

 「人最是難跨越的,只是心中溝壑。善念也好,惡念也罷,皆是執願。」他半垂著頭,「你幫她一次,認得她。便起了憐意,縱救不得千百,救得一個也是好的。對吧!」

 「對。」她承認,其實不過就是執願。她難跨越,他也一樣!又想讓她留下,又怕她不顧死活。

 「辛源年去找寂隱月了。」迎舞低聲說,「風臨止傷好些之後,或者會帶著輕弦先走!為什麼要讓寂隱月留下?」

 「我也在猜,現在不知。」醉應著,「看看吧.....」寂隱月是自嬰兒時期便受寒冰淬養,入冰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孩,並無半點天賦,看不出任何才能。卻受到最純正冥寒的滋養而成,他所練的冥隱功,與玄冰有如通體。

 宗主對他愛護有加,出冰之後,對他悉心栽培,文治武功,無一不教。不僅將魔宗最重要的太康城交給他,就連失手大新,也未責罰。前往歸棲之前,又送他冰魄精華,助他冥隱功推破八重,完全合魂。甚至常說,七君之中,唯寂隱月從不曾讓他失望。如此視若珍寶,此時卻不召他回太康?還是說,他苦心栽培,便是只等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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