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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物語(上)》第2章
002

 「戰場原?」

 听見我的詢問,羽川疑惑地偏著頭。

 「戰場原同學她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

 我含糊其辭地回應道。

 「——呃,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哦——」

 「你想想看,戰場原黑儀這個名字不是很獨特又有趣嗎?」

 「……戰場原是地名姓喔?」

 「啊——呃,不是指那個啦,我說的是,對了,是下面的名字。」

 「戰場原下面的名字,叫做黑儀,對吧?會很奇怪嗎……黑儀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是土木用語吧。」

 「你還真是無所不知呢……」

 「我不是無所不知啦,只是剛好知道而已。」

 羽川雖然一臉莫名其妙,卻也沒刻意追問,「真難得啊,阿良良木,居然會對別人感興趣。」她說。

 羽川翼。

 是本班的班長。

 而且還是個非常符合班長形象的女孩子,綁著整齊的麻花辮加上戴眼鏡,循規蹈矩品行端正,個性非常認真,而且在老師之間的風評也很好,這年頭恐怕就連在動漫當中,也會被列為瀕臨絕種的稀有存在。她至今為止的人生都在擔任班長,也許畢業以俊也會繼續擔任某種干部——她的品格就是會讓人如此聯想。簡而言之,她就是班長中的班長。「她根本就是被神選上的班長吧?」甚至有人會私下散播如此幾可亂真的傳聞(那個人就是我)。

 我和她一、二年級都不同班,升上三年級才分到同一個班上。話雖如此,早在成為同班同學之前,我對羽川的存在便早有耳聞。這是當然的,如果戰場原的成績算全學年名列前茅的話,羽川翼的成績就是全學年之冠。總共五種學科六項科目,她能夠輕松自若地拿下滿分六百分這種天方夜譚般的分數。沒錯,直到現在我還記憶深刻,羽川在二年級上學期的期末考中,甚至達成過包含體育保健和美術科目在內,所有學科僅日本史一題填充題失分這種怪物級的超常成果,如此有名的人物,就算不想知道也會自動傳人耳里。

 然後——

 而且很糟糕地,呃不對,這應該是好事吧,總之讓人極為困擾的一點是,羽川是個非常心地善良,喜歡照顧人的女孩。然後更糟糕的是,她同時也是個非常擇善固執的人。過度認真的人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一旦下定決心,就算是用卡車來拉也拉不動。雖然在春假期間,我已經和羽川稍微照過面,但等到學期開始重新編班,她一知道我們分到同一個班級,立刻就對我宣告說︰「我會讓你重獲新生。」

 我並非不良少年,更不是問題兒童,在班上的存在就像裝飾品一樣,對于向來如此評價自己的我而言,她那番宣告簡直是晴天霹靂。然而任憑我怎麼勸說,羽川那帶有妄想的信念仍舊沒有停止,還莫名其妙地任命我為副班長,于是現在,五月八日放學後,為了六月中旬預定要舉辦的文化祭,我跟羽川兩人留在教室里,正在討論著活動企劃。

 「我們也已經升上三年級了,就算是文化祭,也沒必要花太多功夫吧。畢竟還是用功念書準備考試比較重要。」

 羽川說道。

 理所當然地認為讀書考試優先于文化祭,她果真是班長中的班長。

 「如果用主題不明確的問卷調查,只會得到雜亂無章的意見而且又浪費時間,不如我們先設定好選項,再讓大家從中投票表決,這樣好不好?」

 「不錯啊?乍看之下還挺民主的。」

 「你的說法還是一樣讓人討厭呢,阿良良木,這就叫性格乖僻嗎?」

 「我才不乖僻呢。省省吧,別動不動就說人性格扭曲。」

 「說來參考一下,阿良良木,去年跟前年的文化祭,你們班推出過什麼活動?」

 「鬼屋和咖啡店。」

 「真普通啊,實在太普通了,可以說是平凡吧。」

 「還好啦。」

 「或許也可以說是俗氣。」

 「用不著說得這麼難听。」

 「啊哈哈。」

 「話說回來——在這種場合,選擇平凡的做法反而比較好不是嗎?畢竟不光是要讓客人快樂,我們自己也要能樂在其中才行……嗯。這麼說來,戰場原她——就連文化祭,也從來沒參加過呢。」

 去年也是——前年也一樣。

 不,不止是文化祭,幾乎所有可稱之為活動的事項——所有正課以外的東西,戰場原幾乎可說是完全不參與。運動會當然不用說了,就連校外教學、戶外教學、社會科見習,任何活動她一律不參與.她的理由總是因為被醫生嚴格禁止激烈活動……等等之類的。如今仔細想想,其實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假如是禁止激烈「運動」的話還說得過去,但禁止「活動」這個說法,未免太不自然——

 但是,假如說——

 假如那件事情,並非我的錯覺的話。

 戰場原她,如果真的「沒有」體重的話。

 在正常課程以外,沒錯,會和不特定多數的人群有機會接觸到身體的課程——例如體育課等——對她來說,想必是絕對不能參加的活動項目吧。

 「你很在意戰場原同學的事情嗎?」

 「也沒有啦——」

 「體弱多病的女孩子,果然比較討男生喜歡呢。唉啊——討厭討厭,好骯髒、好污穢喔。」羽川促狹般說道。

 她這興奮的樣子還真難得一見。

 「體弱多病,是嗎……」

 如果要說體弱多病——也算體弱多病吧。

 不,可是那算是一種病嗎?

 是生病的關系嗎?

 身體虛弱,所以身體必然也會變得比較輕,這樣解釋非常簡單明了——然而那種輕法,已經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戰場原從樓梯的最頂端,摔落到轉角平台,就算她是一個身材縴細的女孩子,但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一般而言,這種情況應該就連接住她的人,也可能會傷得不輕。

 然而卻——我幾乎感受不到沖擊。

 「不過,戰場原同學的事情,阿良良木應該比我還清楚不是嗎?畢竟你和她同班了三年啊。」

 「的確,你說的沒錯——我只是想說女生的私事,問女孩子可能會比較知道。」

 「女生的私事……」羽川苦笑道。「女生假如真有什麼私事,那也不能隨便告訴你們男生吧。」

 「說得也對。」

 這是當然的。

 「所以咯,就請你當作本班的副班長,以副班長的身分向班長提出詢問。戰場原這位同學,是個什麼樣的人?」

 「來這一招嗎?」

 羽川說著,便停下正在疾書筆尖(她將鬼屋和咖啡廳排在最前面,正在對班上要推出的活動選項,寫了又擦擦了又寫),沉吟一聲,雙手交叉在陶前。

 「戰場原這個姓氏乍看之下感覺很危險,不過呢,她是一個很正常的優等生。頭腦很聰明,掃除時問也不會摸魚偷懶。」

 「是啊,這些我也知道啊。我想問的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我和她同班也才剛滿一個月而已,不清楚也是應該的吧。況且中間還隔著黃金周。」

 「黃金周啊……」

 「嗯?黃金周怎麼了嗎?」

 「沒什麼。你繼續說吧。」

 「啊啊……對了,戰場原同學,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而且好像也沒有半個朋友。我試過用各種方式和她攀談,可是她似乎主動在自己四周,築起了一道牆——」

 「………………」

 果然不愧是,喜歡照顧人的班長。

 當然,我也是看準這點,才會來問她的。

 「那道牆還真是——相當難突破呢。」

 羽川如此說道。

 以沉重的語氣。

 「是因為生病的關系嗎。我記得在國中的時候,他明明是個活力充沛、性格開朗的女孩子呢。」

 「……國中的時候——羽川,你跟戰場原以前是同一所國中嗎?」

 「咦?奇怪,你不是知道這件事情才來問我的嗎?」

 羽川浮現出比我還要驚訝的表情。

 嗯,對啊,我們是同一所國中畢業的,公立清風國中。其實我們以前沒有同班過——不過,戰場原同學非常有名。」

 比你還有名嗎,我正想這麼說,話到嘴邊卻止住了。羽川非常討厭被當成名人看待。雖然我心底認為她實在缺乏自覺,但她本人似乎認為自己只是個「只有認真讀書還算可取之處的普通女孩」。只要肯努力誰都可以把書念好,她對這種主張深信不疑。

 「因為她非常漂亮,而且又擅長運動。」

 「擅長運動……」

 「她以前可是田徑社的王牌選手喔。應該也留下一些紀錄。」

 「田徑社——是嗎?」

 也就是說,

 國中時代的她,並非那個樣于。

 活力充沛,性格開朗——坦白講,以現在的戰場原來說,完全無法想象。

 「所以,如果是傳聞的話,我听說過不少喔。」

 「什麼樣的傳聞?」

 「听說她很擅長待人接物,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對誰都一視同仁,親切溫柔,人好到會讓人覺得有點過頭,而且又是個努力上進的好學生。還有,听說她父親是外資企業的大人物,家里非常有錢,住在非常氣派的豪宅,但她卻連一點架子也沒有。雖然她已經很優秀了,但還是不斷地在精益求精。」

 「听起來簡直就像超人嘛。」

 算了,其中多半是加油添醋的吧。

 傳聞畢竟只是傳聞。

 「這全都都是,當時的事情。」

 「……當時?」

 「升上高中以後,就听說她身體健康出了狀況——可是,坦白說,今年我們同班,見到她本人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她絕對不是那種會獨自坐在教室角落的人啊。」

 雖然這只是我個人一廂情願的想法啦,羽川說。

 的確算是一廂情願的印象吧。

 人是會改變的。國中時期跟升上高中後的現在,不可同日而語。我也是,羽川也一樣,所以想必戰場原,也是一樣的吧。戰場原應該也經歷過許多事情,或許她真的只是身體健康出狀況而已。又或許她是因為那樣,才失去開朗的性格、失去了所有的活力也說不定。畢竟身體虛弱的時候,任誰都會變得沮喪低潮。如果她原本個性活潑的話,那落差就會更明顯。所以,如此推測,肯定是正確的吧。

 假如沒有發生今天早上那件事情的話,

 就能夠如此斷定。

 「不過——雖然這樣講好像不太對,但是戰場原她——」

 「怎樣?」

 「現在反而——比以前又更漂亮了呢。」

 「有一種——非常虛無縹緲的存在感。」

 這句話,

 足以——令人沉默。

 虛無縹緲的存在感。

 沒有——存在感。

 就像幽靈一樣?

 戰場原黑儀。

 體弱多病的少女。

 沒有體重的——她。

 傳聞只是——傳聞。

 都市傳說。

 街談巷說。

 道听途說。

 加油添醋——是嗎?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咦?」

 「忍野叫我去找他。」

 「忍野先生?有什麼事嗎?」

 「只是稍微——呃,幫他做一點事情。」

 「哦,唔嗯?」

 羽川露出微妙的反應。

 我突然轉移話題——應該說,用很露骨方式結束話題,似乎她感到很可疑。幫他做一點事情這種微妙的說詞,大概更提高了可疑度吧。所以說,我對腦筋太好的家伙實在很棘手。

 她應該體諒一下我的心情才對。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半強制地接著說。

 「所以,我必須先離開了,羽川,剩下的就交給你可以嗎?」

 「如果你能答應我下次會補回進度的話,今天就算了。反正接下來也沒什麼重要的工作,今天就放過你吧。何況讓忍野先生干等也不太好意思。」

 羽川姑且這麼說,沒再向我追究。看樣子搬出忍野的名字似乎奏效了。忍野對我而說是恩人,這點對羽川來說也是一樣,因此她絕對不會忘恩負義。當然,這部分也在我的計算當中,不過我並非全都在撒謊。

 「那麼,要推出的活動選項就由我全權決定咯?之後你只要形式上負責確認一下就好。」

 「好,都交給你了。」

 「替我向忍野先生問好。」

 「我會的。」

 然後,我便定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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