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小小牌都是我

飯後，王珉去洗澡，肖瀧趴在他床上玩手機裡的小遊戲。

過了不久，宿舍外頭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肖瀧跳下床去開門，是廖思菁來了。

廖思菁：「嗨，肖瀧。」

肖瀧靦腆地笑著跟她打招呼道：「嗨……」嫂嫂……「王珉去洗澡了，你要進來等他嗎？」

廖思菁：「好啊。」

有女性在宿舍，肖瀧也不敢隨便，他小心翼翼地把王珉床上被自己睡亂的床單拉整齊，又拿王珉的杯子給廖思菁倒了一杯水。

廖思菁道：「你們宿舍還挺乾淨的，沒有什麼怪味道。」

肖瀧哈哈笑道：「是嗎？」好像宿舍衛生都是王珉和顧淳在打掃……

「可能是阿珉有潔癖的原因吧，呵呵，我去過我們班一個男生的宿舍，裡面都是臭襪子味道，被子也是亂糟糟團著……」廖思菁說著，翹起的嘴角和微蹙的眉頭，配上她可愛的語氣，尤其可愛。

肖瀧愣愣地看著她，問：「王珉有潔癖嗎？」

廖思菁道：「是啊，他在家裡的房間，都是他自己打掃的，超級乾淨哦，我這個女生都覺得汗顏呢……」

肖瀧點頭表示理解，看王珉在宿舍裡的寫字檯就知道了。

「不止如此，他還有精神潔癖哦！」廖思菁看著肖瀧，眨眨眼睛小聲問：「你知道貓咪嗎？」

肖瀧：「貓？知道啊。」

她像是公佈什麼大秘密似的，緊張兮兮地說：「我覺得阿珉像貓咪。」

肖瀧：「啊？」

廖思菁：「貓咪都有很強烈的私人領地意識，阿珉也有……」

肖瀧：「……」

廖思菁：「凡屬於他的領地，他就不允許別人入侵。我去他家不能進他房間，最多在門口看看。」

肖瀧：「……這樣嗎？」

王珉好過分，如果廖思菁是他女朋友的話，他肯定會帶她好好參觀自己房間！還有他弟弟的房間、弟弟的玩具、弟弟的畫冊……

廖思菁又道：「所以他當時說要考華海，我覺得很不可思議……而且他現在竟然還能適應宿捨生活，這真讓人驚訝！」

肖瀧心想：嗯，來華海之前他媽媽也和他說了，宿舍不比家裡，四個男生住在一個房間裡，必須要互相謙讓……可能王珉也這麼想吧。

廖思菁環顧一圈，問：「哪一張是阿珉的床呀？」

肖瀧拍了拍屁股下的床單，道：「就是這張。」

廖思菁睜大了眼睛，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你坐在他床上？」

肖瀧：「？」有什麼奇怪的？王珉的床距離寫字檯和宿舍門比較近，而肖瀧的床靠著陽台，現在廖思菁坐在寫字檯前，自己當然是在王珉床上和她聊比較方便了。

廖思菁震驚道：「他允許麼？」

「嗯。」剛才自己還躺在王珉床上玩手機呢，王珉也沒有說什麼，還有再再之前，王珉還和他一起睡過一晚上呢……

肖瀧道：「沒關係的吧，他沒有說不行啊。」

「……」廖思菁思忖道：「不會吧……他在這方面的性格很讓人髮指啊，以前不小心進他房間，坐在他床上，結果被他很凶地趕出來了……不只是我，他親哥哥也不行呢！那還是小時候了，他哥翻他

抽屜找遊戲卡片，除了拿走想要的那一張，其餘的東西一點都沒動，卻還是很快就被阿珉發現了……」

肖瀧：「……」貌似，那個，自己也翻過王珉的抽屜……

廖思菁繼續道：「阿珉那時候生了很大的氣，半年沒有理他哥哥的說……他還說，抽屜裡的東西屬於他的隱私，如果哥哥想要卡片，直接問他要就行了，翻抽屜是不尊重他的行為……」

肖瀧：「……」囧，怎麼辦，自己還翻過王珉的錢包……

廖思菁：「那時候他才小學六年級吧，總之後來大家都長記性了，絕對不會動他的東西，如果動了，要主動和他打招呼，不打招呼事後被他發現的話，他會變得相當可怕的！」

肖瀧：「……」好像自己翻他抽屜的事情已經隔了很久了，王珉應該是沒發現吧……

廖思菁：「阿珉很厲害呢，無論什麼蛛絲馬跡，他都能發現，我小時候還很崇拜他，覺得他像福爾摩斯。」

肖瀧「呵呵」乾笑了一聲：完蛋了！

廖思菁笑道：「不過後來倒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優點，也許宿捨生活能讓他改掉這個毛病，否則誰願意和他交朋友呢？你說是吧？」

說到此時，王珉回來了。廖思菁立即豎起食指擋在嘴前，做了個「噓」的動作。

王珉穿著短袖體恤衫和寬鬆的睡褲，脖子上掛著雪白的毛巾，走進來的時候，頭髮還濕漉漉的在滴水。

肖瀧緊張道：「王珉……」

怎麼辦？他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翻過他的抽屜？

王珉走過來，在肖瀧身邊坐下，一邊擦頭髮一邊問道：「在聊什麼？」

廖思菁吐了吐舌頭，說：「秘、密！」

王珉笑問：「是在說我的壞話麼？」

肖瀧：「……」

廖思菁：「才沒有呢，肖瀧你說是吧？」

肖瀧：「嗯，沒有沒有！」

王珉挑眉，對廖思菁道：「你怎麼還不走？」

廖思菁：「……我好不容易有空來坐坐，有你這麼沒禮貌的麼？」

肖瀧：「就是就是。」她可是你女朋友，你怎麼趕她走啊……

王珉斜了肖瀧一眼，肖瀧立時噤聲，吞了口唾沫，往邊上挪了一釐米。

王珉道：「一個女孩子，一直在男生宿舍裡呆著算什麼樣子？一會兒我還有兩個同學就要回來了，你會被他們調戲的。」

廖思菁：「……」

肖瀧：「……」顧淳倒是不會，樂百驍可就難說了。第一天進宿舍的時候，他還問王珉有沒有「馬子」，被廖思菁知道有人這麼稱呼她，她會哭的吧……

「好吧，」廖思菁拍拍自己的衣服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王珉道：「奶茶在桌上，自己帶走。」

肖瀧站起來把寫字檯上的奶茶拿來給廖思菁，廖思菁對他甜甜一笑，然後忽然抱了抱他……「小小，有機會來我們宿舍玩啊。」

肖瀧：「……」

王珉：「……」

廖思菁：「拜拜~」

女神走了，肖瀧的大腦又當機了：嫂嫂抱了他嫂嫂抱了他嫂嫂抱了他……他會被王珉殺掉的！

王珉：「小小！」

肖瀧抖了抖：「……有！」

王珉眼神恐怖地盯著自己的杯子，問道：「她用過我的水杯？」

肖瀧：「……沒有！」

完了完了，王珉真的有潔癖麼？如果再被他知道自己翻過他抽屜……啊啊啊！坦白吧坦白吧肖瀧！早死早超生啊！！

肖瀧一點一點挨過去，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媳婦兒，王珉奇怪地看著他。

距離王珉只有一步遠的時候，肖瀧一咬牙道：「哥~~我錯了！」

「？」王珉只表現出了一瞬的疑問，然後下一秒，他就冷聲道：「錯哪了？」

肖瀧低著頭，眼睛看著王珉的腳：那是一雙人字拖，王珉的腳好像比自己的大……額，他在想什麼！別亂想啊，坦白吧，坦白了總比瞞著好……

「哥~~~」肖瀧的視線飄啊飄的，努力打著如何坦白的腹稿。

王珉不說話，肖瀧又蹭過去一點，眼神像只無辜的小鹿：「那個，我之前，看你抽屜了……」

王珉繼續沉默地看著他，眼神深邃又冷漠。

肖瀧支支吾吾地坦白：「好像是上上個禮拜……不對，是上上上個禮拜……那個，我看到你的手機，還有錢包……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桌子那麼乾淨，我就想看看你抽屜裡是不是也一樣乾

淨……」

肖瀧說得語無倫次，王珉安靜地聽著，然後，「嗯」了一聲，語氣不冷不熱。

肖瀧又急忙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王珉看著他，說：「我知道，你翻我錢包了。」

肖瀧：「對不起……」媽呀！還好坦白了！他果然發現了，好可怕……嗚嗚……

王珉說：「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好奇我。」

肖瀧：「……嗯。」

王珉：「錢沒少，東西也沒丟，你不用道歉。」

肖瀧抬起頭，既委屈又疑惑地看著王珉。

王珉嘆了口氣，輕聲重複道：「你不用道歉，只要坦白就好了。」

肖瀧：「……你不生氣？」

王珉伸出手，把肖瀧往自己身上拉，然後輕聲說：「小小，只要你不跟我撒謊，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肖瀧小聲的「嗯」了一下。

王珉把被子和枕頭疊起來放在床頭，人往上靠著，然後張開手臂，讓肖瀧也躺上來，拉著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做完這些，王珉又伸手去掏掛在床欄上的褲子口袋，把錢包拿出來遞給肖瀧，帶著笑意道：「現在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了，不用像上次那樣，偷偷摸摸的。」

肖瀧：「……」

王珉摸了摸他的頭髮，又道：「以後想要做什麼先問我，只要你說，我都答應。」

肖瀧：「嗯……」

果然正大光明「偷看」要好很多……

肖瀧翻開錢包，問：「為什麼透明袋子裡沒有照片？」

王珉道：「一寸照麼？傻兮兮的，我才不放。」

肖瀧：「不是啊，譬如情侶照，全家福什麼的，你和廖思菁沒有合照麼？」

王珉：「沒有。」

肖瀧說：「我媽媽的錢包裡有我和我弟弟的照片哦。」

王珉笑笑，說：「那以後我也放一張『我和弟弟』的照片。」

肖瀧「切」了一聲，道：「這才傻兮兮呢。」

錢包左側插著幾張卡，肖瀧驚奇道：「是銀行卡？」

王珉：「有一張是，還有三張不是。」

肖瀧抽出一張銀白色的卡，上面印著【貝塔斯曼書友會】，王珉解釋道：「這是一個書店的會員卡，買書能打折。」

肖瀧摸了摸卡左下側的字，道：「上面寫著白金誒，還有你的名字。」

王珉：「嗯，還有普通卡和金卡，白金是最高的。」

肖瀧把卡放回去，又抽出第二張，純黑色的，右上角印著黃色的「VIP CARD」字樣……

肖瀧：「VIP什麼意思？看上去好高級啊！」

王珉道：「這是XX（某衣服牌子）店的卡，VIP就是Very Important Person的縮寫，意思是重要人士。」

肖瀧：「哈哈，縮寫那麼帥，怎麼英文全稱聽上去傻兮兮的？」

王珉：「我也覺得。」

肖瀧看完卡，歪著頭瞄了王珉一眼，王珉也看看他，鼓勵似的朝他笑笑。

肖瀧膽子大了，拉開夾層，把那一疊紅紅的錢抓出來，開始一張一張數：「一百、兩百、三百……」

王珉：「……」

肖瀧：「一千八百五十……好多……」

王珉伸手從裡面抽出一張嶄新的紅鈔票，折了折道：「給你。」

「……」肖瀧，「我不要！」

王珉嗤嗤地笑著，拉開肖瀧的衣領，迅速把錢塞進去：「哥哥給你的零花錢。」

肖瀧：「……」

王珉：「？」

肖瀧把錢包還給王珉，把衣服裡那張一百塊揪出來，道：「你怎麼總是給我錢？」

王珉問：「那你想要什麼？」

肖瀧沒說話，開始摺紙：「看，主席在奸笑，咩哈哈……還有，這麼看，主席哭了，嗚嗚嗚……」

「小小，」王珉摟著肖瀧的肩，看他玩紙幣都玩得一臉開心，便貼著他的頭，發自內心道：「你真可愛。」

「……」

肖瀧翻了個身，換趴著的姿勢，然後抓起枕頭旁邊的手機，繼續玩俄羅斯方塊。

他的耳朵紅紅的，脖子比正常男生稍細一點兒，因為瘦，頸後部分略微下陷，形成一個淺淺的頸窩。

王珉覺得好玩，伸出手指去摸，肖瀧縮了縮脖子，說：「癢。」

王珉說：「你這兒怎麼凹進去的？」

肖瀧：「真的嗎？」

王珉：「嗯，我的沒有。」

肖瀧摸了摸自己的，又去摸王珉的，果然發現不一樣：「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後頸中間凹進去的……」

王珉眨眨眼睛道：「這個頸窩是我發現的。」

肖瀧：「嗯？」

王珉：「我給它取個名字，叫小小牌頸窩。」

肖瀧：「……」

王珉：「只要是小小牌，那都是我的。」

肖瀧笑了：「好吧，反正你都付我錢了。」

……

因為有他的陪伴，所以沒有憂愁，沒有悲傷，也不知道何謂迷茫。

同享一杯奶茶，共躺一張床鋪。小小的發現，小小的快樂，小小的一點一滴，匯合成青蔥歲月的主流，在回憶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那些人說的什麼寂寞倒影，什麼孤獨年華，這一刻在他看來，都顯得如此荒唐。

曾經以為自己也是青春憂鬱的一份子，啊，真是滑稽可笑。

只是那麼簡單的，幸福著。

那麼簡單，就可以幸福著。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002【小小的由來】

一開始，王珉並沒有覺得肖瀧「小」，而叫他「小小」。

他也不知道該叫什麼，只是想，那應該是個特殊的稱呼，只能他一個人叫的稱呼。

他先想到了「龍兒」，可是肖瀧不喜歡。

那怎麼辦呢，「瀧」字都被大家取得差不多了，要麼就「肖」吧，肖肖？

藉著遠處教學樓傳過來的微弱燈光，王珉辨別出黑暗中少年毛茸茸的輪廓。

就那麼一隻，小小的，那麼單純，那麼可愛。

於是他問：「要麼叫小小？」

【小小的由來•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