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三章 錄取通知書
肖瀧以為又是那些京大科大的招生老師,心情早已從雀躍轉變為煩躁,接起電話就是重重一聲「喂」,結果那頭竟傳來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
伴著似乎是笑意的語調,那人道:「是肖瀧麼?我收到喜報了,恭喜你考了這麼好的成績。學校和專業選得怎麼樣了?明天可就要填志願了。」
「沈老師!」六神無主的肖瀧此刻簡直要熱淚盈眶了,菩薩啊你是派人來解救我了麼?「我還沒定下來……」
肖瀧把自己糾結的心情一一說給沈老師聽,企圖恩師一句金言把自己從這個魔障中解救出去。
「兩個都是很好的大學啊。」沈老師聽完,卻依舊不急不緩,聲音裡透著一絲溫和,彷彿天大的事都能不費吹灰之力迎刃而解,「我記得你是很想上科大的。」
「嗯!」科大一直是肖瀧的夢想,只是在遇到王珉之前,夢想僅僅是個夢想罷了。
沈老師問:「那你知不知道王珉真正想上的學校是什麼?專業又是什麼?
肖瀧一怔,這個問題把他問倒了,他以為王珉是要上科大的,可是對方從來沒有正式提起過。從他第一次考了全年級第一起,大家就默認王珉一定能上科大,如此而已。
但是有一點,肖瀧肯定,王珉是絕對會和自己報同一個學校的。
「應該……是科大吧,」肖瀧猶豫道,「他報管理類的。」
沈老師道:「京大的華管可比科大的經管要好很多啊,如果他想往這方面發展,去京大更有優勢。」
在沈老師的提點下,肖瀧才站在王珉的角度上開始考慮。
一直覺得他哥做什麼都在行,學什麼都能學好,再加上之前提到專業問題,王珉似乎也沒有具體說想要學啥,所以肖瀧忽視了對方的想法,高考這起事,王珉更是以肖瀧的去向為主要依據來選學校填
志願。
肖瀧覺得有些愧疚,他反問自己,若今天是自己比王珉分數考得高,會因為王珉的意願放棄自己的喜好麼?
「既然你說,如果王珉去京大,科大的航天航空就有你的名額,那麼為什麼不讓王珉直接報京大,而你又能上自己的心儀專業,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是……」沈老師的建議如當空霹靂,把肖瀧的思維定勢徹底打碎了。
整個高三,或是說大半個高中,自己都以「和王珉在一起」這個目標奮鬥著,現在高考結束,兩人勝勢在握,卻因為專業的事而分道揚鑣?肖瀧是想也沒有想過的。
正想否定這個提議,方才糾結的問題再次浮現出來——如果京大的管理學院是最適合王珉的,自己能放棄科大,陪他去京大麼?
電話那頭的沈老師根本不能理解肖瀧為何如此糾結。事已至此,他們其實已經能在一起了,只不過掛兩個不同的校名而已。
沈老師嘆了口氣,道:「肖瀧啊,如果你真的想和王珉同學在一起一輩子,那麼必定不可能是身體上的形影不離,而是內在的心有靈犀。你們現在還小,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老師覺得,距離有時候
能讓兩個人的感情更加堅固深厚……何況大學不同於高中,你就算和王珉報了科大,也是分在不同的學院,每個學院都有自己獨立的課程設置、教學場地與宿舍分配,再沒有像高中同學之間那樣的朝
夕相處,幾乎二十四個小時都能看見彼此……」
肖瀧聽了有些動搖,他心想:沒錯,其實只要能在一個城市,就已經很好了,可是……
沈老師又道:「再說了,京大科大本來就是全國最好的兩所學府,既然你和王珉情同兄弟,你們各去一所,不但能享有雙份的教育資源,還能在往來走動中拓展彼此的交際圈,到時候,你不但不會覺
得兩人有距離,反而會把這兩所學校當成一所。」
京科聯合大學!
肖瀧腦海中忽然蹦出這幾個字,瞬間茅塞頓開,嗤嗤傻笑,無限嚮往。眼前彷彿有光明大道無限延伸,連接一片金色大地……
給王珉打電話,激動地轉達了沈老師的建議和自己的想法。
王珉聽著,沉默了很久,才問:「你決定要報不同的學校麼?」其實他並沒有像肖瀧那麼執著科大,去哪裡都好,只要兩人在一起。
肖瀧沒有正面回答,卻聽出了王珉語氣中的失落,他道:「這樣對我們都好,而且沈老師說,距離是對我倆感情的考驗!」
「嗯。」王珉應了一聲,心中搖擺不定。
大學,那個未知的世界。
據說那裡的生活豐富多彩,新鮮有趣,那裡才子如雲,各有所長。
肖瀧現在正是風華正茂,書生意氣,他性格開朗,又活潑善良,到了那樣一個地方肯定會大受歡迎。
他不像自己,自己沉穩入水,安穩如山,自己更享受枯燥與寧靜,而他喜歡新鮮食物,對世界充滿好奇。
此時此刻,肖瀧就像一隻即將展翅的幼鷹,要脫離自己的掌控與懷抱,當他見識到萬物美景,習慣了天空的寬廣,還會再回到自己身邊,獨獨喜歡著自己麼?
肖瀧似乎感覺到了電話那頭的沮喪,不安道:「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王珉本能道:「沒有。」
肖瀧說:「你有,我感覺的出來。」
王珉笑了一聲,說:「小小,科大和京大,距離遠不遠?」
肖瀧:「我不知道,啊,阿飛是科大的,我看看他有沒有上Q,問他一下。」 (那時候還沒有百度谷歌地圖)
「好。」王珉握著手機,安靜地等著。
肖瀧登陸了QQ,找到阿輝——
小龍女:「急急急急!在不在?」
阿輝:「在,幹嘛?」
小龍女:「科大京大近不近啊?」
阿輝:「近的。」
小龍女:「多近?」
阿輝:「一條馬路,公交車1站就到。」
小龍女:「……」靠,早知道兩個學校近得只隔了一條馬路,還糾結個毛線!
肖瀧如實告訴王珉,王珉也鬱悶得半死,還好沒說什麼兒女情長的話,否則就糗死了!
「好吧,」王珉說,「那我報京大,你報科大。」
肖瀧:「哥~~」
王珉:「嗯?」
肖瀧:「我會想你的!」
王珉:「……行了,就隔一條馬路,你別肉麻了。」
肖瀧撒嬌道:「我真的會想你的嘛……」
王珉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兩人你儂我儂地說了幾句甜言蜜語,才掛電話。
第二日去學校填志願,見到久違的一班同學們。
除了王珉和肖瀧的成績已是眾所周知,其餘人的結果卻都是這一天才開誠佈公。
樂百驍考了658分,全省265,這個名次不算太壞,可距離京大科大還是差了一步。除了這兩所,全國前十的學校幾乎任他挑選。
據說他報了F大,那所大學也是極好的,坐落在東方之濱的S城,全國最繁榮的都市。
儘管如此,樂百驍見到肖瀧和王珉時,還是有些神色黯然。
三年的朝夕相處共同奮鬥,自己付出得並不比他們少,最後他們卻上了自己心儀的學府,說不羨慕嫉妒恨是假的。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高考只這麼一次……哎,也盡力了,這個成績並不愧對於自己的付出。樂百驍這麼安慰著自己。
肖瀧給了他一個擁抱,說:「哥們兒,去了S市,可別忘了我們啊!」
樂百驍笑著,卻還不忘刻薄肖瀧:「你這小子,狗屎運都給你佔了!」
肖瀧狠勁地拍了拍他的背,轉移話題聊起其它同學。
方旭的爆發力一直持續到了高考結束,考了640多分,全班第4,填省大。聽說陳妤琳也去京大,填了宗教學(肖瀧覺得這是她最好的歸宿)!而之前通過 F大自主招生的賈鑫,卻只考了612,就算加
了分也上不了F大,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班上一半人上了重點,最差的也上了三本線,沒有學生落榜。
其實成績好壞看面色就大都能分辨出來,發揮好的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發揮不好的鬱鬱寡歡垂頭喪氣……
「肖瀧!」一聲大吼把肖瀧的注意力扯開去,未見人聲先至,趙於敬拽過肖瀧的小身板兒,一邊蹂躪一邊讚道:「不錯啊小龍人,竟然能考那麼高,老實交代,是不是得珉哥真傳?」
「那還用說!」肖瀧哈哈大笑,又問:「你考得怎麼樣?」
趙於敬道:「我是不能跟你倆比,不過謝天謝地也上重點了,我打算報東法的國防生,改明兒又要體檢,草~」
肖瀧壞笑:「國防生?那體檢可嚴了!你下面割了沒有?」這說的是之前校內體檢,趙於敬□過長,醫生建議他做手術,據說國防生的體檢連這個都卡,因此眾人都以此調侃他。
趙於敬臉上一熱,掐弄著肖瀧的胳膊罵道:「要不去廁所瞧瞧?!」
肖瀧設法避開,心道跟你去廁所那還有我好果子吃?
撇頭瞧見王珉正和顧淳說話,肖瀧三步並作兩步蹦過去:「顧淳!」
「誒!」顧淳笑道,「恭喜啊,黑馬同學!」
「哈!別恭維我,你考幾分?」
顧淳:「611分!怎麼樣!」
肖瀧道:「哇!你竟然能上重點三十分?樂百驍對你可是教導有方!」
顧淳感慨:「是啊,要不是他帶著,我肯定考不了這個分。」
肖瀧問:「報哪兒呢?」
顧淳:「沖一衝省大,要是上不了就上C市大了。」C市本府大學也是第一批的,有不少好專業。
肖瀧:「你這分數填外省的也能上不錯的學校吧!」
「哪裡,」顧淳搖頭:「考我這個分數的還是填省內合算,地方保護政策麼,要不是你們您這種分數極高的,去外省就是被宰!」
之前問了一圈人大都填省內,肖瀧羨慕道:「以後你們都能在省會開同學會了!」
顧淳:「我會記得吃你那一份的!」
……
接著幾個班委讓大夥兒填幾張資料,說是要做成一班特色同學錄,做完後寄到家裡去。
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問題,除了個人檔案,還有不少問題,譬如最喜歡班裡的誰,最討厭誰,這三年中印象最深的事,等等。
大夥兒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一邊填一邊說笑,享受著這最後的相聚時光。
肖瀧寫了一半,填到「你最喜歡的人」一欄,不由去偷看王珉,卻見王珉在紙上大方地寫著「肖瀧」二字。
肖瀧臉頰發熱,小聲道:「別這麼寫!」
王珉笑問:「那怎麼寫?」
肖瀧囁嚅:「寫個代號嘛……」
王珉想了想,把肖瀧二字劃掉,在紙上寫「XL」。
肖瀧偏過頭,在自己那張的同樣地方,畫了一條波浪線。
王珉:「這是WM的連體字嗎?」
肖瀧:「……」
下午去宿舍收拾行李,C1-042宿舍全體成員約定各奔東西之前再聚一次。
就要離開華海,終於要對這個身處一千多個日夜的母校說再見了,這裡留下了自己最美好的回憶——從宿舍樓通完食堂的十分鐘路,和王珉牽手看星星的操場,第一次叫王珉「哥」的單雙槓,高三時
常常出來看綠化的教室外長廊……
兩個人繞著華海走了一圈,依依不捨。
之後的日子,肖瀧除了在家裡等通知書,還看了不少航模類的書。
王珉那邊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原本出省念大學是王父極力反對的,但王珉爭氣考了個市狀元,不少王家的朋友得知後前來道賀,大長王爺爺的面子。於是對於子這個看似「叛逆」的舉措,王父表面
不動聲色,心裡還是默默的驕傲著。
但這並不意味著王珉從此逍遙自在了,作為條件,王珉假期必須在家幫忙做事。
有失有得,為九個月的自由付出三個月的勞動,王珉是樂意的。
7月15日,肖瀧收到了國立科技綜合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專業航天航空工程。
7月16日,王珉收到了燕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專業工商管理。
兩人的錄取通知書上都寫著8月24日-25日報導。
7月20日,華海組織該屆被京科大錄取的學生聚會,並請到了往屆考取京科大的華海校友,給學弟學妹們介紹大學生活與相關經驗。
肖瀧首次和那些常勝的牛人們齊聚一堂,不由激動地對王珉低聲感慨:「神啊,這些人都是京科大的學生啊……!」
王珉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說:「有什麼稀奇的,等你去報到了,你身邊全是這樣的人。」
肖瀧:「……!!!」
肖瀧幻想著到時候自己身邊這種神人一抓一大把,跟大白菜一樣廉價,又一陣飄飄然像是做夢。
王珉說:「你淡定點兒,就是成績好一點罷了。」
肖瀧:「我忽然發現,我我我,我……也是神人之一!」
王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