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公交車讓你和我分開

王琪沖了個熱水澡，換好衣服，一個回馬槍又殺去敲王珉房間的門。

他對那個看上去很好欺負（？）小學弟非常有好感，能使萬年不苟言笑的弟弟破例讓別人進入他的房間並且與之共享被窩，自己都沒有過這個榮幸（？）誒！

「你們倆還呆在房間裡幹啥啊，出來吃飯去啊！」王琪起得晚，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了，他站在王珉房間不斷轉動著門把：靠，又鎖住了！

「馬上出來了！」王珉咬牙切齒地在裡頭回答。

好不容易有點獨處的時間，他哥真是個混蛋啊啊！

王珉把肖瀧的羽絨服遞給他，讓他穿上，又抓著肖瀧仔細看。

肖瀧笑吟吟地說：「別看啦，走吧。」

「等等。」王珉從衣櫃裡取了一件黑色的風衣穿上，手裡還抓了一條厚厚的黑色圍巾。他手勢溫柔地替肖瀧圍上，道：「外頭有零下二度呢。」

肖瀧說：「你不圍麼？」

王珉：「我不怎麼怕冷。」

門外王琪又在催了：「你倆畫眉毛啊！快點出來！」

王珉：「……」

打開房門，肖瀧又傻眼了——站在他眼前的王琪一頭金棕色短髮，搭配右耳骨上閃閃發光的三顆銀色耳釘，全身上下一看就質量爆好的服飾襯著他完美比例的身材……說他是「明星」都不過分啊~草

！

要是看別人這幅打扮，肖瀧也許會覺得頗有距離感！但眼前的人是王珉他哥！是遊戲裡和自己相熟的學長封火！對方還一臉熱情，親切自然，人畜無害（？）……

「學、學長。」肖瀧就像個遇見教主的小教徒，恨不得給大帥哥跪了！應馳什麼的，跟王琪比起來，簡直沒啥存在感了！

王琪粲然一笑，道：「還叫啥學長啊，叫哥！」

肖瀧很狗腿地想叫聲「哥」，忽然接到身邊王珉的冷眼刀，不由緊閉嘴巴。

王琪：「……」

肖瀧吸氣緩神：還好沒叫，否則王珉肯定要吃醋！不過，他哥長那麼帥實在是太過分了！C市男人（？）的公敵啊！不知道王琪以前在華海是不是一大神話……

三個人一出門，王琪拉緊身上的大衣，抽了口氣，道：「好冷。」

忽聞一聲「琪哥」，一個紅色的身影撲了上來。肖瀧一看，竟是廖思菁！

眼見華海的「女神」一臉花痴地撲在王琪身上，肖瀧禁不住嘴角抽搐。

王琪摸小貓似的摸了摸廖思菁的長頭髮，安撫道：「乖啦乖啦~~剛給你發短信你沒回，還以為你不去。」

廖思菁抱著王琪的手臂撒嬌：「人家剛沒看見嘛，還好現在趕過來了，正好一起！」

肖瀧直起雞皮疙瘩，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出了小區，王琪招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道：「北街。」

車子大概拐了倆彎就到了，肖瀧汗顏，這就是傳說中的有錢人？還好王珉跟自己在一起時花錢從來不大手大腳，否則奢侈浪費這種事情絕對會被肖瀧鄙視的！

進了王琪說的那家牛排店，廖思菁一坐下就嚷：「我要菲力！蜜汁烤翅！金色薯條！」

王琪調侃道：「過年都胖了一圈了還點那麼多？」

廖思菁：「……」

王琪：「我瞎說，我掌嘴，美女菁，愛吃啥吃啥哈！」

廖思菁：「哼！」

菜單上牛排的價目表都巨貴無比，比KFC貴兩倍還多啊啊啊……！肖瀧不知道點什麼好，王珉體貼地把菜單推過去，指著上面的食物一一給肖瀧介紹。

「這些不一樣的牛排是根據牛肉的取材部位命名的，思菁點的菲力牛排是牛腰部位的裡脊肉，口感較嫩，但不太肥；西冷牛排是牛外脊，有油花嫩筋的部分，嚼起來汁水較多……」

王琪抬頭，見自家弟弟輕言細語，那小學弟垂著眼，睫毛又密又長，解了圍巾的脖子看上去細細的，有點獨屬於少年的柔美……兩人湊得很近，畫面看上去極其曖昧。

他不由看得發愣，倒是廖思菁見怪不怪，隨口問起王琪大學裡的情況。

「哥~你給我推薦一個。」肖瀧道。

王珉：「試試西冷吧。」

肖瀧：「好啊。」

王珉又給他解釋牛排的生熟等級，怕他吃太生的胃不適應，讓他點七分熟的。

點完餐，王琪繼續吹自己大學風流韻事，說女朋友一大堆，校內校外遍地花開（？），自己今年還得了校卡拉OK大賽季軍。

廖思菁說：「評委是看你長得帥才讓你上第三的吧！」

王琪很犯-賤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可能是哦！」

廖思菁問昨晚和王琪約會的是誰，王琪說眾多女朋友中的一個，在廖思菁的瞪視下才坦白是以前的高中同學，不過對方也是跟王琪告白的女人之一！……

肖瀧聽得津津有味，感覺有種電視裡那種娛樂八卦節目的新鮮感。

啊~~傳說中的大學生活啊~！過得像王琪那樣才好，美女環繞，夜生活豐富，簡直羨慕死人了！

王珉默默地留意著肖瀧的表情，心中各種波濤洶湧，他暗自做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管著肖瀧，儘可能少讓他接觸那種糜爛的生活，否則他那種自制力差好奇心又極強的笨蛋，還不知道要墮落到哪個

妖孽洞裡去了！

牛排上來，王珉仔細給肖瀧演示了怎麼使用刀叉。

肖瀧裝腔作勢地擺弄了一會兒，因為不習慣左手拿叉子叉牛肉，最終問服務員換了一雙筷子……

四個人邊吃邊聊，王琪問他們幾個在華海的情況。

廖思菁鬱悶道：「無聊死啦，都是你的錯，騙我們去華海上什麼高中！早知道就跟瑞哥一樣出國了。」

王琪毫無形象地大笑：「你不覺得好玩嗎？我在華海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是個神，想幹嘛幹嘛，看著底下一群人怎麼努力都考不過我，嘿~那感覺倍兒爽！！」

肖瀧：「……」

王琪：「出國？你能幹啥？上個高中在山莊裡，出門一溜全是荒郊野嶺，看來看去幾個黃毛小子，有啥好玩的？」

廖思菁：「……」

王琪：「你要出國絕對悔死你，哥現在最好的幾個兄弟，就是在華海和西大認識的，不要太逍遙哦！你要是出國，以後開同學會咋辦啊？還飛國外去啊？那樣的青春是不完整的，是殘缺的，懂？」

「哈哈！」肖瀧聽得笑了出來，雖然出國讀書什麼的跟他八竿子打不著，但被王琪這麼一分析，讓人羨慕的事情也變得一文不值了！~

沒錯，華海多好啊，有王珉，有C1-042宿舍的朋友們，有運動會，有網遊……

王琪忽然又道：「不過家裡的老頭子不知道有多恨我，每次回家都把我當成害蟲！」

王珉：「沒事，別管他。」

肖瀧：「？」

廖思菁道：「我和王珉，都是因為琪哥才去華海的。」

王琪對著肖瀧眨了一下眼睛，電得肖瀧差點大腦斷路。草，這傢伙絕對男女通吃……！

王琪指著自己驕傲地說：「我把他們拐進去的哦！」

肖瀧內心咆哮：全C市中考生心目中的高中聖殿在他們這群人口中怎麼跟路邊隨手撿到的可樂瓶一樣~嗷！！！

王琪瞇瞇笑著問肖瀧：「小龍女啊，我小弟在華海怎麼樣，受歡迎麼？」

肖瀧點頭：「嗯，很好啊，大家都很崇拜王珉。」

王琪：「喲，混得不錯嘛！」

王珉：「……」

王琪：「那你呢？」

肖瀧：「一、一般般吧。」跟王珉比起來……自己算普通到家樂福了。

廖思菁斜眼：「一般般？我看我們學校認識你的人估計比認識王珉的還多！」

肖瀧：「啊？」

廖思菁道：「你不知道高二、哦不，現在已經高三了，高三有很多學長知道你哦，他們很喜歡你的。」

眾人：「……」

「知道牧樺麼？」廖思菁吃了兩根薯條，吧唧吧唧，道：「就是前一任廣播社社長，他很迷戀你的！」

王琪身上的八卦信號燈「滴滴滴滴」全部啟動了：「什麼？誰？部長？為小龍女神魂顛倒？」

廖思菁點頭，喝口飲料，繼續道：「我們文藝部上下全知道的，據說是高一運動會肖瀧扮女裝那一次，一見鍾情的，哎呀呀，自從那時候，牧樺就成天一副張生見崔鶯鶯後的神魂顛倒樣兒！」

王琪：「誒？誒誒？真的嗎？那人是男的？！」

肖瀧冷汗淋漓：這到底什麼事兒！居然還有男的對自己一見鍾情，草~太傻叉了！（……）

王珉警覺心剎起：女生也就算了，居然還有男生覬覦肖瀧！以後絕對絕對不能讓小小單獨跑出去……自己喜歡上的果然是個很有魅力的傢伙，一定要好好保護起來！

王琪的大腦轉不過彎來了：「等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小龍女扮女裝？有男人對他一見鍾情？華海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遊戲裡玩女號調侃調侃可以理解，為啥現實中還有這麼狗血的事情？

眾人：「……」

廖思菁在一邊眉飛色舞地解釋（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肖瀧無地自容，王琪聽著聽著，漸漸露出淫-蕩（？）的笑……

「哈哈，小龍女！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特長？啥時候穿條裙子讓哥看看嘛……嗷！」

（王琪被王珉揍飛了）

下午四個人分開，兩兩湊對，王珉和肖瀧一起。

兩人在大街上牽著手，漫無目的地走。從北街走到小清江，沿著小清江走過江畔公園，繼續走，走上長長的清江大橋，兩人趴在橋欄上，望向寬闊的江面。

C城這幾年發展的很快，沿江的高層建築拔地而起，被遮掩的古建築群影影綽綽，彷彿坐落在以此延伸出去的江水裡，美輪美奐。

身後人來人往，車流匆匆。偶爾有年輕的情侶經過，放肆地開懷大笑。

小清江的水卻並不清澈，渾濁中帶著一絲海洋的氣味，鹹鹹的。

吹在臉上的寒風，像是刀割般的疼。

少年相握的手，卻很暖。

一旦眼前遼闊無際，觸目所及是不可掌控的未來，人就會覺得自己如此渺小如此卑微，世界之大己如蚍蜉。或有釋然、認命，或有不甘、憂傷。

憂傷是因為得不到，而以此蔓延的層層慾望，讓此執念如同植物，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紮了根，每一次慾望拔節成長，就痛徹心扉……

當兩情相悅的興奮感漸漸褪卻，迎面而來的是對現實與未來的迷茫。

兩個男的，該怎麼走，該怎麼一起，該怎麼辦？以後，會怎麼樣？

王珉緊緊地握著肖瀧的手，小小的指骨有一種不同於自己的柔軟，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呵護。

「別怕。」王珉心有靈犀了地安慰他道，「小小，我知道很難，但是你要相信我。」

「嗯。」肖瀧輕輕應聲。

「只要我們一起……」王珉聲音沉穩地說著這些話，在安慰身邊人的同時，也同樣在給自己勇氣。

小小，只要牽著你的手，我就有滿滿的力量了，所以……

「你不要退縮，也不要……離開我。」

肖瀧把王珉拉過來，抱住他的腰，承諾道：「哥，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相信你。」

兩人牽著手下了橋，橋下有個老爺爺擺攤賣手工七彩泥娃娃，他們上去看。

「五塊錢一個，帶兩個走吧？」 老爺爺說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

肖瀧看那些泥娃娃，有孫悟空，豬八戒，黑貓警長……做得不太精緻，但每一個都活靈活現。

肖瀧問：「怎麼沒有貓啊？」

老爺爺說：「可以給你現捏，捏個貓六塊錢。」

王珉說：「好，捏個貓，再捏個老虎。」

老爺爺笑著，眼角都是皺紋：「好咧！」

彩泥娃娃很快就做好了，小貓的尾巴細細的，卷在身上，從屁股後面戳了跟竹棒子進去，老虎也是，不過老虎的腦袋比貓大。

肖瀧搶著付了錢，給王珉貓，自己留了老虎。

王珉握著竹棒對泥小貓叫道：「小小。」

肖瀧也喊小老虎：「小虎，啊不對，小虎哥，額、也不對……」

王珉臉色變來變去，直到肖瀧對著小老虎叫了一聲「哥」，才勾起嘴角。

兩人一直走到下午四點，也不知走了幾條街，過了幾條巷子，走到兩腿發麻。

肖瀧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王珉：「我送你回家。」

肖瀧：「不用啦，這邊有公交車能直接到我家的，我上車就好了。」

王珉恨恨道：「我最不喜歡公交車。」

肖瀧「哼」了一聲，道：「你有錢是吧？」

「不是。」王珉看著他，語氣有點兒委屈，「每次都是公交車讓你和我分開。」

明明那麼矯情那麼肉麻，卻讓肖瀧聽得心中陣陣發麻，他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王珉，感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