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除非你不要我

兩人點了幾個菜，肖瀧搶著付了錢，張雯婷笑笑，沒拒絕。

之後她在食堂正中央找了兩個位置，肖瀧跟在她後頭，緊張得像個剛進門的小媳婦兒。

「你怎麼啦，臉那麼紅。」張雯婷坐下後道。

肖瀧拉了拉校服領口，說：「……有點熱。」

張雯婷建議道：「把外套脫了唄。」

肖瀧糾結了一下，把校服脫了，露出裡面一件淺藍色的毛衣，這麼一來，兩人的穿著在外人看來就極其相配了。

吃飯時，肖瀧不時好奇地偷看張雯婷，女孩兒吃東西細嚼慢嚥的，食堂飯在她嘴裡像是高級料理，從吃相上看就感覺教養很好……

好像王珉吃飯也是這樣不緊不慢的誒！肖瀧握著筷子無意識地在自己盤子裡撥來撥去，心想：如果自己也能像他們那樣從容優雅就好了……

張雯婷察覺到他的視線，抬起頭來好笑地說：「你幹嘛一直看我啊，吃你的呀。」

肖瀧偷看被抓了個正著，窘迫地「哦」了一聲，趕緊低頭吃飯。

吃了一會兒，肖瀧覺得氣氛有點僵硬，他主動找話題道：「你……你在華海過得還適應嗎？」

張雯婷道：「和我想像中差得蠻多的，本來以為華海的生活挺豐富多彩的，沒想到那麼枯燥，平時還不允許出學校，跟坐牢一樣……」

肖瀧聽了，笑道：「我弟也說華海是個大監獄。」

「原先還想能考進華海的人和其他高中生不一樣，可來了才發現，身邊好多書呆子哦，每天除了上課就是上自習，真是無聊死了。」張雯婷的語氣有點不屑。

肖瀧聽了，笑說：「也還好啦，我們宿舍也有一個每天把讀書當生命的人，不過他還挺好玩的，懂得也很多，經常會給我們科普知識。」

張雯婷皺了皺眉，問：「是王珉麼？」

肖瀧擺手道：「不是不是，王珉才不會每天把學習掛嘴上。」

張雯婷笑了：「哦？那王珉怎麼樣啊？每天做些什麼？」

「他啊……」說起王珉，肖瀧是最瞭解了，「他晚上很少學習的，經常看小說，可是成績還是很好，讓人恨得牙癢癢吧？」

張雯婷笑道：「他這麼厲害啊？」

肖瀧：「嗯，王珉可厲害了，去年期中考試的時候，他還考了年級第一。」

張雯婷：「咦？他不是說才班級前三的水平麼？」

肖瀧：「他謙虛，其實他實力很強的。」

張雯婷：「我聽說他體育也不錯，你們年紀一萬米比賽第一那個，是不是他啊？」

肖瀧聽了，像是自己被表揚了一般，帶著驕傲的語氣道：「是啊是啊，很厲害吧！」

張雯婷笑說：「還真有這種完美的男生啊，性格好，成績好，體育好，長得也不差。」

肖瀧覺得她評價得還是挺客觀的。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覺得王珉長的也很出類拔萃。

張雯婷吃了幾口菜，又隨口問道：「他女朋友在華海？」

肖瀧「嗯」了一聲，毫無防備地和盤托出：「他女朋友是我們這一屆，在實驗班，你還記得咱這一次運動會上的解說員麼?」

張雯婷恍然大悟道：「哦，那個校文藝部部長廖思菁？」

肖瀧：「嗯，就是她。」

張雯婷道：「女朋友也很厲害啊。」

肖瀧「呵呵」一笑，像是贊同張雯婷的話。

快吃完的時候，張雯婷問：「你喝不喝飲料？我有點渴了。」

肖瀧道：「我還好。」

張雯婷笑看著他，說：「我請你喝吧。」

肖瀧立即起身：「沒關係沒關係，我去買好了。」

張雯婷：「那我要雪碧。」

肖瀧買好飲料回來，把雪碧瓶遞給對張雯婷的時候，兩人的手指碰到了。

張雯婷低著頭小聲道：「謝謝哦。」

肖瀧心中有些小雀躍：貌似，感覺，好像和女生約會誒……嘿嘿。

張雯婷看了看肖瀧手裡的可樂，問：「你們男生都喜歡可樂麼？」

肖瀧打開瓶蓋喝了一口：「你怎麼知道？」

張雯婷道：「有一次體育課下課，我看見你們班很多男生在買可樂。」

肖瀧疑惑道：「什麼時候？」

張雯婷：「週三的體育課，你們班和我們班是同一個時間的，那天我和我朋友在食堂休息，看到你們班一群男生衝進來……呵呵，你和王珉是不是關係很好？我聽到你叫他哥了。」

肖瀧的臉上浮起兩抹紅暈，道：「嗯，認的哥哥。」

張雯婷瞭然道：「怪不得形影不離的。跟他在一起，是不是成績也會被帶上去？」

肖瀧點頭道：「嗯，我有不懂的問題都是問他的，他人很好，還會經常給我講一些學習方法。」

張雯婷歪著頭，眨了兩下眼睛，略帶天真地問：「那以後我可不可以找你教我學習？」

肖瀧忽然覺得天上掉了個大餡餅，把他砸暈了。他暈乎乎地說：「沒問題……你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好了。」

張雯婷一拍手，高興道：「這週五怎麼樣？我們一起去圖書館！」

肖瀧為難道：「週五不行，週五我要參加航模隊的活動，能不能換個時間？」

張雯婷：「週四呢？」

「明天？」肖瀧思索道：「嗯，可以。」

兩人約好具體時間地點，分開後，肖瀧徑直去體育館找王珉。

已經六點半了，平時王珉的訓練早完了。肖瀧聽著裡頭隱約傳出來的籃球聲找進去，果然找到了人。

整個室內籃球場裡只有王珉一個人，他穿著白色的運動衫，帶著白色的護腕，一個人運球、上籃、來回做著機械運動。

肖瀧看了一會兒，大聲朝他喊：「怎麼就你一個啊！」

王珉的手頓了頓，運球慢了下來。肖瀧跟他揮手，向場內走去。

王珉見他的校服披在外頭，他擦了把額頭的汗，沉聲道：「把衣服脫了，陪我玩會。」

「……」肖瀧無語地把剛剛穿上的校服又脫掉：「你還不累啊。」

王珉沒說話，傳球給肖瀧，道：「你先來，我攔你。」

肖瀧接住球，一下一下認真地拍著，面對王珉，能不認真麼？何況對方今天目光炯炯，如狼似虎。

肖瀧一邊運球一邊朝籃筐移動，差不多是時候了，他集中精力想帶著球晃過王珉。

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把球截走了。下一秒，王珉閃過肖瀧，輕鬆地上籃，入球。

肖瀧：「……」

王珉把球傳回給肖瀧，肖瀧挽高衣袖，把橘褐色的籃球捧在手裡。

他感覺王珉今天有點不對勁，認真得可怕，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撲過來。

肖瀧緊張地聳起脊背，曲起膝蓋壓低重心……剛拍了三下球，王珉就逼近過來了。肖瀧帶著球退了兩步，然後，眼前一晃，球就沒了。

「……」

王珉又入了一球。欺人太甚了啊！

「再來！」肖瀧失去了冷靜，張牙舞爪地衝過去搶王珉手裡的球。

王珉帶著球打得如魚得水，看著少年如此專注地圍著自己轉，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快-感。

肖瀧被他逗得炸毛，呲牙咧嘴的，看上去好不氣惱。

王珉絲毫沒有讓他的打算。接二連三入球後，肖瀧的分數依舊是零，甚至到了後來，他連球都碰不到了。

「啊啊啊！」肖瀧大叫了兩聲，撲過去抱住王珉的腰，強行把籃球從對方懷裡奪了過來，一臉母雞護崽地抱著球，怒目瞪視王珉。

王珉面無表情道：「你犯規了。」

「……」一瞬間，肖瀧有種被王珉欺負了的錯覺，心中的鬱悶不斷翻騰著，剛才和張雯婷吃飯時的好心情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幹嘛打那麼狠！」肖瀧抱著球叫嚷道。

王珉說：「怎麼？」

肖瀧：「……」

王珉：「不爽？」

肖瀧被王珉的反問震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王珉趁著他發呆，一步上前，當機立斷，籃球又回到了王珉的手裡。

肖瀧：「……」

王珉挑了挑眉毛，沒說話。

肖瀧氣得渾身發抖：是，你厲害！你籃球隊的！你打球打得好！你讓我陪你玩，你玩兒我是吧？我打不過你你覺得很好玩是吧？

「我、我……」肖瀧捏著拳頭，瞪著王珉，吼道：「我不跟你玩了！」

王珉：「……」

說完這句話，肖瀧轉身就走。

王珉看著他的背影，一下一下機械地運著球，在肖瀧向門口走去時，他運著球朝反方向的籃筐跑去。

肖瀧只聽身後傳來巨大的一聲「匡當」，他不由轉身，驚見王珉方才帶著球灌了個藍。

籃網在晃動，籃球架在微顫，籃球在慣性地彈跳。

王珉跳下來，負手站在籃下。

此時的肖瀧可以肯定，王珉……似乎心情真的很不好。

他怔怔地看著王珉把球撿起來放回去，然後朝自己走過來。

肖瀧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既生氣，又委屈，還有些害怕。

王珉站到他面前，問：「會鬧脾氣了，嗯？」

肖瀧：「……」

王珉：「陪我玩一會兒都不肯了……」

肖瀧：「……我沒有！」

王珉抓住他的肩膀，盯著他道：「還會頂嘴了？」

肖瀧憋屈得不行，想反駁，可不知道說什麼。

接著，他只聽王珉冷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不是不想叫我哥了？」

「……」肖瀧被王珉的質問震得說不出話來，他愣愣地看著他，眼神從怒氣騰騰轉為震驚，再由震驚變成傷痛……

肖瀧忽然使力推開王珉，朝他吼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吼了一句，心中不但沒有好受些，還泛起陣陣酸澀感，他忍不住了，連珠炮似的吼了起來：「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什麼時候沒叫你哥了！！」

少年的吼叫帶上了一絲鼻音，讓人聽著心裡不由顫動。

「為什麼要對我發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什麼時候沒叫你哥啦！你說啊！」

王珉被肖瀧吼得耳鳴，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這種話……從來不會這麼不理智，從來不會因為自己的心情遷怒別人……何況還是肖瀧。

「我……」王珉還未說話，就見肖瀧眼眶越來越紅，然後，兩顆眼淚從他眼角滑了下來……

手足無措！

此時此刻，王珉心裡反反覆覆的只有三個字：他哭了他哭了他哭了……

肖瀧恨恨地用手抹著自己的眼睛，帶著怒氣叫道：「你覺得很好玩是不是……你很得意是不是？」

王珉：「……」哎，自作孽不可活！

肖瀧：「不許看我！」

王珉向前一步，肖瀧快速退了一步。

「……」王珉又向前一步，伸手迅速把他攬在懷裡，說，「看不見了。」

肖瀧：「……」

被王珉抱著，肖瀧愈加委屈了。他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好好的哭個毛線，跟個娘們似的，怎麼剛才就一點都沒忍住呢！

「對不起。」王珉抱著他說。

肖瀧聽了王珉得道歉，心中暗罵道：對不起個屁！摑人倆巴掌再來哄哄！有你這樣玩的麼？

王珉嘆了口氣，說：「對不起，你別哭了……」我好心疼……

肖瀧噎住了，叫道：「滾你個球！小爺哪裡哭了！！」吼完他還應景地抽了兩下。

「……」王珉心中覺得好笑，卻仍然揪心，他沉下聲解釋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肖瀧抓著王珉的背，對著他的耳朵吼：「心情不好你就說、就說啊！你這樣算什麼！」

王珉沒說話。

肖瀧把臉上濕濕的淚水全抹在王珉身上，可惜王珉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體恤衫，而且還都是汗。他嫌棄道：「你身上臭死了！」

王珉聽了一怔，驚覺自己沒換衣服也沒洗澡，就這麼把乾乾淨淨毛絨絨（？）的淡藍色（？）的瀧抱在懷裡。

他想放開他，卻感覺到肖瀧緊緊地回抱著自己，有種死都不願放手的氣勢。

肖瀧死死地抱著王珉的身子，看見對方的汗滴在自己的毛衣上，很快被吸收了，他氣憤道：「這件衣服你替我洗掉！」

王珉：「……哦。」

對於王珉的回答，肖瀧又來氣了，叫道：「你說啊，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王珉糾結了一會兒，說：「不知道。」

肖瀧：「……」

王珉：「剛才那些話，你可不可以當沒聽到？」

肖瀧又抽了兩下，哼了一聲，反問道：「不叫你哥那句麼？」

王珉摟緊他，輕聲喚道：「小小……」

肖瀧心軟了，抱著王珉蹭了蹭，小聲道：「不會的。」

王珉：「……嗯。」

肖瀧認真承諾道：「我不會不叫你哥的，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