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小龍女不女

餘下的兩天，眾人在王珉一萬米奪冠的勢頭驅使下，披荊斬棘，所向披靡。

籃球隊也在決賽中報了去年的仇，打敗了五班。賽後眾人激動相擁，趙於敬和王珉因萬米比賽結局所產生的尷尬，在王珉笑著向趙於敬輕捶出一拳後若冰而釋。

趙於敬揮舞著手臂用力地打了回去，王珉佯痛輕呼一聲，嘴角卻微微勾著。

趙於敬笑罵道：「你這個體能變態……就裝吧你！」

拿下籃球賽後，一班勝勢已定，最終毫無懸念地蟬聯了年級第一。

在十六七歲少年的心中，世界遠沒有成人眼中那般複雜。他們的天是純粹的藍色，他們的友情是直白的喧囂。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兩面三刀，沒有虛與委蛇，沒有勾心鬥角。

勝利如同夏季最烈的陽光，穿透大氣，穿過數以萬計的塵埃，直直地曬在記憶的白紙上，泛起一層銀色的光芒——那是屬於這個年紀的最好的回憶。

運動會結束當天下午是讓人枯燥到想睡覺的文藝匯演。

肖瀧和王珉坐在大禮堂裡，掩埋在人群中，看某個班級上演著沒有笑點的相聲。

午時二點，正是暈暈犯困的時候，周圍的人連連打哈欠，坐在他們後排的樂百驍在嘰裡咕嚕地埋怨：「這點時間都能做兩張試卷了……」

除了舞台上的光，觀眾席附近皆是黑漆漆的，肖瀧也忍不住眼皮打架。

黑暗中，王珉拉了拉他，小聲問：「走麼？」

肖瀧：「去哪？」

王珉貼近肖瀧，咬著他的耳朵道：「逃出去。」

肖瀧聽到這三個字，渾身不安分信號燈「滴滴滴滴」的在腦中響了起來，瞌睡蟲全部都消失了，他興奮道：「好啊，怎麼逃？」

王珉：「跟我來。」

黑暗中，兩人牽著手摸出禮堂。外面很亮，禮堂門口值班的老師見到他倆，有點懷疑地走了過來。

王珉見了主動迎上去，表情略顯焦急道：「老師，我同學肚子很疼。」

肖瀧：「……」

那老師看王珉和肖瀧身上都穿得整整齊齊的校服，不像是壞學生的模樣。其中那個肚子疼的，皺著眉頭一副很難受的模樣。他關心道：「是不是中午吃壞肚子了啊？」

肖瀧委屈巴巴地說：「就在食堂吃的，肉末茄子飯，也沒有什麼了，可是剛才開始肚子一直疼，嗚……快疼死了。」說著，他還咬了咬下唇，一副忍不住的表情。

王珉隨手扶住肖瀧的胳膊，讓他倚在自己身上，以防他疼得（？）暈倒。

那老師看這光景也有點著急了：「那你趕緊帶他去醫務室看看吧！」

王珉：「嗯好的，那個，老師，我們是高二4班的，我叫張前，他叫李軍。」

肖瀧：「……」

老師揮了揮手：「快去吧。」

兩人扶著走出五十米遠，就疾步小跑了起來，跑著跑著，也不知道誰先破功笑出聲，然後兩人都跑不動了……

「哎喲，哎喲，我的肚子！」肖瀧捂著肚子彎下腰。

王珉也開懷地笑著：「沒想到你還演得那麼像！捧個肚子跟懷了孕似的，呵哈……」

肖瀧笑得岔氣：「哥你也太有才了！張前李軍！哈哈哈……我還張三李四呢！」沒想到王珉平時一副好學生的樣子，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壞透了！

王珉一臉正經地讚揚道：「李軍同學，你很有表演的天賦！」

肖瀧眨眨眼附和：「多虧張哥親身示範教導！」

王珉：「……」

此時所有人都在大禮堂，校園裡空蕩蕩的。兩人沿著灌木叢邊的小路邊走邊笑。

呼吸的空氣是清新的，路邊的雜草是艷綠的，連天上的麻雀都是親切可愛的……

肖瀧一隻手讓王珉牽著，另一隻手用力張開，讓微風從指間穿過。

他仰起頭，臉對著天空，瞇著眼睛感受「自由」的滋味。

如果不是王珉的提議和壯膽，肖瀧是絕對不敢做這種「壞學生」才會做的事的。

雖然也曾幻想過體驗一回離經叛道的生活，但是從小家庭的艱難就讓他養成了嚴守規矩的習慣，他無意識地克制自己的行為，不讓父母在操心家事之外還要操心自己……

在最容易叛逆學壞的日子，他和十三中的女生們呆在一起，遵守紀律，嚴守校規，徹頭徹尾一個乖小孩！

肖瀧問王珉：「哥，你以前逃過學麼？」

王珉若有所思道：「算吧，經常。」

肖瀧：「啊？老師不說你？」

王珉道：「我家裡人跟學校很熟，有事的時候就不去學校了。」

肖瀧：「……」出於對黑道家族威懾力的害怕麼？

王珉：「如果我不想去學校，就會直接跟班主任說不去了。」

肖瀧叫道：「靠！我初中每天早上七點半就到學校，任它颳風下雨從不缺勤……！」

王珉帶著些嚮往的口氣道：「嗯，我也想像你這樣。」

肖瀧：「……為什麼？」

王珉：「過紀律森嚴的生活，比較不容易迷失。」

肖瀧：囧。

王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和肖瀧從那條去網吧的小路出去，來到校外那條後街。

王珉找了家小店，掏出錢包對那老闆說：「要包中南海，加盒火柴。」

肖瀧問：「你吸煙？」

王珉道：「給你嘗嘗。」

「……」從沒有在十幾歲的時候，偷偷和同齡男生翹過課，學抽煙，夜不歸宿，早戀……本以為和自己無關的詞彙，竟然有一天會發生！肖瀧興奮極了！

王珉抽出一根煙遞給肖瀧，見他用蹩腳的手勢握著，笑著道：「來，看我，這樣拿，食指和中指夾著……松一點，對，別把它夾扁了……」

肖瀧握著煙，還未點火，湊到嘴邊吸了一口，仰天呼出一口氣：「哈——！」

「呵呵。」王珉拿火柴擦了替他點上，肖瀧又吸了一口，結果這一次還來不及裝帥，就嗆了個措手不及。

王珉笑看著他，道：「慢點吸。」然後給自己也點上煙，湊到嘴邊很自然地吸了一口。呼氣的時候，他垂著眼，淡淡的煙霧從唇間飄出來……

這個姿勢很是體貼，煙氣避開了肖瀧，往下方散去。

肖瀧怔怔地盯著王珉，覺得他吸煙的表情又帥（？）又溫柔，簡直可以比得上電視劇裡的男明星了！

兩人站在牆角，肖瀧問：「你什麼時候第一次抽煙的？」

王珉說：「初三。」

肖瀧：「抽得多麼？」

王珉：「不多，因為不喜歡。」

肖瀧湊近他聞了聞，道：「難怪沒聞到你身上有煙味。」

王珉笑了笑，肖瀧親暱的動作讓他心情很好。

他也在看對方：少年的手指很白，夾著一樣白皙的煙身，湊到殷紅的唇邊，當唇與煙尾相觸的那一刻，有一種誘惑的美。

肖瀧被王珉瞧得抬起頭，聽王珉問：「覺得怎麼樣？」

肖瀧皺眉：「沒覺得這玩意兒有多好的，就一股焦味……我爸也抽，不過他不怎麼在家裡抽，怕影響我和我弟。」

王珉點點頭：「嗯，你還小。」

肖瀧瞥了他一眼：這說話的語氣……顯得他比自己大了很多似的！

王珉察覺到肖瀧鄙夷的視線，挑了挑眉，肖瀧立刻垂頭，做低眉順眼狀。

抽完煙，兩人又買了兩串烤肉串吃。吃完，肖瀧問：「接下來去幹嗎？」

王珉說：「不知道。」

肖瀧：「……」

兩人對視了幾秒，心有靈犀地得出唯一一個結論：網吧。

他倆的課外娛樂活動簡單得不像話，除了俠盟，也沒有什麼可以玩了。

兩人一人買了一杯奶茶，晃進地下網吧裡。

王珉說：「一禮拜沒見徒弟，有點想她了。」

肖瀧：「……」

王珉：「又可以看到她被你偷偷暗殺了，呵呵。」

肖瀧：「哈哈！」

剛打開電腦，王珉問肖瀧：「你有QQ麼？」

肖瀧看了桌面上的企鵝圖標，才想起肖濛曾給自己弄過一個，便激動道：「有啊，我有的啊！」

王珉打開自己的QQ，問他：「什麼號碼？我加你。」

肖瀧：「……忘了。」

王珉無語：「什麼時候申請的？」

「高一，我弟給我弄的……」號碼肖瀧一丁點都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肖濛有沒有給他留底，記得是寫在一張紙頭上，可是從來沒用過，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他可惜道，「裡面只有他一個好友呢，早知道你有QQ，就應該早點把你加上。」

王珉想了想，說：「我再替你申請一個吧。」

肖瀧：「好啊！」（肖濛：……）

王珉替肖瀧申請了一個賬號，暫時取名123，等賬號下來後，加他為好友，再讓肖瀧自己登陸上去改。

肖瀧看著藍藍的QQ界面，裡面還是只有一個好友：玉石非玉。

肖瀧問：「這個是你麼？」

王珉：「嗯。」

肖瀧：「我不要叫123，我要換個名字。」

王珉說：「點這邊設置資料，嗯對，你自己想一個。」

肖瀧是個取名無能的，上次見肖濛叫夜神，自己便想叫日神。此時見王珉取這麼個文氣好聽的名字，又想學他……

小龍非龍？……爺可是真龍！

小龍人非人？……囧！

肖瀧想了想，又打了五個字：小龍女不女。

這個還馬馬虎虎，先將就著用吧。

王珉用的是系統默認的大紅色圍巾企鵝頭像，肖瀧找了半天，找到一隻類似的，向右走的大紅色圍巾企鵝，他果斷選了這個。

選完後，他點開和王珉的對話框，給王珉發了個戴墨鏡的裝酷表情。

王珉看到肖瀧的網名，嘴角抽了抽。

小龍女不女：「哥~我的名字好不好啊？」

玉石非玉：「[豬頭表情]好。」

肖瀧：「……」

王珉在自己的QQ裡專門分了一欄，重命名為「小小」，接著把「小龍女不女」拖進去（……隨你叫什麼）。

肖瀧上了遊戲，在門派裡群發：「我的QQ號碼：123123xxx！」

一會兒，耳機裡就傳來了一陣瘋狂的咳嗽聲……

肖瀧手忙腳亂地通過驗證，有一個叫「阿輝」的，驗證信息是「阿飛」，肖瀧差點把奶茶噴在屏幕上。

冰凌、慕容無敵，北雲派玩得好的人大多都加他了。

有些人名字和遊戲裡一樣，有些不一樣，肖瀧一開始還想記一下，後來就混亂了。

他急切地求助：「哥，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你了。」

王珉看了看他的電腦，說：「怎麼一會兒就加了那麼多人？」

肖瀧說：「看QQ裡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去遊戲裡找了一堆來加……」

「……」王珉說：「右擊，添加分組，你把這些人都放到其他組去，譬如取個名字叫北雲派。」

肖瀧按照王珉說的做，不過他沒有那麼有條理，直接新建了一個分組取名2，然後把那些人通通拖了進去，「我的好友」裡只剩下了「玉石非玉」。

肖瀧覺得舒服多了。

就在這時，耳機裡又傳來了咳嗽聲，肖瀧一看，一個叫「楓」的，驗證信息是「江楓雨火」。

王珉在邊上道：「他們先前問你的Q號，我現在告訴他們了。」

「哦！」接著西風派那幾個熟人都加了肖瀧，一時間和他聊天的對話框都把任務欄擠爆了。

肖瀧無從應付，把一堆不熟悉的先關了，再回覆熟人的消息。

阿輝：「你這什麼怪名字？」

小龍女不女（簡稱小龍）：「[炸彈表情]。」

沫名：「師妹！好久不見想死你拉！」

小龍：「師兄！！我也想你！！」

楓：「你資料裡怎麼寫的是男的？」

肖瀧看了看，這個是常笑天吧？

肖瀧猶豫了一瞬，決定和他說實話：「常大哥，我是男生。」

楓：「……」

肖瀧覺得自己這麼說沒錯，當時玩遊戲用女號是一時心血來潮，比較隨便。但常笑天他們已經算是網絡上挺好的朋友了，現在加了QQ，還是講明了好，以免日後誤會。

過了幾秒，楓發過來一個滴汗的表情：「你可把我們都騙了啊！」

小龍：「對不起！遊戲裡覺得玩女號蠻有意思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們啊！」

楓：「呵呵，沒事，說清楚了就好，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對了，那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再叫你小龍女了吧？」

肖瀧說：「叫我小龍吧。」

楓：「名字裡有龍？」

小龍：「嗯，我叫肖瀧。」

楓：「……你還是一樣傻啊！[滴汗]」

小龍：「？」

楓：「在網上遇到陌生人不要亂報名字比較好。」

小龍：「可我已經認識你了。」

楓：「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瞞著你我的名字了。」

小龍：「你不想說就不說吧，沒事，我還叫你常大哥。」

楓：「[滴汗]我叫江梓楓，你還是叫我楓哥吧。」這傻娃，真是有一股怪力啊，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