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讓我能看到你

此時肖瀧正半拉半扯地被王珉箝制著，在眾人眼裡彷彿他被對方抱在懷裡。

兩人還穿著相同顏色的制服，肖瀧冷艷，王珉冷峻，外表上看來儼然是一對完美情侶。

然而，肖瀧的內心已經不能用「生氣」來形容了，他的臉色很難看，一陣紅一陣白，一反先前的氣急敗壞，咬著嘴唇什麼話都沒說。可這樣反而更讓人覺得氣氛詭異。

肖瀧緊緊握著拳頭，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生氣過……

又不是單純的生氣，還有一種無法表述的混亂，混亂至極！

……他快要爆炸了！

由於憤怒，肖瀧的表情顯得有些扭曲，給人一種女王即將化身為女魔頭的錯覺。

如果說他還在糾結忍耐的話，那王珉的表情則是一種顯而易見的嫌惡了，他看向新聞社那些成員的眼神透著一股能凍死人的陰冷，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黑暗的、讓人驚悚的氣質。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一圈人心思各異——

平時玩笑也在開的，他倆今天怎麼反應那麼大？難得看到小龍人氣成這樣子，好像有點玩過火了？那個溫和冷靜的王珉也會生氣？果然生氣的樣子好可怕哦……（趙小龜表示已經領略過了）！

一時，也沒人再瞎起鬨，大夥兒都怔怔地看著問題裡涉及的兩個主角，希望能看到些回應……無論哪一個，說什麼都好啊！

就在這時，身邊一個聲音弱弱的響起：「請問肖瀧同學，能否回答這些問題呢？」打破僵局的正是那個不怕死的新聞社副社長。

眾人絕倒：哎瑪~！這女人真是少根筋！氣氛都這麼僵了竟然還能處變不驚地回到原點，是誰借她的熊膽~草！

「你、你……」肖瀧氣得抓狂，全身的毛不用拔都能當暗器飛出去了。

頭一次這麼討厭一個女生！——為什麼你要問這種問題啊！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啊！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好處啊！！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啊！也不想回答你啊！啊啊啊啊……！！

眾人聽肖瀧「你」了半天，猜測著他對這女生會爆出什麼樣的髒話來。

「你……」肖瀧紅著眼睛，捏著拳頭，肩膀微微顫抖……終於，他爆發了似的大吼一聲：「你——給我跪下！！！」

眾人囧囧有神：「……」（全體變身成滿頭黑線的Q版小人）

空氣凝固了幾秒。

原本還在醞釀陰暗氣場的王珉，被肖瀧方纔那句脫線的話逗得嘴角直抽筋，忍笑忍到內傷。

對於肖瀧的反應，眾人皆心照不宣地認為：這娃氣傻了！

於是，在他被氣到神智失常、出現精神分裂（分裂成皇阿媽什麼的）徵兆之前，眾人允許王珉把他拖回宿舍冷靜去了。

留下的一班眾人代替肖瀧應付了那個百折不撓的路婕——

「同學，肖瀧穿女裝領隊是為了我們班級，除了運動會，他平時從來不穿的，你這麼問有些過分哦。」

「就是啊，他平時就是個挺正常的男生，你問話稿裡都把他寫成個喜歡男人的變態了，他能不氣麼！」

「他跟王珉關係是不錯，不過他倆是同桌，又是一個宿舍的，還結拜成兄弟了，沒有你寫的那個什麼喜歡啊交往啊，又不是一男一女。」

「就是！珉哥有女朋友的，在實驗班呢。」

……

毛掉光的肖瀧回到宿舍後，趕緊去宿舍洗臉換衣服，完後撲在床上繼續生悶氣。

王珉也脫了身上的制服，只穿著白襯衫，坐在肖瀧床邊陪著他。

肖瀧的火氣在慢慢降溫，可他發覺，除了生氣，自己心中似乎還有另一種情緒，有關王珉……

這種情緒是導致他內心混亂的根本原因，他茫然地盯著抱在懷裡的枕頭，知道王珉坐在自己身邊，卻不想看他。

王珉靜默著，最終還是肖瀧奈不住寂寞，輕聲開口：「哥。」

王珉應道：「嗯。」

肖瀧問：「你覺得我像女生麼？」

王珉：「不像。」

肖瀧自顧自道：「我沒有你聰明，身材也沒有你好。同樣是男生，力氣還比不上趙小龜，他拎我就像拎隻兔子……」

王珉：「……」自卑了麼？

肖瀧皺著眉，幽幽道：「上一次被趙於敬咬（？），我都覺得我自己很沒用……像個女人一樣被他壓著，一點都反抗不了……」他的聲音有點軟，像個正在對父親撒嬌訴苦的孩子。

王珉：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現在聽小小親口說出來，他心中還是又一次燃起了怒火。

肖瀧：「你說過好幾次我穿女裝很漂亮……你喜歡我穿女裝的樣子麼？」

王珉頓了頓，誠實道：「喜歡。」

「哦……」肖瀧長長的應了一聲，說：「哥，我不想被人當女生。」

王珉摸摸他的頭髮：「小小，你是弟弟，不是妹妹。」

肖瀧這才抬眼去看王珉，眼神裡帶著一絲讓人心疼的迷茫。

「除了遊戲裡，」王珉看著他，又補充了一句，「遊戲裡，我是把你當成我的妻子的。」

「……」這一次，肖瀧就當著王珉的面，臉唰的熱了。

王珉用手指蹭蹭他的臉頰，輕笑道：「臉紅了。」

肖瀧：「……」

看著肖瀧不加掩飾的羞澀反應，王珉有些上了癮，不禁問道：「小小，如果你是女生，會喜歡我麼？」

肖瀧傻愣了一會兒，道：「……我、我不知道。」

「我挺喜歡你的。」王珉說。

肖瀧的臉繼續燒，他覺得眼前的王珉像是換了個人，不再是平時的「哥哥」了。王珉全身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讓人想……撲上去。

……囧！在想什麼啊！

王珉的手指繞著肖瀧的髮絲，道：「如果你是女生，我不會放你到現在的。」

肖瀧：「……」

王珉：「我會和廖思菁分手，來追你。」

重磅炸彈一枚接著一枚，把肖瀧炸得精神呆滯，就在此時，王珉輕聲嘆了口氣，又道：「可惜，你是男生，所以只能當弟弟。」

一瞬間的揪心，讓肖瀧的悸動與慌亂蕩然無存，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

可是他哥又說的沒錯：的確，兩個男生什麼都做不了。

「哥……」肖瀧喚了一聲，他迫切地需要一些什麼，來彌補自己內心莫名的失落。

「嗯。」王珉撫摸他的頭髮，動作很輕柔。

肖瀧覺得不夠，往床裡頭讓了讓，說：「你上來，躺會兒。」

王珉躺到他身邊，手臂張開，把肖瀧往自己身上帶，讓他挨著自己的胸口。

肖瀧半趴在王珉身上，王珉笑了笑，很喜歡他這樣撒嬌的模樣：「好些麼？」

肖瀧不知道王珉是在問哪個，採訪的事已經不生氣了，因為心中似乎已被更重要的問題填滿了，可那不是數理化，找不到公式解答。

只不過，這種姿勢讓肖瀧有種被安撫了的感覺，很舒適。他抱著王珉的腰，喃喃：「好點了。」

也許是累了，肖瀧沒想多久就睡著了。

睡夢中的他，眉頭無意識地微蹙，像是在思考什麼。

……已回不到最初，那些無憂無慮、記憶近乎空白的日子。

***

今年的運動會一如往年激烈精彩。

高二C1班的同學們為了保住聲譽，每個人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比賽，參賽的選手們多多少少都得了名次。

肖瀧的跳遠這次只得了第三，不過有牌可以拿他就很滿足了。

很快到了週三要比的一萬米。

前一日晚上，趙於敬特地跑到肖瀧他們宿舍來，和王珉下「正式「較量書，期間也有不少別的宿舍的人來湊熱鬧。

大夥兒猜測誰能拿高名次，男A提議：「我們押賭注麼？」

男B興奮道：「這個好玩！我壓小龜兩塊錢！小龜今年跑個老二啊！」

眾人：「哈哈哈！」

男C問：「珉哥長跑到底怎麼樣啊？聽說短跑好的人長跑都一般啊。」

王珉道：「我沒跑過一萬米，所以也不太清楚。」

眾人：「……」果斷不敢冒險。

有人玩笑道：「珉哥，誰都知道你深藏不露，不就跑個一萬米麼，別謙虛啊！」

王珉沒說話，倒是趙於敬去年拿了名次，對明天的比賽相當自信：「都賭我都賭我！」

肖瀧調侃道：「切~就你，有王珉在你還想拿名次啊小龜！」

未等趙於敬反駁，肖瀧就從褲袋裡摸出一張鈔票，大方地拍在桌子上：「十塊錢！我壓王珉！」

眾人：「哦~哦~做弟弟的不服氣啦！~壓了好多錢啊！」

肖瀧：「那當然了！這關係到男人的尊嚴（？）啊！」

趙於敬大笑道：「小龍人，你這麼一說，那賭錢這點小花頭就沒意思了！」

肖瀧道：「幹嘛！你想賭什麼？」

趙於敬摸摸下巴，猥瑣地笑道：「歷來英雄橫刀為美人，咱賭你，怎麼樣？」

唯恐天下不亂的一群眾人叫道：「這個好這個好！」

大夥兒開始興奮地討論優勝者能得到什麼樣的福利。

「就賭穿女裝的小龍人！要有胸的！」

「還要絲襪！有胸又有腿，嗷嗷嗷嗷，雞血了啊！」

肖瀧大聲反駁：「別在那兒一廂情願啊！老子絕對不會穿女裝給你們玩的！」

眾人無視他，笑道：「求圍觀啊，壓贏的人就能一起看小龍人女裝！」

「靠……我不幹！」肖瀧的拒絕聲被眾人華麗麗地無視了。

自掘墳墓當事人被晾在一邊，急得都要切腹了：「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王珉看了看肖瀧，笑說：「我倒覺得不錯。」

肖瀧：「……」

王珉提議道：「穿女裝就算了，畢竟不是正式場合，要打扮起來也挺麻煩的，」「要麼誰贏了，就能讓肖瀧在自願的情況下，滿足勝利的人一個條件，你們看如何？」

眾人：「也不錯啊，這要求也包含女裝的嘛！」（這群餓狼到底是對女裝的肖瀧有多少執念啊）

一個男生說：「我賭趙小龜，我要摸兩下小龍女的胸！」

另一人道：「我賭王珉，我要看王珉和小龍女親嘴！」

……

待人散去後，肖瀧不爽地問王珉：「我可是壓了你誒，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贏啊？」

王珉說：「不清楚。」

肖瀧無語：「如果你輸掉的話，我就要被當成獎品送出去了！」

王珉道：「我會盡力的。」

肖瀧：「……」

週三上午比賽前，肖瀧買了一罐紅牛逼著王珉喝下，忐忑不安道：「你要是輸給趙小龜，我就不叫你哥了。」

王珉挑眉：「你敢。」

肖瀧：「……」

王珉開了紅牛，邊喝邊道：「其實正式比賽不能喝這玩意兒的。」

肖瀧說：「高中生運動會誰管得了那麼多啊，能贏就行！」

王珉開玩笑道：「你想讓我的精力在一萬米中被搾乾麼？別忘了我們班還有籃球賽。」

肖瀧斜眼：「還不是你自己要報什麼一萬米，像去年那樣跑短跑拿金牌就好啦！」

去年王珉有實力卻沒有報一萬米，肖瀧還覺得他不厚道。今年他卻已經在無意識地關心他哥的身體了……

比賽前十五分鐘，趙於敬做了些熱身運動，王珉一直在做深呼吸，原地活動腳腕。400米的操場跑25圈，真不是普通人能玩得了的。

廣播已經開始喊一萬米參賽者就位了，肖瀧擔心地看著王珉，道：「哥，最後幾圈我會陪你一起跑的。」

王珉搖頭，他捏了捏肖瀧的手，道：「小小，站在終點，讓我能看到你。」

說完這句話，王珉就掛上運動員號碼前去集合了。

槍聲響起，近二十位參賽者如箭離弦，衝了出去。

肖瀧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王珉的身影，儘管都穿著白色的運動服，肖瀧卻覺得王珉是最帥最顯眼的。

他的腳步很穩，跑得不緊不慢，趙於敬跑在他前頭，王珉都沒有想要趕上去的意思。

嘛～才第１圈嘛！

肖瀧欣賞王珉在跑道上矯健的身型，一個抬手一個邁步，都能讓他到沉迷。

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默唸著：哥，哥，哥……

心中有什麼東西滿滿的，快溢出來了，每叫一聲，肖瀧的心臟跟著跳一下。噗通噗通，越跳越快……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007【路婕的採訪稿】

路婕那些採訪問題，肖瀧是絕對不可能回答的，可是大家似乎很想知道，怎麼辦捏？(⊙⊙)……唔，好在我們有貓爹！就讓貓爹在睡夢中潛入小小的內心世界去窺測一番吧——

１請問肖瀧同學為什麼要扮女裝領隊？

肖瀧的內心：被逼的。

２是對自己男性面貌的不自信呢，還是有女裝癖？」

肖瀧的內心：扯淡！

３通過兩次運動會的領隊，我想全校同學都會一致公認你是華海近三年內最漂亮的『女生』……

肖瀧的內心：女你妹！

４（接上句）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肖瀧的內心：小爺天生麗質。（喂喂！天生麗質能用來形容小爺？）

５平時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漂亮？

肖瀧的內心：會啊，哥提過好幾次（羞）。

６作為一個男生，被當成校花，你高興麼？

肖瀧的內心：高興個茄子（潛在意識：你要是個女的大夥兒說你長得像喬峰你高興？）

７聽說你扮女裝後，班上的所有男生都很喜歡你……

肖瀧的內心：哪個變態喜歡我？

８（接上句）同為男性，你會不好意思嗎？

肖瀧的內心：草……弄死他！（眾男生：默……）

９據瞭解你和同班同學王珉關係很好，是不是喜歡他？

肖瀧的內心：喜歡吧，是哥哥啊……可是，都是男的說喜歡不是很奇怪麼……唔，更多的是崇拜吧……可是，好像的確蠻喜歡的……嗚嗚嗚，不要問我，我不知道！（縮成一團……）

十（接上句）想以女生的身份和他交往嗎？

肖瀧的內心：……（抱住王珉，把臉埋在他脖子裡，蹭~）

貓爹：[=_=]

【路婕的採訪稿•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