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理科班的文盲

王珉的內心世界也是波濤洶湧的，肖瀧的親暱動作讓他整個人仿若被電擊了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只聽肖瀧坐在他腿邊道：「要贏啊。」

王珉強壓下想要把肖瀧拖起來抱在懷裡的衝動，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道：「嗯。」

籃球比賽的最後一節，場上氣氛僵硬，場下氣氛詭譎，連拉拉隊的加油聲都喊不成一個頻率，你一句我一句的，凌亂無比。

不只是華海，連東縣中都有些不在狀態，兩隊的分數差距一直都處於一隻手可以數出來的階段，好在領先的是華海。

肖瀧不斷看剩餘時間，期望兩隊一直保持這個差距，比賽早點結束。

最後兩分鐘，兩隊比分相差4分，應馳得了球，東縣中已經陷入了瘋狂的防守狀態，不能再讓華海進球了！

應馳帶著球到籃下，王珉緊隨而上，站在三分線外的位置。

應馳看到了，沒有人防守王珉，可是要傳球的時候，他猶豫了一瞬，接著一個轉身，把球傳給了另外一個隊友，王珉愣了愣。

那位隊友投球不進，被東縣中的大前鋒搶了籃板。他帶著球飛快地衝回去——如果能在比賽結束前再進三個球，就能贏了了！

「轟——！」

那人把籃球狠狠地扣進籃筐裡，全場響起一片尖叫，連在台下的肖瀧都嗷嗚驚嘆了一聲。

比分差2分了，還有一分十多秒，很有可能被反超！！

50秒，球又到了應馳手裡，他衝到籃下，震驚地發現，場景幾乎和剛才重疊了！王珉在三分線外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東縣中的幾個高手攔著自己，那個大前鋒虎視眈眈。

應馳猶豫了一瞬，把球傳給了王珉：有本事的話，就投個三分球吧……

王珉接住球，直接起跳射籃。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聽「唰」一聲，籃球穩穩當當穿網而過！

一秒的寂靜過後，分數顯示屏上顯示入球得三分。

全場響起了比方才更加激動的尖叫聲！這個三分球太及時了，如此一來，輸贏就已經算定下了。

肖瀧又跳又叫，開心得像個小孩子。

比賽結束，華海以五分領先打入C市高中籃球聯賽八強。

贏了就有慶功宴，體育老師決定在城北區找個普通的餐館，讓大夥兒好好吃一頓。

肖瀧的家在城北，對這塊地方比較熟悉。

全員徵求他的意見，他道：「新芽路有小綿羊自助火鍋，每個人十八塊錢，吃不吃啊？」

「大夏天吃火鍋？有沒有搞錯！」

體育老師：「學校只給報銷十塊錢一個人！多餘的自己掏啊！」

「沒關係沒關係，難得一起吃嘛！自己掏點好了。」

「除了火鍋還有什麼？」

肖瀧：「錦川路有小紅牛自助燒烤，這個貴一點，要二十二塊錢！！」

「燒烤燒烤！還是燒烤好玩！」

「燒烤吃得飽麼？」生活在南方的人很少吃燒烤，這玩意兒就跟西餐披薩一樣，解個饞兒玩的食物。

「吃不飽自己回家泡方便麵！」

「哈哈哈！……」

最終一致決定去吃燒烤，肖瀧坐在副駕駛座做活人導航。

校車開十分鐘就到了，二十幾個人湧進不算大的燒烤店，把迎接的服務員都嚇了一跳：「你、你們幾位？」

體育老師數了數，道：「二十七個。」

服務員道：「我們這裡最多四個人一桌，你們自己分一下桌吧。」

二十七人，七桌，其中一桌只有三個人。

大家自由組隊，不少人本想喊肖瀧一起，但是要叫肖瀧就得連帶著把王珉一起叫過來，那個看起來一臉禁慾模樣的小學弟，不像是個能吃的主啊！一個人門神一樣坐在你對面，看著你吃，會沒有食慾

的誒……

唯一跑過去主動跟他們組隊的，就是趙於敬了，誰讓他們是同班同學！

趙於敬今天只在第三節的時候上了五分鐘，肖瀧笑話他「五分鐘趙小龜」，趙於敬聽了，不怒反笑，戲謔道：「我好歹有五分鐘，你有多久啊？五下？」

肖瀧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邊上站著的幾個人笑了起來，他才後知後覺這是個葷笑話。

他氣罵道：「靠……小爺我一夜七次郎！！」

趙於敬懷疑地看了看肖瀧的下面，挑眉：「就你這樣？」

肖瀧飛起一腳想去踹趙於敬胯-下，趙於敬轉身繞到肖瀧背後，曲起膝蓋一頂，把肖瀧頂得朝前趔趄了一步。

肖瀧：「……」

趙於敬哈哈大笑：「小龍人，敢來撩爺爺的毛，膽子不小嘛！」

肖瀧氣勢洶洶地衝回來：「老子廢了你！讓你連一下都不行！」

趙於敬勇敢迎戰，兩人扭成一團，奈何細胳膊細腿的小龍人跟肌肉發達的趙於敬實力差了不止一個等級。

對趙小龜來說，肖瀧的攻擊就像是女生的花拳繡腿。

於是，肖瀧很快就被制服了。

趙於敬奸笑著道：「兔子龍，服不服啊？」

這邊肖瀧和趙於敬的小鬧劇才上演了一會兒，就吸引了籃球社全員的注意力，不過大夥兒根本沒打算插手，都坐在一邊看好戲。

肖瀧嘴硬罵道：「趙小龜，趙王八！——放手！」

「罵得真帶勁兒哈！」趙於敬奸笑一聲，用力拍了一下肖瀧的屁股。

「啊！」肖瀧猝不及防，被拍到這種地方，不免有些臉紅：「我……草你奶奶！！」

趙於敬瞇著眼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把他向上提了起來，背對自己。

肖瀧矮了趙於敬七八公分，被趙於敬那野蠻人輕鬆地提在手裡，死命掙扎都掙脫不開……他怒火攻心，急得想張嘴咬人！！

這時，王珉回來了，他剛才去洗手間。此時他眼前肖瀧被趙於敬像拎兔子似的拎在手裡，周圍一群人帶著壞笑，目光灼灼。

眼見趙於敬用腿撥了一下肖瀧的身體，讓他連墊腳尖都做不到……

少年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呻吟，不忿的眼眸中噙著比平時更多的水，最讓人揪心的是他眼底透出來的一絲驚惶失措……

一股怒火從內心竄起，王珉大步向前，一把扣住趙於敬的肩膀，冷聲道：「放開他。」

趙於敬一愣，側頭見一臉恐怖的王珉，不由發悚，咳、貌似玩過頭了……

「小龍人……」他訕訕地放下肖瀧，心虛地想去拍肖瀧的肩膀，肖瀧輕罵了一句「滾」，一閃躲到王珉背後去了，雖然嘴上還是不服軟，但所有人都看到了肖瀧那個下意識動作所表達出來的退縮。

趙於敬：「……」這種讓人心燥燥像被貓爪撓過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啊！！

籃球隊的其他人也慫了，第一次看到王珉這種樣子，王珉竟然也會生氣？……好可怕！

王珉背著眾人揉肖瀧的手臂，臉色陰沉，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肖瀧也很少見王珉這樣子，有點不安，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媳婦兒，小聲地喚道：「哥~~」

王珉：「嗯。」

肖瀧垂著腦袋，氣氛有些尷尬。

不遠處兩個學長招呼他們：「肖瀧、王珉，來這裡坐吧，還有兩個位置。」

王珉轉身看趙於敬——這會兒輪到趙於敬可憐巴巴了，一副家養大狗在主人外出期間把房間攪得一團亂、卻還裝無辜的表情……

王珉深吸了一口氣，忍下心中的不快，穩聲對那倆學長道：「謝謝學長，我們這兒有三個人，再找一個湊桌吧。」

趙於敬感動得涕淚四流：珉哥沒嫌棄我……！

右面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求領養啊！求組桌啊！我被拋棄啦！」

又一隻迷路的小狗……

王珉招呼他：「我們三個人，來這裡吧！」

那學生正是那天說也想要個肖瀧這種弟弟的高一生，九班，唯一一個文科班進籃球隊的學生。

那文科班生「耶」了一聲，興沖沖地跑過來：「不用和體育老師司機大叔坐一桌了，好幸福！」

老師和司機：「……」

被拋棄的另外一個不得不和老師司機湊桌的高二學生：「……」

四個人一桌，火炭把夾肉網燒得發紅，王珉往上面刷油，趙於敬去端菜，文科生（？）往上攤肉片，肖瀧負責翻肉片，四個人配合天衣無縫。

趙於敬問：「成天聽他們叫你椅子，椅子，你到底叫啥名字啊？」

文科生：「金乙芓。」

眾人：「……」金椅子？這怪怪的名字！

金乙芓：「金子的『金』，甲乙丙丁的『乙』，草字頭加個子孫的『子』。」

趙於敬：「你這名字好奇怪哦，你是不是有個哥哥叫『金甲芓』啊？」

金乙芓：「是姐姐哦。」

眾人：「……」

金乙芓：「我知道聽著很奇怪啦，但是沒辦法啊，算命先生算出來的名字，怪怪的也要用啊，叫多了就習慣了……哦，你們也叫我『椅子』好了，『椅子』是我外號。」

眾人：「哦……」

金乙芓是個比肖瀧還聒噪的人，但他又不同於肖瀧，肖瀧只在熟人面前咋呼，金乙芓卻是個人來瘋，無論誰都能三秒鐘內說成自家兄弟姐妹姨嫂叔伯！

金乙芓：「我爸是開超市的，我媽是居委會主任，他倆都超級迷信的啊，我姐姐比我大四歲，現在去護校念護士了，以後是白衣天使哦！不過我家裡人都很兇殘（？）的！我估計我姐姐以後是披著白

衣天使表皮的惡魔！我從小被她折磨到大的，很可憐的啊……王珉，我超級羨慕你的，我也想要個和肖瀧一樣的弟弟啊！」

王珉：「……」

肖瀧想了想，哈哈哈大笑起來：「做你弟弟不是要叫金餅子麼？還有金釘子……哈哈哈哈！」

眾人：「……」

金乙芓：「你們倆名字不是也不一樣嗎？是親兄弟？哦不對，你們姓不同，表兄弟嗎？肖瀧你對你哥超級好的，我也好想要個弟弟給我捶腿哦……」

肖瀧：「我們是認的哥哥弟弟。」

金乙芓傻眼了，嘴上叼了一塊五花肉，眼睛眨巴眨巴，然後他吞下肉，吸了口氣，大聲叫道：「你倆感情那麼好，嗷嗷嗷！這不科學！」

你不是文科生麼，還科學……

趙於敬插嘴道：「這又說不準，親兄弟還有互相殘殺的呢，那啥清朝的李四民，為了王位殺了他哥李超健（？），還殺了他弟李什麼吉……」

金乙芓叫道：「是李世民不是李四民，丫是唐朝的不是清朝的！他哥叫李建成不是李超健！他弟叫李元吉不是李什麼吉！……你個理科班的文盲！」

趙於敬：「……」

坐在趙於敬後面一桌的李超健：「……」

肖瀧笑得差點把一口肉噴出來，指著趙於敬道：「文盲！」

趙於敬望著笑彎了眼睛、不再總是偷偷瞪自己的肖瀧……心情莫名地又好了起來，他傻笑著，小心翼翼地烤了幾片肉，用生菜裹好，夾給肖瀧：「你吃。」

肖瀧：「……」

見肖瀧吧唧吧唧吃下去了，完後還用紅紅的舌尖舔舔上唇……

趙於敬整張臉頓時油光（？）煥發，眼眸閃閃發光，繼續給肖瀧烤肉吃。

「吃。」

「……」

肖瀧皺著眉頭吃最後一塊去，他含著肉嗚嗚叫道：「飽啦飽啦，別烤了，撐死啦。」

趙於敬充耳不聞，繼續烤：「得多吃點肉，長得那麼小，一點力氣都沒有，風一吹就吹跑了……」

肖瀧無語地看著自己盤子裡越來越多的熟肉，瞄了瞄王珉……

王珉姿態優雅地淺酌大麥茶，假裝沒看見。

金乙芓見了驚喜道：「哦，那麼多肉！給我吃！」

趙於敬：「……」

長身體的大男孩，吃起肉來是沒有底的。一頓自助燒烤吃了將近兩個小時，把燒烤店的存貨都快吃完了。

幾個服務生心焦如焚，只盼著這群吃貨趕緊走……如果可以的話，以後遇見這群「爺爺」，店外就掛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晚上六點，肖瀧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回家。

晚上七點半，肖瀧肚子疼。肖媽媽說，估計肉沒烤熟，吃了生肉就會肚子疼，要拉肚子的。

之後肖瀧果然拉肚子了，肖媽媽給他餵了一顆止瀉靈，肉都白吃了……

這天晚上，趙於敬做惡夢了，夢見自己欺負肖瀧，王珉把他往死裡揍。

凌晨驚醒過來，趙於敬覺得肩膀有點疼……上廁所照鏡子時，發現白天被王珉抓過的地方，起了一片烏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