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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才神棍》第190章
第三卷 香港鬥法 第五十八章 天命姻緣

 陳達一聽,見夏芍只是看了一眼他的掌心就全說中了,不由再不敢有任何懷疑,趕緊按她說的,坐去對面沙發,寫了自己的八字雙手遞了過去。

 夏芍的目光落在陳達的八字上,片刻便是一笑,「你的流年命盤,今年帶絞煞,婚姻不利,犯小人。而且,官非惹的是上司。」

 陳達又是一驚,張了張嘴。顯然,夏芍說中了。

 不過,夏芍隨即便垂了眼,斂了笑容,「陳署長,剛才我斷你有女禍,現在說你婚姻不利,說的可不是一個人。你雙眼眼角處有條黑線,山根呈雜色,人中微赤,你有婚外情。」

 陳達張著嘴,已經不知道怎麼反應了。自從進了屋,夏芍斷他三次,回回全中!他還能說是什麼?

 夏芍卻不看他,端起茶來淺淺品了一口,望著茶杯中的春色,緩緩說道:「你今年諸事不利,口舌是非不斷,上司看你不順眼,背後又犯小人。可你需要知道,凡事有因才有果。你未曾受賄,誣告之事自會無果。可你的作風問題,卻是擺在那裡的。你如今困倉色澤青暗,我看這次,官災是跑不掉了。」

 「啊?」陳達這才從震驚中驚醒過來,急得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別、別啊!大師,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我都四十的人了,功成名就,本來想著在退休前從地政總署升去發展局,可是……就被對頭在後頭捅了一刀,舉報我受賄和外遇,現在我正接受廉政署的調查。大師,你一定要給我指條明路啊!」

 夏芍聞言還是不抬眼,望著茶杯裡的茶色,又淺淺品了一口。

 老實說,以前她為自己積累人脈,幫的政界名流或許都是些老狐狸,但都很重視各人名節,在作風上沒什麼問題。今天這陳達卻不太一樣,他是有婚外情的。

 從各人喜好上來說,她是不太願意幫他的。

 但且不說此時夏芍有用得到陳達的地方,就說陳達這次的官災,他未必就避不過。

 他的八字來看,命中有兩次太乙貴人相助。而且,他的婚姻從面相和剛才的手相上來看,也是頗為複雜的。

 不如,且聽他說說看吧。若真是個不值得救的人,不救也罷。

 反正,今天夏芍雖是找了陳達,但也並不是非他不可。即便不是他,也可以是地政暑的上級發展局的人,以前段時間夏芍在風水界的名聲,不愁建立不了人脈。今天找陳達,只是因為夏芍老早就收了陳達的名片,見他是地政總署的人,便留了個心思。今天公司審批上遇到阻礙,她第一個就想到了他而已。

 夏芍正在沉思的時候,陳達見她不說話,誤以為他這次真的是避不過,不由一屁股癱坐到了沙發上。

 「大師,我這次,是不是真避不過了?」他垂頭喪氣地坐著,看不出神色。半晌,他竟是笑了笑,說不出的頹廢,喃喃道,「我就知道,我這輩子,就毀在這個女人手上了……」

 「你說的是哪個女人?」夏芍捧著茶杯,淡淡抬眸。

 「除了我老婆,還能有誰?」陳達垂著頭,抹了把臉,笑道,「大師說我婚姻不利,呵,我婚姻就沒利過。我們兩個人的婚姻,根本就不是我自願的。她家裡是香港有名的政商名門,叔伯都身居高位,兩個哥哥經商有道,資產頗豐。當年,我父親做生意失敗,被債主逼得要自殺,她哥哥來我們家替她做媒,說是如果我答應娶她,我們家的債務就由他們幫忙清帳,而且還會出資給我父親,繼續做生意。我是個男人!我怎麼能同意這種婚姻?他們家雖然沒說叫我入贅,但是婚後卻叫我住到他們家裡去,這跟入贅有什麼兩樣?我要是同意了,我這一輩子,就得欠著他們家的,看著他們一家的臉色過日子!我活著還有什麼尊嚴?」

 陳達說到此處,明顯有些情緒激動。但隨即又頹然了下去,「可是到最後,我父親拿命逼我,我身為人子,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債主逼死,最後只能同意了。可是……」

 陳達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說道:「可是,結婚的時候,我剛剛大學畢業。她都已經三十歲了!她比我整整大了七歲!我們兩個之間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陳達在夏芍面前說起這些往事來,也不覺得難以啟齒。夏芍雖然穿著校服,還是學生模樣,但她給人的感覺卻很是沉穩不經。跟她面對面坐著,幾乎感覺不到年齡的差距,就好像對面坐著個同齡人一般。

 這些事,陳達也是憋在心裡,苦悶許多年了。今天若不是感覺無望,只怕到死他也不會跟人提起這些。

 夏芍卻是輕輕點了點頭,陳達眉毛上下交疊,確是老妻少夫的面相。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說謊。而且,剛才觀他手相,金星帶包裹無名指,他妻子必定性情剛烈。

 果然,陳達冷笑一聲道:「要是沒有共同語言,倒也還好說。她性情剛烈,裡外大權全是她管著,我們從結婚到今天,十七年!就沒消停過一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實在是被她壓得透不過氣。我知道,當年要不是她兩個哥哥肯給我父親還債,我父親可能已經被逼死了,我和我媽可能到現在還為了還債窮困潦倒。可我寧願這錢是他們家借的!我寧願想盡一切辦法去還,也不願意拿婚姻當做交易!這是交易!是施捨!」

 陳達說到這裡,激動地拍了桌子,「我被施捨了近二十年,沒有一天在他們家人面前抬起頭來過!」

 陳達深吸一口氣,可能他也覺得聲音太大了,這才收回按在茶几上的手,把已經半冷的茶一口喝光,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後來,我努力考公務員,去讀夜校,就是想幹出一番事業來,不想再受他們家的施捨。可是,在我考試的時候,她又想插手!她叔伯在政界都是很有名望的高官,想給我走走關係,讓我進入政府部門為官。我當然拒絕!我們倆一通大吵,她嫌棄我沒有她家關照,就只能在政府部門當個小科員。我說我寧願從小科員開始做起!她覺得嫁給個小科員辱沒了她名門千金的身份,我們可以離婚。我爸欠他家的錢,我死也想辦法還清!可是她不同意,我們鬧得不歡而散。最後我考了進去,就是從小科員開始做起,這十幾年來,慢慢升到了如今的位置。」

 「陳署長,恕我直言,你的婚姻經歷確實令人唏噓,但這不能成為你婚姻出軌的理由。身為政府工作人員,作風正派是必須的。你既然仕途走到今天不容易,就更應珍惜今天的一切才是。你不會不知道,婚外情一旦被揭露,於你的仕途會有礙吧?」夏芍說著話,給自己和陳達又添了茶。

 「我為什麼不能尋找自己的感情生活?是她先背叛我的!」陳達霍然抬頭,像是被刺中了痛處一般,眼底都有血絲,「我們本來感情就不好,我在政界慢慢做出成績之後,在外面買了房子。本來我想著終於可以抬起頭來像個男人了,可她卻嫌棄房子不夠闊氣,丟她名門千金的臉。我們為此又吵了一架,那一次吵得最凶,她摔門而去,我們有了一段時間分居生活。後來,我在考察土地項目的時候,偶然間看見她和一個年輕男人勾肩搭背,言語親暱!」

 「我事後找到她,她自己也承認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徹底分居了,我提出過很多次離婚,她都不同意。她娘家在政界的勢力,讓我想起訴離婚都不成。她有她自己的企業,我也有我的事業,既然她在外面養了男人,我為什麼不能尋找自己的感情生活?可是她這個人就是霸道蠻橫得不可理喻!她養男人就可以,我養女人就不行!」

 陳達冷笑一聲,「這次我被人在背後捅刀子,舉報我作風問題的是誰,大師可知道?就是她!她這是想毀了我!好,既然她想毀了我,大不了我什麼也不求,跟她同歸於盡!反正我這一輩子,早毀在她手上了!」

 陳達聽夏芍剛才說他困倉青暗,便認定自己難逃一劫,便頓時發起了狠。

 夏芍垂眸一歎,唉!姻緣前世注定,世間這樣的夫妻,也是有的。

 「好了,陳署長。原本,我見你是因婚姻出軌而惹上官非,本不想介入這種因果。但既然這樣,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你未必能應這次官災。」

 「……」陳達本還臉色決然,一副必死之態,沒想到夏芍竟來了這麼一句,他頓時愣住,實實在在體會了一把什麼是峰迴路轉,枯木逢春!

 「夏大師,你、你……你有辦法救我?」陳達眼中迅速地燃起希望。他在政壇摸爬滾打近二十年,一切都是自己打拼回來,名利雙收,家中還有老母在堂。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他怎麼也不會去想那跟妻子同歸於盡的事的。

 夏芍搖了搖頭,高深一笑,「我沒有辦法救你,但是有人卻有。」

 陳達一聽,心差點又涼半截,但聽到後頭,便希望又起,趕緊問道:「誰!」

 夏芍還是那副高深的笑,終於肯放下手中茶杯,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八字,「能救你的人是你命中的貴人。這個人是誰,不好說。或許,你知道。」

 「我?我哪知道?」陳達一臉震驚和茫然,他要知道誰能救他,現在還用坐在這裡求風水大師?

 「大師,你說我命裡有貴人?是誰,勞煩你給我指條明路吧!我要是能逃過這一劫,酬勞不是問題!」陳達急道。

 夏芍卻是一笑,沒理那句酬勞的事,只慢悠悠道:「這人,你或許見過。我只是說或許,因為你八字中有兩個天乙貴人。所謂天乙貴人,乃是四柱神煞之一,其神最尊貴,所至之處,一切凶煞隱然而避。這兩次助你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現在還不好說。我只是問問看,你年輕的時候應有一劫,那人曾經幫過你。你想想看,他這次還能不能幫到你?若是幫不到,我再用其他方法幫你算算。」

 夏芍這話是引導性的,為的是讓陳達回憶一下,但他卻愣了愣,有點懵,隨即露出點茫然的神色。

 「我年輕時候有一劫?大師說的是什麼時候?我覺得我年輕時候,最大的一劫就是我父親生意失敗的時候了。那時候是靠她哥哥的借貸,我父親才還清了欠債的。大師不會是想說,她大哥是我的貴人吧?我可真沒感謝過她家。」陳達苦笑一聲。

 夏芍卻搖搖頭,「不是那年。你結婚時是二十三歲,但你那一劫應在二十八歲那年。你的八字中,二十八歲、四十歲,都有大劫。應該正應兩次天乙貴人之相,你好好想想。」

 「二十八歲?」這次陳達又愣了,但卻是懵愣,仔細回想了一下,竟然搖起了頭,「沒有啊!我那一年過得很平順,沒什麼大事啊……」

 嗯?

 這次換夏芍愣了愣。

 「十多年前的事了,陳署長這麼肯定過得很平順?再好好想想。你四十歲這年正應八字中的一劫,二十八歲那年,必定有!我再說清楚一點吧,應是你仕途上的事。」

 「仕途?那沒有!肯定沒有!我自從入了仕途,一直是穩紮穩打,沒遇到過什麼波折。除了今年。」陳達奇怪地看著夏芍,目光怪異而疑惑。

 從他進門開始,夏大師批他所遇之事一直是很準的,說是鐵口直斷也不為過!可是,這怎麼就……不准了?

 夏芍也很疑惑,但她不認為是自己看錯了,「陳署長,你可知道?你的八字中含破軍、絞煞,破軍乃北斗第七星,司夫妻、子嗣與奴僕。男人若有破軍之命,則是老妻少夫之相,命主納妾。所以你有外遇這一段姻緣,我也一點也不意外。而且,破軍之人,事業上很難有大的進步。特別是在升職的時候,時常遇小人等阻礙,可謂艱難。如遇流年大劫之年,沒有貴人助你,你是度不過的。」

 陳達雖說是地政總署的署長,但他二十四歲入仕途,至今十六年,其實是平穩有餘,突破不足。他這次也是在升職的關頭遇上小人的,都應了八字中的一些信息。

 夏芍敢肯定,她沒有斷錯!

 要麼,是陳達遇到了這名貴人,他忘記了。要麼……就是這位貴人在暗中幫了他,他並不知道。

 陳達聽了夏芍的話也略感震驚,自己的先天命理竟是這樣的?

 「可是、可是我的仕途真的一直很平順的!我真的沒有遇到過這位貴人。大師,是不是我想不起這個人來,這次就沒救了?」陳達問道。

 夏芍卻陷在自己的沉思裡,暫未回答。

 其實,陳達的八字本身來說,是很普通的,並非大富大貴之命。他能有今天在政壇上的成績,應該說已經很好了。後天的很多因素都對他起到了幫助的作用,這些幫助他的,便是他命中的貴人。

 這貴人是必然存在的,如果不存在,陳達的成績不會有今天這樣。

 而一個能對他的先天命理起到幫助的人,會是誰?

 夏芍心思急轉,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對陳達道:「陳署長,你夫人的八字你可記得?」

 陳達微怔,他知道夏芍要他妻子的八字自然不是無故要的,而她的八字,他確實是記得的。他當即便把妻子的八字寫下來,遞給了夏芍,問道:「大師,你要她的八字做什麼?」

 夏芍卻沒回答他,目光落在陳夫人的八字上,先是一愣,接著瞭然,再接著便是搖頭苦笑了。

 她的笑容看起來總有些複雜和感慨,看得陳達心下驚疑。

 「大師?」

 夏芍笑著放下陳夫人的八字,看向陳達,目光說不出的感慨,「陳署長,我想,你命中的貴人找到了。」

 這話很直白了,陳達也不笨,立馬就聽明白了。但這話對他來說,卻如遭五雷轟頂,怎麼也接受不了,「大師,你的意思是說,我命中的貴人是她?別開玩笑了!」

 「我自然不會拿這事開玩笑。陳夫人命帶紫薇星,確實主統治欲,為人強勢,妻奪夫權。但女命主夫榮!」夏芍垂眸笑道。

 「她絕不可能是我命中的貴人!」陳達對此很接受不了,從沙發上霍然站起,情緒激動,「我不用她幫忙!我用不著!我的人生就是她毀的!再說了,她向來就是看不得我好,她毀了我還來不及,她會幫我?笑話!」

 夏芍垂著眼,笑得意味深長,「她為什麼要毀了你?你是她丈夫。」

 「還不是因為我在外面有女人?」

 「那之前呢?你婚姻出軌應該是這兩年的事,之前呢?」夏芍挑眉問。

 陳達愣了愣,冷笑,「我怎麼知道?我曾想過,她是不是跟我有仇?」

 「她跟你有仇,可以用別的辦法報復你。值得她賠上自己的婚姻,把你綁在身邊,折磨你嗎?」夏芍笑容淺淡,但頗為耐人尋味,「陳署長,恕我直言。以陳夫人家族的榮耀,她雖當時年已三十,可身為名門千金,聯姻也好,縱使不嫁,家中也養得起她。她為何就看上你了?」

 「我……我怎麼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她!」陳達瞪著眼。

 夏芍笑容卻變得有些怪異,抬眸看向陳達,「你不認識她,她卻偏偏看中了你。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難道就從來沒問過她原因?」

 「問……有什麼好問的,反正我是賣給他們家了。」陳達一擺手,顯得很煩躁,「反正,我們之間除了吵架,就沒別的話說了。大師,你說這些,跟幫我化解這次官災有什麼關係?你別告訴我,要我去找她幫我!打死我也不會去求她!」

 夏芍笑容無奈而惋惜,搖頭歎了歎,「陳署長,雖然我可以明擺著告訴你,你命中的貴人就是你的夫人。你想化解這次官災,只有找她出面。然後,我便可以甩手不管了,反正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怎麼做取決於你自己的決定。但是,只當是我多事吧,我今晚就多說一句。我猜測,陳夫人對你是有感情的。」

 「感情?呵呵,笑話!她對我有感情,她會對我呼來喝去,天天跟我吵,從結婚到現在,沒一天讓我消停?」

 夏芍的話令陳達變得很煩躁,他並非煩她多管閒事,而是對多年一直憎恨的人就是自己命中貴人的事很接受不了,要他去求她?他寧願丟官去職!

 夏芍卻笑了笑,垂眸,「可你對她也沒好過,不是麼?」

 陳達臉上的冷笑頓時一滯,顯然被這話說得一愣。

 「你從結婚那一天開始,就沒給過她好臉色。冷淡,漠然,甚至是敵視。人心都是肉長的,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得了妻子對自己呼來喝去,可天底下也沒有哪個妻子能接受得了丈夫對自己長期的冷淡。」

 夏芍一歎,她雖然沒有見過陳夫人,但從她的八字裡可以看出,她雖然個性強勢,但其實待人熱情,很有責任感。而陳達的八字裡也能看出,他當年算得上高材生,成績很好,應該是很有才華的年輕人。雖然他今時今日身材已略有走樣,但相貌上若不論面相,也是很有成熟男人的氣質和威嚴的。

 當年,名門千金與家世普通的才俊不知在什麼場合相遇,她或許是被他的才氣所吸引,一見傾心。

 她想盡辦法打聽他的家世信息,結果得知他的父親生意失敗,被債主逼債,舉家生計艱難。於是便想出了這麼個替他家裡還債來求取婚姻的法子。

 或許,她也知道這個方法會有傷他的自尊心,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向他表露心跡。因為兩人年齡相差七歲,她年長。她向來是個勇往直前的人,只是在這件事上退縮了,她沒有自信,認為會被拒絕。所以,她習慣性採取了掌控的姿態,用交易完成了婚姻。

 婚姻果然並不美好,結了婚她才知道,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同意了婚姻,卻沒有給她感情,對她是冷淡漠然的。而她從小家境優越,沒受過這樣的對待,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開始找茬,但找茬的結果是他開始敵視她,兩個人從相敬如冰,到了一見面就吵架。

 一吵便是十幾年,直到長期分居,用別的感情來填補婚姻的失意。

 她對他的出軌一定是極為憤怒的,她氣得去舉報他,但卻還是不願意離婚。即便兩人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她心中許還保留著當年一見傾心的那一幕,妄想著哪怕是一紙婚約也好,至少這個男人屬於她。

 而陳達,他長年對妻子有成見,敵視,甚至是憎恨,但……卻未必沒有感情。

 夏芍淡淡一笑,「陳署長,莫怪我多言。婚姻的事,從來就不是一方的過錯。因為婚姻綁著的,是兩個人。幸福或者是不幸,都是你們兩個經營的結果。」

 陳達還為剛才夏芍說的那句話愣神,一聽這句便垂了眼,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夏芍捧著茶杯,淺嘗一口,笑問:「再說了,在我看來,陳署長對陳夫人,未必沒有感情。」

 「我?」陳達這才反應過來,無語地一笑,一副夏芍開玩笑的表情,「我對她有感情?」

 「不然呢?」夏芍笑意頗深,「剛才我問尊夫人的生辰八字,你可以一下子就寫給我了。要知道,世上多少人連自己的生辰八字記起來都嫌艱深繁瑣,何況記是別人的?」

 陳達一愣,接著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有什麼?當初我們結婚之前定日子,我跟她要過生辰八字,找風水大師算良辰吉日用的,所以我記得。」

 「是哦,當初結婚的時候,十七年前。你記性可真好。」夏芍笑容打趣,眼睜睜看著陳達如雷劈一般愣在了當場!

 「我、我……我記性……本來就挺好的。」陳達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或許他自己也覺得這話頗有解釋之嫌。他眼神虛浮,望著桌上妻子的八字,表情看起來很懵,明顯心緒很亂。

 夏芍卻是笑著放下茶杯,將寫著兩人八字的白紙並在一起,緩緩向陳達面前一推,「若非看你們是天命姻緣,我才懶得管這閒事。」

 陳達夫妻之所以一直離不了婚,固然有女方不同意的原因,但其實從命理上來講,兩人是天命姻緣,本就離不了。陳夫人命帶紫微星,婚姻雖不如意,卻不會輕易離婚,這是命理上就定了的。

 陳達雖不懂天命姻緣為何意,但聽著也知是上天注定的意思。他直直看著夏芍把兩張八字並在一起推過來,眼神發直。

 兩張紙,一個筆跡。

 夏芍放開手,笑容淺淡卻感慨。

 這兩個人都是這麼自尊與強硬,誰也不肯放軟姿態,才致使多年的婚姻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人啊,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從一開始就被一種情感所束縛,堅定地留在其中不肯走出。結果,一步錯,步步錯,錯過了太多。

 如果這對夫妻肯走出來,能夠重新審視這段婚姻的話,夏芍想,她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陳署長,去找你的夫人吧。能攤開了說最好,你可以不必放低姿態,但只要你語氣軟一些,我相信她一定願意幫你的。」

 陳達的目光還在那兩張寫著八字的紙上,聽見夏芍的話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出聲。他聲音不像剛才那麼激憤,而是有些自嘲,「我去哪兒找她?她在外面的房子我從來沒去過,也不知道在哪裡。」

 「這個好辦。」夏芍笑著抬頭,看向牆上的鐘,「按照你提出想見她的這個時間來算算局象……」

 夏芍拿出紙筆來,在上面寫寫畫畫。陳達是看不懂的,他只看到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但其實那是夏芍在利用奇門遁甲之術,以日期時辰的天干地支相加之術卜算吉凶。

 沒一會兒,她就在一連串的數字裡找出合適的吉數來,笑道:「你明天出門,上午十點,往西方走!起造營昌,陞官發財,萬事吉祥。只是有一點你要記住,莫乘車!避開與金有關的交通工具,則出門見吉,必遇貴人!」

 陳達又眼神發直,他完全看不懂,就是這麼寫寫畫畫,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就能幫他化解這次的官災?

 這、這也太玄奧了……

 陳達這一點倒是沒想錯,奇門遁甲之術,自然是玄奧的。夏芍雖然算的是日期時辰的天干地支,但她所算的時辰,卻並非是按照香港當前的時間,而是按照香港的真太陽時。

 現在的城市,日常用的計時是平太陽時,即假設地球繞太陽是標準的圓形,一年中每天都是均勻的。京城時間就是平太陽時,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時。而如果考慮地球繞日運行的軌道是橢圓的,則地球相對於太陽的自轉並不是均勻的,每天並不都是二十四小時,有時候少有時候多。考慮到該因素得到的是真太陽時。

 簡單的說,就是太陽在每個地區的升落時間是不一樣的,每個地區都有每個地區的真太陽時。

 古代就沒有所謂的京城時間,先輩們在計時的時候用日晷,利用日影測得時刻。每個城鎮的日影升落是不一樣的,所以古人用的就是真太陽時。占卜師們在占卜的時候,取的也是當地的真太陽時刻。

 真太陽時與地球實際運行軌道相對,所以磁場影響也就是最準確的。奇門遁甲卜算吉凶,用的必須是真太陽時,這樣結果才會極其準確。

 夏芍便是以香港的真太陽時為換算標準,列出的奇門遁甲數列,卜算出的吉凶。而她跟陳達說明天上午十點出門,自然也是在心中為他把真太陽時的時間又換算了回來的。

 陳達看著夏芍只是寫寫畫畫,但其實她做的換算很多。

 「按我說的時間去做就好,別晚了。」夏芍笑著說完,便站起了身,「好了,耽誤的時間比想像中的久,再不回去,學校就要鎖門了。我先走了,預知明天陳署長能有好的收穫。」

 陳達一聽夏芍要走,也顧不得自己那些複雜的心情了,趕緊問道:「夏大師,那……酬勞的事,你還沒說。」

 「酬勞先不急,陳署長先辦好自己的事吧。等你的事有結果了,打個電話給我,我們再約時間見,到時候再說。」

 如果陳達沒能度過這次官災,他就幫不了夏芍,所以,還是等他的事有結果了再說。

 陳達吶吶點了點頭,這才趕緊把夏芍送了出去。夏芍不用陳達相送,只讓他忙自己的事就好。

 夏芍走後,只留陳達一人站在包房裡,望著桌上的三張紙,直愣愣發著呆。

 ……

 夏芍趕著學校關門前回了宿舍,回到宿舍的時候,正遇上查寢,學生會風紀部的學生正在夏芍宿舍裡,曲冉焦急地往外望,就怕夏芍今晚回不來。

 「你們再等等,小芍她有事請假出去的,說好了回來,她不會不回來的。你們等等,要不我打個電話給她……呀!她手機沒帶!董、董部長,要不……你你們先查其他宿舍吧。等小芍回來,我讓她打電話給你。你電話能給我一下麼?」曲冉的聲音遠遠就從宿舍傳到走廊裡。

 夏芍轉過走廊時,便笑了笑,但目光落到走廊盡頭宿舍門口站著的七八名學生會女生的時候,她微微垂眸。

 聖耶女中的學生會幹部跟當初的青市一中沒什麼兩樣,都是家世很好、成績優秀的名門淑媛,因此,她對學生會的印象一直不太好。

 希望在聖耶女中,不要又遇見找茬的學生會。

 而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夏芍報到第一天就打出名的原因,學生會的人並沒說什麼,開口應答的女孩子,聲音意外地軟軟的。

 「嗯,好。帶著假條出去,按時回來就沒事。現在離關校門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先去查別的宿舍,一會兒再回來。哦,對了,這是我的號碼,她要是提前回來,記得幫我給她哦。」女孩子說話明明是很乾脆的,但是不知道怎麼,聽著音線就是綿綿軟軟的。

 「好、好!」曲冉趕緊點頭應下。

 宿舍裡卻傳來一道笑哼哼的聲音,「有必要麼?不回來也沒事吧?晚上請假出去,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約會唄!說不定約完會,春宵一刻呢。」

 「劉思菱!不許你這麼說小芍!她一定是有事!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曲冉平時在展若南面前不太敢說話,在劉思菱面前可是從來沒軟過。

 「我說錯了麼?我又不是諷刺,你急什麼?」劉思菱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出去找男人挺聰明的。你要知道,南姐再有錢,對朋友再講義氣,那也是女人。女人總不能養女人一輩子吧?想過得好,就得找男人!大陸人,哪有香港這樣遍地都是富豪?趁著年輕,釣個金龜婿,還能拿到移民證,以後能留在香港呢!」

 「你別總是看不起小芍是大陸來的好不好?她比你有本事多了!」曲冉氣憤道。

 「大陸人就是沒香港人有錢嘛,這是事實。如果不是香港比大陸好,怎麼不在內地讀書,跑來我們這裡?」劉思菱咕噥。

 「你!」

 「好了!吵什麼吵!」學生會的女孩子一生呵斥,但軟綿綿的聲音讓威嚴感大打折扣,簡直就像是在撒嬌一樣。她說完便看向曲冉,囑咐,「記得把我的號碼給她哦。」

 曲冉點頭應下,女孩子這才帶著人要從宿舍離開。

 但一群人一轉身,便都愣在了原地。

 夏芍已經走了過來,步伐散漫悠閒,已經到了眾人面前了。

 「我回來了。」她聲音淡淡的,目光更是淡,先是抬眼看向了劉思菱。

 劉思菱臉色刷白,訕訕地轉過頭去。而夏芍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身上掃了一下,便懶得再關注她。

 她將關注的目光落在了學生會風紀部七八名女生的最前頭。

一看之下,夏芍便愣了愣。

 妹子!

 萌妹子!

 站在學生會前頭的少女聽曲冉叫她部長,那一定是高三了。但她卻是一張娃娃臉,沒有當初胡嘉怡那麼童顏巨乳,但臉卻比胡嘉怡還童顏。

 女生一張臉蛋兒圓圓的,眼睛大大的,水潤帶笑,洋娃娃一般,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夏芍的目光落在女生身上的時候,她也在打量夏芍,一雙眸子在她身上看來看去,帶著好奇和探究的神色。

 夏芍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女生來查宿舍,以前都是另一撥人的。她見女生的目光沒有敵意,便對她笑著點點頭,女生一見她笑著點頭,便也跟著笑了,並且伸出了手。

 「你就是芍姐啊?一點也不是凶惡的長相嘛!嘻嘻,你好!我是學校風紀部的部長,我叫董芷文。」

 夏芍伸手與女生握了握,目光卻是輕輕一頓,「董芷文?董芷姝是你什麼人?」

 董芷文一愣,瞪大眼,「是我姐。咦?你認識我姐?」

 夏芍輕輕挑眉,有些意外。真沒想到,當初剛來香港的時候,陪著李卿宇出席相親宴時,那名性子跋扈驕傲的董千金,竟然是眼前這名眼神純真的少女的姐姐。聽這名字就知道她們是親姐妹,沒想到差距這麼大。

 「沒什麼,一面之緣而已。」夏芍笑容意味有些深。董芷姝在那場相親宴上,被余薇批做克夫相,估計現在還郁悶著。

 而董芷文瞪大眼,「一面之緣?你真見過我姐?」

 不僅是董芷文愣了,旁邊的學生會女生們也都瞪大了眼。董芷文家境很好,董氏是香港船業的龍頭,除了三合集團,就屬董氏了!因此,董氏是名門中的名門,這名大陸來的女生,怎麼會見過董氏企業的千金的?

 宿舍裡,曲冉和劉思菱也是怔怔望著夏芍。曲冉好奇地打量夏芍,她總覺得小芍好多秘密呢……會打架,會風水,現在還見過董氏的大千金,她到底什麼時候見過的?

 劉思菱更是驚愣了,她原以為夏芍就是會打架一些,指不定是內地那些什麼武校裡面學過,打贏了展若南就在學校裡面稱老大了。她平時無論是在班裡還是宿舍裡,見到最多的就是她在看書復習功課,一副不論怎麼看都是死讀書、想靠著考入名校改變命運的普通女生。可是,她怎麼會見過董芷姝的?

 夏芍並不知道,她隨口說了這麼句話,能引起這麼多的猜想。但她沒有多說的打算,只道自己回校銷假了,學生會可以去查別的宿舍了。

 這麼一說,董芷文才想起來,頓時跺腳:「哎呀!我忘了查寢了!不行,得趕在熄燈前!」她趕緊一揮手,帶著人呼呼啦啦地走之前,回頭把一張寫著手機號碼的紙條塞給夏芍,「我的號碼,先收著哦,回頭我再找你。」

 說完,便帶著人頭也不回地查別的宿舍去了。

 夏芍並不知道董芷文找她有什麼事,見她也沒什麼惡意,便將紙條先收著了。之後夏芍便在曲冉和劉思菱探究的目光裡看書、洗刷、睡覺!

 第二天,陳達並沒有找夏芍。

 第三天也沒有。

 直到到了周五的中午,夏芍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夏芍打開一看,是陳達打來的。

 電話裡,陳達聲音略微激動,帶點復雜,「夏大師,真的太感謝你了!我的事情不日就沒事了。上次說要約見談酬勞,呃……我的意思是,你晚上有時間麼?能來我家裡一趟麼?我夫人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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