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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天才神棍》第165章
第三卷 香港鬥法 第三十三章 降頭術,處置

 養小鬼在民間並不少聽到,尤其是娛樂周刊總報道某某明星養小鬼,對於李家這樣的豪門家族來說,上流圈子混得久了,這些事也時常耳聞。

 夏芍一說養小鬼,李家人當場就靜了。柳氏懵了,目光懵愣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李卿懷眯了眯眼,看向自己的父親。李正泰夫妻和李正瑞夫妻也一副懵楞的表情,顯然還沒反應過來。而李伯元在看見夏芍手中的棺木之後,閉了閉眼,神色悲愴蒼涼。李卿宇則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夏芍手上,客廳外灑進來的正午的暖陽逼得他鏡片微亮,看不清神色。

 最懵的人是李正譽,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會被個保鏢這麼對待,而且還被她把自己最深的秘密給揪了出來,展示在全家面前。

 一屋子的靜寂裡,夏芍是唯一一個開口說話的,她盯著李正譽問道:「這個降頭師現在還在香港嗎?住在哪裡,叫什麼名字?」

 夏芍的聲音雖然是打破了寂靜,但還是沒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還在她和她手中的棺木,以及李正譽臉上轉,一時間還處在懵愣的狀態,沒回過神來。

 李正譽卻是反應了過來,他畢竟也是經歷過場面的人了,雖然被人當場抓包,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對自己有利的解釋,「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這只是我隨身攜帶的掛件,廟裡請的護身符,要經過你的允許嗎?你只是卿宇的保鏢,你以為你管得了李家所有人嗎?你以為你是誰!」

 夏芍並不為他後面的話生氣,反而笑了笑,「聽不懂?那我就說到你懂為止!」她一揚手中的棺木,「知道這裡面盛著的是什麼嗎?」

 李正譽一眯眼,李家人也都望向夏芍手中。

 「屍油!」夏芍的兩個字讓李家人看著她手中小木棺的眼神都變了。

 「降頭師有告訴你這東西是怎麼做的麼?這棺木往往是降頭師親自選木,親自雕的。他拿著這件棺木親自去尋找童男童女,或是嬰兒,或是未破身的童男童女,掘墳、取屍,用特制的蠟燭灼烤屍身下巴,直至皮開肉綻,露出脂肪,再將脂肪溶解的屍油拿這件事先雕好的小棺木盛好。加蓋,念咒,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童魂便可供驅使。」夏芍提著小棺木,冷笑著看向李正譽。

 但相比起她冷淡的面容,李家人聽得卻是覺得有些反胃。畢竟桌上放著一桌子菜,大家剛剛還在吃飯,聽她這麼一說,恨不得把胃裡的東西都嘔出來一般。夏芍卻又是一聲冷笑,「是不是覺得陰損?這麼陰損的事,你來告訴我,哪家寺廟會做?」夏芍提著小棺木,李正譽的目光對上她的,震驚裡帶些閃爍。不知他震驚的是這棺木的做法,還是夏芍一個保鏢,竟然懂這些事!

 但李正譽卻是不承認的,他當然不能承認,「我怎麼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再說了,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那你敢打開讓大家看看麼?」夏芍的一句話,讓李家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打開?

 這玩意兒裡面要真的是屍油,那……嘔!

 誰要看!

 誰要不要看,夏芍不管,她只管看著李正譽,他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倏地變了變!雖然他很快就恢復常態,但架不住有人眼快,李伯元一臉痛心的神色,李正泰也莫名看著他的大哥。

 「大哥,你到底是不是養小鬼?你養小鬼想干什麼?」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也正是李家人繼震驚之後,最不解的事。養小鬼的人,多是吃喝嫖賭詐,比如職業賭徒、詐騙犯、投機商人、演藝圈人士,又或者是跟誰有大仇的。這些他們在圈子裡都當秘聞聽聽,以前是從不放心上的,從來就沒想到過,自己家裡居然有人會養,而且還是一向寬厚的李正譽。

 且不說這女保鏢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李正譽養來做什麼?這才是值得深究的事。

 二房三房的人,除了舒敏神色一閃,唇邊浮起冷笑,約莫猜出了什麼,其余人都不解地看向李正譽。

 李正譽到了這時候還不承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聽一個保鏢的胡言亂語就來懷疑我嗎!我們這是家宴,吃飯吃得好好的,她對我做出這麼無禮的事,沒有人管嗎?!」

 「那就是說,要打開看看了?」夏芍不聽他的怒問,這時候反倒收了先去冷然的神色,慢悠悠笑了起來,「李先生,你可想好了。養小鬼,童魂要麼是未滿兩歲夭折的,要麼是胎死腹中未見天日的。其中最凶的要屬凶死的童魂,而你這個恰巧就是。你夜裡三五點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吧?我想你一定是經常做惡夢,夢境還異常清晰吧?你夢見什麼了呢?」

 李正譽臉色青白,目光閃動,顯然被夏芍說中了。

 「你的夢不必告訴我也可以,我對此並不太感興趣。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小家伙脾氣可不太好。你既然養了他,又被我搶到了手,他可是很生氣的。我要是再把棺木打開的話,他惱起來,你會怎樣,我可就管不著了。」夏芍笑著,悠閒地看李正譽。

 李正譽面色發青,看起來憤怒到了極點,而對面那少女看起來還一副散漫不經的模樣,提著那小木棺,晃了兩晃,當真低下了頭去,要打開的模樣。

 李正譽眼皮子一跳!他當然知道那裡面裝著的是屍油,他做事向來不會選擇自己無法掌控的,那名降頭師告訴他裡面裝的是什麼,怎麼供養和驅使之後,他才付了款決定交易。

 這棺木是降頭師親手做的,他不相信這名保鏢的女孩有本事打開它。如果她打不開,他的清白就自然而然能證明。

 李正譽的忍功可謂上乘,這個時候了,他竟還能不動不搖,臉色雖然難看,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那只是氣的。他冷哼一聲,說道:「好!那你就打開看看!要是裡面沒有東西,我就要你和卿宇給我個說法!」

 李正譽義正言辭,眯著眼看夏芍,等著她去動那棺木。他知道,如果她強行動這棺木,那童魂定不會饒了她。她只不過是在自討苦吃!他倒要看看,她揭發他不成,反被童魂所傷的下場!

 但李正譽沒有想到的是,夏芍壓根就不去動那棺木,她聽了他的話之後,嘆著氣一笑,搖了搖頭,看向手中棺木。

 「你的主人可真無情。你都聽見了吧?我如果打開這棺木,你也活不成了。遇到這樣的主人,你很生氣吧?想不想給自己出口氣?」

 夏芍對著個棺木說話,場面無比詭異,李正譽卻是沒想到夏芍還有這招,頓時臉色一變!

 「去吧,我不攔你。」夏芍卻慢悠悠抬眼,淺淺笑著看向李正譽。

 李正譽臉色再變,目光倏地閃爍,震驚之余他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這小鬼應該只聽他的差遣,沒道理聽別人的。但正當他這樣想著,腦中突然嗡地一聲,如遭雷擊!他只覺眼前一黑,瞬間栽倒,眼前天昏地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夜晚!

 黑漆漆的夜晚,老舊的街道,街上陰氣森森,一個人也沒有。他獨自在街上走著,莫名彷徨。在這條街上,沒有人知道他是李氏集團亞洲區的總裁,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是孤獨一人的異國客,身上穿著的是名貴的西裝,但口袋裡卻沒帶一分錢。

 在這條黑漆漆的,一盞燈也不點的街上,李正譽頭一回感覺孤獨無助,正在他不知道怎麼辦好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呼嘯!

 他抬頭望去的時候,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便聽到「砰!」的一聲。

 沉悶的聲響,一名兩三歲的男孩從高處摔在他面前。街道上是漆黑的,看不見什麼,但他還是清楚看見男孩身下開始淌出大片的血。

 李正譽驚愣在原地,但就在這時,他卻看見男孩扭曲著的脖子,歪著貼在地面上的腦袋,突然間動了動,倏地睜開了眼!

 他是真的把眼睜開了,眼底還有血絲,但那目光正幽冷憤怒地向他望來,那般的真實。李正譽甚至能感覺到一瞬間自己頭皮發麻,整個後背都冒出冷汗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真實了,他不可思議地盯著那男童,而那男童竟然扭曲著手腳站了起來,他甚至能聽見他摔斷的手腳喀拉喀拉響的聲音,但他還是站了起來,歪著頭,眼神凶狠,突然間向他張大嘴,撲了過來!

 「啊!」李正譽生平第一次發出驚恐的喊聲,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從他記事起,李氏集團就在飛速的成長,他的身價日日都在飆升,從李大少,到李總裁,再到董事會認為的家族繼承人。雖然最後家族的繼承人不是他,但他這輩子確實順風順水,很少遇到過波折,更沒見到過眼前這種恐怖而又詭異的事。他竟一時不知如何處理,只知道拼命往後退,驚恐地喊,「別別別、別過來!」

 此時的李正譽不知道,他陷入了一場陰煞導致的幻覺中。他不知道,夏芍並沒有任由童魂傷害他,她只是任由陰煞向他撲過去,然後適當地輕輕動了動手指,制住了一部分,只是任由他出現幻覺,將一切展現在李家人面前。

 而此時,李家人已經呼啦一聲散去一旁,李卿宇攙扶著李伯元退到後頭,一家人看著李正譽在餐廳發起了瘋。

 李正譽這個模樣對李家人來說,陌生無比,就連李伯元也從來沒見過。他與平時那溫和寬厚的樣子相差太遠,驚恐、胡言亂語、癲狂,甚至有些瘋狂。

 「爸!你怎麼了?」李卿懷上前就要拉他,柳氏也叫了聲「老公」,然後上前拉他。

 李正譽卻發了瘋似的抓起旁邊的椅子向兩人亂打,嚇得柳氏驚呼一聲,李卿懷趕緊將母親護住退去遠處。

 「滾!滾!別過來!別過來!」

 「我叫你別過來!沒聽見嗎?」

 「啊!你你、你要什麼,你說!我都、都給你!」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想養著你,只要你幫我殺個人!幫我把屬於我的東西奪回來,你要什麼,我都供奉給你!」

 「真的!真的!你只要聽我的話,去殺了李卿宇……對,就是坐在我旁邊那個人!我就把你送去廟裡超度!我說到做到!」

 李正譽還在癲狂地不知跟誰說話,李家人卻是全都愣住了。

 「大哥?」李正泰震驚地看著他,舒敏冷笑一聲,眼神嘲諷。

 「老公?」柳氏也捂住嘴巴,李卿懷在旁邊扶著搖搖欲墜的母親,震驚地抬眼看向父親。

 「大哥?」李正瑞也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眼裡優秀的大哥,伊珊珊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突然尖叫一聲,「好哇!你養小鬼是想害我家卿宇?」

 她張牙舞爪地就要沖上去,李正譽卻忽然間清醒了。

 他清醒過來之後,手上還提著椅子,見到一屋子人震驚的不可思議的目光。李伯元由李卿宇陪著,就站在餐廳的裡頭,眼神失望而悲憤,喘著氣聲音卻異常威嚴,「老大,這是怎麼回事!你還想解釋一下麼?」

 李正譽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是幻象,但是剛才他經歷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在腦海中,他說了什麼他竟然還記得很清楚!回想過來,李正譽刷地白了臉色!

 「老公……」柳氏輕輕喚著他,目光痛心。

 一家人都在用著痛心、陌生的眼光看著他,這讓李正譽一時間感覺天旋地轉,一切都崩塌了。

 一家人都退去了遠處,唯有那名少女保鏢沒有動過,她淡然立在原地,目光悲涼,似嘆息。

 李正譽頓時便憤怒了!他的一切怒火都向著夏芍,手裡提著的椅子揚手就向她砸了過去!

 「小心!」李卿宇在後頭喊了一聲,竟然飛奔過來要擋。但他的速度哪裡及得上椅子向夏芍砸來的速度?

 李卿宇人還沒到,椅子便向夏芍的面門砸來!

 但見夏芍竟然動也不動,連躲都不躲,只是淡然立著,冷笑一聲。李家人都以為她瘋了!

 「丫頭!」連李伯元都在後頭叫了一聲,李卿宇更是伸手就去拉夏芍。

 然而,他還沒碰上她的手,不可思議的是就發生了。

 只見那椅子在夏芍身前半米處就停住,就像是遇到一道無形的氣勁,砰地一聲震了出去!

 「咔嚓」一聲巨響,椅子在震出去的同時,竟然四分五裂,像是被炸開一般,四處飛濺出去!

 這不可思議的景象看得李卿宇都停下腳步,李家人更是驚懼地望向夏芍,尤其是伊珊珊,嚇得捂住嘴,往後退了好幾步。那雙精心描畫的眼眸,驚恐地盯住夏芍。

 她她她、她是怎麼辦到的?

 這是李家人第一次看見眼前這名少女保鏢動手,此前她在他們眼裡,一直是微不足道的,認為她不過就是身手好一點,會玩槍,會保護雇主而已。但今天看見她出手……不,應該說,她根本連出手都沒有,椅子就這麼裂了,這在他們的認知裡,是很不可思議的事。就像是眼前站了一個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內功強勁的武林高手!

 李家人震驚了,而李正譽卻栽倒在地上。他是被剛才震碎的椅子木棍撞倒的,一下子撞在胃部,中午剛吃的東西都嘔了出來,狼狽而難堪。

 夏芍朝他緩緩走過來,他倒在地上爬不起來,胃部絞痛,眼神驚懼,嘴裡竟然還念念有詞。

 他念的是咒語,降頭師教給他的,驅使小鬼的咒語。

 夏芍看見他唇形在動,步伐未停,散漫悠然,唇角卻慢慢翹起來,說話談天一般慢悠悠,「小朋友,勸你悠著點喲。你那點法力,就別鬧了。聽話點,退去後面看熱鬧,等這件事解決了,姐姐送你去廟裡超度。要是不聽話的話……」

 夏芍步子頓了頓,歪頭看向手中的小棺木,笑得眼眸彎彎,「姐姐身上有座小塔,裡面有條大黃很喜歡小朋友喲。」

 她的語氣就像是在哄小孩在玩,但這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也沒人認為她是在開玩笑。

 而夏芍哄玩小孩子以後,對著手中小棺木滿意地點頭一笑,然後便慢悠悠走到李正譽面前,蹲了下來。

 李正譽捂著絞痛的胃部往後退了退,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現在在他眼裡,眼前的女孩子就跟怪物沒什麼兩樣。她蹲在他面前,笑容淡然,語氣閒散,甚至對他晃了晃手中的小棺木。

 「李先生,你知道嗎?養小鬼是很損陰德的事,童魂一經拘提,供人驅使,往往便不能再正常輪回。我手中這孩子是凶死的,他在還不懂事的年紀,甚至還沒不太會說話,沒怎麼見識過世界的美好,就被人殺害,是一個很不幸的孩子。可是對他來說,痛苦並不隨著死亡而結束,他的棺木被降頭師找到,掘墳起屍,被用殘忍的方法拘提魂魄,附在在小小棺木上,不能輪回,還要供你驅使去做害人的事。你告訴我,同樣的事發生在你的兒女身上,你能容忍嗎?」

 李正譽不說話,屋子裡靜悄悄的。夏芍一把伸出手,將李正譽提了起來。一個大男人,被她單手提起來,看著竟很是輕巧。但夏芍下手卻並不輕巧,她抬手將餐桌上的布扯了,碗碟噼裡啪啦掃去地上,接著一把將李正瑞按在了桌子上!

 夏芍反剪著李正譽的胳膊,將他的頭抓著看向餐廳盡頭,李伯元的位置,語氣淡然,仍然像是在聊天,「你看看,看見你父親了嗎?看見他老了嗎?他白手起家,大半生創立享譽國際的李氏集團,他給你大少爺般的生活,有傭人伺候,接受最好的教育,享受世人的羨慕,妻子賢惠,兒女成雙。他對不起你麼?現在他老了,你為什麼要讓他過這種血脈相戕,臨老不能安寧的日子?他養了一只白眼狼嗎?」

 夏芍最後一句略顯冷厲,她手勁兒一點也不輕,抓著李正譽的頭,讓他看向另一個方向,「你看看,看見你妻子了嗎?在她心裡,你是完美的丈夫。結婚三十年,事業、家庭,你讓她覺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今天,你覺得你在她眼裡是什麼樣子的?你還完美嗎?」

 「你再看看你兒子,你在他心目中的慈父形象,你覺得現在還有嗎?」夏芍抓著李正譽的頭,讓他一個一個地看自己的家人,「再看看你兩個弟弟,在他們眼裡,你一直是不可超越的優秀的大哥。現在,你還是嗎?」

 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李伯元搖著頭,老人竟然悲愴地老淚橫流。

 夏芍又掰著李正譽,看向了李卿宇,「看看你侄子。他在李家三代子弟裡,童年是最不幸的。有一個不靠譜的爸,和一個不靠譜的媽。他的人生裡只有爺爺,或許曾經也有你這個寬厚的大伯。親情對他來說只有這麼一點點,是你們親手在一點一點地毀滅。因為你們的眼裡只能看到名、看到利,對他來說遙不可及的親情,你們一直在享受,卻從來沒看在眼裡。有的東西不知道珍惜,偏要去爭沒有的。現在你告訴我,沒有的,你爭到了嗎?有的,現在還有嗎?」

 「值,還是不值,你給我說!」夏芍盯著李正譽,臉上已沒有談笑的表情,而是難得一見的嚴厲。

 李正譽被一名少女以這種屈辱的姿態按在桌子上,臉色早已漲紅,她一句嚴厲的質問喝斥醒了他,頓時令他情緒變得激動,臉色猙獰,眼底含著血絲,模樣癲狂地與平時判若兩人,「你懂什麼!我是家族的長子!集團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身為長子,繼承權被侄子搶走,要我在董事會、在外頭的臉往哪兒擱!」

 「砰!」李正譽剛吼完,頭部便受到重創,夏芍抓著他的頭往桌子上重重一磕!

 「昏了你的頭了!我看你是需要清醒!董事會?外頭?那是些什麼人?你家裡又是些什麼人?能比嗎?你告訴我!哪個重要?」

 「我兒子重要!」李正譽臉色漲紅,眼還冒著金花,含著血絲的眼卻是向後一掃,怒瞪夏芍,「卿懷哪裡不如卿宇?他是長孫!他才應該是集團的繼承人!我為我兒子著想,有錯嗎?」

 「砰!」夏芍又是抓著他的頭往桌子上一撞,怒喝,「你兒子?想你兒子之前,你該先想想你老子!他才是李氏集團的創始人,他才是打拼半生創下如此家業的當家人!你們這些享受著他的蔭蔽的二代三代子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在他面前提『應該』!長子如何,長孫又如何?僅憑此你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佔有他打下的江山嗎?強盜理論!除了搶,除了爭,除了覺得理所應當,你為你父親做過什麼?你甚至連讓他過個安穩的晚年都做不到!應該?你不覺得臉紅嗎?」

 夏芍的話,讓李家人都靜了靜。

 李伯元老淚縱橫,低頭朝夏芍擺了擺手,語氣哽咽,「丫頭,別說了,放開他吧。我辛苦半生,或許打下李家這麼大的家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爸!」二房的李正泰眼圈也發紅,走過去扶住老人,「您別這麼說,是我們不孝。這位小姐說的沒錯,我們應該感激,只不過名利讓人都變了。」

 李正泰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舒敏咬咬唇,難道為自己的兒子打算,她做錯了麼?

 「放開我爸!」這時,李卿懷也反應了過來,他放開母親,大步朝夏芍走過來。這個自夏芍來到李家,就一直溫文爾雅,不怎麼說話的男人,此刻臉色發寒。

 「給我站在那兒!」夏芍清喝一聲,內勁自舌尖卷著放出去,震得整道聲音都像是在屋子裡回響。

 李卿懷一愣,本能地站住腳,盯著夏芍。

 夏芍嚴厲地看向李卿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都干了些什麼,只不過,見你尚未動手,懶得揭穿罷了。你們父子真不愧是父子,李家隱藏最深,最會演戲的莫過於你們兩個。」

 確切的說,李卿懷隱藏得比他父親還要深,在夏芍的天眼預見的整件事中,李卿懷可以說是最沉得住氣的,他不動手,卻看著他的父親和二嬸動手,只不過,他是補上最後那一擊的人。

 夏芍的話令李家人又是一愣,李卿懷面色寒霜籠罩,緊緊抿著唇,「我警告你,說話要有證據。」

 「我也警告你,你的父親已經栽了,你聰明的話,就別成為下一個。想想你的母親,難道,你們父子都搭進去,要她一人孤獨終老麼?」

 李卿懷明顯震了震。

 夏芍卻冷哼一聲,「世上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屑與人去爭已經存在的財富的。三代?那有什麼意思?做一代才有趣。自認為才華不輸人,卻把才華用在去爭繼承權上,在我看來,你已經落了下乘。」

 李卿懷一怔,明顯如遭雷擊。

 在餐廳裡一直看著這場變數的李卿馳這時卻嗤笑一聲,「話說得可真漂亮!你是李卿宇的保鏢,你當然替你的雇主說話!他也有才華,有本事叫他不爭繼承權,叫他不落下乘!」

 「你給我住嘴!」李正泰怒喝一聲兒子。

 夏芍卻笑了,她看向李卿宇,「我相信,如果老爺子告訴他,他不是李家的繼承人,他也一樣不會有意見的。對他來說,李家是責任。對你們來說,李家是名利。這就是你們比不上他的地方。」

 夏芍笑著望向李卿宇,男人沉默與她對視著。他從剛才就一直沒有開口,看著她怒斥大伯,一字一句,皆如金玉之音敲在心底。他像是第一天認識她,深深望她,最終轉過頭去,沉著聲音,略啞,「別說了。」

 而李家人卻都垂了眸,有一句話似乎點醒了老爺子立李卿宇為繼承人的關鍵。

 對他來說,李家是責任。對你們來說,李家是名利……

 李卿馳還在嘀咕,只不過,聲音小了許多,「切!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又不是李家人,換成是你,你未必不要。」

 「我不要。」夏芍耳力很好,聽得清清楚楚,笑道,「我說過,一代有趣得多。任何時候,創造總比繼承來得有趣。」

 她笑著眨眨眼,略顯神秘,與剛才嚴厲的模樣判若兩人,餐廳裡的氣氛隨著她的笑容似乎都松了松。

 李卿馳一皺眉頭,目光卻落在夏芍的笑容上。而這時,夏芍已經把李正譽放了開,對李卿宇道:「這只小鬼我收了,超度的事交給我。你們李家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處理吧。」

 李卿宇垂眸點了點頭,看向李正譽,而李正譽見他望來,目光轉去一旁。李卿宇卻像是沒看到,語氣平靜,「大伯,我看你受了傷,需要休養。德國那邊有座莊子,您和伯母去住段時間吧。公司的事先交給我,卿懷也跟著去陪陪大伯和伯母吧。」

 大房一家全都抬起頭來,看向李卿宇。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說是休養,這不過是好聽的說法。這是要暫時下了他們在公司的權啊!

 李正譽和李卿懷都目光微微閃爍,氣息上浮,但兩人竟都沒說什麼。

 李卿宇又看向二房的人,「二伯母,上回的帶子我叫人收著了。我保留法律追究的權利。」

 舒敏臉色一白!這是捏著她個把柄,要她以後都不敢不老實?

 李卿馳卻是一怒,但還沒說話,伊珊珊便忽然尖利地叫了起來!

 「不行!這太便宜他們了!卿宇,他們要害你啊!我不管,我不同意!這事要報警!抓他們!我要他們坐牢!」伊珊珊這一吵鬧,讓大房二房的人都白了臉色,李卿宇則皺起眉頭。

 伊珊珊一看兒子皺眉,便聲音更尖利,「怎麼?我這是為你好,你也不聽我的了?怎麼說我也是你媽,是李家未來的主母,我連保護自己的兒子,說這麼句話都不管用了?」

 夏芍在一旁聽了蹙了蹙眉,李卿宇的處置是很合理的。李家畢竟這麼大的家業,聲譽對於企業形象來說,還是很重要的。他這樣處理,本來就要面臨外界的多種猜測了,要是按伊珊珊這種方法,外界勢必要將這件事炒翻天了。

 而且,從李伯元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處理,對老人多少是個安慰。

 伊珊珊這女人……唉!

 「李家未來的主母?好。」李卿宇一副很累的樣子,看向自己的母親,「我記得你一直說要搬進李家大宅來住,不如從今天起就搬過來吧。」

 伊珊珊沒想到兒子突然提這事,臉上一愣,心中一喜,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想通了。

 卻聽李卿宇對管家道:「李叔,給主母安排間房間,在後院的小樓吧。吃穿用度都按最好的,找四名傭人陪著她,讓她過主母的日子。以後就讓主母在後院安享晚年吧。」

 這話叫李家人一驚,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要禁足?

 伊珊珊怔愣住,一瞬間像被雷劈中了一般。

 而李正瑞也沒想到兒子居然要軟禁他母親?他怔愣過後,心中竟然莫名一喜,這臭女人纏了他半輩子了,他早就煩了。現在她不在了,他可逍遙了。

 而他的喜意落在李卿宇眼裡,男人輕輕垂眸,掩了眼底的悲涼神色,「我父親也一樣,這麼大年紀了,就別再外頭操勞身體了。讓他去陪著我母親,在後院住吧。」

 這話一出口,管家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李正瑞卻是一蹦跳了起來!他一直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浪子模樣,自從夏芍進了李家,除了看他和妻子吵架,就沒見他對什麼事上心、發怒過,而這時他卻是憤怒了。

 「你要軟禁你老子?你敢!」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陪陪我媽,你們既然吵了一輩子,那就繼續吵吧。日後臉對臉,有的是時間吵。」李卿宇目光沉靜,轉頭吩咐,「以後我父親在公司的職務解除,他的一切吃穿用度由我來贍養。」

 管家不敢說什麼,畢竟李卿宇是李家的當家人。

 幾名傭人過來,對李正瑞夫妻做出個請的手勢,「老爺,夫人,請吧。」

 李正瑞和伊珊珊這才反應過來,兩人自是不從,一番吵鬧踢打,卻被李家常年請的安保人員給架出了大廳,拖往後院。

 直到過了許久,客廳裡李正瑞夫妻的叫罵吵鬧聲才聽不見了,但客廳卻依舊安靜。二房三房的人像是重新認識了李卿宇一般!

 卸權、威脅、軟禁。

 每一個決定和命令他發布得很沉靜,看不出情緒來,卻做出了當下最能平息事態的決定。

 夏芍覺得,李卿宇不至於一直軟禁自己的父母,只是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讓他們出現在外界。以伊珊珊的性子,家丑也被她宣揚得人盡皆知,李氏的聲譽必然要受挫。現在外界對李家的評價很高,對李氏集團的名聲也有很好的宣揚,身為當家人,他這麼做,也是形勢逼人,無奈之舉。而李正瑞和伊珊珊,吵鬧了一輩子,希望他們能在這段時間靜一靜吧。

 李伯元自始至終對李卿宇的決定沒有多說一個字,想必也認為這樣的處置最能維護李家的利益。

 只是李正瑞夫妻被帶走之後,客廳裡氣氛便沉寂下來。此刻在眾人眼裡,立在餐廳一片狼藉裡的年輕男子,似乎不再是他們的晚輩,他不是大房二房的侄子,不是三房的兒子,只是李家的當家人。

 「管家,派人送大伯一家回去休息。三天後,送往德國莊子。」李卿宇說道。

 他說的「派人」,自然是派安保人員,那就不是送,而也相當於監視軟禁了。

 但比起大房二房曾想置李卿宇於死地的狠心來,他這作法已經不算絕情了。也不知是不是剛才夏芍的一番怒罵點醒了兩房的人,他們竟然都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跟著進來的保安往外走。

 這時,夏芍卻出聲叫住了李正譽。

 「李先生。」

 兩家人轉身,看向夏芍。今天經歷了這麼多,兩家人心裡都還亂著,雖然對夏芍保鏢的身份有所懷疑,但這時候,也都沒心思去想了。

 夏芍晃了晃手裡的小棺木,「李先生,我希望你到德國之後能好好休養身體。這小鬼你養的時間不長,但對你的身體是有傷害的。他確實可以幫你換來你要的輝煌,但你勢必要付出代價。養的時間越長,反噬就越大,像這種凶死的童魂,最終連你的性命都會終結在他手上。」

 李正譽不說話,柳氏卻是擔憂地看向丈夫。在經歷了今天的巨變之後,她還是擔心他,這就叫夫妻。

 「養鬼乃是邪術,他不能輪回,被你驅使著做事,你已是積下惡業。幸虧你沒有鑄成大錯,不然這惡果少不得牽連後代。你是為了你兒子,到頭來說不得還是害了他。我希望你能想明白,日後多行善事,行善才能積福。不為自己,也為子孫後代。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名利的。」

 夏芍說這些,也不知李正譽父子能不能聽進去,反正她是點撥了,也盡力了,一切就看他們自己了。

 最後,夏芍還是問起了降頭師的事,「養鬼的邪術向來為正道所不齒。我既然遇到了這樣的事,就必須追查到底。這個降頭師害人不淺,我想知道他是誰,你能告訴我麼?」

 夏芍並不確定李正譽會告訴她,所以她在問的時候,已經開了天眼。

 但沒想到,他竟然開了口,語氣疲憊裡略顯平靜,「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他的住處不可能告訴我。我只知道他叫薩克,是泰國很有名氣的降頭師。他的師父,是泰國的降頭宗師,通密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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