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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愛情》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對於傅君顏去迪拜工作這件事情,我從最開始就裝賢惠的沒有多問是去具體拍什麼片,要工作多久。我也一直想,只要他願意告訴我的,我就聽。他不說的,任何事情只要他去做,我都無條件支持。表哥也教過我好多次,“男人,並不是你握得越緊,就抓的越牢的。”但是,我現在後悔了!我要那麼賢惠做什麼……嗷嗚……

  傅君顏到達迪拜的那天,曾發信息給我報平安。但,幾天之後,他的手機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當爹地從考古隊回來,把安安和小啟接回別墅,那麼大的房子,最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突然就顯得無比地空曠而孤獨。縱然,前世我忍受過漫長的孤獨和寂寞,如今,我卻再沒有那種無盡的忍耐力了。因為,傅君顏早把我寵壞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卻依舊聯繫不上傅君顏。撥他的電話,卻聽見那句機械的聲音一遍遍的回復:“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我的心,漸漸湧出太多的不安和擔心。我開始什麼事都做不好,每天不是下意識地盯著手機發呆,就是打開電腦不停的看傅君顏的微薄,查找傅君顏的新聞。可惜,什麼消息都沒有。他的微博裡,還是原先那張小啟的照片,下面寫著,“小啟也想安安。”我看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偶爾在論壇看見cp黨議論我和傅君顏的千百種可能,我也無法像往常一樣暗自偷笑出聲,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冰舞奇跡》第二場,節目組要求我們每位嘉賓請來圈中好友,坐在一旁的觀眾席上參加節目。我請了房町越,在打電話給若帆姐的時候,被告知舒爽已經喊她了。正式開始比賽以後,每位參賽選手都沒有再被請去同一間滑冰場,而是開始分開排練,訓練。舒爽私底下是很關心我的,也不介意什麼保密不保密,三天兩頭打電話問我是在哪。之後往往會端著她的單反出現在我面前,依舊是快門按個不停,但偶爾給我提一些意見,偶爾又比冰舞指導還快一步的跳起來喊:“顧寶貝,錯了!錯了!”“顧寶貝,拿點膽出來!摔一下會死啊!”當我回答:“會死!”的時候,她就完全不顧形象的大翻白眼。起先我們的相處方式把我的搭檔和冰舞指導驚到大跌眼鏡,不過後來,也就似乎都習慣了。

  但是,這些日子,舒爽總是拿著單反看著相機裡給我抓拍的照片,研究許久,然後抬起頭一再反覆的問我:“顧寶貝,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然後眉頭緊鎖的瞪我,一臉探究。

  我笑,默默無語。我能有什麼心事?我的心事是那麼的簡單,簡簡單單三個字,傅君顏,傅君顏而已。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很少做夢的。爹地總說,這代表我睡姿很好,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壓到過心臟。可那天夜裡我卻做噩夢了,我隔著很遠的距離看見傅君顏,我想叫他,想朝他走近,可是沒有辦法,像是隔著一層薄膜,我像看默劇一般,遠遠地望著他。傅君顏背對著我,他的周圍,是一片荒蕪的戰場,腳下也有血跡未乾的屍體,精美細緻的臉上森冷一片,挺拔地身子擋住了他身前的男子,他們在說著什麼,氣氛冷肅駭人。然後,突如其來地,他的後背,被子彈擊中,“彭”的一聲,鮮血四濺。“傅君顏!”我驚愕的摀住嘴,接著呼喊著尖叫他的名字,他似有感應的猛然轉過頭,眼底複雜深邃。

  尖叫著從夢中醒來,我喘著氣從床上坐起,渾身發抖,冷汗直流。眼淚無法抑制的一滴滴滑落,怎麼也停不住。幾乎是跌下床,我推開房門跌跌撞撞地跑進那頭傅君顏的臥室,拉開他的衣櫥,近乎魯莽地取出他的襯衣,就這樣抱在懷裡,聞著那熟悉的白麝味,我才覺得安穩。

  縮在角落,心中一遍遍喊,是夢,只是夢。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心中忍不住抱怨,壞蛋傅君顏,怎麼可以這麼久,都不和我聯繫……我會擔心啊……你知不知道?

  《冰舞奇跡》第二場比賽開始的前一天,那是深夜,夜很靜,窗外的風有些大,刷刷作響。我的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是很長的一串陌生號碼。我急切地接起,試探的喊:“傅君顏?”

  “嗯,我在。”

  “嗯……”我吸吸鼻子應了一聲。

  他那裡的信號非常不好,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卻依舊可以分辨出他好聽的聲線,眼淚一顆顆落下來。

  他似乎聽見我抽鼻子的聲音,歎著氣說:“呆寶貝,讓你擔心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我幾乎是就不管不顧的哭出聲來,嘴裡糯糯地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很久以後,當我回想,我都覺得,那語氣,像極了妻子在抱怨不回家的丈夫,那樣的親暱,那樣的不忌諱,那樣的依戀……

  我聽他說:“我從迪拜轉機,現在在索馬裡拍片。”聲音斷斷續續,他的聲音被遙遠的距離和風聲撕扯著,讓我聽不大真切。

  聽見他的答覆,我幾乎是跳起來:“索馬裡!你明明是去迪拜的,怎麼又在索馬裡?瘋子才會去正在打內仗的國家拍片!”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噩夢,更是眉頭緊鎖,心中愁雲密佈。

  “嗯,我也這麼想。”那頭卻傳來他淺淺的回應,近乎寵溺,然後他又說:“害怕你會擔心,才事先沒有和你說清楚。可我離開家後的每天都在想,自己好像錯了。比起讓你擔心我,讓你一個人承受我的消失不見,似乎,是更壞的事情。”

  我在電話這頭傻乎乎的點頭又搖頭,最討厭傅君顏了……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些什麼?顧君顏總是這樣,我胡說什麼,他都應聲,都不計較。心中的氣惱被他輕易地撫平,只剩下濃濃地擔心和害怕,我只好咬著唇問:“你都知道危險還去?傅君顏,你還好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索馬裡在打內仗啊!傅君顏,槍零彈雨的,咱們不拍了好不好?”

  “呆河豚,怎麼說傻話了呢?”他依舊是慣常的口氣,輕聲的笑了起來。

  我在這頭搖首,也不顧吉利不吉利的,帶著鼻音哭道:“可是我前天做夢了。夢見你被流彈襲擊了,你受了傷,流了好多血。傅君顏,咱們不拍了好不好?我好擔心你,咱們不要拍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耳邊是風沙的呼嘯聲,然後我聽他一字一句地說:“夢都是反的,小傻瓜,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連做夢都信呢?呆寶貝,別哭。我很好,這裡也很安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和你說話嗎?更何況,來這裡的,也不光只是我一個人。”

  我抽抽鼻子,癟著嘴問:“真的?”

  電話那頭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他接著說:“只是,這裡的通信設施被破壞的很嚴重,很難和外界聯繫,我沒辦法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瞎擔心知不知道?你要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家,我們再一起去蘇州,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般一句句說著,語調平穩,溫和。若不是淚水落在手臂上,我幾乎就要被他蠱惑一般的說服,再想不來其他念頭。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喂!傅君顏!傅君顏!喂!喂!”電話就那麼斷了,我再回撥卻接通不了。

  頹然的坐在地上,披了件外套就拿起車鑰匙出門,連夜到了當地的夏奇拉酒店用衛星電話打給傅君顏,但還是無法接通。有些無力,有些無奈,有些生氣,有些擔心。但千般語言,都不過是因為,他不在我身邊,並且,在那麼遙遠而危險的地方……中東,那個戰爭頻發的國度,那是一個如此矛盾的地區,文化底蘊深厚,石油豐富,可這又偏偏是戰爭的動力和源泉。我不願意,我的男人,在那樣的地方。

  實在了無辦法,我只好深夜打電話找表哥,表哥無怨無悔的替我左右聯繫,不久後回撥給我,很疑惑的問:“你這到底是要找誰?我剛剛聯繫過了,索馬裡的通訊設備在一個月多以前就已經因為內戰完全被破壞了,至今無法和外界聯繫。他們國內也只有一台非常落後的衛星電話,還不知道在什麼勢力手裡呢!我請了美國使館的朋友也沒有辦法。不急的話,寶貝咱等幾個月再看看?”我無語,含糊的說:“沒辦法就算了。”心中卻百轉千回。

  傅君顏,如果真像表哥說的,在那裡和外界聯繫是那麼的難。那你又是,怎麼想盡辦法,來聯繫我的?

  心中苦苦的,卻又甜甜的……

  帶著複雜的心情,我只好安慰我自己,至少,我知道他是安全的。可到底,還是擔心。又忍不住打自己的腦袋瓜子,不爭氣的東西,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夢,難道要做世界上第一隻被自己的夢嚇死的河豚?哼!鑽進傅君顏的大床,感受這他的味道,我這才,勉強入睡。

  《冰舞奇跡》第二場比賽,我和我的搭檔孟東嶽合作的並不好,從來成功的代價都是不懈的努力。但偏偏我這些日子魂不守舍,又加上連續幾天沒有休息好,身上沒什麼力氣。所以到了表演的時候,我不光舞蹈動作連連失誤,還拖累搭檔孟東嶽和我一起在冰面上摔了兩跤。現場觀眾連連驚呼,幾位評委更是驚訝的摀住嘴。一曲畢,我簡直不敢想像我到底狼狽成了什麼樣子。果然,我依舊得了全場最低分,比上回的分數還低……

  肖恩潘甚至失望地連連搖頭,輪到她點評的時候,她歎了口氣,只對著麥克說:“我就不說了。”我想,她應該是看我亂七八糟的舞蹈動作覺得遭罪,都懶得再說我了。之後,我退回觀眾席上坐在萬青和方晴旁邊,萬青歎了口,無言的望著我。方晴拉著我的手說:“小愛,盡力了就好。畢竟我們不是專業的,你摔倒了還能繼續堅持表演就很了不起了。”我聽得心中不是滋味,點了點頭,閃躲的到前排找到房町越和徐若帆。

  若帆姐見我朝她走過去,連忙站起身伸手過來拉我,扶著我往下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一遍一遍地問:“小愛,疼不疼?”我搖頭,呆呆的望著她,她又說:“我媽也在看直播呢,看你摔跤心疼的不得了。節目結束跟若帆姐回家去好不好?我媽給你揉揉,做好吃的給你吃,好不好?”

  町越哥也在一旁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說:“小愛,我看剛剛就很好。沒事的,努力過就好了。”我鼻頭一酸,坐不住的點點頭,起身回到後台。

  節目的最後,所有選手上台,大屏幕公佈最後的成績和排名。選手的成績分為評委打分,現場觀眾打分,手機短息投票,網絡投票,四個部分。而本場的最後兩名會被當場淘汰出局。

  再次上場之前我在待機室的角落裡找到我的搭檔孟東嶽,他坐著一動不動,盯著腳上的冰鞋。他的性格內向而害羞,見我來了,沉默的點點頭,和我一起默默上場。只是在經過大屏幕的時候他突然停下,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排列出的評委評分,眼底的失落一晃而過。我看著他憨實的身影就突然有些抱歉,低眉順目的小聲對他說:“對不起……”

  他怔了怔,耳根微微發紅,也埋著臉說:“我也對不起,剛剛摔倒的時候沒有托住你。”兩次摔倒,他總是慢一步伸出手,我都是直接摔在冰面上,連帶把他拉倒。但,我們本來就默契不太好,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人家給我做肉墊。我抿住唇,揚起嘴角朝他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再次回到場上,我已經做好了被淘汰出局的準備。從小爹地就告訴我,沒有努力過的人,不配擁有成果。可是,說不遺憾,卻是假的。遺憾,不是因為我做的不好。而是真正到最後,我才發覺,我從來沒有真正為這個比賽努力過,這甚至比努力過後失敗還要可怕……

  所以當最後,由於我所得到的手機短信投票,和網絡投票分數是全場最高的,反轉的以總分第五的成績免於被淘汰時,相比於孟東嶽的滿臉驚訝欣喜。我卻是再也忍不住,伸手摀住嘴,當著全國觀眾的面,滔滔大哭。我到底,是辜負了多少人的期盼和信任?心中的愧疚,羞怯,洶湧而來,他們的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舒爽在第一時間,過來扶住在冰面上哭得幾乎站不住的我,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學著我哄安安的模樣,她用只有我聽得見的聲音說:“好了,好了,下一次,我們認真來。顧寶貝,你不要哭了。你能為一個鏡頭在水裡泡十多個小時,這滑冰算什麼?”我不聽,哭得更來勁,把眼淚蹭在她穿著的男士舞衣上。惹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

  夜裡從若帆姐家回來,我更新了一條微博,只是短短的一句話,表達我所有的感激和羞愧:

  “My salutations are to them

  Who knew me imperfect and loved me.

  我要感謝的,是他們。

  他們知道我不完美,卻依然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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