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行藏曝露（6）

　　「我能救他們一次，卻不能救他們一世。」百里月諸緩緩說，撫過金針的手指停頓了片刻。

　　鳳灼曦明白百里月諸的意思，因為他救得不是什麼得病的人，而是受傷的人。在這樣的亂世中，今天受傷被人治好了，但下一次再受傷，也許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鳳灼曦也有片刻沉默，過了一會兒，她說：「月諸，想必出來以後，你心裡都不是太好受吧。」

　　百里月諸點點頭：「是。我從未想過這樣的亂世會在我有生之年出現。何況現在人界也出現了戰亂，只怕不比這妖界的情況好上多少。我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要去周遊天下，行醫為生。可是現在看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實現了。回到人界後，只怕我會被家裡派去朝廷了。」

　　鳳灼曦抬起頭來：「你要被家裡派去朝廷？」

　　「我家世代醫修，如果遇到戰亂，一定會被朝廷征召。何況身為十大世家，本就不能跟朝廷脫了干係。我家裡一直人脈不旺，旁支極少，父親年歲已大，只能我跟兄長過去了。曦兒你在人界早已揚名，只怕就更躲不開干係了。」

　　「無所謂，要我去，我便去。既然我得到了家主之位，我也應該去完成相應的責任。」這世間就是如此了，能力最大，責任也越大。

　　「也好，到時候我便跟曦兒一起，親眼看著你，我也放心一些。」百里月諸說完，繼續整理金針。

　　鳳灼曦點頭道：「若是這樣，我也放心一些。」

　　百里月諸的嘴角拉出一抹很淡的笑意：「這樣一來，我想必暫時不用擔心會跟你分開了。」

　　鳳灼曦微怔了片刻，沒有說話。

　　百里月諸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多說什麼，低頭將所有金針收好。他覺得可以一直跟她在一起，就已經是一種福氣，所以安於現狀。

　　一直在不遠處看著兩人動靜的雪湛忽然衝著鳳灼曦招招手，她走了過去，問道：「怎麼了？」

　　雪湛悄悄在她耳邊說：「姐姐，這個哥哥一定很喜歡你吧。」

　　鳳灼曦眉頭微皺：「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我才沒有亂說話，誰都看得出來好不好？這個哥哥很少說話，但是我每次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目光一定在姐姐的身上。那種目光，我懂的……姐姐是不是不喜歡他？」

　　鳳灼曦沒說話。

　　雪湛笑嘻嘻道：「我雖然沒看到這個哥哥本來的樣子，不過也看得出他周身的氣質。這樣高雅的人一定也是個相貌不凡的，姐姐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這世上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小孩子懂什麼？」

　　雪湛還是笑：「我是不懂，不過我覺得他比那個叫慕九的叔叔好多了。」

　　鳳灼曦聽到叔叔兩個字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不過想想年紀，慕九倒真是可以做他們的長輩了。

　　「你覺得慕九哪裡不好了？」鳳灼曦隨口問問。

　　雪湛像是很認真，想了一會兒才說：「他老是對姐姐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