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明珠出嫁（下）

　明珠在新婚前一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月瑤，你陪我說說話吧！」這在娘家最後一天了，明珠腦子有些亂。

　月瑤搖頭道道：「要說話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還是睡下好，省得明日沒精神。我給你念幾段經文，你應該能很快就睡著了。」

　明珠想了下點頭：「成。」

　往日裡唸經文，只幾小段明珠就睡著了，催眠效果非常好，但是近日，月瑤念了小半個時辰，明珠才睡下。

　月瑤靠在床邊，看著睡得都帶著笑容的明珠，臉上也不由帶出了笑容：「明珠一定會幸福的。」

　明珠只覺得自己剛瞇上眼睛，就被人拉起來了。

　月瑤笑道：「天都快亮了，該起來梳洗了。」新娘子的妝容是很重要的，馬虎不得。

　明珠先去沐浴，然後丫鬟擦乾頭髮，幫著梳順了頭髮。沒多久，全福夫人過來，給明珠開臉。

　專門給新娘梳頭髮的婆子邊給明珠梳頭髮邊說道：「一梳梳到白髮齊眉……」

　等頭髮梳好以後，月瑤看著不在狀態的明珠，推了她一下：「明珠，在想什麼呢？」瞧著剛才那發傻的模樣，定然是在想新郎官了。

　明珠臉一紅，說話聲音也跟蚊子似的：「沒想什麼！」明珠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家族的不捨。

　白易取了一盤小點心，這些點心都做成拇指大小：「姑娘，先吃點墊墊肚子。」

　明珠一點都不客氣地將整盤的小點心都吃完了：「先吃飽，要不然坐那麼久的轎子可受不住。」

　月瑤看著穿上嫁衣的明珠，說道：「明珠，你今天真漂亮，讓我看得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了。」明珠容貌豔麗，這會化妝後再穿著大紅色的嫁衣，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明珠嘟囔著嘴：「你就作怪了。」明珠說這話的時候，眉眼都是笑。

　全福夫人將蓋頭給明珠蓋好。

　明珠被遮了眼睛，心裡越發的緊張，忍不住叫道：「月瑤，月瑤。」這會的心情，真是既忐忑又激動。

　月瑤抓著明珠的手道：「我在呢！」

　明珠剛平復心情，就聽外面鞭炮聲響起，緊接著一個媳婦子在外大聲叫道：「牛大爺來迎親了。」

　月瑤感覺到明珠一下掐了她的手，月瑤取了白易送過來的手絹珠塞明珠的手裡，然後輕輕撫著明珠的背。明珠剛才一下緊繃的心情，很快就在月瑤的安撫下鬆緩下來。

　白易給月瑤使了一個眼色，月瑤退開。這個時候，進來了兩個喜娘。兩個喜娘一左一右站在明珠身邊。

　很快，新郎官由著一個打扮喜慶的夫人領了進來。

　月瑤看著穿著一身大紅色衣裳，滿臉笑容的牛陽暉，心頭也萬分的喜悅。

　牛陽暉並沒有看到月瑤，一進屋子，他的眼睛就在蓋著蓋頭的明珠頭上，今天，他終於將心上人娶回家了。

　牛陽暉站到明珠面前，明珠卻低下了頭。

　月瑤就見牛陽暉朝著明珠作了一個揖，月瑤有些驚訝。對於成親要走的程序，月瑤其實並不大清楚，所以也不明白牛陽暉為什麼要給明珠行大禮。

　新郎官行了禮以後，喜娘將紅綢塞到明珠的手裡，牛陽暉拿著紅綢在前頭引路，兩個喜娘扶著明珠走出了在後頭走。

　月瑤等人都走出去以後，問了向薇：「剛才牛陽暉為什麼要給明珠行大禮呀？」

　向薇笑道：「這是習俗。也就在這個時候，女人才能受男人的大人。對很多女人來說，一輩子也就只有一次。」

　月瑤點了一下頭。

　明珠到了前廳，給老侯爺磕了三個頭，然後辭別了平氏，禮數做完以後，由著羅韶背了她上花轎。

　羅韶習武之人，背明珠非常輕鬆。走在花轎前，羅韶放下明珠後輕聲說道：「若是受了委屈不用忍著，回來告訴哥，哥幫你出氣。」

　明珠鼻子酸酸的，什麼都沒說，只是嗯了一聲。

　花轎在前，嫁妝也隨著一起出門。嫁妝最前頭的是太后賞賜的玉如意，第二抬是皇后賞的紅色珊瑚盆景，接下來是田莊、鋪子、地契、古董字畫等東西。除了這些看得到的，羅韶還額外給了明珠三萬兩現銀當壓箱底。

　明珠出了門以後，月瑤也跟平氏告辭了。

　平氏也沒挽留。雖然明珠出嫁了，但是府邸裡千頭萬緒，一時半會是弄不完的。留月瑤在府邸，肯定會怠慢了月瑤。

　向薇看著上了馬車就瞇著補覺的月瑤，取了毯子給月瑤蓋好，坐在一旁想心事。

　等月瑤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到了馬府。月瑤直接去尋了湯氏：「二表嫂，我過兩日要去鄉下的莊子上呆一段時日。」

　湯氏倒也沒特別意外，這幾年月瑤一半時間都在外面，所以這次要出去也不稀奇：「這次去，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月瑤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回來：「現在說不準，不過過年是一定會回來的。」

　湯氏有些無語，現在才六月，過年回來也得六個月以後呢。其實湯氏覺得馬成騰太縱容月瑤了，一個姑娘家，總是不著家在外面遊蕩，雖然說是作畫，可總歸是不好。只是當家作主的是老太爺，她當兒媳婦的沒置啄的權利。

　回到海棠苑，向薇讓谷幽跟谷蘭都出去，她跟月瑤說起了安之琛的事。其實前日侯爺給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也非常吃驚。

　月瑤非常驚訝：「你說安之琛為了娶我準備將自己過繼出去？」只有父母做主過繼兒子出去，沒聽過有想要將自己過繼出去的，而且還是為了她過繼，太不可思議了。

　向薇點頭道：「是侯爺跟我說的，應該假不了的。」

　月瑤眨了好幾回眼睛，最後問了向薇：「你去好好查一查這件事，我總覺得怪異。」

　向薇笑道：「姑娘不是覺得怪異，而是根本就不相信吧？」向薇對於月瑤的不自信覺得很奇怪。月瑤有才有貌，性情雖然算不上絕佳但也不錯，怎麼就沒自信呢！

　月瑤有些迥然：「總覺得怪異。」

　向薇對此只能表示無語：「姑娘若是有意，我自然去查。若是姑娘無意，不需要浪費時間。」向薇的意思是若是月瑤覺得安之琛是個可以考慮的對象，那是肯定要查的。若是月瑤不想嫁人，那就不需要浪費時間跟精力了。

　月瑤一下被問倒了。

　向薇說道：「安之琛要過繼的是安家三老爺。安家的三姥爺在十五歲就過逝了，沒有成親，所以也沒有公婆的煩惱。安之琛之前說親最大的問題一在於容貌，二在於他的身份有些混亂。若是安之琛過繼出去，離了威遠侯府那渾水，也不再有身份的煩惱，而姑娘又不在意安之琛的容貌，我倒覺得不錯。」

　月瑤這次全程觀看了明珠的婚禮，又有明珠做的思想工作，心頭也鬆動了：「明珠，你說我若是不嫁人，晚年會淒涼嗎？」

　向薇想也不想說道：「姑娘以後成了大畫師，晚景肯定不淒涼，但是等你老了，肯定會很孤單的。」

　月瑤看著向薇，沒好氣的說道：「我就知道明珠勸我的那些話是你教的。」

　向薇也沒否認：「姑娘，我說的是實話。玉山先生老了還有一個女兒，姑娘老了怎麼辦？姑娘不會是想靠著廷正吧？」

　月瑤搖頭：「我沒想過靠誰。」事實上月瑤根本就沒想過她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怎麼辦，因為在她的意識裡她沒想過自己能活那麼長。

　向薇只能搖頭：「姑娘，你今年才十六歲，還有挑選的餘地。等你過個三五年，再難挑選到滿意的人選了。」

　月瑤考慮了好久道：「容我再想想。」

　向薇見月瑤的模樣，笑了一下。很顯然這次明珠成親讓月瑤觸動很大，這樣也好，她可不要月瑤真的獨身一輩子。女子獨身，若是沒有家族相護，日子會很艱難。

　到了晚上，月瑤突然對向薇說道：「向薇，你覺得安之琛怎麼樣？」

　向薇呀了一聲：「姑娘，你看上安之琛了？」

　月瑤臉瞬間紅了：「胡說什麼，我就覺得他若是真過繼到安家三老爺名下，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等過繼出去以後安之琛跟威遠侯府就只是親戚關係，到時候沒有公婆，沒有小叔小姑，實在是清淨之極。當然，最主要的是，月瑤見過安之琛兩次，感覺不差。

　向薇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到肚子裡去了。姑娘願意開口詢問男方的消息，證明姑娘是真的鬆動了：「我對安之琛也不熟悉，等我明日讓人去查一下。」雖然安之琛有上門提親，但是向薇卻知道月瑤是肯定不會嫁入威遠侯府，所以她也沒去查。現在情況有變，自然是要盤查清楚了。

　向薇覺得，只要安之琛品性達到了她的要求，這門婚事還是能成的。安之琛現在也是正五品的武官，有安家二老太爺的扶持，加上侯爺也欣賞他，安之琛的前途還是很不錯的。

　向薇一直覺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目前安之琛雖然是重點考察對象，但卻不是唯一。

　月瑤練著一會字，突然問著向薇：「上次你說那周樹回了海口，他真回了海口嗎？」在昭華寺見過周樹，沒多久向薇就告訴周樹離開京城回了海口，月瑤當時鬆了一口氣。可不知道為什麼，月瑤現在不再排斥嫁人，卻不由想起周樹來了。

　向薇有些奇怪月瑤為什麼突然問起周樹，不過她還是說道：「姑娘，天子腳下，他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擄了姑娘去。姑娘放心就是。」向薇開始是有些擔心，可是隨著周樹離開京城，向薇也就將周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月瑤點了一下頭，也許是她過敏了，現在她身份不一樣，所以周樹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