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靠在椅子上,眯著眼半天不說話,最後問道:“你怎麽看?”這事面上跟林清菡是一點牽扯都沒有的,可月瑤卻覺得這事太蹊蹺了。新哥兒是林清菡養大的,孩子被樂姨娘抱回去養,她就隻跟廷正吵一架就完事了?不讓人懷疑都不成。
向薇實事求是的說道:“沒有任何的證據表明這事跟林清菡有關。”她也有過懷疑,所以審訊的時候非常認真,可惜哪怕她再認真,也尋不出絲毫的證據證明跟這事跟林清菡有關系。
月瑤想了一下,立即讓人去將大管家叫過來,問道:“林氏這些日子有沒有什麽異常?比如頻繁地跟外面的人通信或者頻繁地外出?”廷正雖然將林清菡的管家權奪了,但卻沒限制林清菡的自由,樂姨娘更沒辦法阻止林清菡外出了。
阿四想了一下道:“夫人跟老爺吵架的第二天去了一趟寧國公府,之後就沒再出門,也沒有跟誰有通信。林夫人也是哥兒出事以後才回來的。”
月瑤眉頭皺得緊緊的,她寧願相信這是一場陰謀,也不願意相信這是意外。若不然新哥兒死在這兩個女人互鬥的手中,太冤了。
向薇知道月瑤心裡不好受,但還是要問道:“你看這事如何處置?”事情出來以後定然要處理的。
月瑤卻是站起來道:“回去。”她是再不想呆在這裡了。
向薇一愣。
月瑤說道:“廷正最晚明天早晨就會回來,這事交給廷正自己處理。”話雖是這麽說,但月瑤回家之前還是囑咐了阿四為新哥兒的後事做好準備。
月瑤回到家,心情也非常低落。跟安之琛說道:“那麽可愛的孩子,就被這兩個女人在鬥法之中給折騰沒了?這孩子,太可憐了。”那麽可愛討人喜歡的孩子,就這麽沒了,想想月瑤就眼淚來了。
安之琛卻是說道:“妻妾不分,內宅不寧,這是亂家的根源。若是後院不肅清,新哥兒只是一個開始。”按照安之琛的說法,新哥兒之死的罪魁禍首不是林氏跟樂氏,而是廷正。過分抬舉一個妾,助長妾室的野心,導致家宅不寧。當然,林氏也不是一個好的,要不然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
月瑤也知道,新哥兒之死是廷正跟林氏與樂氏一手造成的。這三個人都特別疼愛新哥兒,可卻是害死新哥兒的凶手。能怪誰?誰都不能怪,只能怪新哥兒命苦。
安之琛想了一下:“月瑤,等廷正過來,你不要見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總是依賴別人算怎麽回事。而且,安之琛不想再讓月瑤涉足連家二房的家務事,省得費心費力最後還惹得一身騷。
月瑤明白安之琛的意思,點頭道:“好。”若是這次的事還不能讓廷正警覺,讓他將後患除掉,她對廷正也不會再抱有期望了。
廷正得了消息就趕回來了,他都二十五歲的人了,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可現在唯一的兒子也沒有了。回到家看到的就是兒子冷冰冰的屍體,廷正當即紅了眼眶。
新哥兒是夭折的,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大辦的,而且連祖墳都不讓進。廷正尋了一個位置不錯的地方,然後請了寺廟的僧人給新哥兒超度,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月瑤都沒有出現。
月瑤不出現,其實也不算失禮。畢竟早夭的孩子不大辦,親朋好友都不用支會,找副棺材葬了就是。不過親戚家還是很快知道了新哥兒沒了的事。
莊若蘭得了消息過來問月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孩子好好的就沒了?”
月瑤也沒瞞著莊若蘭,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這事我是真不想管了。”這事真的沒法管。
莊若蘭也不知道說什麽了。若說是新哥兒是被害死的還能尋這個人報仇,可現在尋個對頭都沒有了:“那廷正以後怎麽辦?”有這麽兩個女人,以後後院也就是一團亂了。
月瑤是真心不想管了:“看他自己的吧!”若是以前,她肯定是會說讓廷正跟林氏合離,可現在她卻沒這個勁頭了。廷正自己沒這個想法,她說了也只會是當個惡人。
莊若蘭歎了一口氣,真的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他們家如今霈哥兒的婚事成了老大難了。前不久馬鵬看中了下屬的一個女兒,那姑娘各方面不錯,唯一的缺陷就是這個姑娘是個庶出的。
馬成騰倒還好,覺得條件還不錯,可霈哥兒見對方是個庶出的當下就老大不樂意了。不僅開口拒絕,還暗暗地覺得馬鵬對他的事不盡心,偷偷埋怨。
馬鵬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見馬成騰跟霈哥兒對他們夫妻挑的人選都不滿意,當下就撂挑子了,讓馬成騰跟霈哥兒自己去尋。
馬成騰自己身體不大好,早就退休在家,人脈也都給了馬鵬,這些年還跟他有來往的都是跟他年歲差不多的,哪裡知道誰家有適婚的姑娘。可他也奈何不了馬鵬,馬鵬可不是二十四孝兒子,不會什麽都聽他的,沒辦法,馬成騰只能給莊若蘭施壓了。
月瑤也沒辦法理解霈哥兒的想法,你說若是他才華顯著要尋個家世不錯的也倒可以理解。問題是他什麽都不顯,才學什麽的都一般,就這樣的人哪個當官的會將嫡女嫁給他?能將庶女許配給他,那也是看在馬鵬的面子上:“霈哥兒到底想要尋個什麽樣的?”
莊若蘭輕笑道:“他想尋個高門的嫡女。”霈哥兒當日為什麽會看中可馨,還不是可馨是伯爵府的嫡長女,對他以後有利。
月瑤搖頭道:“真是,誰家都有煩心事。”馬鵬跟莊若蘭作為大伯跟大伯母,丟開手不管也會落人閑話。可若是由著霈哥兒來挑選,還不知道得挑到什麽時候。
莊若蘭覺得霈哥兒現在的脾性都是馬成騰給慣的,以前湯氏在的時候霈哥兒還挺好的,哪裡像現在,什麽都想當然。莊若蘭為此慶幸不已,幸好丈夫死也不願意讓公爹教養三個兒子,要是讓公爹教,不知道會被教成什麽樣了。
新哥兒的後事處理妥當以後,廷正的心情到了低谷。他不想留在家裡,他不僅不想見到林氏,他也不想再見到樂氏了。
看過那些供詞,新哥兒知道樂氏並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般純良的人。像上次樂姨娘中毒,就是她自己用的苦肉計。只是因為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毒的劑量沒掌握好,才會傷了元氣。廷正最想去的自然是伯爵府,可惜安之琛跟月瑤都不理會他。兒子沒了,姐姐為了這事見都不想見他,
廷正到了平陽伯府的大門,想著這段時間月瑤都不見他。廷正知道,月瑤是為新哥兒的事遷怒於他。兒子沒了,連對自己一向親厚的姐姐對自己也越來越冷淡,廷正心裡非常的難過。
廷正沒進平陽伯府,因為就算他進去了也見不著月瑤,家也不想回,廷正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一直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李國荇下差回家,就看見廷正跟遊魂一般在路上飄蕩。李國荇是知道廷正失了兒子,但廷正這個樣子還是讓他有些怒其不爭。兒子沒了固然讓人傷心,但也不至於這個樣子。不過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若是丟下不管李國荇也做不到,當下帶了廷正回了家。
回到李家,李國荇帶著廷正到了書房,然後才開口問道:“你以後準備怎麽辦?”總不能孩子沒了,大人就墮落了。
廷正沒吭聲。
李國荇無奈問道:“月瑤怎麽說?”
廷正想著月瑤至始至終都不露面,非常的難受:“姐姐她,她因為新哥兒的事不願意見我。”廷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李國荇見到廷正這樣,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教導失敗?可想著自己三個兒子都好好的,沒跟廷正一樣,李國荇心頭頓安:“二房可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你不能讓二房絕後。”
廷正卻不想再納妾了,家裡多了一個樂姨娘已經雞飛狗跳,再納個妾那家裡更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可若是不納妾,新哥兒沒了,他可真就要絕後看。廷正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李國荇一下明白過來為什麽月瑤不願意見廷正了,就這個樣子見著就來氣了。不過很顯然,李國荇的道行比月瑤高了許多,沒那麽容易生氣:“家宅不寧,禍及子孫。”李國荇這話說得隱晦,但是意思跟月瑤是一樣的。廷正若是不解決了林氏,家裡還會一團亂。至於樂姨娘,一個妾室哪裡會被李國荇放在眼底。
廷正聽懂了李國荇話裡的意思。若是以前,廷正肯定不會往這方面想,可經過這麽多的事,廷正也是心力憔悴。
李國荇說道:“這次你若是不將事情徹底解決,以後你定然會後悔。”有了上次的事,李國荇也對林氏很厭惡,對於喜歡攪事的人沒誰會喜歡。
廷正在掙扎。
李國荇卻沒那麽多耐心勸說廷正,說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要李國荇來說,當日紅珊瑚樹的事出來以後就該休了林氏。若是當世就休了那女人,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這一切都是廷正自己鬧出來的。